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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隱情內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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頤和宮,樑上燈籠高懸,將紅柱照得分外亮堂。朱門懸彩,金玉生輝,處處可見喜用的彩,無一不在提醒這是什麼子。

然絲樂之聲已不復見,夜深人靜,蟲鳴不聞,本該是喜慶洋洋的君王寢宮卻氣氛凝重。數十枝紅燭一齊點然,微風自窗外透進,燭光搖曳,室內一片通明。霜鬢白鬚的老太醫半鞠着身站在離金絲塌丈餘處,愁眉深鎖,雙手攏在袖口之中,似在緊張,似在猶疑;另一太醫也是恭立塌旁,灰暗眼眸中疑雲層層,還有兩位太醫正在屏風外的長案上查閲泛黃的書籍,面同樣疑惑擔憂。

金塌上有一人,臉頰蒼白,五官英如昔,只是雙目緊閉,烏黑睫覆住深眸,靜靜躺在那裏一動不動,彷彿沉睡。眉宇間的不安帶着深沉痛楚的褶皺不容人忽視,他像深陷噩夢難以自拔,又靜得可怕。

結實的手臂一次次被太醫輕抬,手腕的脈搏也被探過數次,每把一次脈,老太醫白的眉就要皺緊幾分。

東方白,晨曦染上天邊,大地漸見光明。柔和光芒自窗户映進,光影淡淡,紅燭已燃燒怠盡。室內幾位太醫眼中佈滿血絲,案上的書籍已成堆,卻無他們想要翻閲的東西。

“太妃娘娘駕到——”守衞的宮人刻意壓低嗓子輕聲報道。

太醫們立刻理理衣服,恭敬在門邊。

珍太妃滿臉憔悴,病容不掩,被人一路摻扶着跨進門檻。摻扶之人一左一右,正是前披上喜服做王妃的月容與安然,她二人也是玉面緊繃,擔憂的眼神自進門就飄向屏風後的金塌。

“臣參見太妃娘娘。”

“大王如何了?還沒醒麼?”珍太妃哪還顧得及什麼禮節,擺擺手徑自朝金塌走去。月容連忙跟上扶緊她,道:“小心。”立在塌旁,塌上之人眉宇間依舊打着褶皺,似隱忍了極大的苦楚,讓人心酸。珍太妃回頭,抑住自己的咳嗽:“咳…王太醫,昨夜大王一次都沒醒來過?”年長的白鬚太醫連忙低頭:“臣等夜守侯,不敢疏忽,可是大王…”語中意味,不甚樂觀。

珍太妃不可置信地眩暈了一下,身子差點往後倒去。月容連忙扶住,美目朝太醫掃去,輕喝:“大王養你們做什麼用!大王昏兩天了,你們竟然看不出一點名堂,何以為之太醫?”幾位太醫面:“臣惶恐。”王太醫徐徐道:“容妃息怒。大王多年來一直只詔見喬太醫為其診治,病歷也極為隱秘,以致大王此番病得突然怪異,臣等雖細心把脈思索,仍不敢輕易下藥。”另一太醫接道:“是。大王體內寒熱替,脈絡不暢,氣息忽強忽若,而氣由心生,口結鬱,又有淤血結集於心口,現因持續熱昏不醒,臣等惶恐,只能先為大王先退燒散熱,施針護住心脈,等大王醒來才能進一步確診。”珍太妃穩住搖搖墜的身子:“那喬雀如今何在?”

“回娘娘,喬太醫已出宮月餘,現在不知何處…”

“太醫不留在宮中,竟然出宮數?”安然語中也隱有焦急的怒火。

“多年來,只有喬太醫最瞭解大王的病症,此次出宮他是得王旨而行,臣想應該也是為了大王去尋求醫治之法。”王太醫將目光落向金塌上鎖眉之人,語氣沉重。

珍太妃顫抖雙:“難道…大王一直身有病症,而只有喬雀清楚?大王究竟得的什麼病?”

“太妃還記得十幾年前大王還是太子時,莫名大病一場嗎?”珍太妃點頭:“記得。後來的好幾年,大王一直身子虛弱,他一邊配着藥,一邊加強習武練功,才逐漸恢復。”王太醫道:“其實那時大王雖體質康復,卻落下心絞之症。只是這些年來,臣等為大王看診教少,差點疏忽…”月容瞧瞧他們,突然話:“我現在只想知道,大王究竟何時會醒?”幾位太醫同時垂下眼去,雙手拱袖:“臣…盡力。”珍太妃在塌前坐下:“安然,你傳令派人將喬雀找回。”光漸明,外面暖花開,金塌上的人深邃雙目被睫掩住,似隱在重重夜不知投向何方,有輕風隱隱輕拂,吹得塌前金繡帷幕飄蕩。月容注視着那張兀自昏睡的面容,竟覺得這身影如此的孤寂,沉澱了難言的愁苦與清冷,俊五官都難以掩飾他眉宇間浮現的落寞,叫人無端的心疼起來。

*頤和宮位置偏北,而頤華宮卻位處南面。頤華宮本是一座與頤和宮同等構建的院落,因長期內無主人,所以雖有宮女侍衞每打理,卻清冷不已。如今這座院落裏住進了它唯一的主人——銀翟,可想而知,銀翟該是何等身份。

陽光幾好,絲絲暖意融入輕風。

銀翟仍然白衣長袍,孤獨一人立於園庭之中。他抬眼望見陽光下閃閃亮的飛檐屋角,嘴角笑意更濃,全是嘲諷。

現在,終於站到了這裏——頤華宮,卻不是頤和宮,後者才是屬於君王的宮殿,而這裏只不過是一座冷清的園子。當年先王——他的父親銀嶽王,為何要新建這座一模一樣的園子?是愧疚?惦念?還是…

門外突然衝進一人,銀翟黑眸一眯,瞳孔縮了一下。他已將園裏所有的宮女侍衞趕出,非吩咐不得打擾清淨,何人敢如此直闖?

藍楓雲步伐焦急,滿面憂心,看到園子裏瀟然玉立的白影時,剎時停下,眼中憂也立刻變為凌厲殺意。腳底一動,她移到銀翟面前,直直問:“瓦兒在哪?”銀翟輕抬眉睫:“你是誰?”藍楓雲再問:“瓦兒在哪?”銀翟環臂,嘴角含着冷笑:“看來,你倒是真正關心她的人。”

“廢話少説。我不管你姓銀也好,是太妃親封的王爺也罷,只是你傷害了瓦兒,這個仇他我定會為瓦兒討回來!”藍楓雲握緊拳頭,定定注視這張與大王長得相似的面孔,忍住沒與他動手。

銀翟懶懶撇:“怎麼?瓦兒口口聲聲惦記的冀哥哥還沒活過來麼?”藍楓雲皺眉:“就算你是大王的親弟弟又如何?狼子野心,孰不能容!”説完,她轉身離去,挨着深紅的門扉,一間一間房找去。

庭園深處,銀翟面無表情,冷冷望着北面的天空,風暖意化不了眼底冰寒。一雙冷冽的眸子更加深幽,映着冰冷妖冶般的濃烈,直心底雲霄。

“你們以為我想姓銀麼?”一聲低語化為冷風,他周身是靜冷的殺意,陰沉沉讓人如墜冰窖的殺意,嚴邃而凌厲,可以將一切穿粉碎,寸片不留。

*“雲姨…?”幾破碎的聲音,在空中響起。

藍楓雲走進一間廂閣,看到一張蒼白如雪的小臉,原本嬌柔的身軀瘦下一圈,脆弱無比。

“瓦兒小姐…”瓦兒僵立房中,確定這不是幻覺,才失聲痛哭:“雲姨…真的是你麼?”

“是我…”藍楓雲抱住她,眼中淚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