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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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我變臉太，還是他被我突然爆出口給罵懵了，總之枕頭先是順利砸到了他那張臉，又從我手中彈飛了出去，掉到地板上。

我餘恨未消，抬起腳又朝他下腹踹了過去。這次卻沒剛才那麼好運，腳還沒碰到他，就已經被他一把抓住了腳踝，把我帶着拖向了他，我一下重心朝後，仰面被甩了牀上。他拖着我腿，滑到他身前，直到我部頂到了他大腿，這才停了下來。耳邊聽到一聲輕微裂之聲，卻是旗袍下襬因為‮腿雙‬張開過大，迸裂了線口。

這個姿勢實有些曖昧。我一隻腳踝被他握住，‮腿雙‬大張地頂着他。但是現估計誰都沒有注意，因為我還沉浸剛才極度驚駭過後極度憤怒之中，而他憤怒好像也絲毫不比我遜。

“你剛才罵我什麼？”他手還像鐵鉗般地緊緊鉗住我腳踝，整個人朝我壓了下來，雙眉倒豎，面目宛如凶神惡煞。我被他鉗住一條腿被迫曲起，被緊緊壓到了腹之上，徒勞掙扎了下，反而是疼痛難當。

“□雜種，罵就是你！”我忍住痛，盯着他那張距我不過一肘距離臉，再次重複。

“反了你了！”他臉鐵青，咬牙切齒地吐出了這幾個字，突然鬆開了我腿，我被壓迫腹得了釋放，但還沒來得及透口氣，脖子一疼，這才看清他騰出那隻手已經揪住了我衣領，把我像只面袋似又拎坐了起來，另隻手高高揚起，毫不猶豫地朝我臉頰扇了下來。

我這才突然意識到，這個男人真不是二十一世紀楊宇，不知道何為尊重別人，他就是一個強權體制下暴君，我卻一時控制不住自己情緒，再次冒犯了他。

我心一涼，猛地閉上了眼睛。耳畔一陣掌風，帶得我早已有些散亂鬢髮晃了下，髮腳輕輕搔過我臉頰，略有些癢，卻並沒等待中巴掌落下。

我睜開眼，看見他那隻手硬生生停我耳畔，我注視之下，有些僵硬地慢慢放了下來。只是一雙眼睛仍是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目光中滿是陰戾。

居然逃過了他暴怒之下巴掌，我不知道是不是該慶幸自己好運。

我承認自己沒用，其實一直就是個識時務實用主義者。剛剛發現被他戲後發那一腔怒氣，現已經成了被刺破了氣球，飛地癟掉。我甚至有點後悔自己衝動了。

他拿空槍訛我，被我看透，沒訛成，算起來我還是贏家。只怪自己太惜命，做不到視死如歸。不過憑了一時血氣逞了場口舌之，毫無用處。現和他再次翻臉，往後只怕不方便。

他另隻手也慢慢鬆開了我衣襟，我聽他慢慢説道:“槍口下還能住，你膽倒是過人。池景秋，我知道你有鬼，和池家人一個鼻孔裏出氣。要是別人，我問都懶得問，一槍就崩掉了。剛才空槍，只是對你警告。你自己好自為之。下次就沒這樣好運了。”我心一跳。他仍認定我替池老爺做事。便微微抬眼，見他説完話後嘴角微微抿起，神間帶了些譏諷之，然後起身到了剛才取槍屜前，拿出幾發子彈，練地一一填彈上膛。

我不知道他又想幹什麼，有些緊張地盯着。他裝好了子彈，把手上那把槍朝我丟了過來，槍噗一下落到被面之上。

“幹什麼…”我有點有氣沒力地問道。

“拿去防身。”他簡潔説道，坐到了我身邊，拿過槍，退出彈匣，重演示一遍給我看。

“朗寧m196，槍身45英寸，只比一包香煙略大，三重保險，衣袋內即可直接擊，帶實彈匣質量僅4克。子彈上膛，發，這總不用我教吧？”我愣了下，他目光注視之下，接過了那把烏黑錚亮袖珍手槍，觸手冰涼。

***他進去浴室裏洗澡時候，我繞這個有些西式裝潢房間走了圈，又掀開窗簾往外張望了下，確定這就是鍾小姐住那座小洋房。房間裏只有一張牀，而沙發半人長。我目測了下，他是必定容納不下，我側身蜷縮着，估計還能對付過去。

我還記得他説過不會勉強女人，所以接下來倒不大擔心他會對我怎麼樣。只要委屈下自己，把牀讓給他睡就行了。

他很就從浴室裏出來了，隨意穿了條這個年代男人常穿間繩寬襠短褲，赤着上身，頭髮還有些濕，朝我走來時候，我甚至看見一滴晶瑩水珠從他額前垂下一綹短髮末梢跌落到淺銅膛之上，然後順着腹肌一路滾下了際。

見我坐沙發上不動，他略微抬眉:“還不去洗澡？”

“沒衣服換。”那件罩外面小披風現早不知丟到哪裏去了。他目光落到我身上，上下梭巡了下，隨口説道:“找可玲去要套睡衣，明天再買。”頓了下，大約是不想那個鍾小姐借勢又糾纏過來，改口了，“先穿我。”穿他衣服，雖然難免有點膈應，但我確實想洗個澡，所以還是照他意思去衣櫃裏拿了套他睡衣往浴室裏去。

“等等…”他突然叫住了我。我回頭，見他已經站到了我身後，抬手突然拔出了那枚還我腦後髮髻之側簪子，手上隨意撥了幾下，這才朝我齒一笑:“去吧。”他這個舉動叫我極其意外。不知道是我想多了，還是他剛沐浴過後衣衫不整緣故，他笑容看起來帶了絲我説不出什麼覺詭異味道。

我心跳了下，急忙回頭匆匆往浴室裏去。洗完澡穿上他黑天鵝絨睡衣，長得幾乎到我腳背，把脖子以下包得密不透風，間用帶緊緊繫住，自己對着鏡子照了下，大致沒什麼問題了，這才出來，看見他正靠坐牀頭上，有些出神樣子。

我目不斜視地朝之前相中那張沙發椅走去。

“你幹什麼？”我聽見他身後問我，彷彿有些驚訝。

“牀讓給你睡吧。”我含含糊糊應了一句，順手拿了個沙發上靠枕，側身朝裏縮着躺了下去。

沒一會，我聽見身後起了腳步聲，回頭一看，見他居然到了沙發前，蹲了我身後。

“池景秋，你到底是真不知道，還是故意我面前玩擒故縱把戲？”他朝我晃了下剛才被他拔去那枚簪子，邊帶了絲輕笑。

我莫名其妙，不知道這簪子又怎麼惹他了。

“陸游有‘茂林處處見松鼠"之句。古人常將松鼠和葡萄組一起，女子戴這樣首飾，就是乞求送子多子之意。我聽説你從前凌陽也有些才名，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既然你我面前挑了這東西戴上，現還裝什麼？我們是夫，有些事情，本來就是可以做…”他正揹着光，有些昏黃壁燈光照下，一雙眼彷彿蒙上了層淡淡光暈，聲音慢慢低了下來，拖出些許誘惑般尾音。

我嚇了一跳，這才明白首飾鋪子裏我挑這簪子頭上時，樓少白出那絲笑容意思。現只怪自己手賤，首飾鋪子裏躺着那麼多漂亮簪子我都不要，怎麼就偏偏看上了這東西？

“你誤會了樓少白，我孤陋寡聞，真不知道這松樹葡萄意思。”我急忙翻身坐了起來，一本正經地否認。

他彷彿有些不高興，隨手把簪子丟了我腳邊椅面上，一個彎就抄了我起來。

“幹什麼？你説過不會強迫我！”被他抱起，我渾身汗直豎，口而出。

他沒應答，只是抱着我到了牀前，一鬆手，像丟貨物一樣地把我丟到了牀上。牀是西式四柱彈簧牀，不像中式牀那樣兩邊有圍欄，我被彈了起來，整個人失去平衡，從另一邊滾落了下去，啪嗒一下摔地上，跌得有些狼狽。

我回過神來，從地上爬了起來，對他怒目而視。

“你想多了！房間裏就一條被，我只是怕你凍着了，池家人要上門興師問罪！”他雙手抱説道，眼睛落了我身上。我順他目光低頭，見剛才這一摔，本就有些寬大領子滑了些去，出半邊肩膀，急忙又扯了回來。

他嗤笑一聲，彷彿覺得我這舉動很可笑，抬手就按了壁燈開關，房間裏一下暗了下去。一陣輕微咯吱聲中，他已經上牀躺了下去，剩下我一人呆呆立牀另一側，有些丟份覺。

我黑暗裏站了幾分鐘，終於還是摸着躺了牀另一側，量小心地不與他有肢體碰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