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回一探幻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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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清並沒因為李寧所問出驚愕神情，從打他上凝碧崖那天就不止一次想到，會有一些人以此問題橫加刁難。徐清微微一笑，淡淡道:“大師慧眼。”短短四字便不再言語，既不解釋也不説明，彷彿這本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李寧乃是有道高僧，徐清不説他也不好再死乞白賴的追問。徐清面淡然若無其事，反而英瓊三女都出異樣之。常言道當着矬人，別説短話，那徐清失了童身不能成就天仙已經是人生痛事。偏偏李寧還當眾提出，反讓人覺得有些不厚道。

李寧打量徐清心中暗道:“此子處變不驚，心志堅定遠勝常人啊！看他元神凝實，還比尋常高手強大數倍，就連我修煉多年佛門禪定，也未必能比他神力強大。怪不得能屢屢有驚人之舉，只希望他能真心把英瓊視作好朋友，不要誤了大好的仙業啊！”雖然心裏擔心，但李寧也知道他不能將徐清如何，乾脆將綺念壓在心底，微笑道:“幻波池外還有五行陣，只在每戌時未時才能進入。現在天剛黑，眼看就到戌時，你們就隨我去幻波池看看，免得拖到明還需等到午後。”眾人也都早就聽説過毒龍丸的名聲，尤其當年屠龍師太沈，不就是為了殺龍煉丹，才博得那樣一個兇惡的威名。只是李寧乃是前輩又是此處主事，眾人不好率先提起，彷彿貪圖那寶物。

李寧帶着四人出了府，直往對面山上飛去。相聚不過二三十里。眨眼間已到了。只見那山巔上果然有一潭碧波，面積並不太大，四周清波盪漾，唯獨中間一片畝許大的水面平波如鏡。李寧抬手往哪水面一指，也沒見光氣勁出。旋即只覺周圍靈氣驀然一變，緊接着那水面“倏”地從中分開一道口子。等水波再次平靜，中間已經出一個圓形口，能有一丈左右。望去中黑幽幽難測深淺。

李寧又仰頭看看天時，又細看水面波紋變化，隨即急速掐推算。徐清立在一旁仔細觀看那水面。不由得大吃一驚。暗道:“沒想到這小小一片水面，竟藏着如此妙的陣法，那聖姑伽音果然是異派中頂尖的人物！若是不知破解之法。想要進入幻波池仙府真比登天還難！”因為剛才李寧曾言戌時未時可以進入，徐清已先知道結果，再往反向推算就容易多了。良久之後吐出一口鬱氣，心道:“好個聖姑！看這口大陣複雜無比，原來竟只有一個五行陣翻來覆去地疊加。前在玄龜殿才看見正反九宮陣。外圍又以陣佈陣，成了大九宮陣，已經讓人歎為觀止。沒想到這幻波池，僅在入口就疊加三層五行陣！如此算來就是，二十五座陣法，疊加起來超過十萬種變化！”這時李寧已經演算完畢，確定萬無一失。揚手拋出一溜金光將那口撐住。這才率領眾人往中飛去。飛下數百丈才到了池底，不過此處早已經沒了水。再往上望去。只見碧波粼粼一片水光，居然高高懸在空中！

底並無光源卻亮如白晝，周圍以五行宿位均勻分佈五個氣派高大的門。正中是一片晶亮如鏡的水面，中間被無形之力分開一道溝壑，一邊結了冰碴，另一邊卻在滾沸蒸騰。尤為奇異那水面並非靜止，彷彿一座大鐘緩緩的轉動變化。再看五面石壁全用石英雲母鑲嵌，遙相映照，熠熠生輝。

待眾人落下，李寧一指南，道:“此處就是幻波池的仙靈府，一共分五方仙府。林雷南面一乃是聖姑元神殼之前修真的所在，西面乃是煉丹磨葯的丹房。裏面皆有厲害制封鎖，切不可隨意亂動，免得引來五行罡風反受其害。”待眾人示意明白，才接道:“聖姑化體煉神時，毒龍丸剛剛練成火候未成，如今過去多年，應該就在今成型。”眾人隨着李寧往西面走去，徐清暗自觀察四周，只見那五道門全有不同顏，大約按照五行方位所分，西方乃是庚金所在，故此對應白門。剛才在遠處還未在意，到了近前才發現那白的門居然全是無珊瑚鑄成。門上左右皆有饕餮金紋，銜着兩隻門環，門扉緊閉，嚴絲合縫。

英瓊本來子跳，如今又見了父親，自然興奮難耐，趕緊上去推了兩下竟沒推動！別看英瓊一副小姑娘模樣，那一掌推下恐怕有九牛二虎之力。李寧微笑望着也沒阻攔，待英瓊無功而返才笑道:“瓊兒雖然得了仙人傳授，但這門乃是聖姑親自封鎖，若非知道竅門定然難以打開。”又往徐清、易靜這邊望來:“你們都來看看，可有開啓之法？”輕雲子最隨和，每當有顯盛之事，從來不上前靠。易靜雖然傲氣十足，也終究有女兒家地顧忌。上去若能打開自是傲然多尊，但萬一打不開可就要當眾出醜。只有英瓊與父親重逢，有些喜極忘形，嘴動正要説:“我來試試！”卻又驀然停住。偷看徐清一眼，心中暗道:“父親似乎並不太看重徐清呢！正好他通五行陣法消息機關，何不就讓他來開門，也好顯示一下本事！”英瓊生就一顆赤子之心，想做就做全沒顧忌，身子一縱就跳到徐清身邊，笑着拍他肩頭道:“剛才我推那門全沒動靜，只怕並非以力推開。師弟平時最好五行陣法，正好讓上去試試。”李寧微微一愣，沒想到女兒竟會放棄了出風頭的機會，還主動讓給了徐清。他可知道自己這女兒絕不是孔融讓梨的孩子，不由得心思更重。望着徐清問道:“賢侄可看出些端倪？這五方門乃是中要物，後還有大用，不能以利器毀壞。此處乃是聖姑佈下手段。其妙繁雜非同小可。瓊兒不諳其中玄妙，賢侄切莫為難才好。”徐清哪能看不出英瓊地心思，笑道:“多謝伯父提醒，且讓小侄先看看，權當領略聖姑佈置法地妙，我若不行再請伯父出馬不遲。”待徐清走上前去，輕輕撫着淨白如玉地門板，已經使出知微妙法。通透觀察門上玄機，同時細微體會五行真靈的變化。

過了片刻徐清忽然退了兩步，上上下下打量那兩丈多高地門。沉道:“嗯！若我所見未錯。門上所留乃是庚金靈陣，又用陰陽法們變換正反，憑空衍生出許多變化。”李寧面含微笑立在一旁不置可否。彷彿有些欣賞徐清的見識，還有點看好戲的意思。又聽徐清接道:“不過…唯一奇怪就在那兩個門環，本是陣法樞機，反而灌注辛金靈氣！將好好一個庚金靈陣得不倫不類。”李寧沒想到徐清居然連這個都看出來了，終於收起了戲謔之。道:“那賢侄以為該當如何破解？”徐清又沉默片刻，搖搖頭道:“除非毀了大門，這陣法我破不了。不過…”李寧早就知道定會如此，聽見前半句並不見驚愕，正要主動將謎底戳破，又聽見了最後那兩個字，急問道:“不過如何？莫非賢侄還看出了什麼？”徐清微笑道:“此陣本是死陣。除非將那辛金門環拔掉。否則誰來也不能破陣。不過要想開門卻不一定非要破陣。”李寧神一振，略有些興奮道:“哦？賢侄此話怎講？”徐清微微一笑。走上前去伸手就將左邊的門環抓住，大力往懷裏一拽。開始還紋絲不動，待徐清斷喝一聲，猛地加大力度。忽聽“喀喇”一聲響動，金屬門環竟被拽出數寸！徐清面喜，趕緊將那門環扭動半圈，又聽見“咔”一聲輕響，兩扇兩丈多高的大門竟緩緩往裏敞開。

李寧不哈哈大笑:“賢侄好眼力！聖姑這瞞天過海之計竟沒騙住你！當初若非有師尊提示，我也不能看透此中玄機，果然後生可畏啊！”徐清微笑道:“伯父過譽了，並非是我看透此陣玄機，只是窺破聖姑心意罷了。若門上這些陣法真有用，就算聖姑也不能自由出入。那門上地陣法雖然看似後來佈置，但兩個門環與大門渾然天成，明顯是一體打造，這才使我斷定那庚金靈陣只是虛張聲勢。”在場全是聰明絕頂之人，稍微提醒全都恍然大悟。英瓊急着衝到門內上下望去，笑道:“原來門上陣法是假，實際只是裏面用一大門槓給上了！剛才我怎麼就沒想到呢！”徐清微笑道:“人最喜以己度人，總把事情想地極複雜，卻往往忘了最簡單同時也最有效的法子。”易靜若有所思道:“是啊！誰會想到名震天下的聖姑伽音，居然會用門槓頂住府大門！”李寧稍微驚愕便已釋懷，畢竟這只是小聰明算不得大智慧。眾人同往內走去，又聽李寧説道:“此乃是當年聖姑煉丹制葯地所在，奇花異草數不勝數。不過大約凝碧崖也都有靈，唯一有十二種靈葯天下只此幻波池一地生長。你們也可趁此機會採摘些回去，看能否在凝碧崖移植成功。”待走過一處岔路，只見其中幽暗不明，也不知通往何處。李寧又道:“此間府以五行方位分佈，有九條甬道相連，分八十七間石室，還有許多密道岔路，非常繁複。尤其北面府中有個厲害地妖人，名叫玉娘子崔盈。昔年曾經是聖姑弟子，乃是旁門中著名的辣手女魔頭。”原來崔盈乃是聖姑伽因地數世弟子，生地沉魚落雁，國天香。縱使修真界美女如雲，能與她們師徒比肩的女子卻絕無僅有。奈何那玉娘子崔盈生乖張，心狠手辣，也不分正道魔道，只要她所不喜。就馬上辣手轟殺從不留情。偏偏她還有個法力通天地師父護着，就算當初長眉真人在世，也未必就敢説能戰勝聖姑伽因。

直到百年前，聖姑勘悟透徹，捨棄身元神遨遊。她深知崔盈夙孽甚重，後早晚惹來殺身之禍。遂將隨身寶物全都封中，不留一件給崔盈，將她引來取寶。正好中了聖姑所遺的太陰神雷。被擊潰身困在中。其實聖姑有意想讓崔盈隨自己同去，只將其身擊殺，並未傷及元神。奈何崔盈終究孽未斷。悟有限。未能勘悟此中意味。居然不願捨棄原來身，將元神留在死身丹田，守住一股靈氣。苦苦修煉兩個甲子。居然讓她復活過來。如今只剩下還沒知覺，大約再過幾年就能完全重生。

除了易靜之外，餘下三人都是後輩小孩，並沒見過崔盈那談笑間取人命的兇威，並沒把李寧地告誡放在心上。在通過一段甬道之後。終於來到了一間開闊的石室。室中佈置十分簡單，除了四壁幾個空空如也的櫃子，就只有中間一隻巨大的銅鼎。

只見那銅鼎足有一丈多高，厚壁深腹，四足方口，通體鎏金，饕餮雲紋。非常美。四條維妙維肖的金龍從鼎足生出。直往鼎口邊沿的雙耳匯合。四龍分聚兩邊，成雙龍戲珠之勢。將一個龜鈕大蓋死死扣在鼎上。想必此物就是聖姑伽音煉葯之用，那名震天下的毒龍丸此刻就在裏面。

徐清雖然貪心，卻知道那鼎中寶物，大約是跟自己沒關係地。乾脆也不多看，只往旁邊打量，石室左右還有兩扇石門全都緊閉。門上所附法複雜，更遠勝剛才那庚金靈陣。而且這兩道石門質地怪異，本身非金非鐵，卻遠比鋼還硬，尋常飛劍法寶也絕難將其攻開。兩個石門頂上分別寫着戊土、癸水二字，大約表示所到去處。

徐清心中暗道:“剛才李寧説那玉娘子崔盈就在北方中，豈非從癸水門中就能通到北府！那玉娘子也不知美成什麼樣子，居然連死後還被人稱為豔屍此番前來若有機緣見上一面，也算不虛此行了。”就在徐清胡思亂想之際，就聽李寧道:“此刻爐火未息，看來毒龍丸火候未到，還需再等片刻。我將兩邊門户打開，你們四人正可前去查看路徑，待後再來也好心裏有數。不過毒龍丸馬上出世，我等還需趕在亥時之前離開仙府，免得被困在其中還要橫生枝節。”李寧話音一落，雙手結成佛印，一連揮出七八道金佛光，打在兩邊石門之上。就聽“嘎吱吱”一陣悶響，兩邊石門緩緩開啓。徐清在一旁觀看李寧施法，見其規程嚴謹，按部就班，料定是白眉和尚事先有所指點，否則以他對陣法地理解應該打不開那兩扇石門。

李寧道:“瓊兒和易賢侄女往左去，輕雲就跟徐賢侄往右走，切記只需探路，不可深入，免得陷入險地。尤其那豔屍崔盈身子雖不能活動，卻時常用元神出竅四處遊蕩。我還需在此看護毒龍丸，眼看神葯出世，再讓那妖女得去可就大大不妙。”只見戊土門內全是黃的沙塵顏，塵漫漫，不能遠視。英瓊、易靜這兩個悍女屹然不懼，飛身就衝了進去。徐清和輕雲面前地癸水門還要清亮許多，全是晶瑩剔透地黑曜石砌成，尚未進去就已覺面吹出一股陰寒罡風。

徐清也知幻波池內處處兇險，不敢怠慢趕緊祭出太乙五煙羅。輕雲放出青索二人同乘一劍，就順着甬道往前飛行。那道路開始還平直，飛出不多遠就變得蜿蜒狹窄。輕雲將劍光收斂七八尺長，堪堪容下二人。曲折飛行一陣，二人終於看見前面一點微光。再到近處一看，已經進了一間十分寬闊地石室。

還未等看清那石室陳設，徐清只覺鼻下嗅到一股奇香。清淡甜美，沁人心脾，緩緩閉上眼睛，就覺得那麼舒服。徐清下意識的又使勁了一下，那香氣更盛，耳邊似有朦朦朧朧的仙音樂舞。身子輕飄飄地，彷彿沒了重量，周圍的空氣動都像在按摩。徐清糊糊的喃喃自語:“莫非這就是神仙極樂的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