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這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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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隨兩句話將趙長卿噎死,便趾高氣昂的離開西山別院,繼而去了夏少卿府上。
此時,夏少卿剛剛與夏恭人吵完。
夏少卿埋怨夏恭人不該接手這事惹來麻煩,夏恭人也滿心冤枉“我還不是看文哥兒這個年歲沒個後可憐,要不是趙氏嫉妒,咱們用出此下策。虧她怎麼還有臉告上朝廷去,只嫌別人不知她丟人呢。”夏少卿怒“如今別人都在看咱家笑話,你還有心思去想別的!當初為什麼要給文哥兒在酒裏下‘藥’,就是納妾也要光明正大的納!”夏恭人道“下‘藥’可不是我的主意,是族嬸想的法子。”夏少卿不耐煩的擺擺手“趕緊,把當初經手的奴才們都叫過來,一會兒監察司就來查了。”夏恭人驚道“一點子內宅之事,如何就牽扯到監察司了?”夏少卿氣不打一處來“內宅?今天邊城那幾個王八小子,參我與文哥兒‘私’德不修,還有許多胡言‘亂’語、無稽之談,陛下命監察司來查證此事。我還得寫摺子自辯,你打發人去跟文哥兒説一聲,讓他有個心裏準備。”媽的,姓蘇的還敢説他是呂不韋!
夏恭人這才不敢多嘴,連忙令人去夏家報信兒。
林隨命將涉事下人帶到監察司去,問夏少卿當時可知曉此事,夏少卿道“我事後方知。我那族侄,成親六載都是膝下荒涼,為着子嗣傳承方要納妾,趙氏以和離相威脅,司直郎最重情義,只是家中長輩如何能不為他着想呢。”林隨未對此有任何表態,道“既是司直郎想納小,焉何還要在他酒中下‘藥’?”夏少卿為難道“司直郎念着他們夫幾年情分,不是很同意納小。是我們做長輩的着急,就使了這個法子。李氏是過了納妾文書的,司直郎睡自己的妾室,又不犯法。”林隨問“夏大人會同意將李氏養在府中,是經過司直郎相托的嗎?”夏少卿道“那倒沒有,是我那族嬸相求。”林隨問“是夏老太太親自相托於夏大人嗎?”夏少卿道“是族嬸與內人説的,內人轉告我知道。誰家‘女’人六年生不出兒子還不允男人納妾啊!”當初覺着趙長卿旺夫,如今看來,再沒有比這‘女’人更剋夫的。一點子小事,竟然要鬧到朝廷上去,如此不識大體,帝都城舍她其誰!
林隨對此不置可否“李氏在您府中居住時,您可與她相見過?”夏少卿連忙道“萬萬沒有此事,我對天起誓,我與李氏一面都沒見過。”林隨命人記下夏少卿的説辭,令夏少卿簽字畫押按手印,又道“我還要問令夫人幾句。”要見內眷,夏少卿頗有幾分不豫,林隨道“我是自趙安人處而來,我想,我來問話,總比叫手下來問要好的多。”夏少卿只得命人請了老婆出來,夏恭人早知監察司的名聲,面兒上沒有半分往的潑辣,只是什麼事都往夏老太太與夏太太身上推“實在拗不過族嬸所求,我方應了的。就是李氏在家裏住着,每
也是院‘門’緊閉,等閒不叫她出來的。”待夏恭人説完,同樣簽字畫押按手印,林隨又去了夏家。
到夏家時已近傍晚時分。
夏家驚惶未定,夏文朝上被參的事還是夏恭人打發人來告知的,對於剛發跡未久的夏家,這是再未經歷過的大事,闔家人驚恐不安,唯仍在病中的夏文一聲長嘆後一派淡然,不見半分慌‘亂’。
夏老太太更是在得知蘇白等人在朝中參奏夏文之事後,罵趙長卿罵了一千聲毒‘婦’,罵趙長卿她在行,如何應對監察司,這就超出了夏老太太的業務範疇。夏太太則是滿心後悔,李念琴這事做的急了些,不然何至於此。
如今長子病着,闔家搬出了趙長卿的宅子,衣食住行、延醫買‘藥’都要她掏錢,夏老太太又不肯降低生活標準,夏太太此方嚐到“帝都居,大不易”的滋味兒。
林隨到了夏家,先問夏老太太“是老太太主張在夏少卿府上給司直郎下‘藥’的嗎?”夏老太太瞪眼“我,我這都是為了抱重孫哪。文哥兒媳‘婦’不準文哥兒納小,她自己又生不出來,我才想了這個法子。”‘女’人三年無所出便能休掉的,他家又沒要休趙長卿,不過是給孫子納個妾而已,怎麼倒成罪過了?天底下,十家有八家都是這麼幹的,怎麼朝廷連這事都要管啊?夏老太太十分想不通。
林隨問“‘藥’是什麼‘藥’?從哪兒買的?”夏老太太老實道“我哪裏懂得什麼‘藥’,是我那侄媳‘婦’一手包辦的。”夏姑媽生怕老孃吃虧,忙作補充“就是下‘藥’的法子,也是族嫂想出來的。”這個時候出賣了夏恭人,夏老太太心裏頗有些不是滋味兒,畢竟,在夏老太太看來,夏恭人為老夏家的香火綿延可是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的。儘管心裏是這樣想,夏老太太也沒反駁閨‘女’的話。
林隨挑眉“下‘藥’的法子和‘藥’,都是夏恭人給的嗎?夏恭人可是説受你們的託付哪。”夏姑媽沒那些個情義可講,這個時候,她生怕連累到自家,急忙道“怎麼是受我們的託付?都是族嫂説的,在她府上,她安排丫環給文哥兒下‘藥’,文哥兒喝了下‘藥’的酒,才與李氏行了房。李氏養在她家,也是主動提出來的。”林隨點點頭,道“若言辭不實,可是要吃官司的?”夏姑媽道“我句句都是實話,我娘跟大嫂當時也在場的,就是族嫂説的,男人都是好‘’的,只要把事做成,文哥兒媳‘婦’不認也得認。因文哥兒媳‘婦’脾氣向來大的很,我們不敢帶李氏回家,族嫂就説,不用我們擔心,文哥兒一直沒兒子,她做伯孃的,也替文哥兒着急,便説暫且將李氏養在她自家,由她照看,我們便應了。”林隨道“這麼説,司直郎身不由己啊。”夏姑媽道“是啊,男人喝了那個‘藥’,都要立刻行房的。他沒跟李氏做幾次,就一回,李氏就有了身子,可見文哥兒身子是好的,是他媳‘婦’不能生養,還攔着文哥兒不許文哥兒納小,這不是要絕我們老夏家的後嗎?”林隨一一問過,令幾人籤安畫押按手印,再將李氏身邊的丫環提去監察司問話。
這個時候,林隨方提出去見一見夏文。
夏文有些咳,但,不論神‘’還是談吐,與夏家這些人比起來,完全高出三個檔次。夏文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説了,沒有半分隱瞞,他臉‘
’有些蒼白,倚着軟椅道“當初出了這事,我不該瞞着長卿,我應該告訴她。其實,我也是心存僥倖,以為她不會知道…”夏文嘆道“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她待我,待夏家,從來盡心盡力。是我,‘私’德有虧。成親時我説過此生不染二‘
’,我母親也説過,哪怕無子也要四十之後方可納妾。我食言了,夏家也食言了,我辜負她,對不住她。今天,我贖罪了。”夏文猛然‘
’出一把匕首,林隨武功高強,剛要去奪,他身邊的百户大吼一聲“大人小心!”躥上前,一把將林隨撞個趔趄,夏文手裏的匕首已沒入‘
’口。林隨擰身點了夏文‘
’前止血的‘
’位,大罵手下“去請蘇神醫!”這個蠢才!把事情都搞砸了!
夏家人都傻了,夏太太張張嘴,一句話沒説,眼睛往上一‘’,直接過去了。
待夏神醫被請了來,還好夏文在病中,‘’神上也遭受了一定打擊,本身沒什麼力氣,一刀沒捅死自己,只是傷了些皮‘
’,
些血罷了。由於林隨給他點了止血的‘
’位,血
的也有限,就是看着可怕。
蘇神醫一宣佈夏文無‘’命之憂,林隨便起身走了。
許多人自捅一刀表示對生命的終結,而夏文自捅一刀則捅出了生命的新篇章。
饒是林隨也得進宮跟穆瑜回稟一聲,要不要繼續查夏家的事。穆瑜聽了夏家這一家子爛事後,道“凡事有始有終,既是要查,林卿就把事查個清楚。”這點主見,穆瑜還是有的。
林隨領旨出宮。
穆瑜年紀小,以前做太子時,昭文帝嫌東宮燒死過長子,地方不大吉利,本沒叫小兒子住過東宮,都是讓兒子住在鳳儀宮,一家子住一處,親近至極。
如今穆瑜登基,按理該搬到皇帝的長泰宮,他還是習慣跟母親住在一起,大臣提了幾次建議,穆瑜沒大理會,説急了他,他就道“那不如叫母后與我一道住在長泰宮。”大臣便啞巴了。他們生怕宋太后起別的心思,就是如今宋太后垂簾聽政都不肯,怎肯叫宋太后住長泰宮,只得默許穆瑜去住鳳儀宮。
穆瑜同母親商量這事,五公主也過來聽一耳朵,她説“啊?趙安人要和離啊?孃親,和離是什麼啊?”穆瑜説她“自己去玩兒吧,我跟孃親説正經事呢。”五公主不服氣,翹着嘴巴説她哥“自從做了皇帝,就瞧不起人了。好像你懂許多似的,哼!”宋太后先跟‘女’兒解釋了和離的意思,五公主問“趙安人為什麼要和離啊?她和離了,是不是就能來宮裏再教我捏泥人啦。”宋太后笑“現在趙安人心情不好,等她心情好了,我叫她宮裏來陪你,好不好?”五公主樂呵樂呵的膩在母親懷裏,親了她娘一口,就跑去洗白白了。
穆瑜這才跟他娘説道“原本覺着夏家德行不妥,如今司直郎這樣,我又覺着,夏家也有可憐之處。”宋太后道“真正想死的人不會在人前去死的。”穆瑜自來靈光,道“母親,你是説,司直郎是在行苦‘’計?”
“這不是我説的,皇帝慢慢看就知是與不是了。”宋太后道“你是皇帝,永遠不要急,這些人都會等着你拿主意。你不必急着拿主意,看明白想明白再拿主意不遲。”穆瑜似懂非懂的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