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平安寺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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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勇原是想一個人去平安寺的,結果給趙長卿發現,趙長卿死活要跟,趙勇哄她“你乖乖在家裏待著,爹爹回來時給你買南香園的點心吃。”趙長卿‘’的很,抓着趙勇的袖子不鬆手,道“我要跟爹爹一起去,我很久沒出去過了!爹爹要不帶我,我就到母親屋裏去。反正妹妹一見我就哭,我就賴母親屋裏不出來,看她哭啞嗓子!爹爹不是説最疼我麼?我要去嘛!爹爹帶我去!”趙勇寵趙長卿寵慣了的,實在沒法子,只得帶了趙長卿一道去,也讓柳兒一道跟着,到時看着趙長卿。
趙長卿同趙勇坐在車裏面,問“爹,你是不是去廟裏問問,看小妹妹見到我為何會嚎哭個沒完?”趙勇不答反問“你是從哪兒聽來的閒話?”
“這還用從哪兒聽來?你早該去了。”趙長卿翹着嘴巴道“真不知她是怎麼回事,我又沒打罵過她。至於見我就哭嗎?本來弟弟不會哭,也叫她鬧的哭個沒完,煩的很!你去問問大師,是不是她上輩子偷吃了我的糕,這會兒看到我怕我跟她追討,嚇得直哭呢!”趙勇給她這孩子氣的話逗笑“胡言‘亂’語。妹妹只是年紀小罷了,小孩子都這樣。你小時候也是天天哭。”
“我不信,祖母説我小時候可聽話了。”趙勇笑“是啊,我的卿姐兒最聽話了。”他生怕趙長卿聽到會多想,不想到底是孩子,這樣的天真惹人疼。趙勇道“咱們這回除了拜菩薩,再請大師給你弟弟妹妹取個名兒。”趙長卿乖巧的點頭“取個最好的名子。”平安寺並是不很遠,半個時辰也就到了。
正月裏,山禿水也無,平安寺不大不小,香火極是興旺。皆因這寺中有一位行苦大師,聽説是得道高僧,很是不凡。故此,燒香請願的人源源不絕。
趙勇先帶着趙長卿在大殿裏燒過香,便捏着二兩銀子準備去行苦大師的禪院,請大師指點‘’津。這也是行苦大師的規矩,不論你是問什麼求什麼,只要一見面,必得佈施二兩紋銀方可。當然,二兩是底價,上不封頂。雖然要價有些高,奈何行苦大師靈驗的很,大家依舊是蜂擁而至。趙勇來前早準備了銀兩,只是——還沒到行苦大師的禪院,就看到前來請大師指點‘’津的隊伍一直由大師的禪院排到了平安寺的正院中來。
趙長卿嚇一跳,道“爹,好多人等着要見行苦大師啊!”趙勇也鮮有到廟裏來,心有餘悸的點頭“是啊。”這得等到什麼時候啊。
柳兒興致地説着聽來的八卦“我聽説行苦大師可靈了,一家人做生意總是不順,後來過來請教大師,大師叫他們從院子裏中庭起,往東走三丈,再往南走三丈,退一尺,西挪四步,就地下挖。果然挖出了一幅棺材,然後按大師的吩咐將這幅棺材送到寺裏超度後,那家人的生意從此順順當當,賺了大錢。那家人知大師靈驗,後來一口氣給寺裏捐了整整一百兩銀子。”趙勇一咬牙“咱們也去排隊。”趙長卿指指與行苦大師相臨的‘門’扉半掩的院子道“爹,那是哪位大師的禪院?我看清靜的很,不如咱們去問問。”趙勇道“平安寺就行苦大師最有名氣。”趙長卿思量片刻,笑“爹,你想想,雖然行苦大師最有名氣,看這院子方位,猶在行苦大師之上。若是這位禪師沒有道行,如何能居行苦大師之上?行苦大師自然是高僧,但這世上也有許多名聲不顯而佛法高深之人。如能一見,也是緣分。”趙長卿説完,不待趙勇猶豫就拽着趙勇的手去了另外一所禪院。趙勇給趙長卿説的心動,又實在不願意排那長隊,便隨着‘女’兒去了。
推開半掩木‘門’,禪院裏果然清靜的很,知客僧都不見一個,只有個小沙彌在沙沙的掃院子。
小沙彌見有人來,一手拖着掃把,單掌微豎,道聲佛號“施主,行苦師叔的禪院在旁邊。”趙長卿道“我們不是來找行苦大師的,請問令師可有閒暇,家父有些‘’茫想請教令師。”小沙彌有些猶豫,趙長卿問“令師可有法旨,概不見客?”小沙彌搖頭“這倒沒有。”
“佛祖引渡我們至此,天賜機緣,豈可拒之‘門’外?”半敞的紅木窗內忽然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那聲音如晨鐘暮鼓,竟有令人心生凜然警醒之意“既是天賜機緣,兩位施主請進。”趙勇畢竟是習武之人,一聽這聲音便知裏面並非凡俗,頓時收起輕視小覷之心,牽着趙長卿的手進去了。
屋內並無半絲裝飾,四周雪白牆壁,唯一蒲團一老僧,老僧面前擺一幾一套茶具,幾外地上另放着兩個半舊蒲團,彷彿在等着來訪的客人一般。
趙勇行個佛禮,道“見過大師。”
“施主隨便坐。”老僧説着,從茶壺中分出三盞茶來“老衲十年前發願十年面壁,今剛剛出關,正遇着兩位施主,的確是天賜機緣。”一面便個請的手勢“兩位施主嚐嚐老衲的茶。”趙勇喝茶向來是待茶温後,一氣灌下,牛飲一般。此時自然不會如此唐突,於是端起來慢慢喝了一口,道“好茶。”老僧笑問“好在何處?”趙勇回味片刻“不似我家的茶苦,覺着香氣淡淡的,大師莫見怪,我是個人,不大説得上來。”老僧一笑“施主心‘’直率豁達,福報從此而來。”他一雙靜如深海的眸子看向趙長卿,問“小施主覺着這茶如何?”趙長卿道“入口微苦,回味清香,還有一絲甘甜,如今亦甘香不絕,的確是好茶。”趙勇內心深處很自豪地:看她閨‘女’説的這幾句話就知有學問,好樣的,書沒白讀!
老僧微微點頭,問趙勇“施主因何而來?”趙勇有些不好意思,依舊開口“年初二,內人為我誕下一子一‘女’龍鳳雙生胎,實在大喜事。只是不知為何,我那小‘女’每見到長‘女’便啼哭不止。”趙勇又介紹“長卿就是我的長‘女’,她自來聰明懂事。”老僧聽完,問“可否告知令愛八字?”趙勇如實説了。
老僧眉梢微凝,片刻嘆道“令愛頗有些來歷啊。”趙勇心下對老僧更加信服,道“不瞞大師,在生我家小‘女’之前,內子曾做得一夢,説是夢到滿池芙蓉‘花’盛開,極是漂亮。偏生小‘女’降生後,便天生有一枚‘花’朵樣的胎記。”老僧温聲道“緣生孽起,夙世因果而已。”
“那可有何破解之道?”
“全在施主身上。”趙勇微驚“這又怎麼説?”趙勇原以為是小‘女’兒與大‘女’兒之間有何掛礙,不料竟應在自己身上!
“一年之內,施主萬不可見令‘女’之面,則因果自解。”趙勇有些猶豫“我家小‘女’嗎?我不能見她?”老僧點頭“我再賜施主一道靈符,回家後午正之時焚於家‘門’之處,且一年之內,不可讓令‘女’出‘門’,亦不可見外姓男子。”趙勇連忙應下,又問“這樣就能好嗎?”老僧微微一笑。
趙勇稍稍放心,又道“大師,還有一事相求,我這一兒一‘女’尚未有名字,想請大師賜個名兒,也沾一沾佛家福氣。”
“佛家福氣全靠自己修行。”老僧一笑,倒也未拒絕趙勇,倒是先問趙長卿“不知小施主的名字是誰人所起?”趙勇道“原是我請了城西瞎半仙給算的。長卿,卿,原是公卿、卿相之意,給她用,也是願她多福多壽的意思。”老僧格外嘉許道“小施主這名字極好,長卿,卿則通青,長青。看小施主的面相,有如樹木雙生,一枯一榮。若老衲所看無差,小施主當有個龍鳳雙生的兄弟,只是此子與貴府有緣無分。”趙勇大為讚歎,深覺遇上了活菩薩,也顧不得趙長卿多想,坦誠相告“是啊,長卿當初有個龍鳳胎弟弟,只是那孩子胎中虛弱,落地不到半個時辰便夭折了。我這‘女’兒生來伶俐懂事,現在就已唸書識字,不瞞大師,能有幸見大師一面,也多虧長卿勸我。”趙長卿深覺無語,她爹真是不懂謙虛,當着外人的面就這麼誇自己閨‘女’,她都想替她爹臉紅一下。
老僧目光温和“既是施主想為令子求一名字,嗯,依老衲看,這個‘寧’字很是不錯。”
“家下有丁,曰之寧。又有安寧祥和之意,平安吉祥,此字上佳。”老僧道“小施主名中‘長’字有延綿澤長之意,便叫長寧吧。”趙勇高興的道謝,老僧道“至於令愛之名麼,既然天賜其名,老衲便不再多言。”趙勇有些不解,問“大師,哪裏有天賜其名呢?”
“小施主説呢?”趙長卿並不推讓,對她爹道“爹,母親夢得一池芙蓉‘花’開得正好,這就是天兆。既如此,妹妹不如取名趙蓉便好。”趙蓉,這倒是個‘女’孩兒名字,趙勇見大師亦無他意,一笑就應了,心下更覺他家閨‘女’靈秀,這小腦袋瓜子轉的比他都快。看來,今天帶閨‘女’來實在帶對了。
趙勇笑道“今多謝大師指點‘’津。”捏捏袖管裏的二兩銀子,可怎麼送出去呢?
老僧一笑“我一天三問,今施主有兩問,小施主既然也來了,小施主若有疑‘惑’,亦可問詢老衲。”趙長卿搖搖頭“大師剛剛都説佛家福澤全在自己修行,我沒什麼要問的。”老僧頜首而笑“施主實在是靈慧之人。”趙長卿笑“大師的話,我只是記住罷了。”
“仁者見仁,智者見智,‘’隨念起,因緣各生。”老僧道一聲佛號,父‘女’兩個識趣的告辭。
趙勇想着將二兩銀子放到香火箱裏去,剛出老僧禪院,趙長卿便遇到了人。
楚渝眼尖的打招呼,笑道“喲,卿妹妹,真巧啊,你也來燒香?”礙於職位原因,趙勇並不認得楚家人。楚將軍倒是巡視過軍隊,只是趙勇職低位卑,愣沒敢抬頭看威儀萬方的將軍大人一眼,所以一望之下並沒有認出來,只以為是閨‘女’哪裏認識的朋友。
楚越笑‘’‘’地對趙長卿眨眨眼,問母親“娘,你還記不記得長卿?”楚夫人笑“記得。”趙長卿忙跟老爹介紹“爹,這是楚伯伯楚伯母楚哥哥楚姐姐。”因在外面,趙長卿見楚家人也只是尋常出行,故此並未道破楚家人的身份。説着,趙長卿有模有樣的福了福身“我跟爹爹來找大師問些事,楚姐姐也是來算卦的嗎?”趙勇見這家人氣度不凡,一抱拳“西山寺的大師佛法高深,説的話很是靈驗。”楚渝楚越相視一笑,雙雙對趙勇見了禮,楚渝笑“我們早聽説了行苦大師的名聲,只是排隊的人太多,不知要排到何時?”趙勇笑“也不一定要找行苦大師。”熱心腸的指了指那老僧所居禪院“我與小‘女’就請教的這位大師。”楚越瞅一眼空‘蕩’‘蕩’的禪院,道“行苦大師的禪院‘門’庭若市,這位無名大師的禪院好生冷清。”趙勇生就好脾氣,尤其他剛得了一對龍鳳胎,見着楚渝楚越這一雙兄妹就有幾分喜愛。更因在家聽慣了趙長卿高談闊論,並不因楚越是‘女’孩子就有所輕視,反是一笑道“先前我也這樣説,還是小‘女’提醒我説,這位大師禪院看方位猶在行苦大師之上,可知並非無名之輩。我帶着小‘女’進去一問,聽大師幾句話,仿如醍醐灌頂。大師原是自十年前面壁修行,如今剛剛出關,正得一個巧字。若是楚兄有意,不妨一試。”楚將軍見趙勇坦‘蕩’率直,亦是一笑“好,多謝提點。”趙勇便不再耽擱楚家人的時間,帶着趙長卿辭過楚家人,去大殿香火箱將身上的銀兩盡數捐出,攜‘女’兒回家去了。
坐在車上,趙勇方問“丫頭,這是你認識的朋友麼?”趙長卿好笑“爹爹怎麼不認得楚將軍了?”
“楚將軍?”趙勇渾身一顫,驚道“那是楚將軍啊!”
“是啊。”趙長卿面做無辜之‘’,道“我不是還去吃過楚姐姐的生辰酒麼?爹爹都知道的啊!難道爹爹沒認出楚將軍?我看爹爹侃侃而談,別提多有派頭了,還以為是爹爹故意表現給楚將軍看呢。”趙勇無奈“你爹就一個總旗,哪裏認得將軍?”趙長卿笑着安道“那爹爹也不必擔心,楚家人微服出來,哪裏願意被人叫破身份?再説,爹爹並沒有失禮,爹爹舉止言談好極了。”
“真的?”乍一見將軍大人,趙勇罕見的不自信了。
趙長卿笑“我還能騙爹爹不成?爹爹不謙不卑坦‘蕩’誠懇,當真是大丈夫氣派。”趙勇一笑,‘’‘’趙長卿的包包頭,笑“你這丫頭…其實我也覺着沒有失禮。”他又不是想沾將軍大人什麼,只要不失禮就成。
趙勇並不是有什麼野心的人,如今兒‘女’雙全,趙勇只覺着這小子啊,過得越發有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