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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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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文去前頭招待柳舉人,趙長卿陪着夏太太見楊‘玉’芙。,最新章節訪問:。

楊‘玉’芙先奉上禮單,説起話來也很符合自身氣質,十分温婉,並不嬌柔,透出一種平和大方,不同於尋常的小家閨秀“聽説帝都風俗飲食與咱們蜀中大不相同,我想着,就備了些家鄉土物帶來,並不貴重,姨媽、表嫂、妹妹嘗一嘗,只當回了一趟家鄉。”夏太太笑“有心了。這次來,是不是準備下科‘’闈的事?”楊‘玉’芙道“是。相公誤了今科,想着早些來帝都念書,好為下科做些準備。提學大人開好了入國子監的印信,我們想着,在國子監附近租一處小宅院,方便相公唸書。只是我與相公先時也沒來過帝都,人生地不的,就厚着臉皮來投靠姨媽姨丈了。”説着,楊‘玉’芙臉上微有宭意,想來這種投靠親戚的事做的不多,何況夏家先時因她倒了大黴。

夏太太客氣一句“這話就外道了。只管住着就是,又不是外處。”若真心相留,夏太太定不只這兩句半話。

楊‘玉’芙温聲道“姨媽這裏自然‘’|‘’方便,只是我想着,離國子監近些,也方便相公唸書。就是對帝都的牙行租宅子之類的事不,得麻煩姨媽指點指點我們。”夏太太笑瞅趙長卿一眼“這簡單,跟你表嫂説吧,咱們這宅子也是你表嫂尋的,地段好,宅子也實惠。”趙長卿便接了話茬道“表妹放心,一會兒我叫平順過去,他是家裏的管事,對帝都這裏裏外外的事都,牙行裏的經濟他也認得幾個,你要找什麼樣的宅子,只管跟他説,包他給你辦妥當了。”楊‘玉’芙忙道“麻煩表嫂了。”之後,楊‘玉’芙又提出去給夏老太太請安,夏太太着人去問,夏老太太稱病,楊‘玉’芙識趣的沒再説什麼。

夏老太太早厭透了楊家人,與夏姑媽道“先時你大哥的事,都是楊家害的。你大嫂這不識個好歹的,還拿着她孃家人親呢,早晚把一家子葬送進去,她才痛快。”夏姑媽笑“母親也消消氣,畢竟是大嫂的親外甥‘女’,那芙丫頭,自小就喜歡往咱家來,大嫂待她,跟親閨‘女’也差不離了。畢竟有先前的情分,何況大哥如今也回來了,咱家的子也好了,大嫂又給文哥兒娶了這樣有錢的媳‘婦’,先前的事哪,估計也忘得差不多了。”聽這話,真不知是勸人,還是拱火。

果然,夏老太太冷哼一聲,怒上加怒的結果是,她把趙長卿請來説話。

如今夏老太太委實客氣了,待趙長卿來了,先給她一隻大金鐲子,瞧着趙長卿的神‘’如同自己心肝兒‘’,叫趙長卿好一陣寒,心裏想着,這老太太是不是背地裏幹什麼對不住她的事了。夏老太太笑眯眯地,努力慈顏善目,奈何刁鑽了大半輩子,想慈也慈不起來,反是有些不自然。不過,要表達善意是足夠了。夏老太太道“咱們祖孫倆一直也沒好生説説話,哎,這都是造化‘’人哪。”夏老太太裝模作樣的嘆氣,連造化都扯出來‘’人了,趙長卿強忍着才沒笑出聲來,她已猜到夏老太太所為何事找她了。

夏老太太便自給趙長卿的金鐲子説起,道“這還是文哥兒她祖母傳給我的,今天,我就傳給你了。別看樣式老些,這可是實心的金鐲子。現今人們講究‘花’樣,那些各式‘花’樣,好看是好看,不實誠,拿到當鋪去可沒這個值錢。原是一對的,那一年,你公公來帝都考進士,我拿去當鋪裏當了一隻,換了一百兩銀子給他開銷。後來他就沒再考,不是沒那個才氣,是怕將家裏耗光啊。他在縣學做了訓導,家業也漸漸興旺起來,文哥兒比他爹更伶俐,那孩子,書念一遍就會背,待人也和氣。唉,可就是太和氣了,這也不成。”

“你嫁進咱家的時間短,不知咱家的事哪。”夏老太太一韻三嘆“文哥兒會念書啊,十六上就中了秀才。我的天哪,那會兒可是把整個縣都驚動了,縣太爺都贊文哥兒好才學,後必有大出息。文哥兒中了秀才,正趕上説親的年紀,他脾氣好,才情高…”反正在夏老太太心裏,夏文那渾身上下簡直沒有半點缺點。這種賣瓜的口‘吻’趙長卿半點不陌生,凌二太太常如此讚美凌騰。當然,夏老太太也有不如意之處,她拉着趙長卿的手,撫‘摸’着她親自給趙長卿戴在手腕上的金鐲子道“當初多少人給文哥兒説親哪,我就説,文哥兒年紀還小,再者,他天分好,用心讀幾年書,若能功名上再往上走一步,興許能有更好的親事。文哥兒是我親孫子,我敢説,我這話是從心窩子裏掏出來的。哎,結果文哥兒他娘哪,二話沒説就定了這楊家姑娘。”夏老太太嘆“我兒子的親事,我做主。孫子的親事,當然是孫子的爹孃做主,我一個做祖母的,閉着眼睛享幾天清福是本分,別的事,我也不樂意多管。”聽這話,趙長卿心裏都笑了,嘴上給夏老太太鋪台階“哪兒能呢,俗話説,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都得老太太多指點我們才成。”夏老太太心道,什麼人不愛財哪,趙氏這般有錢,給她個金鐲子,瞧這嘴臉,立刻不一樣了,説出的話也格外中聽許多。夏老太太今大舍財的給趙長卿個金鐲子,的確是有話要跟趙長卿説的,難得趙長卿識趣,收了金子也認人。夏老太太嘆“你比我年輕的時候更伶俐,我也沒什麼指點你的。就是這心裏悶得慌,沒個人説話,實在難受。”夏老太太嘆一番,繼續道“就説這楊家姑娘,是文哥兒他大姨母家的千金,自小常來咱家,我當她親孫‘女’一般。楊家也是念書的人家,楊老爺是個老秀才,屢年不第的。嗨,其實我也不挑‘門’第,只要閨‘女’好,這就成了。”

“我也知道文哥兒他孃的心,兩姨做親,她親外甥‘女’做媳‘婦’,以後婆媳親密。這人,誰沒點自己的心思呢,我懂。”夏老太太話裏還算明白,只是趙長卿也知道,當初夏老太太是極想把孃家侄孫‘女’嫁給夏文的。只是婆媳相爭,輸夏太太一成,夏文因此定了楊姑娘。後來這親事發生變故,自然就成了夏老太太捏在手裏的把柄,時不時便要拿出來説一説的。如今亦是如此,夏老太太道“楊家姑娘,先時我瞧着也過得去,誰曉得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天降橫禍啊。”

“我也不知道楊姑娘怎麼就給蜀王世子瞧上了,王府咱們惹不起,也不敢惹。我只恨當時你沒見楊太太的嘴臉,那真是歡天喜地眉飛‘’舞的來咱家退親哪!”夏老太太如今説起來猶惱恨不已,往地上啐了一口“哼!這樣的人家,要我説,退了親反是好!不然待成了親方看清楊家嘴臉,還不知要吃多大的虧!要早知他家這般不堪,當初的親事,我便是拼了老命也不能叫文哥兒定!”

“家裏雖生了場氣,好在親事退了便退了,文哥兒有才學有人品,咱家也不是那窮家破户,哪裏還愁孩子尋不着媳‘婦’。”夏老太太道“沒來由的,文哥兒他哥就進了大獄,家裏成了沒頭的蒼蠅,文哥兒處處打聽,‘花’錢求人託關係,把個積年家業敗得一乾二淨。好在蒼天保佑,他們父子大難不死,還有後福,叫文哥兒在邊城給我娶了這麼個知書識禮的孫媳‘婦’。”趙長卿嫁進夏家小三年,頭一遭聽到夏老太太贊她,笑謙道“老太太過獎了。”

“哪裏是過獎,我這都是掏心窩子的大實話。”夏老太太正‘’道“你多好,出身武勳之家,我聽説親家老爺都升了正五品的千户,親家大爺小小年紀也是進士,忒個上進。更不必説你了,模樣脾氣沒的挑,再不是那等嫌貧愛富、攀慕富貴之人。那會兒在邊城,咱家正落着難呢,你圖什麼,無非就圖文哥兒這個人罷了。後來跟着文哥兒千里迢迢的回了咱們青城縣,蓮姐兒對你不住,你也不與她計較。文哥兒考舉人,你陪他去成都府。文哥兒考進士,你陪他來帝都。要沒你在他身邊服‘侍’照顧,他就是文曲星投胎,也沒這麼快掙出功名來啊。”

“老話説的好,家有賢不遭橫禍,就是這個理啊。”夏老太太語重心長,一臉和氣,偏生説出的話毒辣無比,既捧了趙長卿,又諷刺了夏太太。

趙長卿笑“先時我聽太太説,去神仙宮算過了,咱家是那兩年有些坎兒,如今已是轉了運的,都順遂了,老太太就放心吧。”

“我放心?”夏老太太為數不多的兩條八字眉‘’往上一挑,‘’出幾分厲害,道“我就是死了也不能放心!那姓楊的又來了是不是?還想來給我請安,我瞧一眼都嫌惡心!”

“在蜀王府站不住腳被人攆出來了就哭一把抹一把的説,當初她心裏念着文哥兒,蜀王世子知道了生氣才整治咱家的。”夏老太太冷笑“這話,鬼都不信!她要念着文哥兒,能跟了蜀王府去!她要念着文哥兒,當初就應該一頭碰死都不去蜀王府!若果然是貞烈之人,再不會有今!既有今,做了婊|子,又來咱家立牌坊,這就不行!”夏老太太是真生氣啊,若在夏家,她早令人攆了楊‘玉’芙出去。只是,如今住在趙長卿的宅子裏,她不好越俎代庖。何況,這正是拉攏趙長卿的好機會,她就不信,哪個‘女’人願意一個曾與丈夫定過親的前未婚住在自己宅子裏。

再大度的人,心裏也不會痛快的。

先時,她與趙長卿關係不大好,夏老太太自認為捏着趙長卿進‘門’三年無子的把柄,這個家,還當她説了算。誰知,三年無子的原因竟不在趙長卿身上,沉默幾後,夏老太太不得不改變策略,由強硬鐵腕改為懷柔作風。

趙長卿温聲道“聽楊表妹説,表妹夫是要去國子監唸書的,他們打算在國子監附近租個小宅子。”

“那就趕緊叫他們去租!”夏老太太問“難道你喜歡她住咱家?”趙長卿只笑不言,夏老太太道“知道你臉,楊家又是你婆婆的親戚,你是不好説一個‘不’字的。”

“老太太別誤會,太太也沒有苦留的意思。”

“那是她還算明白。”夏老太太想到楊家就對兒媳‘婦’沒好氣,深恨自己當初不該貪圖嫁妝給兒子娶了這麼個倒黴媳‘婦’,就是因沒娶對人,兒子才遭此大難。只是如今孫子都娶媳‘婦’了,也沒辦法把這倒黴媳‘婦’怎麼着。

待趙長卿走了,夏姑媽自裏間出來道“母親可真捨得,壓箱底的寶貝都給了孫媳‘婦’。”夏老太太道“成天就知道眼紅別人,什麼時候也叫別人眼紅一下你,你就不用再眼紅別人了。”

“我只這樣一説,難不成還真去眼紅一隻金鐲。”再説,那也並不是母親壓箱底的寶貝,夏姑娘笑“我是怕母親白用錯了心,表錯了情,人家是親婆媳,母親這太婆婆,到底隔着一層哪。”夏老太太冷笑“親不親的,這世上的‘女’人,沒有不嫉妒的。就是再親,趙氏也不會瞧着楊氏順眼。這東西慣有心機,你甭瞧她不聲不響,現在連個‘不’字都不説。她是還沒逮着説‘不’的時機,讓她逮着時候,發作起來就好看了。”夏姑媽拍她老孃的馬“娘你現在還能掐會算了。”夏老太太跟趙長卿作小伏低半,心裏委實有些窩火,這火還沒發出來,偏生夏姑媽趁熱灶的來挑撥,夏老太太便‘肥’水不外人田,肚子裏憋的火氣發在了夏姑媽身上了。就聽夏老太太道“我倒不是能掐會算,只是想着當初你吃了她那麼大虧,長了記‘’而已。”夏姑媽那臉,給她老孃噎的一陣青一陣白,半晌方道“這都哪年月的事了,娘你還提這個做甚。”夏老太太冷笑“哪年月也不晚?我説叫蓮姐兒沒事兒去她表嫂那裏賣個乖,怎麼就這麼難呢。自己拉硬屎,還想着別人來遷就你們呢。我直跟你説了,沒‘門’兒!”夏姑媽道“小孩子要臉面,明兒我説説她就好了。”夏老太太道“是啊,小孩子都要臉面,這老的是不要臉的。”夏姑媽又給噎個半死,好在這是自己親孃,夏姑媽倒盞温茶給老孃,半是埋怨道“娘,你這是怎麼了?”説話‘陰’陽怪氣的。

夏老太太接茶喝了大半盞,擺擺手“沒事,你去吧,別守着我了,心煩。”及至此際,夏姑媽方看出,唉喲,原來老孃心情不大好啊。

趙長卿的心情便沒有夏老太太想像的那樣差,趙長卿回自己院時,夏文早回來了,笑“祖母找你去做什麼?你再不回來,我都要去尋你了。”趙長卿坐在丈夫身畔,笑“老人家也沒什麼事,無非是想找人絮叨絮叨罷了。我不説你也能猜得出來,多勸着太太些吧。”夏文便知與自己所猜的不差“老太太又説楊家的事了?”

“楊家表妹也不是長住,怕是沒到過帝都,就咱們一家子親戚,硬着頭皮來暫住幾罷了。”趙長卿道“太太是做親姨媽的,難道還能攆出去?老太太是為老爺不忿,想到先時老爺吃的苦處,心下不悦,找我過去唸叨唸叨。”夏文嘆口氣“也不怪老太太生氣。”當初去西北,若不是宋嘉讓一路相伴,夏家人可能本到不了邊城。那些苦,那些難,都是夏文親身經歷而無法忘懷的。

趙長卿笑“要不常説,清官難斷家務事。”親戚之間的事,是最拉扯不清的,人世間沒有任何一種道理可以解釋。就如同凌二太太,趙家簡直煩透了她,她從廟裏出來厚着臉皮上‘門’,淩氏也不能打將她出去。朋友之間絕‘’,割袍斷義即可,倘擱親戚身上,割啥都不頂用。

趙長卿問“柳舉人為人如何?”夏文道“為人一時半會兒的哪裏看得出來,現在看着‘’實在的。”趙長卿沒再多説,夏文自己就已經叮囑管事平順快些給柳家尋宅院,不然,真是一家子彆扭。甭以為夏太太心裏多歡喜,夏太太是最矛盾的一個。對於楊‘玉’芙上‘門’兒,別人不多話,那是寬厚不計較。就算如夏老太太這般多話的,也算情理之中。唯有夏太太,那是裏外不討好。

夏家這種環境,楊‘玉’芙也是個識趣的人,平裏只管呆在桂香院裏,除非是隨着柳舉人出去看宅子,不然再不‘’面的。夏家在幫着找宅子一事上非常用心,不過十來天,便尋到了可心的宅子。一個個小四合院,十來間房,裏頭有些簡單傢俱,每月三兩二錢銀子的租金。

兩個尋到合適的宅子,就搬過去住了。臨走前,楊‘玉’芙將做好的兩雙鞋,一雙送夏太太,一雙送趙長卿。夏太太瞧着鞋上細密的針腳,鞋面上繡的活靈活現的蝙蝠,心裏不知是個什麼滋味。

相比之下,趙長卿的反應就簡單多了,趙長卿一看便知,這位楊姑娘,肯定是極擅‘女’紅的人。

紅兒見趙長卿細瞧楊姑娘做的鞋,不道“大‘’‘’,我還是把這鞋收起來吧。咱有的是鞋,才不穿她做的這個呢。”紅兒是自趙家莊子上挑上來的小丫環,剛跟着趙長卿的時候不過十來歲,轉眼也成大姑娘了。她模樣只是清秀,為人極是機伶,如今永福管着家裏內宅的事,趙長卿身邊這些事便多是紅兒料理。不同於永福的沉穩寡言,紅兒是個愛説話的。

趙長卿笑“收起來吧。”她本也沒打算要穿。

紅兒將鞋裹巴裹巴擱箱子底下“我總覺着那位表姑娘不大地道。”趙長卿笑“這話從哪裏來?”

“臉皮忒厚,您可不能不防。”紅兒提醒趙長卿。

趙長卿道“走都走了,以後也不會有太多來往。”紅兒認真道“大‘’‘’,您哪,成就成在心眼兒好上,失也失在心眼兒好上。這位表姑娘,我也知道她是遇着難處硬着頭皮來投奔的,可您想一想,這帝都,哪兒是那麼容易立足的。柳家不是什麼有錢人家,今有難處厚着臉皮上‘門’,明再有難處,自然也能厚着臉皮上‘門’。這臉皮啊,厚上幾回,也就不覺着厚了。您想着是不會有太多來往,以後可不好説。”

“反正您可一定得留些心。”紅兒自青‘花’瓷罐裏妥出一盞桃汁奉上,生怕趙長卿吃虧。趙長卿喝一口,涼涼的,對着這大熱天,正好解暑。紅兒笑“還不到用冰的時候,我叫人放在井裏,借一借井裏的清涼。”趙長卿問“冰買好沒有?”紅兒笑“平順早就定好了,咱們這宅子是有冰窯的,今年夏天得從外頭買冰。我聽平順説,待臘月那會兒咱們自己存些冰,明年就不必從外頭買了,還能省上一筆。”趙長卿問“近些天有沒有什麼趣事?”紅兒原就是邊城人,喜歡外差,出去送東西、伴着趙長卿出‘門’之類的事,她向來不假他人,又愛打聽,比趙長卿還要消息靈通。但凡聽了什麼新鮮有趣的事,紅兒都會説與趙長卿知道,給趙長卿解悶。

紅兒笑“如今帝都可是有一樁不得了的事,不算新鮮,不過,帝都豪‘門’都在關注着呢。”

“什麼事,你就直説吧,還賣起官司來。”趙長卿笑着使喚小丫環半夏“給你紅兒姐姐也倒盞桃汁,潤潤喉説的更來勁。”紅兒忙謝了賞,道“上次阿白大爺定親,奴婢在戚‘侍’郎府上聽説宮裏皇后娘娘想給公主殿下尋幾個適齡的伴讀。”

“這事兒不稀奇,我也聽説了。”紅兒打發了半夏下去,道“大‘’‘’有所不知,宮裏如今適齡剛唸書的公主有兩位,一位是皇后娘娘嫡出的九公主,這位九公主與太子殿下是龍鳳胎,巧之又巧的生在上元節,説來皇后娘娘的千秋也是上元節,母子‘女’三人同一天生辰,這是多麼難得的事。當年,皇后娘娘誕下太子與公主,陛下高興極了,令人大赦天下,可想而知九公主多麼得寵了。”趙長卿問“那位十公主呢?”

“十公主的生母是德妃娘娘,不過已經過逝了。”紅兒壓低聲音道“德妃娘娘是皇后娘娘同父異母的妹妹,據説生的國‘’天香,絕代佳人,德妃娘娘比皇后娘娘進宮更早,宮裏的八皇子也是德妃娘娘所出。聽説,德妃娘娘就是生十公主的時候難產過逝的,德妃娘娘死後,還傳出不少閒話來,説德妃娘娘的死與皇后娘娘有關呢?”趙長卿輕斥“這是胡説八道。我雖沒見過皇后,不過,一個人,看得多遠,與她會做什麼樣的事是相關的。你説為什麼內宅就容易‘雞’飛狗跳,那是因為內宅的‘女’人看不到外頭,一輩子就在這方寸地打轉,不‘雞’飛狗跳才怪。皇后娘娘不是這樣的人。”從皇后娘娘辦的那書院,趙長卿便覺着宋皇后起碼是個磊落之人。德妃能誕下一子一‘女’,又生得國‘’天香,定是寵妃,可再怎麼寵,皇帝陛下不也沒把寵妃扶正麼,最後明媒正娶的是宋皇后。

趙長卿問“德妃娘娘死在前,還是太子立在前?”紅兒道“德妃娘娘先死的,後來陛下病了一段時,待陛下龍體康復,冊立了皇太子。”趙長卿道“這就是了。這事不可能是皇后娘娘做的。”依宋皇后的智慧,幹不出這種傻缺的事。

紅兒笑“我是聽外頭人風言風語,人家一説,我便全信了。”趙長卿笑“我以前也這樣,人家説什麼信什麼。可見有其主必有其僕。”紅兒直笑“哪裏有人這樣説自己的,大‘’‘’你是心好,所以,看誰都有可憫之處。”趙長卿問“那這次宮裏是給九公主、十公主選伴讀麼?”

“對呀。”紅兒道“世上就沒有不勢利的人,大‘’‘’想一想,給公主選伴讀,定是得選名‘門’之家的‘女’孩兒。九公主是嫡皇‘女’,十公主的身份就差一些,如今兩個公主一起選閨秀伴讀,許多人家就怕自家的‘女’孩兒被選給十公主呢。”趙長卿道“人之常情。”如紅兒所言,皇后要給兩位皇‘女’選伴讀,不少帝都豪‘門’心裏都打起小算盤來,走‘門’路探消息的不知凡知。重點走動對象便是承恩侯府,承恩侯府不得不大‘門’緊閉,連帶着宋侯爺都帶着老婆幼子去山上住了幾,以圖耳清靜。宋侯爺是清靜了,宋嘉讓險被煩的出了家。

外頭人在猜度皇后的心思,皇后卻是不急的。

宋皇后在看書院的捐贈賬目,昭文帝打趣“皇后現在是富户啊。”宋皇后笑“怎麼,陛下要劫富濟貧?”昭文帝道“一點小錢,朕還不放在眼裏。”伸脖子瞧一眼,其實真沒捐贈多少,開始人們捧皇后的場。只是這世上,誰家有‘花’不完的錢會天天搞捐贈呢。書院大部分的資金來源還是宋皇后自己的‘私’產所得,當然,皇后自身就是富户。

宋皇后打發了宮人下去,道“陛下,我想宣一個人進宮。”

“哪個?皇后直接宣來就是。”宋皇后有事向來喜歡同昭文帝商量,昭文帝做了一輩子皇帝的人,閲歷內心深不可測,雖前些年栽了個大跟頭,仍不失為英明之人。宋皇后喜歡聽昭文帝的建議,與昭文帝道“趙安人,陛下還記得她嗎?就是能拉開軒轅弓的那個。”

“知道。”宋皇后抱怨“自從福姐兒那傻丫頭來了兩回,不知與九兒嘀咕些什麼事。九兒前天説想去蜀中爬山,昨兒又説要跟趙安人習武,以後不跟我學了。以前她都覺着我是天下第一高手的。”昭文帝哈哈大笑“九兒是人來瘋,幹什麼都是三天打漁兩天曬網的。”昭文帝對兒子要求嚴格,對‘女’兒就完全寵愛了,那真是千依百順,天下第一好爹。

宋皇后道“今天早上起來又跟我嘟囔,煩得慌。拿塊銀子叫我給她捏成‘花’,還説趙安人就有這樣的本領。趙安人才多大,竟有這等厲害武功?我聽説,她家也不是武學名‘門’。”昭文帝對這個卻是知道的,道“趙安人這力氣是天生的。要是男人有這神力,朕朝中添一員猛將,偏生是‘女’人,想來也有些怕人,一生氣還不得把家拆了。九兒想見,宣她進宮就是。”

“陛下有所不知,我跟趙安人家很有些淵源,當年我在邊城摔斷‘腿’,救我的就是趙安人的父親和一位餘百户。”趙長卿的記‘’顯然是不錯的“後來咱們與西蠻止貿易,邊城首當其衝,我在邊城的生意也大受影響,掌櫃都準備把鋪子盤出去走人了。走前他去趙家致謝,遇着趙安人,調味粉的生意起初是趙安人提出來的,那會兒她也是小‘女’孩兒,不知怎樣搗‘’出這個來,正趕上掌櫃以前的皮貨生意要關‘門’,趙安人就提出合夥做調味粉的生意。趙安人嫁的那位夏大人,曾治好大哥的病。趙安人自到了帝都,每月都會給書院捐銀子,一月五百兩,月月不斷。”昭文帝拈拈鬍子,道“趙安人看來是發了大財,她在邊城也年年捐銀子,萬把兩的捐。她父親原是六品百户,去年提了千户。”

“陛下覺着趙安人如何?”昭文帝道“非大善,既大偽。”宋皇后皺眉思量片刻,道“她每年從調味粉上賺多少錢,我心裏有數,如果她在邊城每年捐萬把兩銀子,又往書院捐不少,她哪兒來得這許多錢?”自己過子不少‘花’銷的,趙安人肯定也要自己存一些。

昭文帝道“人家也不是隻有你一家生意,她還摻和軍中‘藥’草的事,邊城捐的銀子從那上頭來。”昭文帝‘門’兒清,他早令人查過宋嘉讓在邊城的來往,趙家是其中一之,昭文帝自然清楚趙家底細,道“你想見就見一見也沒什麼不好,要朕説,這起碼是個極聰明的人。”什麼生意不生意的,哪怕趙長卿賺得再多、陶朱公轉世,昭文帝也並不放在眼裏。但,很顯然,趙長卿自生意上同宋皇后扯上了很深的聯繫。

這樣的人,見一見也好。

作者有話要説: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