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共度難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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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漏偏遇連陰雨，船破又遇頂頭風。老天似乎在和麥仲肥開玩笑，貞觀十三年冬，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雪席捲了斛州，平地雪厚沒到大腿。無數的幼畜被凍死，而秋天收穫的只有番薯和蘿蔔。由於前兩年斛州動盪，牛羊數量鋭減，官倉存糧不足。而大雪又封了路，朝廷賑濟糧無法及時運到，麥仲肥遇到了天大的麻煩。

雪過天晴後，刺史府裏。麥仲肥哭無淚。看着在座的軍、政官員一句話也説不出。楞楞地坐在那裏，雙手託着已經麻木的腦袋，神恍惚。

席君買看着麥仲肥的樣子，輕輕嘆了口氣道“城防軍和一半的騎軍已經配合居民在清理城中的積雪了。另一半的騎軍，正在清理斛州城到小荒山的道路，準備運送給養上山。”普耶也説道“大人，你先振作一下，雖然我們存糧不多。省着點也能堅持兩個多月，兩個多月後我想朝廷賑濟糧也差不多能到了。只是明年牲畜恐怕剩不下幾隻了。開後還要播種，要等到秋天才能收穫，這期間才是最難熬的時候。哎！”麥仲肥有氣無力地抬起頭説“等清理完積雪後，派人去統計一下牛羊數量，看看凍死多少。”

“恩，只是如此多凍死的幼畜該如何處理？等天雪化後都會腐爛，沒準會爆發瘟疫。”普耶説。

“照老規矩，燒了唄！”鐵勒木説。

幾個本地官員點頭稱是。

“恩？等等！凍死的幼畜也可以吃啊？燒了做什麼？”麥仲肥奇怪地問。

“誰吃那東西啊！只有荒原裏的野狼才吃那東西。”鐵勒木急道。

“你們從來不吃凍死的幼畜？”麥仲肥又問了一句。

“是，大人。我們從不吃那東西。我們只吃現宰殺的。凍死的血都在身體裏，不乾淨，幼畜又沒有多少。而且烤不透，煮又會翻上來很多髒東西（血沫子）沒法吃的。”普耶也點頭説道。

“我們有辦法越冬了。”麥仲肥眼睛一亮高興地説。

“大人有什麼辦法？不會讓我們吃那東西吧？”鐵勒木趕緊説。

“嘿嘿~，告訴所有牧人，凍死的牲口一律不準焚燒。普耶，你去清理出幾間大倉庫出來，劉長有你讓城防軍把所有凍死的牲畜屍體全都運送進倉庫。還有，明天晚上本大人請你們赴宴。”麥仲肥一掃滿臉的頹喪，興奮地説道。

第二夜，斛州官員如約來到刺史府。麥仲肥把眾人安置好後，拍了拍手，不多時幾個刺史府的下人們每人端着一個老大的銅盤走進來，銅盤裏放着烤的焦黃的麪餅，而麪餅中間夾着已經煮剁碎的牛羊。最後一個下人，一手提着一個桶，桶裏熱氣騰騰，老遠就能聞到濃濃的香。

等下人把夾餅放在桌上後，提桶的下人，用個瓢給每人舀了一碗桶裏的湯。

鐵勒木用筷子挑着碗裏有圈有片形狀各異的不知道什麼的時候好奇地問“大人，這是什麼？”

“左邊桶裏是牛雜湯，右邊桶裏是羊雜湯。這個加餅叫夾饃。大家都嚐嚐。”麥仲肥熱情地招呼大家。

夾饃和羊雜湯本就是陝西小吃。只不過要到明朝有了辣椒後才出現的，麥仲肥提前做了出來。雖然沒有辣椒，但胡椒已經有了，味道雖然不如辣椒做的，但也相差不是太大。

唐軍眾將和官員沒有斛州騎將官員那麼多講究。席君買、蕭嗣業、劉長有他們已經開吃。席君買吃了口餅後，大叫“恩，真香。”蕭嗣業先喝了口湯，又從湯裏撈出一片吃了，眼睛一亮。端起碗來大口吃起來。

劉長有一邊吃喝一邊喊“嘿！餅香，湯鮮辣。真他媽的好吃！”麥仲肥一邊吃一邊説“可惜現在是冬季沒有胡荽（芫荽又名香菜），加點胡荽葉子在湯裏就更好了。”斛州騎將官員看到這些人風捲殘雲的吃像，騎將們也開動起來。普耶和撒烏蘇也加入會餐裏。

麥仲肥很快吃飽後，靠在椅子背上看着眾人吃喝。

眾人吃飽喝足後，普耶問“大人，這是如何做的？味道真不錯呢。”麥仲肥這才一笑説“麪餅是麥面和蒸搗爛的番薯泥混合後烤制的，餅裏夾的就是凍死的牛羊。而湯裏的是牛羊的心肝胃肺腸切薄片，用八角、葱薑蒜，胡椒熬煮而成。”麥仲肥看着普耶苦着的臉一笑。

這時劉長有嘴道“凍死的牛羊幼畜不比成年牛羊的味道差啊，而且更，你們怎麼都燒掉呢？真是可惜啊！多虧大人英明。”鐵勒木疑惑地問“牛羊的內臟也能吃？以前我們可都是當垃圾扔掉呢。”書中暗表，遊牧部落不吃牛羊內臟。一直到本世紀六七十年代，草原上的蒙古族仍然不吃，八十年代初期，大量漢民開車去草原收購後他們才開始食用牛羊內臟。

“今天你吃了，味道怎麼樣？”麥仲肥笑着問。

鐵勒木吧嗒吧嗒嘴後説“味道確實不錯，尤其是腸，很有嚼頭。”

“其實凍死的牛羊一樣也可以吃的，只不過要比現宰殺的處理上要麻煩些。首先解凍後把內臟取出，再把軀幹剁成大塊多換幾次清水泡一天，血基本就出來了。剩下的和現宰殺的一樣。尤其是幼畜質比成年畜更鮮。”麥仲肥給在座的解釋道。

普耶摸着鬍子點頭道“我們可以先把凍死的幼畜吃掉，配合麥面和番薯的混合麪餅，如此一來，活着的牲畜就有望能堅持到明年開到繁殖期了。大人，你可真是足智多謀啊！”

“嘿嘿~還另外再告訴你們一樣。蘿蔔和一起燉，不僅味道更好，還能縮短的燉煮時間，並且能去腥羶味！”麥仲肥得意地説。

“只是，大人，你的做法是不是寫出來，也好讓居民學習呢？不然不好吃，他們還是一樣要去宰殺活着的牲畜的。”撒烏蘇嘴道。

“恩，我會詳細寫出來的。只是湯裏的作料胡椒，可是比較貴的東西，一般居民恐怕很難買到。你們也想想，有什麼東西很辣，而且便宜的？”麥仲肥突然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從漢代張騫通西域後，帶回的胡椒種子，一直沒有普及種植，是很名貴的作料。這次用的胡椒還是從長安帶來的。

眾人都開始思索起來。蕭嗣業突然道“我只知道辣。”

“辣？那是什麼？”麥仲肥奇怪地問。

“兄弟你連辣都不知道嗎？”席君買也奇怪地問。

“這個…我一般不下廚的，你們和我説説”麥仲肥不好意思地説。

“辣是一種植物，是…”劉長有開始介紹辣。

等劉長有説完，麥仲肥才聽明白，原來所謂的辣就是芥末。可芥末和辣椒、胡椒的辣完全不同，吃法也不同。如果把芥末放到羊雜湯裏會是什麼滋味，麥仲肥還真不敢想象。

“不放不行嗎？”鐵勒木嘴説。

“不放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快時多加葱花也可以。只是味道上要差許多。”麥仲肥攆着自己的短鬚説。自從麥仲肥帶來大葱後，斛州的農户多在自己家庭院裏種植，吃不完的秋天會拿出來賣掉。而葱的儲存很簡單，曬乾外皮後，直接在外面凍起來就行。

“嘿！那有什麼，你沒帶來這些作料時，我們都是大鍋煮牛羊，加些沙葱，再加些鹽巴就行。”撒烏蘇也道。

對啊！自己是按照自己的口味來做的，而斛州的原住民吃慣腥羶，對自己來説味道差點，但對他們來説，味道比白煮的肯定要好。麥仲肥不由地笑起來，看來自己老是用自己的口味來揣測別人的口味。

“恩，説的有道理！我這就把做法寫出來。普耶你和明鋭把這件事情辦好，多張貼些地方，讓識字的人給不認識字的講解。另外易揚你和長有監督牧人，在沒有吃完倉庫裏的儲存前不得隨意斬殺牲畜，明年開後，這些活着的牲畜是我們最後的希望。”麥仲肥對普耶和許明鋭説完，轉頭又對劉長有和孟易揚説“沒問題，大人。”四人手答道。

斛州城的存糧和番薯被集中管理，實行雪災期間的集中配給制，首先要保證騎軍吃飽。好在冬天裏農人、牧人工作量不大，而且又是以食為主，雖然人們不是都能吃飽，但半飽是沒問題。至於牲畜、馬匹的飼草，自從麥仲肥當年提倡牛羊圈養後，牧人多年已經養成了習慣，每年秋城防軍都會配合牧人儲存牲畜的越冬飼草。

剩下重要的就是小荒山煤礦的煤炭運輸問題。人只能吃半飽，採暖就成了重中之重。麥仲肥親自帶隊，騎軍、城防軍、居民全體行動起來，清理斛州到小荒山一路的積雪，經過二十天的奮戰，道路終於被清理出來，看着清理出來的道路兩邊二三丈高的雪牆，人們歡呼擁抱，斛州人覺到了團結的力量。一輛輛牛車拉着煤炭，源源不斷地運進了斛州城，並分配到每家每户。在麥仲肥親自指揮的生產自救行動得到了斛州人的大力配合，斛州人表現出空前的團結。

大雪一直到貞觀十四年二月初才基本融化完。看着一輛輛滿載着賑濟糧和物資的車隊，沿着泥濘帶着冰茬的道路開進斛州城時，已經基本吃空了所有儲存的斛州終於沸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