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礦難引發的麻煩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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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矇矇亮,窗外西北風呼嘯,大雪下了一晚上,這時候還有零星雪花飄落。再有一個月就要過節,斛州各部門也按照尚書省的規定準備放年假。彙總的報告、數據都已經送到了麥仲肥手裏。這幾天麥仲肥起的比雞早,睡的比“雞”晚,整理完數據還要寫成表章承報尚書省。好在每年也就這幾天,熬熬也就過去了。
“大人,不好了,礦山出事了!”長史參軍普耶推門進來,和他同時進來的還有飄舞的雪花和刺骨的寒風,把桌子上的牛油巨燭差點吹滅。
正坐在暖炕上核對數據撰寫表章的麥仲肥被這寒風吹的全身一緊“礦山出什麼事情了?”麥仲肥抬起頭看着普耶把門關上後,不緊不慢地問。
現在的麥仲肥不是前世那個小*平民,他現在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刺史大人,個把礦工的死活對他來説本沒當回事。礦山這地方本來就是個事故多發的地方,即使麥仲肥來的那時代,大機械化作業,也是一樣礦難頻發,何況現在要設備沒設備、要機械沒機械的年代,哪年不死各個把人。再説礦山上採掘作業的都是奴隸或罪犯,死就死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不是…”普耶覺有些熱,把身上的皮袍子下來,放到旁邊的椅子上,接過依娜遞過來的熱茶一飲而進後接着説“昨天早上礦山一個坑塌方埋了幾十人,本來按照平常把奴隸和罪犯收攏一下,休息半天,適當加強下伙食,明天就沒事了。可誰知道,礦上並沒有這麼做,而是另行掘進。奴隸和罪犯不幹了,不知道哪個人挑了頭,起了暴動,現在駐守礦山的唐軍三百多人被礦山的四千多奴隸和罪犯包圍起來了。一個唐軍校尉拼死衝下山來送信到騎軍大營,卻也傷勢沉重昏死過去。騎軍那邊已經派人過去了,另外派人過來稟報了下官,大人你看…?”
“什麼?唐軍三百多人被礦山的四千多奴隸和罪犯包圍?那些暴動的除了钁頭還有什麼?他們三百多人可是裝備良啊!”
“這…細節不是很清楚,我已經派人過去了解情況去了。”普耶坐下來説。
涅德魯也從隔壁過來,在炕沿上坐下,也不説話,不知道在想什麼。
“報大人,騎軍來人要求見大人。”門外傳來衞兵的聲音。
“讓他進來。”麥仲肥道。
門被推開,一個裏面穿着棉襖棉褲外罩皮甲體態臃腫的騎軍帶着滿身雪花進門,平臂行禮後説“稟報大人,鐵都尉命小人回報大人,大雪封山,騎軍無法登山進剿,請求大人指示。”
“真—他—媽—的會挑時間,普耶,去讓人從庫房裏取出一百捲氈。”隨後對騎軍説“去把刺史府衞隊的華隊領叫來,讓衞隊準備和我去小荒山。”兩人領命出門。
麥仲肥跳下炕,吩咐依娜把皮袍和棉靴拿來。這時候涅德魯才開口説“你要去嗎?少殺人,只懲首惡。”麥仲肥一愣後點頭“我明白。”穿戴好,走出房門,牽過東風翻身上馬。
東風也覺到主人今天的神帶着殺氣,前蹄起勁的刨着地上的雪,鼻孔裏噴出股股白氣,興奮的大腦袋左右晃動。雪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放眼望去到處都是肅殺的銀白。
不久衞隊的一百零一人到齊。麥仲肥對華隊領道“去庫房一人領一卷氈,去小荒山集合。”説完催動東風,率先跑出斛州城。
草原完全被白雪覆蓋,視力所及都是皚皚積雪,零星孤立的高杆枯草在這茫茫雪原上很顯眼的矗立着,白風吹過枯草發出“咻咻”的聲音,更平添了幾分肅殺。平地雪厚要有一尺半,以東風的高大身架,竟然也只能跑出平時三分之一的速度。
麥仲肥趴在東風的背上,把臉貼在東風的脖子上,藉着東風的體温取暖。麥仲肥的臉被寒風吹的有些僵硬,臉上的皮凍的生疼。
“太冷了,早知道這樣,臉上應該裹層東西。”騎馬奔跑的麥仲肥暗想。
下雪不冷,化雪冷。現在還不是最冷的時候,等這場雪開始融化時那才叫真的冷。這樣的天氣,草原人很少出來活動,可麥仲肥不得不出來,全城的燃料都靠小荒山煤礦的煤,如果小荒山煤礦停產,那後果是不可想象的。疾馳在茫茫雪原上的麥仲肥不由的暗恨看守煤礦的那三百唐兵整出的這事情。
跑了將盡半個時辰,東風全身冒出白白的霧氣,鼻孔中噴出的白霧更濃了,嘴周圍的上已經結了冰凌。而馬背上的麥仲肥則覺自己已經完全僵硬了,不只是他僵硬了,就連皮袍都被凍的比平時更硬,手、腳開始麻木,在這樣下去,手、腳肯定要被凍傷。
好在小荒山就在眼前,山腳下兩千騎軍躲在牛皮帳篷裏避風,取暖,除了一隊隊巡邏的士兵,見不到任何人。上山的坡道上,散落着很多斗大的石頭。麥仲肥直接在最大帳篷前下馬,簾鑽進去,一邊跺着着已經麻木的腳一邊從帳篷中間的火堆架子上掛着的鐵壺裏倒出碗熱水,捧在麻木的手裏,慢慢喝完才問“什麼情況?”鐵勒木正和兩個頭目在商量,見麥仲肥衝進來都一愣,急忙行禮。鐵勒木急忙問“大人,您怎麼來了?”麥仲肥揮了下手,重複了一遍“上面什麼情況?”
“上面的情況還不知道,騎馬上不去。試着徒步上山,都被山上的人用石頭砸下來了。”鐵勒木一臉無奈道。
“想到什麼辦法沒有?”
“現在想挑出些準的弓箭手配合再攻擊一次。只是坡道太滑,隊伍登山太困難。”
“先挑人吧,我已經想到這樣的情況了,很快就會有一百捲氈送到,用氈把坡道鋪上就不滑了,把人分成兩批,邊鋪氈邊進攻,緩慢上推。”麥仲肥又喝了一碗熱水後,身體才覺柔軟了很多。
“好,你們兩個去挑人,等氈運到,展開進攻。”鐵勒木命令另外兩個騎軍。
“是”兩個騎軍頭目準備出去挑人。
“攻擊時對放棄抵抗的人不要殺,這裏還指望他們生產呢。”麥仲肥補充了一句。
“是,大人”騎軍頭目走出帳篷。
等一百衞隊帶着一百捲氈來到營地時,戰鬥正式開始。三個騎軍士兵抬着一卷氈在兩邊十個神手的掩護下,開始往坡道鋪氈。
一卷氈寬四米,長將盡八米。三個士兵弓着身子,眼睛看着山上,推動手裏的氈一點點向山上延展。山上一點動靜都沒有。鋪完氈的三個士兵長長出了一口氣,緩緩從兩邊退着下來,另外三個士兵繼續往上鋪…
就在氈鋪到坡道一半時,山的石頭後面冒出許多舉着石頭的衣衫襤褸的人來。幾塊石頭剛被拋出,已經嚴陣以待的神手的羽箭也飛到了面前。
幾聲慘叫過後,石頭後面冒出幾十個人,撒腿向山上跑,卻因地面路滑摔倒不少,甚至有三人順着坡道滑到了氈的前沿。
這送上門的獵物可不能不要,還在鋪氈的三個士兵,出刀按到那三人脖子上,因接到命令放棄抵抗的不殺,神手們只是往逃跑的人腿上箭。而隨後趕上來的士兵把三個傢伙捉下去,其他人繼續向上鋪氈。鮮血濺在在白雪上紅的很妖異,但士兵視而不見般繼續着自己的工作。
三個不知道是倒黴還是幸運的人被帶到了麥仲肥面前。麥仲肥看着穿着破爛皮衣服、滿臉黑灰,形銷骨立的這三個暴民,心裏有一絲憐憫。
“上面情況怎麼樣了?”麥仲肥儘量用平和的聲音問那三個人。
“”沒人説話。
“讓人拿點吃的過來。”麥仲肥對鐵勒木説。
不久有人拿來一碗煮的熱騰騰的牛。麥仲肥對那三個眼睛盯着那碗牛直咽吐沫的三個人説“誰告訴我上面是怎麼回事,這碗就給誰。”
“我説…”
“我説…”
“我説…”三個剛才還不吭聲的人現在卻惟恐別人先説,爭先恐後的搶着説起來。
“你,你來説!”麥仲肥打斷這三個爭搶話語權的人,指着其中一個看上去比較老實的人説。
“好的,好的!”那人眼睛盯着碗開始訴説起來。
原來昨天早上礦山一個坑塌方埋了幾十人後,這些人都認為還是按照原來那樣休息半天,改善伙食,第二天再上工的。沒想到那些唐軍接到的命令是讓這些人繼續採掘,不休息。那幾十個人還埋在地下,這些人沒一個敢再下去採掘,就在遲疑的時候,幾個唐軍拎着皮鞭開始打起來。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反正也是死,不如拼了。”這一下幾千個奴隸和罪犯就象油鍋裏掉進水一樣炸了營。膽大的撿起地上的石頭,開始攻擊唐軍,把離他們最近的十多個唐軍活活打死了。
其他的唐軍聽到後,立刻開始鎮壓,卻因為人數少,事起倉促,竟被暴亂的奴隸們壓縮進了礦區的房子裏。奴隸準備把那些房子連帶着裏面的唐軍燒掉後逃跑。老天卻不同意,紛紛洋洋的下起雪來。而且雪越下越大,火是沒辦法點了,就想趁着這時間逃跑。
這時候房子裏的唐軍突然展開了反擊。羣龍無首的奴隸們被打了個出其不意,竟然被三百多唐軍進了礦躲藏。
一個叫黑三的西突厥戰俘出來組織着奴隸用坑道里的木板做了幾個大盾,他帶着西突厥的戰俘打頭,拿着搶的橫刀和钁頭衝了出去。有這百十人打頭,其他的奴隸又有了鬥志,終於把唐軍又壓回了那幾處房子裏。就在眾人想要冒雪下山時,剛才偷偷跑掉的人,又有幾個跑了回來,説下山的路已經被斛州騎軍堵住了。
黑三儼然成了這幫奴隸的主心骨,他一面分派人手封死坡道,一面對大家説大雪封山,斛州騎軍攻不上來,我們只要守住這裏把三百唐軍活捉了和斛州方面談判才有活路。
沒想到三百唐軍非常頑強,他們到現在也沒能靠近那幾處房子,還死傷了好幾百人。雙方僵持到現在。
“黑三…”麥仲肥欣賞這人。有心收為己用,想想還是作罷了,如果自己收了這人,會給這裏的奴隸樹起個暴亂英雄能被官方賞識的典型,而且三百唐軍心裏肯定也不會舒服。
“大人,攻上去了。”門簾一掀,鐵勒木進來興奮地説。
“哦,是嗎!你負責指揮,把叛亂奴隸分割包圍。”麥仲肥淡淡地説,他可興奮不起來,麥仲肥覺自己似乎犯了個大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