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兩兩不相忘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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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江阮點燃了一支煙着,煙火在黑暗的走廊裏忽暗忽明。他靜靜的站着沒動,走廊裏寂靜極了,能聽得到外面換崗的戰士低低的説話聲。
他又往窗口看了一眼,掐滅煙頭丟進垃圾桶裏回房間去了。餘部長應該是下半夜回來的,餘江阮卧室的窗子開着,隱隱約約的聽到車只剩和談聲。
第二天一早餘江阮起牀的時候餘部長已經走了,阿姨正在進行着大掃除,阮蓁則是是指點着她擦這擦那的。
見餘江阮下樓,阮蓁停了下來,温和的道:“起牀了,早餐已經做好了,你以前最喜歡的桂花小湯圓。”餘江阮挑挑眉,微笑着道:“您起那麼早就為了做湯圓呀。”阮蓁笑笑,倒了一杯牛給他,道:“年紀大了就不容易睡着,你爸爸走後再回去也睡不着,索就沒再睡了。”
“爸爸幾點走的?”餘江阮接過。一手抄在褲袋裏,隨意的問道。
“六點多,昨晚回來都差不多兩點了。就這麼點兒休息時間,也難怪他的身體越來越差。等着他退休不用去勞了啊,我就和他找一個合適療養的城市,買上一處房子,每年去住那麼幾個月。”阮蓁微笑的説道。
餘江阮唔了一聲,道:“我替你們看看,h市氣温好,比較適合療養。還有k市也行。我託人打聽打聽。”
“不急不急,離你爸爸退休還有好幾年呢。這事我都沒有和他説過。”阮蓁擺擺手。
“我就提前打聽打聽,到時候你們去的時候就不用心了。好了,這事就給我了。”母子倆説着話,阿姨已經煮了酒釀桂花小湯圓端了出來。鼻間有淡淡的甜香味混合着桂花的香味,令人食慾大開。阮蓁走到餐桌旁坐下,拿了勺子盛了起來,微笑着道:“你不在家,這些吃食都很久沒有做過了。你嚐嚐是不是和以前的味兒一樣,”餘江阮微笑着説了句謝謝媽,拿了小勺子慢慢的吃了起來。吃過早餐,阿姨和阮蓁一起去菜市場買東西,大概是怕餘江阮無聊,囑咐他去後院澆花。
餘江阮澆花回來,還沒洗手,就聽院子裏有説話的聲音。他了紙巾擦了擦手,走了出去。
邰音芮開了一輛紅的你寶馬,倒符合她的個的。那小戰士正在檢查她的證件。餘江阮出去,她招招手叫了一聲阮阮。餘江阮點點頭,那小戰士檢查完放行,邰音芮的車開進了院子。
她顯然是經過心打扮過的,一襲保守長裙及膝,優雅高貴。臉上的妝很淡,餘江阮一直就不喜歡濃妝豔抹的女孩兒。
她下了車,往屋子裏看了看,道:“阮姨不在嗎?”
“唔,去買菜了,進去做吧。”餘江阮説着先往屋子裏走,又回頭問道:“茶還是咖啡。”
“茶就好,最近胃不好。”邰音芮笑笑,在沙發上坐下,輕輕的嘆道:“阮姨真會佈置,你們家永遠都是清清漂漂亮亮的。”她這話倒不是拍馬,阮蓁在佈置上確實一向都很用心。餘江阮並不説話,抬腕看了看時間。
邰音芮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似的,聳聳肩。笑着道:“霏霏應該還有會兒才到,我打電話的時候她還沒起牀。昨天應該是加班了。”餘江阮就沒再説話,邰音芮有些尷尬,端着茶杯慢慢的啜着茶。喝了那麼幾口,她看了看視線一直在電視上並不打算説話的餘江阮,問道:“你這次不打算回東青了?”餘江阮側頭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指着院子外面道:“你沒見我現在已經被足了麼?”她過來,阮蓁肯定和她説了的。這話問得餘江阮心裏不的。
被他揭穿,邰音芮有些難堪,咬了咬嘴,道:“阮阮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心平氣和的好好説説話?你這樣對我,有意思嗎?”她那張漂亮的臉上帶了些恰到好處的委屈,眼中淚花朦朧,我見猶憐。
餘江阮看着她,微微的笑着,道:“我們現在難道不是心平氣和的?音芮,我們一起長大,我以為你是瞭解我的。但我真看不慣你現在這樣兒的。”他説話一點兒也不客氣,邰音芮也有些惱了起來,冷笑了一聲,道:“你現在誰也看不慣,大概只看得慣孟時了。”她其實是一點兒也不願意提到孟時的,話出了口,她就直想咬掉自己的舌頭。她的修養是好的,可是在餘江阮面前,卻屢屢的被怒,不知所措。
餘江阮看着,笑笑,認真的道:“你説得對的。”他那麼坦白的,邰音芮一口氣堵在口。咬了咬嘴,賭氣似的道:“只是你的心意她恐怕不怎麼稀罕。”餘江阮把玩着手機,看着她沒説話。過了一會兒,才淡淡的道:“你怎麼知道她不稀罕?你去找過她了?”餘江阮一向都是鋭的,邰音芮一時不知道該説什麼才好。沉默了一下,道:“我不是特意去找她的你那次受傷,我去看你,你沒在。”她解釋得有些費勁。她是條件反的想要否認的,可只要餘江阮想知道,這事也是瞞不了的。況且,她也沒想要瞞。
“你和她説什麼了?”餘江阮的語氣依舊是淡淡的。彷彿並不怎麼上心,並不怎麼在意。但邰音芮卻是很清楚,他現在是在隱忍着。
她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慘然來,道:“阮阮,在你心裏。孟時是嬌滴滴的公主,我就是那可惡的巫婆是不是?”餘江阮把玩着手機的手指捏得緊緊的,深了一口氣,道:“你知道我不是那意思,何必岔開話題?你到底和她説什麼?”他現在才知道,他防備得一點兒也不周到。這些事情,他竟然一點兒都不知道。如果不是邰音芮自己了馬腳,他這輩子,恐怕都不會從孟時的口裏得知。
餘江阮是憤怒的。又是那般的無力。孟時真是堅強得,一點兒也不需要他。他在她的身邊餘江阮沒有再想下去。就那麼直直的看着邰音芮。
“我什麼也沒和她説。”邰音芮深了一口氣,説着開始從她的包裏翻着什麼。很快翻出了一隻錄音筆來丟在茶几上,冷笑着道:“倒是她説了些話,你自己聽聽。”微微的頓了頓,她悽婉的看着餘江阮,道:“阮阮,是不是所有得不到的都是最好的。越是唾手可得的,越什麼都算不上?”餘江阮的拳頭不自覺的握緊,看着那隻錄音筆沒動。邰音芮的話讓他生出了恍惚,他沒吭聲,過了好一會兒,才將那錄音筆拿到了手裏。
他沒有去打開,就那麼緊緊的捏在手裏。手背青筋凸起,顯示這刻他的內心,遠遠不如面上那麼平靜。
一時間客廳裏安靜極了,窗外好像有説話的聲音。餘江阮並沒有像邰音芮所想的那樣將錄音筆打開,而是放進了口袋裏。即便孟時真的説了什麼。那也是他和孟時的事。輪不到別人來批判什麼。
邰音芮的臉上閃過一抹譏誚,緊緊的咬住嘴,什麼都沒有説。她沒有想到,餘江阮會那麼的護着孟時。
外面的説話聲越來越大,是何瑜霏來了。邰音芮一下子站了起來,道:“我去一下洗手間。”她的聲音低低的,她是那麼的驕傲,自然不願意讓外人看到她的這副狼狽樣。即便那個人,是她比較親密的閨。她的身影也有幾分狼狽的。餘江阮並沒有注意到。
他靠在沙發上,伸手着眉心,有些怔怔的。包裏的錄音筆他沒有再去動,何瑜霏的腳步聲出現在門口,他才若無其事的站了起來。
何瑜霏一進門就道:“芮芮已經來了嗎?”門口放着邰音芮的鞋的。
餘江阮嗯了一聲,倒了一杯水遞給她,道:“在洗手間。”何瑜霏哦了一聲,環視了一下四周,道:“阮姨不在嗎?那麼早去哪兒了?”和董家郃分手後她瘦了很多,臉上的嬰兒肥不再,多了幾分窈窕淑女的味道。可這話還是一如往常的多。
餘江阮皺了皺眉頭,回答了一句去菜市場了,就靠着沙發不再説話。何瑜霏當然看出了他心情不好,剛要問他怎麼了,邰音芮就從洗手間走了出來。她補過妝了,氣看起來好得要命,完全不復剛才的狼狽。
何瑜霏站了起來,笑着道:“你來得可真早,一到週末我都是起不來的。每天都要睡到我媽叫起牀。”她説着吐吐舌頭,一副調皮的模樣。她一身休閒,有些不修邊幅的,簡直就是來給邰音芮當綠葉的。
邰音芮微微笑笑,道:“你好不容易把體重減下來,要那麼一直睡,小心反彈上去。前段時間你不是報了瑜伽嗎?沒去了?”何瑜霏連連的擺手,苦着一張臉道:“不行不行,那苦不是我能吃的。我練舞的時候都是小姑娘時了。那麼大的年紀身體的柔韌度早不如以前了。只上了一堂課我就打退堂鼓了。直接把學費給退了。”説着,她笑了起來,打趣道:“哪像我們芮芮啊,小時候是公主,長大了一樣是公主。”邰音芮笑笑,沒有去搭話。眼角看了看餘江阮,何瑜霏在餘江阮面前説這話,簡直就是赤的諷刺。她要真是公主,餘江阮怎麼不喜歡她?她都已經那麼低聲下氣了邰音芮滿肚子的酸澀和苦水,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很快許赭也來了,何瑜霏笑着説今天能好好的麻將了。
餘江阮也微笑着,完全看不出之前還和邰音芮產生過不愉快。許赭也是才爬起來,還沒吃早餐。坐了會兒就讓餘江阮去給他早餐吃。
早上的桂花甜酒圓子還有,餘江阮就讓何瑜霏去煮。邰音芮站了起來,笑着説她去煮就是了。何瑜霏看着她那雙纖細心護理的手,開着玩笑道:“好好坐着把,你哪雙手哪裏是下廚房的手呀。”不等邰音芮回答,她就朝廚房走去了。她去了廚房沒多久。餘江阮就站起來,道:“我去看看煮好了沒有。”他快步的進了廚房,何瑜霏進來還沒幾分鐘,水也還沒燒好。聽見腳步聲,回頭見是她,疑惑的道:“你來幹什麼?”餘江阮靠在門邊兒上,低低的道:“待會兒告訴我媽去外面唱歌。”他一説這些話何瑜霏就覺有些不對了,她想起門外增多的站崗的戰士,低低的道:“你被足了?”餘江阮點點頭,她又多嘴的道:“因為孟時?”餘江阮沒有再回答,抿看着她。何瑜霏趕緊的舉起了雙手,自言自語般的道:“行行,我幫你總行了吧?阮姨知道了肯定會罵我以後不許我來你們家的。”她倒是會誇大其實的,阮蓁就算是生氣,也不好怎麼説她的。但心裏有意見是肯定的。
餘江阮不願見到邰音芮,就在廚房門口站着。何瑜霏忍了忍,還是忍不住的問道:“你和孟時怎麼了?”餘江阮想起了兜裏的錄音筆,煩躁了起來。道:“沒什麼。”説着不等何瑜霏再説話,轉身就走了。
阮蓁很快回來,高興的拉着何瑜霏和邰音芮説話。餘江阮沒那心情,和許赭上了樓。
許赭早就看出了他的不對勁,剛到樓上就用手肘子拐了他一下,道:“怎麼了?我怎麼覺得你今天有些怪怪的?”餘江阮瞥了他一眼,道:“哪兒怪了?別怪的是你吧?”許赭乾笑了兩聲,分辨道:“我最近可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從沒在外面過過夜過。不信你去問問我媽。”他説着聳聳肩。笑了起來,捶了餘江阮一下,道:“你沒發覺我表姐今天漂亮的嗎?”餘江阮睨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你表姐什麼時候不漂亮了?”他的語氣並不怎麼在意。
許赭有些尷尬的笑笑,道:“也是哈。”兩人就再也沒有別的話要説。餘江阮出了一支煙遞給許赭,許赭有些詫異,拿着煙看了看,道:“你還隨身帶着這玩意兒呀?”
“很奇怪嗎?”餘江阮拿出打火機點燃。
“不奇怪嗎?”許赭笑笑,倒也沒再説什麼。確實是奇怪的。他以前可是聞不得煙味的。在包間裏煙他都是要趕出去的。嫌烏煙瘴氣的。
一支煙還沒完,許赭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大概是他那些小女友打來的,他笑笑,説了句接個電話,然後拿着手機出去了。
門關上,餘江阮將錄音筆從兜裏拿了出來,就那麼久久的看着。他的呼漸漸的屏蔽了起來,將按鈕摁了下去。一陣無聲的沉默之後,孟時的聲音清晰的從錄音筆裏傳出來:邰小姐,就算我利用他,那也是你情我願的事兒。他願意,和你又有什麼關係呢?
她每説一個字,餘江阮的臉就要白上一分。他靠在牆上,久久的沒有動。手指緊緊的捏着那筆,像是要生生的將它捏成粉碎一般。
他緊緊的閉上眼睛,將那錄音筆隨意丟在地上,拿出手機給何瑜霏發了短信,讓她想辦法。他馬上就要走。
何瑜霏發了一個大大的問號回來,他沒有去回,從衣櫃裏拿了一件外套出來穿上。
門口過了那麼會兒才想起腳步聲,上來的不是何瑜霏,而是阮蓁。她有些急的,敲了敲門就道:“阮阮,你送霏霏去醫院。她拉肚子了,這會兒都跑了廁所好幾趟了。”阮蓁急得是真的,餘江阮一時辨不清何瑜霏是來真的還是開玩笑的。他説句您別急。小跑着下了樓。何瑜霏有氣無力的躺在沙發上,邰音芮正和她説着什麼,她捂着肚子動也不動的。她的臉是有些蒼白的,一點兒也看不出是在裝病。
阮蓁還在樓梯口就道:“霏霏,趕緊去醫院,拉肚子是要水的。”何瑜霏擺擺手,有氣無力的道:“我不去,沒事的阮姨,一會兒就好了。您別擔心。我媽説了,不能丁點兒病都往醫院跑,藥吃多了這免疫力會越來越差的。”阮蓁瞪着眼睛,道:“胡説八道!哪能生病不吃藥?”她説着,也不管何瑜霏同意不同意,對餘江阮道:“把她抱車上去,也不知道哪兒來的歪理,生病還不能吃藥了。改天我找你媽媽説説!”她之前肯定是叫過何瑜霏的,何瑜霏不肯。所以才叫餘江阮叫了下來。
何瑜霏沒有看餘江阮,急了起來,可憐兮兮的道:“阮姨我不去!醫院那消毒水味兒我聞着就想吐!”説完她才看向了餘江阮,瞪着眼睛道:“餘江阮,我告你,你要敢強迫我去我和你沒完!”她揚着下巴,信誓旦旦的。一隻手不停的在肚子着,話還沒説完就站了起來,小跑着朝着洗手間去了。
阮蓁氣得不得了,強勢的道:“去把車開出來,逮我也逮着她去。”餘江阮去開車,出來何瑜霏已經從洗手間出來了。倔強得很,仍是不肯去。阮蓁直接兒就讓餘江阮將她抱上車。
阮蓁本來是要去的,不過是一點兒小病,哪能那麼興師動眾的。邰音芮和許赭要跟去她也不肯,最後只有她和餘江阮兩人一起去。
車子駛出了院子,餘江阮從後視鏡裏看了何瑜霏一眼,道:“是真拉肚子還是假的?”何瑜霏坐直了身體。撓了撓脖子,道:“你説真的還是假的?”她的脖子上起了點點的紅點兒,餘江阮的眉頭皺了起來,道:“你碰杏仁了?”何瑜霏哼哼了一聲,道:“夠義氣吧?你以為我演技真的那麼好?我自己把車開去醫院,你要去哪兒就趕緊去。阮姨那邊我會敷衍過去的。”餘江阮又看了一眼她那佈滿了細細紅點的脖子,道:“我先送你去醫院。你別掉以輕心的,去輸,再買點兒止癢的藥膏。你別不當回事。”何瑜霏擺擺手,道:“你什麼時候那麼婆婆媽媽的了?又不是第一次過了,我自己會看着辦。”餘江阮抿抿,過了會兒,低低的説了聲謝謝。何瑜霏沉默了下來,道:“你和孟時,到底怎麼了?他們怎麼會想着要將你軟起來?她知道嗎?”餘江阮有些煩躁,沒有回答。何瑜霏頓了一下,繼續道:“我聽人説董家郃的媽媽住院了,查出有很嚴重的心臟病。他們都説那手術,也許只有孟時能做成功。你要是過去了,能不能勸勸她,那畢竟是一條人命”她的話還沒説完就被餘江阮給打斷,他冷淡的道:“你什麼時候又管起他們家的破事了?豈不説孟時成功的那一例手術是幾年前做的,她這幾年過的子你難道沒看到嗎?你覺得,她就一點兒也沒生疏,保持着原來的水平?還有,她去做那手術,你覺得合規矩嗎?”當初的那一例手術,是病人家屬就是應教授,是在他的力保下,孟時一個實習生才能做。換成別人家,就算她答應,醫院也不一定會同意。還有,孟時為什麼要擔這樣的風險?況且,她已不習慣再拿手術刀不過這些餘江阮並不打算和何瑜霏説。
何瑜霏被他堵得死死的,小聲的辯解道:“我只是隻是覺得那也是一條人命,就算是一個陌生人,我也會那麼説。並不算是管他們家的閒事吧?”餘江阮冷笑了一聲,道:“對,你不是管閒事,你是爛好心。”他説完就閉上嘴不再説話,何瑜霏一口氣堵在口,嚷嚷着道:“餘江阮你能不能別這樣?爛好心犯法嗎?哪兒不對了?”
“爛好心沒有哪兒不對,但你爛好心的時候,麻煩你稍微換位思考一下!你也知道是一條人命,手術成功那不説,要是失敗了呢?孟時會承擔怎樣的壓力,你想過了嗎?而且,她現在並不是醫生。”餘江阮的聲音冷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