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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偶爾會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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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不是。我並不是意志薄弱、任人唆使,才做了那些混蛋事,我是天生如此。是不是奇才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

但我練成了《元惡真功》,我能在腦海裏想像出敵人的各種死法,光怪陸離,奇想天外。所以我爹才討厭我,他知道他生了頭怪物,天生就是瘋的。

所以我才讓兄長、蕭先生如此失望,因為我和你們不一樣,我的這裏…”點了點額際,咧嘴一笑,眼淚卻撲簌簌落個不停:“同你們不一樣。

義父、曠無象…才是我真正的樣子,我該和他們一樣,最後…通通變成那樣。”貝雲瑚看着他像孩子般哭泣,從錯愕、驚慌到恢復平靜,似乎想通了什麼,輕聲道:“在客棧那個清早。

就是梁姑娘聽見我們説話,跑出去那回,你是不是覺得被我説中心事,像是一直以為掩藏得很好的某個地方,突然被人家掀開似的,又驚又怒,才把牆給打了個對穿?”獨孤寂愕然抬頭。

“我沒有他心通的本領。我説的,其實是我自己。”着他惑的眼神,貝雲瑚盈盈笑道:“我不懂《元惡真功》,或許如你所説,這是一門非怪物不能練成的武功。你練成了,應該天生就是怪物。”獨孤寂噗哧一聲笑出來“喂,損我還是安我,你倒先拿個主意啊。”貝雲瑚這才發現語病,幾失笑,趕緊憋住,咬一本正經道:“但世上有些人,是後天才成為怪物的。

她們起初以為自己是被愛的,是獨一無二的,願意為那個對自己好的人奉獻一切,死亦不悔。到後來,才發現這只是一場騙局,自己既不被愛。

也不特別,是舊了就被信手拋棄的器物,從那刻起人就成了怪物。”獨孤寂咬牙握拳,發現珊瑚金細鍊已被取下,並未發出悉的磕碰響,但腕間鐐銬仍在,顯是醜丫頭替他解衣時發現了“那個”直接削斷鐐銬與鎖鏈間的連結件,分開二者,才能順利褪下袍衫。

但現在不是追究這種枝微末節的時候。

“你那畜生師父對你…也罷,你若不想説、不願想,毋須勉強自己,我會替你報仇。你要想親手了結那廝的話,我留最後一口氣給你。”世間女子着緊者,莫過身子污潔,醜丫頭要是年幼上山,任其魚,不知遭受過何等蹂躪,恨他入骨是再合理不過。

“…不是那樣的事。”豈料貝雲瑚搖了搖頭,輕聲道:“我們這些無垢天女修習的《九轉明玉功》須守住處子貞節,方能有成。

他又有十分嚴重的潔癖,肌膚相親,能生生噁心死他,只有此一節是萬萬不能的,他對我做的,是更過份的事。”獨孤寂一愣,一時反應不過來。

這樣説來…醜丫頭還是未經人事的雛兒?

“從我上山,我一直是最受寵愛的那一個,有很多事我太晚才發現,也可能是視而不見。”貝雲瑚睇着劈啪跳躍的火光,被映亮的小臉籠着一層光暈,美得不似人間之物,獨孤寂不看怔了。

“”無垢天女“是他親自挑選帶上山,不是無父無母落江湖的孤女,就是被拐子拐來四處兜售的兩腳羊羔,若非遇上他,我們現在多半在哪處窯子裏,過着生張魏的皮生活。”對我們來説。

他就是天,是改變了我們悲慘命運的人,更別提他給我們的生活,比原來的不知好上多少倍。姐妹們從來不喊他“師父”只喊“主人”無論是做他的婢女、侍姬還是寵妾,人人都是心甘情願。

但他從未如此要求。這甚至讓我們有些失落。

“除了不能離開龍庭山外,我一直以為來到幽明峪,是人生中最好的事,每天都是笑着從睡夢中甦醒。

他就是我的頭,我的泉水和風,我若有絲毫美麗,那也都是為了他而綻放。”無垢天女的活動範圍是受限的,即使在幽明峪。

她們也只能待在主人的私人園林,常除了服侍主人、灑掃庭除,就只有練功而已…因“九轉明玉功”必須個別與主人於密室中修習,這幾乎是少女們最期待的部分。

當然,因主人多才多藝,什麼都是一學就會,一會即,少女們亦陪伴主人繪畫、鐫刻、制香,充當描摹習練的對象。

主人對美的鋭無人能及,經他指點過的裁縫金匠,總能做出最合適妥貼的衣飾,烘托出少女之美。

“無垢天女”並非主人自封,如此直白的名號不合其審美。

而是山上諸脈間久傳成習,自然而然形成的稱呼。主人既未覬覦少女們的體,自也不願耽誤其青,一旦滿十八足歲,即代為安排山下人家,備妥妝奩出嫁。

結親對象多是鱗族六大姓的富紳,縱使充應嬖妾,也是不同尋常的好歸宿。主人是不染片塵的,豈能奢望長久留在他身邊?但教有過這麼一段,此生亦已不枉…擁有“天女”之名的少女們都是這樣想的。

貝雲瑚之所以動了疑心,最初是從梅檀口裏,聽聞某位出嫁姐姐的死訊,她與那位師姐並不特別親近…事實上,格外受寵的貝雲瑚同誰都不親近…但做為頭一批出嫁的無垢天女,在姐妹間還是很受矚目的。

更早之前,主人的侍女雖也有期滿下山的前例,一來其時“無垢天女”的選拔栽培尚未成形,都是十三四歲才上山服侍主人,不列入“”字輩,上頭還有寒字輩的長老壓着。

也不能明着傳授她們奇宮武學。説是師徒,其實更近於主僕,姿資質均不如貝雲瑚等,過了二十歲便給銀子打發下山,回鄉抑或另覓歸宿,都任其自主。何玥可不是那樣的婢僕使女,她比貝雲瑚大三歲,兩人卻是同一年上的龍庭山。

何玥生得苗條修長,冷豔人,一貫在眾天女中稱大。雖比早一年上山的慕琰小着幾個月,不得不喊她一聲“師姐”但“玥姐姐才是無垢天女的頭兒”此一鐵錚錚的現實,即使是在與慕琰好的小圈子裏,也沒有人敢否認。貝雲瑚一直以為,何玥早早被遣下山嫁了,與她處處針對自己有關。

在覆上蓋頭、坐進花轎之前,何玥那股子切齒咬牙的怨毒,着實在貝雲瑚的惡夢裏盤桓了好長一段時間。

她總覺得何玥早晚會殺光納她為妾的唐杜玉氏滿門,回幽明峪找自己算帳。不想最後等到的,居然是她的死訊。

梅檀城府甚深,便是説漏了嘴亦不動聲,含混揭過,貝雲瑚只能利用偶爾下山辦事的空檔,央人打探出嫁的姐妹們之近況。毫無例外的,她們全死了。

不是慘遭殺害的那種橫死,而是在誕下子嗣之後,就像突然凋萎的鮮花,自然而然地衰弱離世,彷彿產子用盡了她們僅剩的生命。

但無垢天女不僅僅有龍庭山幽明峪的門第出身,個個都是姿容拔羣、冰雪聰明,且武藝高超身體強健,生下的孩兒即使在襁褓中,也看得出儀表出眾、反應機,且無一夭折…

只有這點與他或她們紅顏薄命的母親不同。納何玥為妾的鱗族御龍氏一脈、居唐杜郡望的玉氏本家。

甚至又納了另一名無垢天女為妾,貝雲瑚後來才知納妾的是同一人,不知是念着無垢天女的好,對何玥難以忘情,或因誕下的是女兒,為添麟兒所致。

貝雲瑚不敢肯定是哪裏出了馬腳,興許是梅檀失言後,即向主人稟報,也可能是她打探消息時被其他姐妹發現了,更可能是知有蹊蹺後。

她與主人合修《九轉明玉功》時再難保持澄明心境,主人忽然宣佈將她嫁與越浦沈家,此後她一離寢院,便有梅檀貼身看守,形同軟,出嫁前的大半年間,甚至沒機會同主人説上話。

“…要我説,”獨孤寂抱臂沉

“你那些師姐不是被人下毒,或以內家重手法震傷心脈,才損壽元若此,那問題必然出在《九轉明玉功》之上。

世上有一派走了路的雙修法門,是以奪取女子陰元來增益功力,你們既然都是…咳咳,這節未免説不通。”貝雲瑚淡然搖頭。

“我翻過通天閣裏的內家典籍,書中説,男女合固是雙修門徑,卻非唯一之法,甚至一開始就不是這樣。

道家房中術以女子為鼎爐,鼎爐之一物,乃調火焙制之用,本身既非藥材,更不出玉瓊漿。

寄望從鼎爐裏憑空燒出丹來,豈非本末倒置?”獨孤寂張大嘴巴,料不到自己身經百戰,頭一回與處子討論雙修,居然只有聽教的份“這個…”

“我想…”了半天,除了猛抓腦袋,吐不出半點乾貨。

貝雲瑚噗哧一聲旋又忍住,暈紅雙頰,忽然問:“你覺得我美不美?”獨孤寂無言以對,明明“美”就是一個字而已,頓覺口被什麼滿,一時難以呼,什麼話也説不出。

好在貝雲瑚沒等他回答,垂落濃睫,輕聲道:“我也覺得自己很美。不只我,山上的姐妹們都美得不得了。

小時候還不覺得,自從下山辦事,才知別人為何喊我們”天女“,同那些辛苦幹活的姨姑大娘相比,我們真像是從天上來的,渾身都透着光。”這很怪,對不?

我有個荒唐的想法,沒有據,也就想想而已。會不會《九轉明玉功》所求,須以女子為媒介才能得到?主人未從我們身上奪取什麼,貞、陰元…通通沒有。

他只是把我們當器物,從中調火焙制,去鍛鍊或求取了什麼東西…“獨孤寂雙目放光,擊掌道:“…鼎爐!”

“嗯。”貝雲瑚輕輕點頭。

“而燒化的柴火,就是我們的壽元。

我不會形容那種覺,但我在山上的這十年,覺自己活得像只蝴蝶,輕盈得不得了,縱有不順心之事,如受人排擠,偶爾也會寂寞,但這些都不影響我的歡快與輕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