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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熱裑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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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沒什麼效果,又慌又惱、又惑的莽漢咬牙低吼着奮力一,終於冉冉站直。下一霎眼,數不清的血柱從他畸零破碎的外表勁而出,眼難以分辨迸裂的是衣衫或皮膚。

他在極短的時間內化作血人,層層覆蓋血漿的表面濕濡軟爛,失去了原有的形狀,最終像澆濕的泥塑坍塌倒地,緩緩汩溢攤散。

“…‘玉梢金翅引龍媒’。”應風看呆了,回神才聽那把玩金錢劍的銅冠老道喃喃道:“夠殘、夠絕、夠狠霸!不愧是天門鞭索一脈的七言絕式。

魚老道啊魚老道,你把這等大威能、大殺的絕招傳給個暖牀丫頭,難怪你那寶貝女兒要同你拼命。荒唐,實在荒唐!”(這就是觀海天門的“七言絕式”!)觀海天門按左手所持器械不同,分十八宗脈,各脈均有一式經千錘百煉、融舉脈武功之最粹的絕學,以七字為名,稱之為“七言絕式”是為鎮脈至寶。

應風到這時才知鞭索一脈的七言絕學名喚“玉梢金翅引龍媒”轉念一想,又覺無比貼切。

“…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他默默誦詞句,想起了閉眼前的最後一瞥。

儲之沁應是在那使虎頭鈎的矮漢欺近身時,才施展七言絕式的。鞭劍捲起金芒,如滿身都是煙花炮仗的舞龍旋起,明明從放招到收式的時間很短,瞧着卻有種迤邐漫蕩的悠轉之,才像舞龍而非真龍。繼之金芒一收,將範圍所及之人往內卷。

而後震出,應是氣勁迸炸所致。使虎頭雙鈎的壯漢距離最近,因此死相絕慘,差點便要攤作泥,餘人傷勢卻遠不及他慘烈:次近的兩名衣衫破裂,覆面巾下血漬浸濡,也僅是如此而已,剩下的五人更連明顯的外傷都沒有。看來“玉梢金翅引龍媒”的聲勢雖烜赫已極,卻只有收尾的氣勁轟散能以一傷多,攻勢還是集中於單一目標上,非為團戰所創。

這下…可糟了,看儲之沁的模樣,也知沒有再來一次的餘力,怕連轉身上階、悶着頭衝回庵門內,速度都快不過幾近無傷的七名對手,她不可能不知“玉梢金翅引龍媒”是一對一的殺着。

該趁氣勁爆發的當兒撤退才是。場上七人如泥塑木雕般,維持原有姿勢不動,幾人胡亂轉頭,像是在傾聽着什麼。

“押人質、破庵門…還不動手!”發號施令的蒙面人低喝,震得應風耳鼓生疼,卻聽場中一人道:“四、四爺!

我瞧不清,是不是大夥兒都…都把火炬給熄了?”喉音啞顫,也知可能極低,不敢多抱奢望。應風驀然省覺。

“玉梢金翅引龍媒”雖只一式,卻是完美的三段攻擊:鞭劍集中攻擊主要的敵人,收式前的氣震破開包圍。

而烜赫如煙花、迤邐漫蕩的盤龍金芒,非是華而不實的裝飾,意在奪去範圍內的敵人視力,以絕後患。

他在金芒大盛時,本能低頭閉眼,舉臂遮擋,這是從降界任務中學得的重要一課…優先保護雙眼,一旦喪失視力,就只能任人宰割。寧可不見,也絕不能看不見。被稱作“四爺”的覆麪人劍眉擰鎖,不知是手下全被一名荏弱少女廢去照子可惱,還是幹黑活兒時被自己人叫出名號更令他火大,揚聲怒哼:“老十三!你他媽也瞎了麼?”這“老十三”是場上七名覆面黑衣人中站得最外圍的一個,離首腦和五名未蒙面者要更近些,一身夜行衣,頭臉以黑布裹得嚴實,身後負了柄青鋼劍,與不特別高也不特別矮、胖瘦適中的身材一樣毫無特徵,只特意背在背上這點有些滑稽。

“不好説。”聲音沒甚辨識度,但忍笑的那抹輕佻聽着就不是正經人。

“再歇會兒就知道了,沒事,你們先忙啊,當我不在。”應風見那“四爺”捏緊拳頭,估計打死他的心都有,只為鎮住場面,不好發作,大步走向使峨嵋刺的“飛星化四門”少主金一飛。

經過蜷縮在地的成冶雲時竟未繞道,徑起腳踢至一旁,可見火氣。四爺厚的大手搭上金一飛肩膀,蒙面青年身軀微顫,察覺來人是誰後隨即寧定下來。四爺翻開他的眼皮瞧了瞳孔,另一手在背後掀按幾下,低聲問道:“好些沒有?”金一飛遲疑片刻,點了點頭:“似…似能見些光亮。”含僧道在內的五名未覆面者見狀,各選了一人,運功於其背的命門、腎俞等推活血絡,獨獨沒人搭理那老十三,忽聽儲之沁道:“你們…你們聽着!

庵裏我是武功最差的一個,識相的趕緊離開,別自討沒趣!這‘玉梢金翅引龍媒’的七言絕式在我師父使來,就不只是這樣了。”扔下纏絲鞭柄,拄劍為杖,緩緩退向庵門,額前幾綹紊亂的垂髮與卷鬢被汗水濡濕,黏在香腮口邊,月光下看來格外悽豔,益顯動人麗

那拎着金錢劍的銅冠老道翻着怪眼,枯掌之下,點、按、擊、推片刻未停,火氣騰騰,陰陰鷙笑:“女娃兒!

口氣別這麼大,我同你師父打道時,你只怕還在上一世人未曾投胎。魚休同若在庵裏,你且叫他出來。

説‘道鏸’天鵬要問他,緣何包庇‘紅蝠鬼母’玉鑑飛這等妖人?還是但凡女子美貌、又肯陪他睡覺,這老東西便忘乎所以,俠義道都能拋諸腦後?”越説使勁兒越狠“後”字方落,身前蒙面人“嘔”的一聲吐出大口鮮血,空的眸焦連眨幾下,忽然恢復了神氣,踉蹌躍開,只這“謝”字怕是不易出口。人稱“四爺”的首腦聽道人自報家門,眉山怒揚,霍然回頭:“…老六!”自稱“道鏸”天鵬的銅冠老道咂咂嘴,怪眼一翻:“怕什麼?行俠義之事,藏頭尾做甚?我來殺玉鑑飛那惡毒的婆娘,又不是來幹她,怕誰説去!”旁邊噗嗤一聲,卻是老十三掩口縮頸,笑聲全摀在黑巾裏,抖如搖篩一般,儲之沁俏臉漲紅,此人辱及師父,大大踩踏少女的區底限。

但他若真是他聲稱的那個人,憑儲之沁還不夠格罵他,遑論為師父出頭,只不知輩分如此高的天鵬道人,何以會出現於此,夥同成冶雲誣指滿霜。

觀海天門乃東海武林最負盛名的道門勢力,東洲道脈卻不只天門一支,不説央土北關,便在東海之內,也有不屬天門統轄、仍據道脈一席的勢力。

據斷腸湖南北兩岸,於湖陰、湖陽二城坐擁鼎盛香火的“大道一葦航”即為代表。一葦航的總壇太蒼觀,開基甚至早於真鵠山,經營湖陽的時間差不多始於天門成形之初。待真鵠山漸成氣候,想把勢力拓展至斷腸湖,然而武已有水月停軒,湖域南北的道壇香火則全在太蒼觀手裏,不容外來者覬覦。

觀海天門最終透過結盟,與水月停軒合稱四大劍門,化解了發展過程中不可免的衝突,但傳教説白了就是爭奪香火供奉,非常現實,沒法靠名位這種虛的東西加以調解。

為抵抗外來的強敵,太蒼觀師法對手,將勢力範圍內、利害一致的廟觀合為一派,以觀門匾書為名,改稱“大道一葦航”江湖人多以“一葦航”呼之。

從結果來看,天門是進取無功的一方,斷腸湖沿岸終是一葦航的天下,從魚休同時便是如此,之後短暫掌權的天門掌教龍跨海,曾想手兩湖道壇版圖,最終也隨其失勢而不了了之。

“道鏸”天鵬道人是一葦航耆老,輩分極高,連時任掌門的“道鏡”凌萬頃都得喊一聲師叔。

他在魚同休、龍跨海任內,均有直薄敵壇、摘匾毀之的輝煌戰績,乃一葦航有數的高手,應風更是聞名久矣。

“‘鏸’這個字,是鋒鋭的意思,也有説是三叉矛的。”韋太師叔曾對他和龍方如是説。

記得是講到觀海天門、龍跨海在斷腸湖擴張,手下卻老踢到天鵬這塊鐵板,得狼狽不堪。

“那‘道鏸’天鵬很厲害囉?”小孩子只關心這個。

“沒你太師叔厲害。打起來不是很過癮,就還行唄。”韋太師叔哈哈大笑。

“是龍跨海那廝太膿包,空有大略卻無雄才,就是他的這副熊樣。

要是咱們風雲峽去搶一葦航的香火,兩湖城便只燒一家香了。”儲之沁從她師父處聽來的,肯定不是韋太師叔這種葷腥不忌的大實話,但以魚休同之八面玲瓏,和龍跨海的野心昭昭,兩人都間接在天鵬手裏栽了跟頭,儲之沁聞名變也是理所當然。包含“四爺”在內,與天鵬同來的五人,見他重手解除了“玉梢金翅引龍媒”的致盲效果,紛紛仿效。忍痛的悶哼此起彼落,蒙面人們接連恢復視力,十幾道怒氣騰騰的視線集中到少女身上。

但儲之沁離階台還有一丈多的距離,先前為防被看出她氣力不濟,才緩步而行,這會兒反而坑死了自己。金一飛朝“四爺”微微欠身,掌中峨嵋刺唰唰飛旋,如握兩輪寒月。

“這小賤人歸我了,還請四爺恕罪。”覆面首領點點頭,並無二話。應風急如熱鍋上的螞蟻,暗罵:“你們不是什麼湖城名俠麼?欺侮少女算什麼玩意!”不抱希望地往識海里一喚,卻聽應無用笑道:“你該不會想去救她這麼刺罷?要不先聽聽建議方案一二三?”

“你他媽死哪兒去了?”應風如攀浮木,差點噴淚,但架子還得端住。

“不就是硬件冷卻,正常磨合的空窗期麼?每回都有的。是你沒等它磨合完便急着上場,熱身不夠,這樣會縮短使用期限喔。”應無用熱情推銷:“這樣,你搶匹馬逃回鎮上,讓他們追,看是要引嚴人畏幫忙扛呢,還是讓藏林先生應付…”

“…藏林先生不在!”應風沒好氣地打斷他。

“閉嘴聽好,倘若這般…然後再…如此一來…最後這樣。你覺得能做到不?

““我就是你。”應無用笑着説,聽來沒有嚴拒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