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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忽想起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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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着人的尤物體,卻生了張少女般的不老面龐,明亮的大眼睛,形若桃杏、巴掌大小的圓潤小臉兒,笑起來嘴角還有枚淺淺梨渦,更別提那白裏透紅的肌膚…

年輕時候的明豔出挑,此際反成了凍齡的因由,簡直佔盡便宜,令人深恨造物不公,世間竟有如此神眷,其實歲月並未獨厚莫執一。

審視她的肢,仍能看出婦獨有的腴潤,較之體型豐滿的少女,兩者差異顯著。只因肩寬腿長,兼有豐之盛,這才顯出凹如蜂,身段婀娜。臉蛋也一樣,嘴角眉梢等。

畢竟留下了相應的歲月痕跡,脖頸也不若少女纖細,而是得恰到好處,透着半老徐娘的韻致。

但言笑眉挑間,無不透着難以言喻的少女,彷彿心從十九歲起再無變化,襯與梨渦淺笑,便似時間停滯,由記憶之中嫋嫋行出,依舊明豔天真,不可方物。

若羽羊神愛過她的話,説不定會就此深陷,難以自拔,這可説是毒花為捕食昆蟲,所能演化出最可怕的擬態,他打心底尊敬婦人的蜕變,絲毫不敢輕忽。

可惜她就是副巧的工具,至多附帶玩物的功能罷了,雖説玩她的樂趣不亞於運使工具,令人十分滿足,算是額外的驚喜,從以前到現在都是。

對面檐底正悉心循誘、專注喚醒老人記憶的黑衣女郎,眉目依稀有幾分母親的影子,豐頰隆準更是一模刻就,一看便知是誰的女兒。

但莫婷的瓜子臉蛋兒較母親略長,身段也更高?,樸素的一身緇黑掩去她遺傳自母親的傲人,只裹出盈盈柳一束,益顯苗條,並腿斜坐時的曲線尤其人,宛若觀音玉像。

“…‘令嬡’?”莫執一的輕笑將他的注意力拉回。

“你若想聽我説‘她也是你的女兒’,未免太可悲。便説一千遍、一萬遍,她也不會是你的女兒。婷兒是我的,她是我一個人的女兒。”羽羊神回望婦人的眼神有些悲憫,彷彿瞧着不知自己已然長大、兀自坐地啼哭混賴的巨嬰,不知該拿她怎麼辦。

“素娘,婷兒也是我的骨。女子獨個兒是生不出娃的,何苦説這樣的話?我無意從你身邊奪走她,也奪不走。婷兒早慧,毋需十九年來未盡過一天責任的人,靦顏僭稱其父。

若非她於魘症心魔的研究獨步當世,須靠她救治那廝,我和她永無相見之時,遑論相認。

““別喊那個名字。我識你時便已是‘莫執一’,你從未識得素娘,少自作多情了。”美婦一指檐底俏美的女郎,冷哼道:“怎麼算她也是呂圻三的女兒,是圻州莫氏的嫡裔、未來的‘莫執一’,不是什麼來路不明的私生女。

你與婷兒私下接觸之事莫以為密不透風,當真神不知鬼不覺。”她的手指纖長,當得“玉筍”二字,指甲塗着豔紫蔻丹,紋樣繁複的金絲鐲子一路自腕間、手背蔓至指,纏轉如蛇。

同樣的首飾左手、足踝、小腿皆有,襯得雪膚酥瑩,分外神。羽羊神淡淡一笑。

“我本無意瞞你,只是還未説罷了。這部秘笈據説牽涉心識領域,對恢復那廝缺失的記憶應有助益。你不想我給婷兒,你給也是一樣。”取出一部簇新抄本,題有“摘魂手”三字的封面是結實的碧楮紙,內頁是光滑堅韌的雲母皮宣,抗而不易起縐,可落鋦釘,做為經常需要翻閲的參考書,再合適不過。

莫執一看都不看秘笈一眼,抬眸乜斜,抿笑的慧黠表情透着少女似的嬌憨,全然不似年近四十的婦人。

“你當年勾引我時,用的也是這套,二十年了居然毫無長進。可惜這撈什子摘魂手既非《風雷一?

》,婷兒也不是我,沒有非練成不可的狠勁。想釣那死丫頭上鈎,我真該讓你試試,瞧你碰得一鼻子灰的熊樣,肯定有趣得緊。”自顧自地笑起來,玉頰暈紅、眼波盈盈,月下看來是既俏又豔,令人怦然心動。沒等黑衣蒙面的男子反應過來,面孔如少女,身段卻冶麗誘人的美婦人手足並用,藕臂間挾着傲人的雪白瓜,牝犬似的爬近些個,肥繃得曲裾的黑緞滑亮飽滿,如蜂後扭着一輪黑月,搖曳生姿。

微啓,吐出的氣音直酥到了骨子裏,恨不得跳起來將她剝個光,就地正法。

“…想要老婆女兒了,是不是?既如此,當年就不該只幹我,不娶我啊。活該!

“羽羊神微微一怔,繼而揚起嘴角,若非覆面巾掩摀鼻息,那股濕熱不適提醒了他,差點要笑出聲來。真不能小看女人的第六哪。

他此生曾動念想娶回家的,也只有眼前這個女人了,今後若不繼續興風作,或想求個與眾不同的死法,那麼最合適的選項迄今未變,莫執一堪稱是與他最最匹配的女子。要不是太瞭解她,怕會誤以為莫執一對自己仍有情意。

她一向戀年長而有權勢的男,栽培她、後來甚至娶了她的呂圻三,就是最好的例子。身為土字一系魁首的呂圻三,有着學究皓首窮經的執着頑固,眼裏只有格物致知,對其餘的一切絲毫不興趣。

栽培圻州莫氏之女和娶她,對呂圻三來説是一件事,是為了把莫家的“素蜺針”、冥迢續斷膏以及《燃燈續明三七經》牢牢攢在手裏,以免落入其他九逆修之手。至於閨名“素娘”的莫執一是絕世美女抑或母豬一條,於他全無分別。羽羊神最初想送跨派系結盟的呂圻三一頂綠帽戴戴,無非是為了解氣。嘴上“紅顏白骨”説得漂亮,出身名門又如此標緻、本領高強的,真能同母豬一般,不過就是塊而已?聽得氣都不打一處來,直想狠狠捉一把,給他點顏瞧瞧。

況且,呂圻三是真瞧不起他。若非看在“那人”居中斡旋的份上,以土字一系家大業大,在台面上已隱成氣候,萬萬不能紆尊降貴,來與木字一系平起平坐、結成同盟的。

本門三系中,以金字一系實力最強,力行“血洗天下,一甲單傳”的祖訓,所存無不是英中的英,到“飛甲明光”鍛陽子時到達巔頂:此人一手挑起正兩道之爭,以“風天傳羽宮”與“逍遙合歡殿”控雙邊陣營,幾乎清光了一代的武林英傑。

最後慘絕於青鋒照展風檐之手,雙城奇謀被破,仍遺下數枚種子,伺機再起風雲。豈料人算不如天算,金字一系的種子們相繼殞落,竟爾絕傳,這在數百年間的傳承裏幾乎不曾發生過,只能認為是盛極而衰的天懲。

而土字一系自投入創制《蟢神功》的志業伊始,便徹底摒除了單打獨鬥的一甲之傳,羣策羣力,以求突破,畢竟不管武功或醫術,即有天縱英才橫空出世,也難以成於一人一代。

匯聚資源,將失敗的經驗傳承下去,避免後人再走冤枉路,才能盼到功成之一。鍛陽子亦頗得土字一系奧援,至少在《蟢神功》大成、有可行的功法能搶之前,沒有翻臉的必要。

相較於金土二系,木字簡直乏善可陳,既未謹守本門傳統,也無大破大立的野心,種子散落各處,乏人問津。沒有收穫,就不是作物而是稗草,實屬無用之物。直到“那人”出現,連目中無人的呂圻三也不得不賣其面子,與向來瞧不起的木字廢物歸屬同一陣營,對此呂圻三是頗有微詞的,當着那人之面不好發作,負責居間聯繫的羽羊神,可沒少吃了這位“赤土九逆修”中的實質權力者的排頭。

做為效力的報酬,那人將搜刮自金字一系的機關陣圖、兵甲資源等,全給了羽羊神,連同鍛陽子未被正道七大派破獲的據點。

除開羽羊神辛苦多年才取得的掩護身份,手底下也漸漸有人、有錢糧資源,能看見更遠大的擘畫,不再孤身隱匿苦等時機,擔心何時真身被破,揪出來殺剮示眾。

呂圻三在陣營中的地位更高,貢獻更大,之後那場震動了整個東海武林的大動亂裏,幾樣關鍵的‮物藥‬明顯出自呂圻三之手。

如非早一步除掉了呂圻三和效忠他的“赤土九逆修”興許驅策動亂的就不是羽羊神,而是土字一系了,平心而論,撥莫執一時本沒想忒多,單純看呂圻三不順眼,亦為女郎的麗,卻意外開啓了陰謀生涯的另一波高峯。

但説到最驚喜處,首推他與莫執一偷情時,居然才替她破了瓜…呂圻三不知是男子雄風不行,還是真對媾毫無興趣,竟未染指佳人。

莫婷只能是他的女兒,且不説後來如何,當時莫執一確實只有他一個男人,莫婷的苗條身形也像極了他。

“我聽説你口味變了,喜歡年輕力壯的小頭。”他順勢將《摘魂手》收回襟裏,挑眉一笑,滿眼譏誚。

“像我這樣的人,早絕了成家的念頭。我不會跟婷兒説什麼不相干的,你放心罷。”羽羊神本就無意出《摘魂手》,莫執一可不是莫婷,難保不會瞧出端倪。

這本心抄寫的秘笈不過是道具,讓莫執一看出他試圖隱藏、但仍於細節中噴薄而出的濃烈父愛,令婦人心生鄙夷,以為有可乘之機,而耐着子繼續停留,期待他出種種醜態。

這對莫執一併無好處,但她無法抵抗凌駕於他的優越。這點深深誘惑着她。美婦人見他沒有更進一步的意思,俏臉掠過一絲掃興,但也只是乍現倏隱,起身撣撣裙裾,怡然笑道:“你愛説什麼説什麼,我管不着。

若婷兒問了我什麼怪問題,我便告訴她‘羽羊神’的真實身份。”躍下牆頭之前,忽想起了什麼,支頤笑道:“今晚的活兒我一個人幹不完,會帶婷兒去。忒巧遇上,順道與你説一聲。”羽羊神眼神一鋭,疏眉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