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目中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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儲之沁抬起瓜子尖兒似的姣美下頷,冷冷道:“你高興騙自己,隨便編個數兒就行,我只説我知道的事。”運古頓時語。鹿希一想也對,不失笑。
“這回是你輸啦,運古,她説得在理。”應風既不在意,她便不在意,她的男人不會連點油皮都傷不起。
眾人都笑起來,儲之沁沒料到這羣人説笑就笑,也不偏幫自己人,與她來的地方大不相同,緊繃已極的警戒心略見和緩,只拉不下臉來與生人言笑,抑住揚未揚的嘴角,仍是端着沒人搭理的師叔架子,與周遭格格不入。
“你瞧這是個什麼章程,‘應師兄’?”運古則是另一個看似不同,就結果而論卻極其相似的典型,全然不在意他人的目光,訕笑於他渾如一,想想也覺妹子言之成理,便不糾結,饒富興致地轉向應風。
“這第三關的玩意沒頭沒腦的,服裝打扮我是全看不出門道,專等你花式解令了。”***“應師兄”其實心裏完全沒譜,但若是當眾承認這點,不免大大打擊士氣,統帥是無論如何不能向兵卒示弱的。
應風故作高深地一笑,讓儲之沁、何汐完成共解使令的盟約,藉機繞了陳屍狼藉的戰場小半圈,以掌握更多線索。
從邊坡到河畔,被鬼牙眾所殺的九淵使者,大多穿着羽羊神強迫推銷的新款單衣,代表並非初次來到降界。若是頭一回進入,應當和江言二姝一樣,不着寸縷才對。
死去之人幾乎未執兵器,更別提半痴劍等級的神兵,代表首輪得點少於八百,連柄尋常的青鋼劍都換不了,才會空手而至。
羽羊神老掛嘴上的“這屆使者不行啊”看來指的未必是自己這一批。(果然,我是首輪最強…不,肯定是史上最強的九淵使者!)羽羊神對鹿希説他是“開局紀錄史上第五”看來並非信口雌黃。應風不無得意,小心藏起心思,並未形諸於外,極有效率地探勘起周遭的形勢來。近距離看才發現。那“浮橋”連橋都算不上,是用繩索連起十數條小船,再釘上木板鋪面罷了,若非河水的速出奇緩慢,近於湖泊水塘,人車行於其上,怕是難以平渡。舟橋所在的河面約莫七八丈寬,卻非最狹處。應風皺着眉往前走。
果然在河道最窄、距離對岸不到五丈的地方,發現一條打入地底的石樑,上頭連着食指細的生鏽長鐵鏈,鐵鏈一端沒入水中,竟是條攔河的鐵索。
“克難的便橋、扶索、吊籃等,通常會挑在水平緩,或離對面最近的地方設置。”應風向眾人解釋。
“這條鐵鏈一旦拉起,乘舢舨、抱着浮木,乃至下水泅泳,都能扶着過河,應是原有的設施。前頭那條舟橋卻是新設的,恐與開解使令有關。”大紅馬車就停在舟橋前,這個推論還算有理有據。
等使者們觸發相應的情節,解決守關頭目,馬車便會駛過舟橋,往下一關前進…然而此際,應風卻有了截然不同的想法。
在第二輪以前,應風一直以為降界儀式其實就是闖關質,所謂九幽使者,是在關卡中被刁難、被測試的一方,如今看來並非如此。
金的鬼牙半面與銀的鬼角面具,一遮下臉,一遮上臉。右腕的暗金腕輪,與左臂的銀黑破魂甲。
應風有削鐵如泥的傳奇神兵半痴劍,守關的黑山老妖也有方盔闇鎧,和足以分庭抗禮的鳳頭斧…這絕對是九淵使者和鬼牙眾的雙邊對抗。不止使者能掙點。
就連阻擋在使者之前的異化妖魔,也能為接龍皇的萬萬點偉業貢獻心力。守關與闖關兩方,無論輸贏,半神永遠是贏家。還有比這算得更的麼?該死的羊頭!
趕快想,應風。現在不是憤怒的時候,這一關,到底要怎生才能過得?青年強自按捺着心躁,雙手抱,拇指輕刮下頷的細髭,一時陷入沉思。
綜觀目前三道關卡“倩女幽魂”幾乎全按評書的情節來推動,還原度最高。到第二關“柳毅傳書”鹿希等人本搞不清劇情,光是一波接一波地抵擋“雨工”便幾乎命不保。
看似應風從界碑裏取得帶,綁上“社橘”才刷出代表莖河皇子的守關巨蟒,但他心中卻不這麼以為。瘋羊之後是瘋牛,再來是瘋馬,最後甚至隱約聽見狼嚎…然後呢?真把狼羣給擊退了。
羽羊神還能再搞出什麼樣的“雨工”難不成是老虎?老虎之後,能有更恐怖的動物麼?從現實面上考量,這幾乎是做不到的。抓捕狼羣尚有可能,上哪抓一羣老虎?故應風大膽推測:最多再擋下一波,羽羊神就會喚醒巨蟒。
有沒有帶的區別,僅在於使者接戰的狀態,是打完瘋馬的半血,還是打完狼羣的殘血。故事的背景在第二關並沒有那麼重要。即使沒看出是“柳毅傳書”也決計不會觸發不了主線,就此卡關,而第三關看起來,更像兩軍對壘。鬼牙眾在磨坊出現。
而九淵使者除儲之沁等五人,其餘都被投放在舟橋這邊,有沒有可能是雙方互搶陣地,類似騎馬打仗的玩法?
但説出這個假設,等於承認了“我也搞不清楚這是什麼故事”旁人尚不知如何,運古肯定哇哇大叫,正自傷神,忽聽龍大方低喝道:“師兄,有…有人來啦!”前頭的白濃霧中,十數名鬼牙眾聯袂而來,越走越快,最後索並肩奔跑起來,手中兵刃高高擎起,結陣衝鋒也似,如訓練有素的步卒。
“…快散開!”應風橫舉半痴劍,左顧右盼,大聲道:“也別太散,記得互相照應…來啦!”鏗的一聲,架住了一柄當頭噼落的鬼頭刀。
僵持不過一霎,駭人的巨力壓得他身子微沉,厚刃刀卻被壓過了羽刃“嚓”的一聲細響,鬼頭刀倏然兩分,鬼牙眾手裏殘剩的半截從應風前掠過。
他及時躍開,足未沾地,凌厲的“虎履劍”已迴旋掃出,正中來人身側,勾得那人橫裏摔飛,再起不了身。應風運劍左旋右轉,大蒲葉般的七枚羽刃,接過周圍幾名鬼牙眾的兵刃,一纏一絞,鏗鏗幾聲,竟已悉數崩斷。
鬼牙兵尚不及回神,應風身後槍劍齊出,運古、鹿希、顧與龍大方等各自照準一人,連同被應風蹴倒的那一位,眨眼間便打倒五名鬼牙眾,默契絕佳,對方的鋒線頓時崩潰。
餘下六七人見情況不對,掉頭就跑,儲之沁殺紅了眼,雙劍一揚,對眾人發號施令:“還愣着幹什麼?追!”沒等回應,便自追了過去。
龍大方喚之不及,回頭急道:“師兄!這…”磨坊那廂雖然情況不明,但分羣而殺、乘少擊破總是沒錯,應風迅速下達指令:“儲姑娘不可落單,我們也上!莫教跑回據地,中途截之!”末兩句卻是對運古説。身穿木蘭衣的瘦白青年“嘖”的一聲解下弓箭,沉坐馬,抱月指天,喃喃祝禱:“佛祖在上,是麒麟兒讓小僧開殺,從背後人忒不磊落,禰讓它們找應風啊。”龍大方正拖着腿腳往前衝,唯恐儲之沁被鬼卒所圍,不免香消玉殞。耳尖聽見運古一通瞎嘀咕,差點栽了跟斗,回頭罵道:“就你他媽廢話多!別讓它們跑回霧裏,快點般若波羅啊,趕緊的!”
“…這胖子也是孽主,禰讓他一輩子陽痿罷。阿彌陀佛…般若波羅!”誠心誦畢,弓弦一放,五道鋭芒颼然而出,在半空中劃了銀燦燦的五條大弧,急遽飈落地面,整整齊齊作一排,七名鬼卒頓時止步。
儲之沁雙劍滾作銀華,飛履步蓮,勢落星,分與七人各換幾招,劃傷兩人、退兩人,與剩下三人鏖戰起來,氣勢上完全壓倒對手,所向無不瞠目愕然。
七名鬼卒被殺了個措手不及,兼且沒有發號施令的領袖,拖到應風等趕至都沒能回神,豈是奇宮諸人的對手?片刻便即團滅。
眾人還沒過氣來,儲之沁已提着膝裙衝入白霧,尖亢的嗓音透霧而出:“磨坊就在前頭…快跟上!”
“儲、儲姑娘!你別…”龍大方目瞪口呆,本想回頭徵詢師兄的意見,見少女背影迅速消淡,心裏堵得慌,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赫見周身白濛濛一片,如墜五里霧中,眼前一抹苗條麗影,如約素,被白霧遮去小半截,細得難以言喻,卻不是儲之沁是誰?
“儲”字尚未滑出嗓眼,少女照面便是一劍!他本能一格“鏗”的一聲脆響,儲之沁的長劍僅餘半截,剁飛的半截斷劍掠過龍大方的面頰,熱辣辣地一疼,温血飛濺。
“是我!儲姑娘…”儲之沁美眸微眯,巴掌大的俏臉上殺氣未減,冷不防又是一劍刺來,正中龍大方身後的鬼牙眾,那人捂着喉劍踉蹌後退,格格有聲,倒落霧中,死不瞑目。
“怎地是你?”儲之沁目光轉到他身上,蹙着柳眉,説不清是鄙夷抑或失望。
“其他人呢,怎麼沒跟上來?”你沒頭沒腦的亂衝一氣,白痴才跟…龍大方本想這麼説,但罵到自己畢竟難受,終究沒出口,耐着子好聲好氣道:“儲姑娘,降界之中極是危險,不宜隊行動。咱們還是先回去…”啪的一聲,手背吃痛,卻是儲之沁一把揮開,俏臉沉落:“誰讓你動手動腳了?奇宮教下,如此無禮!叫‘師叔’!”龍大方才意識到自己伸手去挽她,絕無輕薄之意,是怕在術法陣中走失,後果不堪設想,她不領情就罷了,還將自己想得如此不堪,委實令人氣結。
這人除了長得漂亮些,本就是女版運古,目中無人,鎮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全不顧他人死活…我竟追着她闖入霧陣,江師妹該會怎生看我?龍大方悔得腸子都要青了,恨不得狠自己幾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