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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2章羣魔亂舞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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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72)陽三月,草長鶯飛。

光啓五年的天,似乎比往年來的特別早,風一早就吹遍了江南大地,帶來了盎然的生機。三月份的江南地區,已經是綠油油的一片了,到處都是風飄蕩的野草,田野裏的稻苗,也都開始生長起來了。一陣陣的雨灑下來,潤濕了土地,給當地的民眾帶來了風調雨順的希望。長江的水位,也已經開始慢慢的上漲,來往的商船,行駛得更加的暢順了。

只是在中原的陳州地區,大地依然顯得有些荒涼,有些乾涸。風彷彿還沒有吹到這裏,雨也沒有潤濕這裏。一切都還是灰濛濛的,好像是冬天的延續。枯萎的草地,無力的貼在地上,不少的原野,一眼看過去,依然是那樣光禿禿的,而那些沒有季節變化的篙草和野芒,則依然霸佔着廣袤的土地。

儘管陳州的農民,已經一早就下地幹活了,他們的勤勞是人人讚賞的,可是在天到來之前,他們必須付出比別人多幾倍的努力,才能獲得同樣的收成。在陳州的很多地方,都長着人頭高的:草,它們遮蓋了田野,霸佔了草地,籠罩了道路,是陳州百姓最痛恨的。

他們往往會在篙草裏面點起火苗,讓熊熊大火將整片的篙草全部燒掉。所以,在原野上,如果看到一片片焦黑的痕跡,那就是剛被焚燒過的:草地。站在陳州的城樓上,放眼看過去,這樣焦黑的原野,簡直是無處在。偶爾間,有人從焦黑的原野中走過,出來的時候,自己也染上了一片焦黑的彩。

在陳州西南方的平原上,有一匹地亂葬崗,周圍都被人頭高的篙草所覆蓋。這裏就是陳州數萬死難百姓的衣冠冢,當年在陳州大戰中,被黃巢起義軍吃掉的人,骨頭據説就被草草的扔在這裏。當然,那一幕實在是太殘忍了,也沒有人仔細的考究,反正大家都説,這裏就是那數萬死難百姓的衣冠冢。

一大早,劉鼎就帶着鬼雨都,還有陳州的官吏代表,來到了這裏,他們帶來了香燭、三牲、水果等祭祀物品。在這之前,鬼雨都戰士已經在:草叢中,清理出一大塊地空地,祭祀儀式就在這塊空地上舉行。節義軍節度使兼陳州刺史趙,也拖着虛弱的身體,來到了這裏,親眼目睹劉鼎祭祀的全過程。跟着趙到來的,還有上萬的陳州百姓代表。

亂葬崗周圍地人員雖然很多,但是所有人都神情肅穆,鴉雀無聲。在忠武軍節度使崔的主持下,劉鼎神情嚴肅的向死難地陳州軍民謝罪。在數萬人的目光中,劉鼎不但跪下了,而且在崔碣念悼文的時候,他始終跪着,一點都沒有站起來的意思。

整個亂葬崗鴉雀無聲,圍觀地羣眾神情各異。

偌大地亂葬崗。只有崔碣單調而略顯悲愴地語調在迴響。

還帶着寒意地風不斷地吹過。將周圍地篙草吹蕩得不斷起伏。天地間充滿了悲愴地意味。

對於絕大多數地陳州軍民來説。他們永遠都不會忘記五年前地一幕。但是。他們同樣不會忘記眼前地一幕。在他們地子下。廬江郡王、同平章事、檢校兵部尚書、鷹揚軍節度使劉鼎。向着數萬死難地陳州百姓跪下了!

沒有人能夠確切地衡量劉鼎這一跪地分量。但是他們只知道。自從劉鼎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以後。這還是他第一次下跪。而且是當着數萬人地面下跪。風從他們地頭頂上掠過。彷彿是一陣陣地哀嚎。又彷彿是一陣陣地怒吼。最後演變成一陣陣地哀怨。最終消散無蹤。

悼文讀完以後。劉鼎伏在地上。認真地三跪九叩起來。

“大人…”李怡禾低聲地説道。

“你不用跪。”劉鼎説道。

李怡禾只好站着。

他身邊的葛從周、孟絕海、鄧天王、龐師古、霍存、張歸霸等人,都全部跪下了,凡是當初在陳州大戰中,曾經參與過滅絕屠戮的起義軍將士,都乖乖的跪下了。他們必須跪下,為他們曾經所犯下的罪行懺悔。五年前的一幕,他們或許還記憶猶新,陳州的軍民同樣記憶猶新。這一跪,不能改變殘酷的現實,卻能懺悔他們心中的罪過。

當劉鼎完成三跪九叩站起來的時候,大家都清晰的看到,他的額頭上明顯的紅腫了。地上並沒有岩石之類,只有堅硬的草,説明劉鼎的三跪九叩,是貨真價實的。陳州死難的百姓如果泉下有知,也可以覺到一絲絲的安了。

在劉鼎帶着葛從周懺悔結束以後,從嵩山少林寺請來的千湖大師等人,開壇作法,超度那些不幸罹難的生靈。鑼鼓和銅的聲音在亂葬崗不斷的迴響,源源不斷的誦經聲,讓周圍的民眾,都情不自的雙手合什,受佛法無邊。

在圍觀的人羣裏面,還有兩個苗條的人影,其中一個正是李思妍,還有一個是薛茗兒。她們離開開封以後,就直接來到了陳州。但是,陳州的局勢不斷的變幻,艾飛雨更是深居簡出,她們一直都沒有了解真相的機會。正在猶豫着是不是要離開陳州的時候,沒想到劉鼎居然來了。她們無意中聽説劉鼎要來祭祀死難的陳州軍民,這樣的熱鬧當然不能錯過,她們馬上就跟着過來了。

李思妍顯然對被劉鼎拒絕自己的要求還心有不忿,她冷冷的看着劉鼎,不屑的説道:“他以為這樣做,會有效果嗎?”薛茗兒怯生生的説道:“有錯就改,也沒有什麼不好啊!”李思妍秀麗的嘴角輕輕的一撇,充滿敵意的説道:“哼!貓哭老鼠假慈悲!”薛茗兒不敢説話了。

其實她知道李思妍對劉鼎的敵意,完全是建立在外表之上的,她的個實在是太好強,常常為了自己的面子,不惜得罪別人。簡單的説來,她是那種快意恩仇,做事不顧後果的人。連皇帝拒絕她地請求,她都敢飆,何況是劉鼎?當然,李思妍也為她的這種格,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曾次聽她説起,説她的母親,乃是江湖上的一位女俠,她的父親一夜温情,才生下了李思妍,薛茗兒對這個解釋深信不疑,看來那位江湖女俠的脾氣都遺傳給李思妍了。薛茗兒看到那些少林寺的高僧,忽然冒出一個荒唐地念頭,要是李思妍能夠接受佛法的薰陶,或許格能夠有所改變也説不定。

李思妍氣鼓鼓的説道:“要是我是趙,我一定不會相信劉鼎是真心謝罪的,陳州的軍民更加不會相信。”薛茗兒怯生生地説道:“是嗎?”李思妍説道:“當然!”薛茗兒又有點不敢説話了。

事實上,趙的確不相信劉鼎是真心謝罪,他已經是老骨頭了,不可能不知道劉鼎的心思。只是,他也很明白,這是最好地解決方案了。陳州數萬百姓的死難,要認真追究的話,只能算到黃巢、尚讓和孟楷的身上,正是因為孟楷地突然中伏而死,黃巢才會獸大,下令大肆屠戮的。

五年的時間過去了,劉鼎能夠做到這一步,已經是非常的不簡單,無論他是真心的,還是假意的,他都做出了懺悔地行動。畢竟,他帶着殘存的起義軍將士,給了死難地陳州百姓一個代。在這樣的亂世中,又有多少死難地百姓,能夠有這樣的代?就算劉鼎連這個懺悔地動作都不肯做出來,他們又能夠怎麼樣呢?陳州的百姓,在天下羣雄的眼中,不過是一羣螻蟻罷了。

祭祀儀式直到中午才結束,劉鼎和趙一起回到陳州城。

稍微休息片刻,趙艱難的站起來,向劉鼎深深一躬,語調艱澀的説道:“劉大人,陳州軍民,以後就給你們了,還請你愛惜民生,多多體諒他們的生活。”劉鼎嚴肅的説道:“大人言重了,陳州依然是大人管轄,劉某人是不會手的。”趙搖頭説道:“我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如果大人不能直接管理陳州,還請大人另請賢能。”劉鼎沉默片刻,緩緩的説道:“既然如此,大人有什麼要求?”趙期盼的説道:“大人若是生擒了秦宗權,一定要將他帶到陳州來,讓陳州的百姓親口喝一口他的鮮血。如果是殺死了他,也請將他的級,送到陳州來,讓陳州的百姓,都看上一眼。”劉鼎點點頭,神凝重的説道:“我答應了。”淮西軍給陳州軍民造成的傷害,還在黃巢起義軍之上。事實上,黃巢起義軍只是曇花一現,而秦宗權卻是足足為害了中原地區四五年的時間。在淮西軍勢力最強盛的時候,北到滑州,西到襄州,南到壽州,東到兗州等地,都是淮西軍燒殺搶掠的範圍,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淮西軍的手中,天下恨不得生啖秦宗權骨,何止陳州軍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