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巴水左岸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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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大哥!大哥!”林俊抱着王原的遺體,撕心裂肺的吼叫着,眼睛通紅。
王原、林俊、刁奇都是原來的王仙芝起義軍分支,在加入鷹揚軍之前,王原才是他們真正的大哥。王原穩重堅毅,沉默寡言,在曹師雄被殺後的艱苦子裏,是他帶領着倖存的起義軍將士繼續奮戰,為了給曹師雄報仇雪恨,王原主動毀容,將自己變成了人人都不敢正視的可怕人物。正是在他的鼓勵下,數百名的起義軍將士,才堅持了七年多的時間,最後在曹娥的幫助下,成功的殺死裴泰,在那個艱苦的年代,王原就是他們的主心骨,是他們的神支持,如果沒有王原的存在,林俊、刁奇等人也許早就無法堅持了。
可是現在,大仇得報,形勢也好了,王原卻遭受了不幸。為了避免王原遭受不幸,刁奇在安排作戰任務的時候,故意將王原帶領的部隊放在最後,可是,他沒有想到,王原還是衝了上來,勇敢的衝到了第一線。而那些該死的淮西軍弩箭,沒有到其他人,卻偏偏中了王原。一時間,林俊覺得天已經完全塌下來似的。從身邊經過的鬼臉都戰士,看到林俊抱着王原抱頭痛哭,也不免有些兔死狐悲,默默垂淚,更多人的卻選擇了不去看,而是揮舞着緬鐵彎刀,眼睛通紅的殺入了淮西軍的隊伍裏面去。他們將內心的傷痛都轉為殺傷力,下決心用敵人的鮮血來洗刷內心的悲傷,只有不斷的消滅淮西軍,才能告誡王原地在天之靈。
刁奇接到報告説王原戰死,也急忙趕過來。他的心情顯得同樣的悲痛。當他來到王原身邊的時候。王原的雙眼,已經被林俊輕輕的吻合,林俊在旁邊無助的默默哭泣,好像是還沒有長大的小孩。在原來的三人組裏面,刁奇其實只是老三,他和林俊其實都是王原看着長大的,鬼臉都投靠了鷹揚軍以後,雖然因為劉鼎地賞識,讓他做了鬼臉都的指揮使,可是。刁奇對於自己的兩個大哥還是非常敬重的,有什麼事都和兩位大哥商量。現在的三人組,還是原來的三人組,情並沒有絲毫地改變。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在這個地勢平坦的巴水左岸,王原卻不幸遇難了。刁奇的內心如同刀割。可是此時此刻,也只好強忍着悲痛,繼續指揮戰鬥,還要提醒林俊不要過度的傷悲。
“大哥也累了,也該歇息了,就讓他安靜去的去吧。”刁奇緩緩的説道。
這樣的話,如果是在別人的嘴巴里説出來,林俊肯定會覺得他有異心,是詛咒大哥快點死,肯定要跟他沒完。但是在刁奇的嘴裏説出來,這樣的意思是絕對沒有地。他和刁奇都非常清楚,這七年來。王原的確活得太累了,自從曹師雄死了以後,為曹師雄報仇雪恨的大業,就沉重地壓在王原的肩頭上,正是王原挑起了所有的重擔,承擔起所有的責任。他們這兩個做小弟的,才能如此的輕鬆。王原儘管從來都沒有在他倆地面前顯過內心的疲憊,但是,他們倆都知道,他的確是累了。
“大哥…”林俊依然在哽咽不已,無法自制。
突然間,不遠處有一個淮西軍衝上來,對着刁奇的背後就是一刀。刁奇心頭怒火熾盛,滿腔的悲痛和憤怒正需要找地方發。他反手就是一刀。向那個淮西軍士兵當頭劈落。他在萬分的悲痛和憤怒之下出手,自然毫不留情。緬鐵彎刀從那個淮西軍的腦門上劈下來,一直劈落到他的,狠狠的將那個淮西軍士兵劈成了兩半,中間絕不藕斷絲連。但是那個淮西軍士兵地彎刀,也同時刺中了他地小腹,鮮血如注,幸好不是很深,刁奇也不在乎。也許是用力過大,慣太大,也許是不小心力了,身體無法自制,刁奇居然順着刀勢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王原靜靜的躺在刁奇地前面,林俊還以為刁奇是跪拜王原,於是自己也跪了下來。兩個人默默的跪在王原的遺體旁邊,身邊人來人往,寒風呼嘯,也無法驚動兩人。在他們的身邊,鷹揚軍士兵不斷的衝上去,淮西軍士兵不斷的後退。鷹揚軍士兵全部衝上去以後,是蘭溪城組織起來的五百名壯丁,隨後是那些彪悍的蘭溪婦女。她們是專門負責打掃戰場的,那些不幸受傷的淮西軍士兵,經常在她們的刀下告別了這個世界。不得不承認,在最殘酷的時候,無論是男女,只要是握刀的手,都是可以同樣殺人的。
良久,刁奇才緩緩的站起來,林俊也跟着站起來。刁奇的眼睛裏沒有絲毫的淚水,臉冷峻的好像是花崗岩一樣,他死死的保持着沉默,一步一步的走向前面的淮西軍。他身後的鬼臉都戰士,也都個個保持着高度的沉默,走向前面的敵人隊伍。下一刻,刁奇帶着身邊的親兵,發瘋似的衝入了零散的淮西軍裏面,讓自己內心的悲憤,全部都轉化為戰鬥力,全部都迸發在巴水左岸的原野上。
擁堵在他們前面的淮西軍,本來就已經潰不成軍,這是更加是如同被劈開的牆壁,完全崩潰了。刁奇等人連續前進了幾百丈的距離,一直衝到淮西軍的最右翼,才遇到了一些像樣的抵抗。身受重傷的淮西軍小帥宋強清醒過來以後,馬上組織身邊的淮西軍列隊抗擊,死死的拖延全軍覆沒的時間,刁奇帶領的鬼臉都部隊,一時間和淮西軍糾纏在一起,難解難分。但是不久以後,烏傑帶領的飛營戰士出現了,鷹揚軍兩個巨大的箭頭在這裏匯合,饒是宋強身經百戰,也無法抵抗鷹揚軍的攻擊,無奈之下,他只好選擇了逃遁。
從左邊殺下來地飛營戰士。和從河堤殺下來地鬼臉都戰士。在河堤地附近匯合。意味着他們已經完全將淮西軍分割開來。淮西軍地有組織抵抗。已經完全被消滅。剩下地。就是到處尋找零落地淮西軍。同時迫使處於包圍圈核心地淮西軍繳械投降了。這時候天已經蒼茫。夕陽斜斜地掛在西邊地山頭上。金黃地餘暉。在鷹揚軍看來。是無比誘惑地。就如同是十月金黃地收穫季節。可是這樣地金黃。在絕望地淮西軍看來。卻是悲哀地顏。意味着他們從此就要被黑暗籠罩。萬劫不復。一萬多人地淮西軍。就這樣被鷹揚軍打了個落花水。全軍覆沒。
有些淮西軍在和鷹揚軍接觸之前。就深深知道不妙。他們找不到逃生地道路。乾脆跳到了河水裏面。試圖避過了淮西軍地攻擊。但是後面追來地鷹揚軍可不會給他們逃生地機會。他們站在河堤上不斷地箭。一枚枚地箭鏃呼嘯而去。將河水中地淮西軍紛紛死。他們地屍體順着河水慢慢地飄下去。巴水裏面有些不知道名字地大魚。聚集在屍體地旁邊。貪婪地着濃郁地鮮血。結果有箭鏃中了它們。於是他們只好無奈地翻着白肚。同樣順着水飄走。只有那些最明地淮西軍。才避過了鷹揚軍地追殺。他們跳下水以後。就一個猛子潛到水底下。直到一口氣接不上來了。才突然冒出水面。然後拼命地向河對岸游過去。直到後面地鷹揚軍無法用箭鏃到他們為止。
楊鷺颯當然注意到了這個情況。注意到了少量地淮西軍開始跳河逃生。但是。他已經沒有足夠地兵力去攔截。他已經將所有地兵力。都全部投放到了攻擊淮西軍地行動裏面。現在地鷹揚軍。已經全部和岸上地淮西軍全部糾纏在一起。他就算想要出一百人地兵力。都非常地困難。儘管淮西軍已經完全崩潰。可是鷹揚軍想要結束戰鬥。還需要一段時間。不過。楊鷺颯本沒有調兵力地打算。他只是看着河水中掙扎地淮西軍。嘴角邊出陰冷地笑容。
烏傑正好在楊鷺颯地身邊。急切地説道:“大人。不如讓我們下河去追殺他們?”楊鷺颯搖搖頭。不以為然地説道:“讓他們去吧!”烏傑有些不甘心地説道:“我們是完全可以將他們全部抓回來地楊鷺颯微微笑了笑。拍了拍烏傑地肩頭。意味深長地説道:“你啊。還是那麼喜歡獨食。喜歡趕盡殺絕。你什麼功勞都全部霸佔了。別人怎麼辦啊?總是看着你登上領獎台。別人會眼紅地。得饒人處且饒人。將來大家才好和平共處啊!”烏傑撓撓自己的後腦勺,覺得楊鷺颯的話有點高深莫測,可是當他還想詳細追問的時候,楊鷺颯的白馬,已經悠哉遊哉的離開了他的身邊。這時候,夜漸漸的降臨下來,太陽早就看不到了,天地間都是蒼茫的一片。楊鷺颯的白馬,在蒼茫的夜中,顯得一塵不染,可是他自己的身影,卻逐漸和周圍的黑暗溶合在一起。四周還有烈的廝殺,楊鷺颯穿過的地方,也有殘存的淮西軍士兵,然而,在烏傑看來,這巴水左岸,已經變成了他楊鷺颯的後花園,他是在自己的後花園裏面,閒庭信步而已。
“或許,這就是高手。”烏傑在內心默默的唸叨了兩句,內心裏充滿了對楊鷺颯的敬佩和疑問,終於還是帶着幾十名弓箭手上了河堤,殺那些繼續跳到河水中的淮西軍。
陸地上的戰鬥,已經沒有任何的懸念,鷹揚軍的勝利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過萬的淮西軍,已經被鷹揚軍完全擊潰,剩下的,只是如何結束戰鬥的問題。在這樣的情況下,淮西軍要麼是舉手投降,要是是被殺,再也沒有其他的道路。然而,狡猾的淮西軍,最終還是發現了一條逃生的道路,那就是跳水。
那些走投無路的淮西軍發現跳到河水裏面原來是一條活路,趕緊跳下水去,也不管河水是如何的冰冷,也不管自己是不是會游泳。本來,他們還以為這次是背水一戰,是完全沒有退路的,鷹揚軍肯定會封鎖河對岸,他們除了投降和被俘虜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選擇。可是,從前面跳水逃生的同伴來看,鷹揚軍在河對岸顯然沒有部署兵力,無意中居然還有一條退路,怎麼不叫他們欣喜若狂?於是,更多的淮西軍,只要有機會地,都不顧一切的跳入了巴水河冰冷的河水裏面。
在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申叢也悄悄的帶着自己的親兵,跳入了冰冷的河水裏面。明知道巴水的對岸。就是鷹揚軍控制的蘭溪城,在河對面的堤岸上,也許就有鷹揚軍地伏兵,也許他們剛剛登上河對岸,就會遭受到密集的弓箭殺傷,可是。他們已經沒有選擇,淮西軍已經完全潰敗,就算是有神仙降臨,他們也沒有辦法轉敗為勝。只有逃過巴水,才能獲得生機。在這樣的思想指導下,他們奮力的遊向河對岸,奢求着那一絲絲的生機。
後面的廝殺聲一陣接一陣,一陣猛過一陣,顯然,這是鷹揚軍在發起總攻了。在這樣地攻擊面前,淮西軍將會徹底的消失。然而,他們都不管了。他們也沒有能力去管,他們只有一味不斷的游泳,儘可能的接近對岸。今天的巴水,似乎也特別給他們面子,河水雖然相當的冰冷,可是河水的淌速度卻不是很快。有利於他們游泳。儘管在這個過程裏面,有人無聲無息的沉沒了,永遠的消失在冰冷的河水下面,可是更多地人,卻成功的逃到了巴水的對岸。
是地,他們成功了。
那些成功逃到了對岸的淮西軍,心有餘悸的回頭看着廝殺聲連天的巴水左岸,只覺自己好像是在做夢一樣,恍若隔世。眼前的一切都變得不真實起來。在巴水的左岸。淮西軍地旗幟越來越少,最終完全消失不見。而鷹揚軍的旗幟卻越來越多,最終完全佔據巴水的左岸。令他們覺得難以置信的是,鷹揚軍居然沒有在這邊的河岸安排伏兵,他們實在是太愚蠢了。智者千慮,必有一失,鷹揚軍終於還是算漏了這一點。愚者千慮,必有一得,淮西軍儘管之前吃了虧,但是在最後的關頭,還是贏得了上天的眷顧,給了他們一條生路。
申叢也成功的爬到了河對岸。和其他的淮西軍一樣,申叢地心情也是相當複雜地,他對淮西軍是又恨又怕,滿嘴的苦澀中有着説不出地痛苦。鷹揚軍如此狡猾,實在是超出了他的預料,如果讓秦宗權知道是自己將上萬的淮西軍葬送在鷹揚軍的手上,他肯定不會饒恕自己的,就算不將自己煎皮拆骨,最起碼也要屍首分離。但是,自己畢竟是逃出來了,只要自己還活着,只要自己還能夠説話,他就可以為自己辯解。巴水左岸的這場戰鬥,完全不是因為他申叢的指揮過錯而導致的,同樣不是因為鷹揚軍的狡猾,最本的原因,乃是趙慶、宋強等申州淮西軍軍頭不服從自己的指揮,甚至試圖篡逆殺掉自己,只要有這樣一個理由,他就有足夠的信心可以讓秦宗權不會遷怒於自己。
“楊鷺颯啊楊鷺颯,你還是疏忽了,如果你在這巴水右岸安排一支部隊,那就可以將我們全部消滅了。可惜啊可惜,你還是未竟全功啊!由此可見,你還是了點!”申叢得意的放聲大笑,毫不掩飾自己對楊鷺颯的蔑視。
如果楊鷺颯在河對岸安排一支部隊,用猛烈的弓箭來守住巴水的右岸,一個淮西軍都休想跑掉。顯然,楊鷺颯疏忽了這一點,也許是他以為淮西軍本不敢過河的,也許是他低估了淮西軍的逃命能力,覺得淮西軍不可能在這麼寒冷的天氣裏面強行渡河,不論是什麼原因,他的安排都給了淮西軍一條逃生的機會,他申叢就是這樣逃出了生天。
片刻之後,申叢收拾心情,下令親兵到附近去統計倖存的人數,然後準備集體行動。在這期間,申叢好整以暇的看着對面的戰場。對面的戰場顯然是淮西軍的末了,那些來不及逃竄的淮西軍,要麼舉手投降,要麼被就地殺死,越來越多的鷹揚軍弓箭手出現在河對面,向着河水裏面不斷的放箭,那些動作比較慢的淮西軍,只能被活活的死在河水裏面了。
“等整合了部隊,我就殺向蘭溪。一定要將蘭溪夷為平地。”申叢惡狠狠的想着,狠狠地轉過頭來,大踏步的離開了河堤。不久以後,在他的身邊,就集合了四百多名倖存的淮西軍士兵,他們全身都是濕漉漉的,軍服都還在往地上滴水,寒風一吹,衣服上的河水不免要變成冰塊,原本柔軟的軍服這時候看起來就如同是鐵板一塊。這時候已經是入夜。氣候格外的寒冷,寒風毫不留情的呼嘯着吹過,凍得他們悉悉簌簌的直髮抖。
“兄弟們!大家不要垂頭喪氣地!我們還沒有失敗!現在,鷹揚軍的全部兵力,都集中在河對岸,蘭溪城肯定是沒有守兵了!我們現在就衝入蘭溪城去。幹他孃的一票!大家有金錢有金錢,有女人有女人,要衣服有衣服!我們要將蘭溪城夷為平地,報仇雪恨!等鷹揚軍回過神來,我們已經鑽入了大別山了!”申叢揮舞着拳頭,對自己的部下狠狠的打氣。甚至連他自己都覺得,老天還是眷顧自己的,儘管損失了絕大部分地兵力,但是隻要能夠到蘭溪裏面去發一番,那就是值得的!
然而。就在這個念頭轉過他腦海的時候,在他們的後面,突然傳來猛烈的馬蹄聲。那些剛剛被申叢鼓舞起一點點士氣來的淮西軍士兵。立刻臉大變,駭然的看着馬蹄聲傳來的方向。只看到朦朧的夜裏面,數十名黑的騎兵閃電般地掩蓋而來,瞬間就將他們這部分人馬全部都包圍起來了。在這些黑騎兵的前面,有兩面碩大的旗幟,左邊是大大地雙劍叉旗。右邊是大大的“劉”字。
“鷹揚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