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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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廟口夜市中。

大部分的攤販開始收攤清洗，喧囂的廟街漸漸沉靜。

徐季甄卻領着一羣人，往廟口前進。

她穿着簡單的t恤、牛仔褲，頭髮紮成馬尾，身後跟着幾個少年、少女，快步往另一頭走去。

“阿甄啊！發生什麼事了？”賣滷飯的老闆頂着啤酒肚問道。

只見她拿着一球，沒有回頭。

“有個混帳，喝了酒之後膽敢欺負我的人，今天要給這酒後亂的傢伙一點教訓。”滷飯老闆望了望，廟街另一頭也已經聚集了好幾個年輕人，着香煙，雙方互嗆的聲音都不小。

“阿甄，女孩子家小心點。警察等會就會來，你要處理的話動作快一點。”攤販們似乎對這樣的場景習以為常，老闆叼着煙，一邊洗着大鍋、一邊提醒徐季甄，不過他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聽進去，因為雙方已經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壁麪攤的老闆娘搖了搖頭説道:“唉！現在的年輕人火氣真不小，書不好好念，成天打架鬧事。”

“是沒錯啦！不過話説回來，阿甄也很可憐，她爸欠債跑路這麼多年，要不是她變成這樣，她兩個妹妹恐怕早就遭殃。”滷飯老闆和麪攤老闆娘聊了起來。

“聽説她小時候很乖？”

“乖啊！我兒子跟她同班，她小時候又乖又聽話，好可愛。”

“真是的，現在怎麼變這麼‘恰’？”

“沒辦法，環境造成的啦！”兩人一邊説一邊收拾餐具，對於廟街鬧事，他們也早就習慣了。

徐季甄此時早已聽不見旁人説些什麼，她的一幫朋友昨晚哭哭啼啼地告訴她，對方約她們出去唱歌，喝了酒後就對她們手腳，徐季甄一股怒氣衝上心頭，帶着人就找對方理論。

一羣人的吆喝聲不斷從她耳邊劃過，齊飛，這些她不怕。她知道，她怕的是心中那永遠揮之不去的陰影。

那天，她扎着兩條小辮子背著書包回家，一進家門就看見媽媽在客廳裏哭。媽媽告訴她，爸爸丟下她們離家出走了。自此，她的童年記憶，便被家中債務和一大堆討債兄弟的嘴臉佔據。

頓時，她舉起球用力一揮，直接朝對方一個少年的背部打去，就像她好想揮去心中那些難過的回憶，卻發現它們怎麼也打不散、揮不掉。

爸爸工廠倒閉，帶着身上僅剩的一點現金跑路去越南了，一直在當家庭主婦的媽媽，面對上門討債的債主，慌得本不知道該怎麼應付。

兩個妹妹被這些人暴的口吻嚇得躲在桌子底下哭，徐季甄瞪着大眼睛，看他們把家裏的東西一件件搬走。

“你們要做什麼？”她看見電視機被他們搬起，便緊緊抓着自己的書包，鼓起勇氣，大聲問了一句。

“囉嗦什麼？”那人對着她大吼。

“你爸欠我們多少錢你知道嗎？”這些人用鄙夷甚且污衊的眼神望着她。

“我看你長得還不賴，等你長大一點，再給我們抵債好了。”才小學的徐季甄還聽不懂他們在説些什麼，不過那人説完後，所有上門討債的男人們開始出不堪的笑聲，一雙雙不懷好意的眼神不斷打量她和兩個妹妹。

“還有兩個小的，哈哈！”季甄小小的拳頭緊握，她看見媽媽和妹妹們不斷哭泣，卻拿這些人一點辦法也沒有，那些噁心的笑聲不斷繚繞在她耳邊，時至今，她怎麼也忘不了。

她拿着手上的木猛力揮着，她不讓自己懦弱、不讓自己害怕，更不容許，再有人欺侮她。

軟弱的媽媽和年幼的妹妹讓徐季甄從那一刻起知道，這世界再也沒有人可以依靠，她開始放下書包，學着怎麼跟人家怎麼吵架、怎麼大聲説話，讓自己變成可以保護家人的“大姐頭”什麼太妹、不良少女的封號她也不在乎，她只知道，現在只要她一瞪，鄰居們便不敢在她家門口閒言閒語，書她不念了，混出點什麼名堂來比較重要。

“警察來了！”遠遠傳來呼嘯的警笛聲，徐季甄看見對方的人多數已經掛彩，便滿意地嗆聲説道:“下次不要再讓我遇到！我們走！”她順利地給對方一點教訓，她要用拳頭告訴他們，不是女生就好欺負。她領着人就要走，冷不防她悶哼了一聲，後腦杓突然捱了一。

“是誰…”她猛然回頭，眼前黑了三秒鐘，她深了一口氣奮力睜開眼，一羣人早已一鬨而散，她也連忙丟開手上的子。

“閃人！”警察又要來多事了，她領着人往廟街小巷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