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冰泉湧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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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坐在返回三岔鎮車上,我和鐵勇這才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掃聽了個底兒掉,歸攏子明白了。
就在潘教授用拖拉機拉動鐵鏈的同時,下游很多地方正在挖掘淤泥,那檔子破事一,三岔鎮是烏雲滿天狂風巨,下游則是看見洪水鋪天蓋地的湧過來。村民嚇得鬼哭狼嚎朝岸上逃命,不過就算再怎麼奔逃,仍然有不少人被捲進了河裏。
當時,縣公安局就得到了消息趕往河邊,到地方一看這冬巨他們也傻眼了,然後依次朝着上游各個縣打電話,等到聯繫到河屯縣的時候,終於知道了那事情發生的源頭,當即就請求河屯縣派出所去三岔鎮調查。
河屯縣派出所趕到三岔鎮的時候已經是晚飯時候,但即如此,他們依舊看見了黑壓壓的天和河中噴泉一樣洶湧衝出的河水,水量之大,就像是黃河整個從這裏發源,無可遏制的噴,甚至附近河堤都有了決堤的跡象。
河屯縣派出所大驚失,除了馬上安排村民加固河堤之外,還把這裏發生的事情上報,應對請求部隊支援防洪——也就因為這樣,當天半夜的時候,成都國安局‘異常事件研究處理辦公室’已經得到了通知,相應派出司馬浩作為調查員前來處理。
按照司馬浩的話説,五師弟方城正好在他家做客,自己出門了沒人管所以就帶着一道了。
成都軍用機場毫不耽擱,立刻把司馬浩他們送到了西安,再一路由最新配置的北京吉普212送到了河屯縣,和派出所接頭之後趕往了醫院——時間上算起來,他們到達河屯縣的時候,我和鐵勇剛剛坐上了返回縣城的客車;而他們與潘教授談完後來李家窪子找二叔那會兒,那時候我和鐵勇還山坡上招貓逗狗攆兔子,玩得正歡呢。
前面就這麼多了,至於説司馬浩,還真就像他自己説的,他們部門自從受命成立以來,只在暗中解決那些無法解釋的事兒,別的一概不管,就算今天這事也不是非要找出個所以然來,只需要把河水的問題解決就行了。
這海中水裏的勾當,少不得要請我們丈海家出馬。
具體步驟經二叔和司馬浩商量,先到地方找找鐵鏈,看看能不能從鐵鏈、河岸上找到點什麼線索,然後視情況而定,看是否需要下水再做進一步勘查。
二叔顯然和諸葛家有點關係,提及司馬浩他師父的時候絡得緊,一口一個老爺子叫得那個親熱,但凡司馬浩的要求全部答應。他信誓旦旦的表示:“你就放心好了!我這倆臭小子雖然本事不怎麼樣,但急公好義、見義勇為的心還是有的,只要有用,他們絕對不推辭…”可惜的是,當年我和鐵勇畢竟還年輕,現代人那套虛情假意完全沒學會,當時聽這大冷天下河一齊傻了眼,立刻就爭前恐後、毫不掩飾的指着對方禿嚕了起來:“葉陽東啊,我們品學兼優的少先隊大隊長,三道槓兒掛肩上就跟落焊似的,還當過鼓號隊隊長!見危險就上,見榮譽就讓就是為他寫的,這事我只有瞧好的份兒。”
“鐵勇,必須鐵勇!丫從幾萬孩子裏選出來給主席獻過花,還當過電影《花兒朵朵》男主角,這臉的事兒一貫當仁不讓…丫不去,革命人民絕不答應。”我和鐵勇還有一句沒一句的掐,完全沒看到二叔的臉直接就黑了!
還好,司馬浩算是個腦子靈光的主,當即給二叔解圍:“葉陽師傅,看來你這倆徒弟和我師弟差不多,都是這麼喜歡鬧騰啊,神頭還真是足。”
“是啊是啊,”二叔咬牙切齒:“明兒我就給他們增加點特別的鍛鍊!”北京吉普212作為當時最好的越野車,能果然不是蓋的,中午就抵達了河屯縣。外面明明是一副豔陽高照的景象,但一進入這河屯縣地界立刻變了,悽風冷雨加上黑壓壓的天讓人説不出的壓抑,明明才下午三四點的天就已經和晚上沒什麼分別。
我們人不停馬不住徑直朝着三岔鎮趕,還沒進鎮就看見了無數軍牌綠解放,冒雨拉着沙袋在鎮外堆放,毫無任何遮雨工具的解放軍排成隊把材料抬往河堤,然後喊着號子在河堤外面一路加固——我們才剛剛到達鎮外,已經來了相關人員干涉,説不允許任何外來人員妨礙抗洪搶險的工作。
司馬浩亮出了自己的證件,隨後跟着前去涉,過不久就聽到個命令傳達下來,要求所有部隊和人員集合到臨時搭建的帳篷裏吃飯休息,同時安排了人員看守河堤不準任何人再下到河堤去。
接着司馬浩走了回來,拿着捆手電筒分人手一個,然後帶着我們朝着河堤而去,深一腳淺一腳的來到了當初我們挖坑的地方。就在距離不遠的河中,一道桌面大小的水柱衝出了水面,就像是上千個水機在同時噴水,噴湧出的水柱比河水水面足足高出了一米多,然後才落回河道中隨着淌。
現在河灘已經淹沒,水位上漲的勢頭雖然看着慢了些,不過依舊持續,我用手電一照的時候,看見水面上有無數冰塊浮着,或大或小,被水柱從河底捲了出來。
此刻的光線確實很暗,除了手電筒照亮的範圍,其他地方本就看不清楚,我們還在那裏東瞅西望,方城那孩子已經啪嗒啪嗒朝着前面跑了過去,指着河堤下面喊司馬浩:“師兄,你來看看。”我們按照方城所指的地方找去,這才看見河堤上躺着個黑乎乎的東西,取上來看的時候發現是塊極為奇怪的鱗片,和平常人家的鍋蓋差不多大小,正面灰白背後漆黑,還有一圈圈水波似的波紋。
這東西出現,司馬浩和二叔的臉瞬間變得非常難看,避開了我們,私下頭接耳一番,後來就看見二叔深深的嘆了口氣:“行了,這事兒還是給我來。”司馬浩看樣子像是要拒絕,但張嘴幾次都沒發出聲來,最終只是面對二叔深深鞠躬:“那,真的就謝謝你了!”他倆的表情説不出的嚴肅,就像是在商議什麼重大的決定,不過什麼也不告訴我們,跟着就看二叔返回212取來了個藤條箱子,把裏面幾件布裹着的東西取了出來。
二叔首先換上件奇怪的衣服,看着就像是個無數碎片拼湊成的緊身皮襖,只不過破得太厲害,所以用了很多的魚線縫合起來,而且那皮也極怪,本不像是獸皮,更像是從魚類身上剝來硝制的;其次,二叔又從裏面取出了四個竹筒掛在間,口子都是用蠟封住的,外面刻着特別的記號;兩個皮囊掛在右邊,繩子紮緊,脹鼓鼓的充滿了氣;最後,他拿了腸子硝制的帶子出來,上面有兩塊琉璃磨出的薄片,像潛水鏡一樣戴在了頭上…
“二叔,你這是幹嘛?”我一下子看出不對勁了:“不會是想下水吧?就算去也該我和鐵勇啊!”
“二叔你別介,我們開玩笑呢,”鐵勇也湊過來了:“哪能讓您老這天鑽河底啊?”二叔擺擺手,活動手腳的同時對我倆嗤之以鼻,只説他下水純粹事出有因,對我們難若登天的事兒由他出馬就等於小菜一碟,為了避免我倆搞得缺胳膊少腿照顧起來麻煩,所以他老人家必須費點手腳了——話裏透着説不出的自信,讓我和鐵勇頓時啞口無言。
司馬浩也不廢話,跟着就去鎮上拉來了一車木材,在河堤上點起個巨大的火堆,澆上柴油之後燃得極旺,就連這大雨都沒有法子熄滅,跟着,二叔和我們笑着揮揮手,抬腳朝着河堤下走去…
我猛然想起了點什麼,趕着衝上兩步,把自己的項鍊給二叔套在了脖子上:“二叔,當心點。”他笑着了我的頭髮,頭也不回的踏足進了河中。
我們待在岸上看着,二叔下水之後不時上來換氣,偶爾還會揮揮手錶示沒什麼發現,但在經過了十幾次下潛之後忽然不再上浮。跟二叔那麼久,我也知道他這一定是發現了什麼,所以直接採用了皮囊換氣的法子持續下潛,所以並不太擔心,順便還提醒了一下心急如焚的鐵勇。
果然,過不太久,隨着那河心噴湧的泉水,二叔的皮囊被衝上了水面,再過一會,另一個也被衝了出來,這下子我才着急起來——二叔的兩個皮囊都用完了,他為什麼還不出來?
我和鐵勇對看一眼,齊齊衝到了河邊,邊跑邊把衣服扒掉準備下水,但還沒等我倆把衣服扒完,有個東西猛然被人從水裏扔了上來,嘩啦一聲響落在我們腳邊。
正是我們曾經見到過的鐵鏈,斷口嶄新但微微扭曲,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生生掙斷了一般。
鐵鏈旁邊,二叔出了半個身子趴在水邊,正在大口大口的氣。他明顯已經力了,嘴烏青就像喝了墨水,臉更是慘白一片,鐵鏈的一部分還抓在手裏。
我和鐵勇連忙上前把他扶住,但是才一接觸到二叔的身體,就覺自己像是被什麼東西咬了一口,差點就要鬆開,跟着我才反應過來,那是二叔身體的温度太低,所以讓我們有了這種錯覺。
司馬浩連忙過來把二叔手中的鐵鏈接過去,然後我們把他扶到了火堆旁,用燒酒他身上的皮膚,半天才把他整個温暖起來。
二叔哼了一聲,嘴裏這才長長的吐出口氣:“東西、東西我找到了。”他勉強抬起手朝着鐵鏈一指:“另、另外一頭…連在個石台上面,石台…中間有個…水就從那裏…冒出來的…”他重重的息幾口,又才接着説:“但是、但是靠不過去,裏面…水太急…”司馬浩臉上陰晴不定,半響才古古怪怪的問了一句:“是不是我們猜的那個東西?”
“是它。”二叔很肯定的點點頭,“不會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