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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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有不少孩子，現在又是孩子容易冒的時期，如果有個醫生長期待着，我們也比較安心，還有那些懷了寶寶的母親，她們也很需要你。”

“我…”於沐淨垂下眼，無法出聲，許久不曾想起的事再次竄入她的腦海，身子無法控制的顫抖。過了一會兒，用力了一口氣，她緊握拳頭，“我不行。”

“什麼？”離源一沒有聽清楚，突然發現身旁的她神不正常。

“我…”於沐淨故作冷靜的抬起頭，僵硬的對着他苦笑。

“我沒有辦法再替任何人接生孩子。”不等他回過神來，她匆忙轉身，逃回屋裏。

當李譽聽到離源一告訴他的事而回到家時，看到於沐淨靜靜的坐在沙發上，一動也不動，目光空。

“你怎麼了？我聽離説，你好像不舒服？”他面擔憂的蹲下身，看着她蒼白的臉龐。

“李譽，我並不打算繼續從事醫生的工作，我已經把診所關了，你忘了嗎？”她的口氣帶着顫意。

“你以前很喜歡這份工作。”他平聲的説。

“那是以前，現在…現在不喜歡了。”她低聲回應。

“為什麼突然不喜歡？我以為你只是想休息一陣子。”他有耐心的輕聲説話，雖然知道也許不只如此。

“我…我有心理障礙，至少我不想再幫任何人接生孩子，我…也許做一名小兒科醫生就好了，婦產科…我能不能選擇不要？”她不安的要求，眼底閃動着恐懼和深切的哀傷。

李譽緩緩的垂下眼，“可以…只要這是你想要的。”

“這是我想要的，我只要替孩子們看診。”她的語氣堅定，卻出不確定的猶豫眼神。

“沐淨，如果你願意，可以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他知道她言不由衷。

“你在逃避什麼？我發現你在害怕某些事。”於沐淨垂下眼，下意識的想閃躲他彷佛看清一切的鋭利雙眼。

“有些事情，既然已經發生，即便再如何不願意，都必須要面對，如果不面對，將會成為一輩子的陰霾。我相信你以自己的工作為榮，也相信你對於自己職業的熱誠與喜愛，但是如果你無法學會克服傷害，那麼代表你對它的喜愛仍不如你想象中的深切。”

“你什麼都不懂！”於沐淨低聲吼道，眼中充滿怒火，雙手不由自主的顫抖，想到自己的無能為力害死了兩條人命，她…有什麼資格？

“我是不懂，但是你能和我説，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把自己陷入死衚衕。”他撫上她微微顫抖的雙手。

她忍不住縮了縮身子，逃離他温暖的掌心，冷冷的開口，“你該高興才對，如果我沒有放棄爸爸留下的診所，如果我沒有把診所關了，現在我本不可能和你一塊在這裏。”

“是啊！我該慶幸你的膽小與逃避，也該高興因為你的退卻和不安讓我有機會把你帶走，但是我不希望你後悔。”不容她再次逃避，他緊緊拉着她的雙手，“就算現在你不再逃避心裏的傷，當你願意正視自己的恐懼而打算離開這裏時，也許我會難過，會不捨，會想盡辦法阻止你離開，但是又為你到高興。”於沐淨退縮的看着他，他嚴肅的臉龐，温柔的眼眸，當他望着她時，眼底的柔情和寵溺，她不是瞧不見，只是這種對她包容的眼神，在知道她曾經因為救不了兩條人命，又不敢報警時，會不會改變？他會不會嫌惡她？會不會看輕她？會不會後悔竟然成為她的丈夫？

“你一點也不清楚，我到底發生什麼事…”她的身子顫抖，眼底的恐慌愈來愈深。

“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當你的聽眾，我願意讓你在…”

“我害死了兩個人。”幽幽冷冷的吐事實，她閉上眼，水緩緩的自微顫的眼睫浮出。

一時之間，李譽失去聲音，眼底充滿惑和驚愕。

“那是一個才十五、十六歲的女孩…她的父母在我值夜班的時候，帶着自己的女兒出現在我的診所裏。”於沐淨的語氣充滿自責與悔痛，無力的跌坐在地上，覺身子變得好冷。

“女孩懷有七個月的身孕，可是她後悔自己作出的決定，後悔自己有孩子，所以藥自殺…我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的診所被利用來替這些未成年女孩看診的事…也不知道原來有人在我的診所裏做出非法勾當…”

“沐淨，這不是…”

“但是那女孩後悔了，她不想把自己的孩子賣給別人，卻不知道應該如何解決，所以她…她在藥後和自己的父母聯絡…我眼睜睜的看着女孩死去，卻無能為力救她，我眼睜睜的看着她的孩子死去，卻…知道嗎？當我得到她父母的首肯替她動手術時，孩子…那個孩子連出生在這世界的機會都沒有，她死了…”

“這不是你的錯，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