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司馬楊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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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六年,深得大將軍衞青信任、倚重的翕侯趙信,在tt的情況下,投降匈奴,並軍同行的右將軍蘇建全軍覆沒,造成了衞青戰績上僅有的一抹失敗之。
元狩四年,漢出十萬騎分兩路度幕,驃騎將軍霍去病出代郡,直匈奴左方兵,封狼居胥山,禪於姑衍,登臨翰海,大將軍衞青出定襄,當單于兵,卻因前將軍李廣與右將軍趙食其失道,漢軍兵力不足,未能完成計劃中的合圍,讓單于逃離戰場,漢軍連夜追擊卻未能捕獲單于,遂至窴顏山趙信城,得匈奴積粟,大軍休整一
後即返回漢,並將城中無法帶走的粟全部焚盡。
——這是大將軍衞青第一次做出這般類似於趕盡殺絕之舉的行動。
在回到漠南之後,遇到失道的李廣、趙食其兩部時,素來温和的衞青第一次命長史簿責失道的下屬,最終,李廣自殺,趙食其下吏。
一年後,李廣之子、關內侯李敢出任郎中令,因父死而怨大將軍,出手擊傷了衞青。
霍光記得,自己告訴兄長李敢打傷衞青的消息後,他的兄長憤恨地拔劍砍向面前漆案,案角斷裂,他還是驚懼中,就見兄長扔開鎏金銅劍,不安地看向他:“舅舅不會以為是我的主意吧?”霍光當時也是一愣,卻因為室內只有他們兄弟兩人,而不能不答,他用力搖頭,十分肯定:“舅舅不會。”——衞青對霍去病的疼愛,所有人都看得很清楚,怎麼可能會因為李敢隨霍去病出徵過一次便誤會若此?
霍光是這樣想的,但是,霍去病卻搖了搖頭,俯身拾起銅劍,隨即便踞坐在大牀邊,神凝重地陷入了沉思。
他的兄長説:“真的不會?舅舅心細得很,自從並列大司馬開始,便對我處處退讓,連一干故將都推到這邊…那是陛下的意思,的確無可慮,可是…這一次…這消息不是舅舅讓你告訴我的,是不是?”在得他肯定的答覆後,他的兄長再次黯然了神:“舅舅瞞着我呢…”霍光頓時凜然——的確,衞青是不願霍去病知道此事,當時在宮門前的所有人都被大將軍勒令噤聲,他本來也是不想多嘴的…
——衞青為何如此?
——那位大司馬大將軍當真謙和至此?
——抑或是…另有擔憂?
——比如霍去病地態度?
——不知道答案總比失望要好…不是嗎?
他聽到劍尖在塊塊方磚上劃過地聲音。他聽到兄長憤恨地冷言:“為父報仇?他李敢這一年多都是在忍耐嗎?”他聽到兄長氣惱地跺腳:“我就知道。逢上趙信這兩字就沒好事!早知道…該死地趙信!”直到兄長病重時,他才問出自己的疑惑,他的兄長撇嘴回答:“當初用趙信是舅舅力主的,可是趙信做了什麼?那不是戰敗,而是背叛!那就是舅舅心裏的一刺!不然舅舅非去趙信城放一把火做什麼?若是平常,我也不在乎,可是偏偏是那會兒!”霍光證實了自己的猜測——他的兄長冒大不敬的風險,在天子行獵之時
殺隨駕的李敢,多少有幾分向衞青表忠心的意思。
——也許該説李敢選錯了時機?
當時,霍去病已病得不能起身,只能躺在牀上,卻用很堅決的語氣説:“舅舅少時艱苦,別看他處世圓融,實際上,對人對情看得極重,受了傷也只是自苦得多。別人不管,我卻不會做那樣的事情!再説,舅舅看重的,也是我在乎的!衞氏如此,太子如此!”隨即看着霍光道:“你與衞氏沒有關係,另有想法也沒什麼,不過,若是那樣,你就不要太親近舅舅與據兒了!”他當時就搖頭,説自己絕對不會有其它想法,事後再想卻總是驚出一身冷汗——他當時若是反應稍慢上一些,讓霍去病有了想法,他那位意隨的兄長會怎麼對他呢?
——也許什麼也不會做…
霍去病當時也只是笑着搖頭:“你自己應的自己記着吧!”——因為他的兄長自己知道自己的身體…
霍光記着自己應的諾——應諾再違諾便是背叛了。
——上官桀有應諾嗎?
送走張安世與杜延年,霍光忽然就想到了這個問題。
想到這個問題,他便不由一怔,隨即便無奈地自嘲苦笑。
——是的,上官桀從沒有許諾一定遵從霍光的想法行事!
大將軍幕府的屬吏就看着自己的主官忽然在堂前的廡廊下站住,盯着正堂敞開的大門出神。
楊敞攔下眾人,讓大家保持安靜,但是,片刻之後,就聽到霍光喚了自己:“子明(注)隨我來!”楊敞不敢怠慢,連忙跟上霍光,履登堂。
“宣不在,子明主持幕府可覺吃力?”任宣是霍光三女婿中郎將任勝的堂弟,因此,霍光對他多直呼以名,對楊敞卻是以字稱之,親疏不言而喻。
楊敞卻顧不上思索這些事,任宣不在,諸般庶務都要由他定奪,與之前只主兵事完全不同,他是真的覺到吃力,可是,主官這般詢問,作下屬的,誰敢如實回答呢?
“尚好。”楊敝低頭回答,十分含混。
霍光輕笑:“君不必如此。我知君之大才不在此,近着實辛苦君了。”楊敞
地拜謝,隨即就聽霍光道:“君與宣皆是有才之士,給事幕府不過是進身之階,僕不會委屈君等。”這話讓楊敞立即抬頭,滿臉都是無法掩飾的驚喜之
。
大將軍幕府的屬吏雖有實權,但是,終究不及公卿百官光明正大,楊敝哪有不喜歡的道理?
“子明可有心屬之職?”霍光微笑着詢問。
既然入仕,楊敞哪裏會不思考自己的前程,方要回答,卻一眼看霍光眼中複雜的笑意,心中陡然一驚,立時警醒地回答:“臣如今只想盡力主持好幕府之事,對於其它…”他不好意思地看了霍光一眼,沒有説下去。
霍光微微挑眉,點了點頭道:“此事也不急,君有主意了便告訴我。”隨即笑道:“宣倒是説過,對君先考的職位很
興趣。”
“中書謁者令?”楊敞一愣,神頗有幾分古怪。
楊敞的父姓司馬,名遷,字子長,出身太史令世家,元封二年繼其父任太史令,天漢二年,李陵兵敗投降匈奴,司馬遷在武帝面前堅持李陵是假降,被下獄受腐刑,之後,武帝惜其才,任其為中書謁者令,權位甚重。
當然,讓楊敞驚訝倒不是任宣如此看重權位,而是他居然看中了中書謁者令這個官職。
——中書謁者令掌選署及奏下尚書曹文書眾事,是上傳下達的咽喉,原稱中謁者令,有時用士人,有時用宦者,武帝將之更名為中書謁者令後,一直是宦者。
帶着滿腹的疑問,楊敞在霍光前往尚書署後回了一趟家。
楊敞曾經師從司馬遷,只可惜楊敞並沒有繼承太史公學識的天賦,幾年後便離開了司馬遷門下,不過,秉忠厚的他並沒有斷絕與司馬家的聯繫,因此,當年,司馬遷被下獄,以為必死,便將唯一的女兒託付給了楊敞,楊敞也是耿直,當即便聘了其女為
。
司馬遷之女與楊敞不同,深得家學淵源,通曉天文、星曆,連太史公耗費畢生力所著的《太史公書》,也多是由其最後整理成冊的,因此,楊敞遇事多會請她代為參詳。
聽夫君將事情原委説完,司馬氏便盯着丈夫,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遍,看得楊敞心裏直發:“怎麼…怎麼了?”司馬氏不由微笑,抬手以袖口掩
:“妾想看看吾君何時如此聰明瞭。”温婉的聲音讓楊敞心中一陣舒暢,不由有些自得的揚起頭。
“…居然對大將軍的暗示置若罔聞…”子慢條斯里的説辭頓時將楊敞飛揚的心情打落谷底。
“大將軍的暗示…”楊敞茫然地看着子。
司馬氏睨了丈夫一眼:“大將軍有意安排君的前程,又言任君有意中書謁書者令。中書謁者令是何職?大將軍會輕予旁人嗎?大將軍既雲此事,君豈能不對大將軍表示忠誠?君以為大將軍真的只看中君的才能便如此善待君嗎?”楊敞啊了一聲,雙手撐到地上,沮喪地垂下頭。
司馬氏倒是沒有再打擊丈夫,儀態優雅地理了理衣袖與曲裾前衽,開口道:“吾君也不必如此,大將軍謹慎,極重名聲,斷不會因為君今之舉便毀人前程的。”楊敞這才稍稍安心,重新抬頭看向
子。
司馬氏輕笑:“再説,吾君今之舉,也未必無益。”楊敞不由好奇:“此話怎麼説?”
“訥言謹慎,忠於職司卻無逾越之心,君的表現…大將軍未必不滿意。”司馬氏稍頓了一下,側頭思忖片刻,才確定地點頭“吾君很適合丞相的位置。”隨即微笑着看向丈夫。
楊敞瞠目結舌,啞口無言。
注:楊敞的字我在《漢書》中沒有找到,百度了一下,看到有字子明這個説法,便用了。
ps:前文出了兩處錯誤,一個是燕王的年紀,應該是四十二歲(謝夏
的柳樹指明錯誤);一次就是楊敞的職位,他是大將軍幕府的軍司馬,而不是長史。(望天,我究竟是看了什麼,讓我把楊敞當成了長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