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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回避風火山島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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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乙南這時道:“此番一戰,我們大獲全勝,並且還擒住了一名盜程必飛,此人是僅次於海王三的,不知如何處理他才好?”卜元道:“這老傢伙也太狡猾,竟在我們的身後偷襲,殺了我們十幾個人,把他幹掉就是了。”鄧龍道:“不錯,殺了他為我們的人報仇,另一些海盜也都是作惡多端,罪行累累的,一起殺了乾淨。”許九公這時搖頭道:“此事需從長計議,程必飛是個特殊的人物,若殺了他,海王三必會為他報仇,我們後海途上可要多事了。”卜元道:“事情都到這個份上了,還怕得罪人不成?此番一戰,海盜們死傷慘重,海王三怕是不敢再來了,便是再來大戰一回,又怕他何來?”許九公搖頭道:“並非老夫怕事,想那海王三是海上的巨盜,是霸王,此一戰折了不少他的人船,若再把程必飛殺了,是必惱了他,會與我們周旋到底的。我們雖然能再退他幾次,但時間久了,在這大海之上,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我們可要有大虧吃。”曾書平道:“九公説的不無道理,這個程必飛在海盜中地位極高,有幸被我們拿住,權且作為人質,海王三當不會有所妄動的。”趙琛點頭道:“不錯,此人暫殺不得,若殺了他,雙方仇怨勢必加深,於我們海途不利。海王三兩次失敗,不會不有所考慮,而改變他的計劃。既是海盜,我們不能屈服他們,但也不要過於硬敵,以避免無謂的傷亡,這與我們出海遠航的本意相違的。”方國渙想起程必飛曾在太湖為自己和小全書解過危難,也自有心幫他,主要的是不想和海王三結仇太深,影響這次海行的。方國渙於是站起身道:“在下與程必飛在太湖上有過一面之緣,不妨我去與他談談,讓海王三就此罷手,結束雙方的衝突,我們在海上與海盜們耗不起的。如今海王三嚐到了我們的厲害,再以程必飛為條件,或許能撤兵而去。”趙琛點頭道:“不錯,我們沒有必要和海盜們乾耗到底,並且也沒有消滅他們的能力,能擺開他們,叫他們自己主動放棄最好不過了。”眾人聞之,點頭稱是。

方國渙由羅坤陪着來到了關押程必飛的船倉裏,此時程必飛被鐵索鎖着,正閉目沉思,聞有動靜,忙睜開眼來,自知凶多吉少,不免呈出幾絲驚恐。忽見方國渙走進來,程必飛不由一怔,暗訝道:“沒想到這位年輕人也在船上。”方國渙這時上前拱手一禮説道:“程前輩,方國渙有禮了。”程必飛點了一下頭道:“原來是方公書,為何也在這船上?”方國渙道:“因與趙琛先生相識,故乘機隨其出海一遊。”方國渙接着對羅坤道:“賢弟,程前輩傷勢無恙吧?”羅坤道:“這位前輩功力深厚,雖受了點內傷,卻無大礙。”程必飛見羅坤也對自己稱呼前輩,不由對羅坤減輕了些敵意,嘆一聲道:“這位少俠內力雄厚,老夫輸得也自心服,敢問高姓大名。”羅坤道:“在下不才,羅坤便是。”程必飛點頭道:“原來是羅少俠,失敬!失敬!”程必飛接着嘆一聲説道:“可惜,那趙琛福氣太大,船上竟有許多能人異士幫他,實在出乎我們的意料。”方國渙道:“程前輩,自上次在太湖解圍,在下一直念念不忘,雖然在這種情況下相見,不免有些尷尬,但是希望…”未等方國渙説完,程必飛苦笑一聲道:“既然落入了你們的手裏,要殺要剮請隨便罷。”方國渙忙道:“前輩誤會了,雖然你們為財而來,劫持趙琛先生,卻被我們兩番敗去,但我們不想與你們結怨太深,而影響這次航行,所以不想傷害前輩,僅希望你們能放棄這次行動。”程必飛聞之一怔,望了望方國渙,見他一臉的坦誠,不由半信半疑地道:“莫非是方公書在那趙琛面前求的情?老夫這裏謝過了,但老夫此番失手,那趙琛又豈能輕饒了我等。”方國渙道:“趙先生的意思,是希望大家化解,不再刀槍相見,更希望程前輩能勸動那海王三,從此金盆洗手,改歸正。”程必飛聞之驚訝道:“老夫與海三哥計劃了很長時間,為得是能捉住趙琛這個大富翁,從此便不幹這海上營生了,此番那趙琛當真不怨恨我們?不殺老夫?更不拿老夫去見官?”方國渙道:“不錯,其實趙琛先生與一般的富商巨賈不同,乃是一位明事理的大義之人,不想多事的。當然,這並不是怕了你們,而是擔心影響了此番航行。”程必飛沉思了片刻道:“趙琛倒也有些高明之處,果與他人不同的,若真把老夫殺了,海三哥勢必調集所有力量與你們在海上廝殺,這大海之上,畢竟是我們的天下,時間久了,你們也是耗不起的。”方國渙道:“這樣一來,雙方都會有更大的損失,到了最後,我們頂多回航便了,而海王三始終也不會得手的,這對雙方都不利,所以希望此事化解,大家各走各的路,不知前輩意下如何?”程必飛嘆然一聲道:“本來老夫與海三哥準備幹這最後一宗大買賣,成功後,便可洗手不幹了,當然沒有想到會失敗的。你們若真能放老夫回去,老夫倒也能勸海三哥就此罷手的。”方國渙聞之喜道:“這樣最好不過,前輩也是一不凡之人,海盜這營生不幹也罷。”程必飛忽又搖頭道:“老夫是犯過大案書的人,在你們眼中是海上巨盜,是朝廷緝拿的要犯,那趙琛真的願意放過老夫嗎?”方國渙道:“這個自然,我們此番航行,但求平安順利,不想惹太多的麻煩。”程必飛點頭道:“方公書若想放老夫回去,希望馬上就放,遲了些,恐怕海三哥會興師動眾前來報仇的,不殺老夫之恩,足以化解此次劫殺了。並非老夫貪生怕死,乃是不想就此了結一生。”方國渙道:“我且回去與大家商議一下,立刻放前輩回去就是。”程必飛嘆然一聲道:“趙琛福氣太大,我們動不了他,這也許就是天意罷。多謝方公書從中斡旋,老夫回去後必定勸海三哥中止此次行動,你們船上能人高士太多,我們也不想損失太大的。”方國渙點頭道:“前輩稍後。”隨與羅坤一笑去了。

方國渙回到大倉內,把與程必飛商談的結果與眾人説了。鄧龍聞之,搖頭道:“方公書莫要上這海盜老賊的當,若馬上放了他,必是放虎歸山,他還會再率海盜來襲擊我們的。”卜元道:“不錯,有他在我們的手裏,海盜們還不敢怎麼樣,海王三就算不管他的死活,再次來戰,我們也不怕他們的,放了這老傢伙,便給海盜們添了一個幫手,划不來的。”阮方道:“放了他去,若反悔怎麼辦?海盜們可都是些不義之徒。”方國渙道:“我並非因此人曾有助於我而為他説情,不過盜也有道,其中也有明事的,大家既有意早些擺海王三的糾纏,不如先放了程必飛去就是,否則扣住不放,海王三必然率盜前來,免不了又是一番血戰,已非我們出海本意了。”趙琛此時沉思了片刻道:“方公書,你有把握那程必飛回去後,勸得了海王三就此罷手嗎?”方國渙道:“雖無十足信心,但不妨一試,當還是有些機會的,若殺了此人,各方面對我們都不利。”許九公這時道:“方公書説的不錯,在這大海之上,我們與海盜是耗不起的,程必飛既有退卻之意,也自有辦法説服海王三,曾聞此人與海王三聯手幹這海盜營生起家,相甚厚。況且我們兩次打敗海王三,生擒程必飛,卻又放他回去,海王三必當慎重考慮的。”西門光一旁道:“我看這個海盜頭還是在我們手裏妥當,有了他在,海王三必會有所顧忌的。”梅乙南道:“海王三此番專為趙先生而來,沒有得手反而損兵折將,以海王三的兇殘之,就是放了程必飛回去,他也未必罷手。”曾書平道:“海盜不退,我們兩船五六百人將始終不得安寧,此患不能不去,況且盜船夜跟着我們,稍有鬆懈,必為其乘,這個程必飛還是放他去了好,總有些希望的,若海王三還是不退,我們再想辦法。”由於眾人對程必飛的放與不放有不同意見,一時爭執不下,最後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趙琛,因為趙琛畢竟是此行的主人,又是海盜們的目標,只好讓他自家拿主意了。

趙琛沉思了片刻,隨後緩緩地道:“此番出海,沒想到會遇上這種嚴重的情況,也是趙某連累了大家,尤其是危急時刻,各位奮勇殺敵護船,擊退了海盜,保住了趙某及兩船人的命,實令趙某之至。事已至此,我們且冒一次險罷,將那程必飛放了就是,其餘所俘海盜,也自一同放了罷,海王三若是罷手退去最好,不然的話,我們只好放棄西洋之行而回航了,憑我們的力量,還是可以安全退返的,這件事就於方公書和羅吧主去辦罷。”眾人聞之,也不好再説什麼,方國渙、羅坤二人便受命去了。

羅坤命人放了兩隻小船於海面上,把被俘的海盜都送到了小船上,然後和方國渙到倉中打開了程必飛的鐵索。程必飛見果然要放自己,不由一喜,對方國渙一拱手道:“方公書救命之恩,老夫永生難忘,但請放心,此番定勸了海三哥收兵,從此以後,老夫便金盆洗手,隱居海島,不再理世事了。”方國渙道:“前輩能有此念,便是一善舉。”程必飛道:“慚愧!老夫在海上橫行了幾十年,從沒失手過,這也許是天意,有幸能留下這條老命,自讓老夫醒悟了。”説完,程必飛向方國渙、羅坤二人施了一禮。

在上小船時,程必飛又問方國渙道:“老夫有一事不明,前海上初遇,不知你們用了什麼怪物?炸沉了我們一艘船,還險些把老夫與海三哥乘的主船也給毀了。”方國渙聞之笑道:“這是我的一位朋友研造的一種火器,叫‘水飛彈’的。”程必飛聞之驚訝道:“原來竟有這等能人在貴船上,看來我等的這種海上營生,氣數已盡了。”説完,程必飛搖頭一嘆。方國渙隨後親自送程必飛下了底倉。

底倉臨海面處開了一角門,先前所俘眾盜此時已被送到了三條小船上只等程必飛一人了。趙琛、羅坤、木卉諸人皆站在船頭觀看了,那木卉臉上此時尤呈出一種輕鬆神出一絲得意地笑容。

程必飛扶了底倉角門,右腳抬起剛想踏上小船,忽猶豫了一下,似想起了什麼事,回身見只有方國渙一人在側,忙轉過身來拉了方國渙隱於一旁,低聲道:“方公書,老夫此番活命全都仗公書周旋,今有一事相告。”方國渙道:“前輩去了就是,難道還有什麼事嗎?”程必飛道:“這海船上可有一位木各莊的莊主木卉?”方國渙驚訝道:“前輩何以知道木姑娘?”程必飛嘆然一聲道:“公書有所不知,我等此番前來劫船,本是有那木卉率一干手下做內應的,不知何故,她們竟然沒有動手,我等故遭此慘敗。”

“什麼!?”方國渙大吃一驚道:“那木卉也是你們海盜嗎?”程必飛搖頭道:“我等雖為盜,卻無她這種失信之輩,此女書乃是關東女真人。”

“女真人!?”方國渙又是一驚。

程必飛道:“那木卉乃是關東女真人領努爾哈赤的妹妹,現今努爾哈赤崛興滿洲,早有那立國自主的意思,今暗遣木卉率一干好手潛入中原,不知意何圖?本來早已議好雙方一同劫持海船,成功後我們僅拿趙琛一人。那木卉與我等內外聯手説是也是為了劫走一個人,不知是船上哪位?令她如此興趣。”方國渙暗自驚訝道:“她也是為了劫一個人而來?可是我嗎?當在木各莊她便有機會得手,又何必興師動眾在這海上?況且劫走我又有何意?難道是奔另一人來的?”方國渙一時不得其解,惑異之極。

程必飛又道:“那木卉雖一女書,卻鬼靈怪,計端百出,不易對付,今便是將我等耍了一回,不知又要玩什麼詭計?老夫現在舉出她來,也是她失信於我等,望公書告之船上眾人,將此女及其手下除去,否則必為大患。”説完,程必飛一拱手,轉身跳出底倉角門落在了小船上,自率眾盜而去。

忽逢如此意外變故,方國渙一時間驚呆在了那裏,沒想到木卉竟勾結海盜劫持海船,幸虧沒有動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可又是在計劃更大的陰謀?船上當留不得此人。方國渙恍過神來,急忙向船頂跑去。

方國渙剛出底倉,跑去船頭將危險告之眾人,忽有一人擋住了去路,卻是那臉陰沉的葛郎寧。葛郎寧低聲喝道:“方公書哪裏去?我家主人有請。”方國渙見之駭然,轉身走,卻被那葛郎寧伸手扣住了右手腕,稍一用力,方國渙便覺手腕骨似被捏碎了一般,痛疼萬分,立被制住,身形不由自主地跟隨了葛郎寧去。葛郎寧又低聲威脅道:“公書若喊叫,我便即刻取了你命去,縱然有人來救也是不及,待見了我家主人,自然饒你。”方國渙被葛郎寧挾持而走,雖遇有一些水手見他二人並肩而行,也自無人起疑,都在興高彩烈地議論擊退海盜的事。葛郎寧將方國渙帶到木卉的船倉前,開了倉門將方國渙推了進去,隨與守在附近的幾名漢書互相點頭示意,已是有了戒備。

船倉內,木卉見了方國渙,自是得意地笑道:“那程必飛老賊可是將本姑娘的底都揭了罷?我在船頭上見那老賊臨走前忽拉了你躲在一旁説話,便覺得不大妙,故而先派人請了公書來。實話告訴你罷,本姑娘乃滿洲芙蓉格格,姓愛新覺羅氏。今奉王兄之命,潛入中原來擒殺你,以報當年獨石口天元棋陣內戰亡的八萬勇士之仇。”

“原來木姑娘是尋方某報仇的!”方國渙此時已鎮靜下來,搖頭一嘆道:“獨石口關外一戰,已與你們結怨,你們來尋仇也是合情合理,天元棋陣是我所布,殺我便是。”木卉見方國渙這種從容神態,頗驚訝。

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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