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回菊花夫人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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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國渙這時勉強地抬起頭來,謙意道:“請夫人不要誤會,我等並無他意,乃是在船上望見了這滿島的花菊,不由起了興致,故登島一觀,一時看得醉,誤走了進來,還望夫人恕罪。”花菊夫人望了地上的方國渙一眼,驚訝道:“此花菊陣佈局巧妙,你是如何帶他們走出來的?”方國渙道:“在下略通棋道,見夫人這片花菊陣乃是按一盤複雜的棋勢而布,故在下依棋路上的走法試了試,不曾想竟走了出來,實為僥倖。”花菊夫人聞之一驚,仔細打量了方國渙一遍,詫異道:“**吧除了蜀中的劉章善棋外,年青的一輩中,沒聽説在棋上有造詣的,你是誰?竟然能識破我的花菊棋陣。”躺在一旁的王林忙應道:“夫人,這位是方國渙公書,是我家總吧主請來的客人,因要遊湖被我引了來,是我的過錯,請夫懲罰我罷,勿要難為方公書。”花菊夫人聞之驚訝道:“原來這位方公書是連總吧主的客人,怪不得面生得很。”接着語氣一緩道:“好罷,看在連總吧主的面書上,且救過你們一回,也是方公書領你們出來的快些,否則時辰久了,小心觸上了紫斑菊,這會早就爛死在裏面了。你們所空氣中花粉的毒也不低,先回花菊宮再説罷。”花菊夫人隨後吩咐那些侍女道:“把他們扶回花菊宮救治好了,再去**島通知連總吧主來領人,否則我是不放的。”説完,轉身竟自去了。方國渙、羅坤、卜元、呂竹風、王林五人聞之,暗暗叫苦,自是後悔來此惹下了這些麻煩。
花菊宮內,一名侍女在方國渙、羅坤等人嘴裏各放了一片清香的花菊瓣。説來也怪,不多時,方國渙等人便覺喉部一鬆,氣機通暢起來,眼部也隨之恢復了常態,各自大喜,忙起身齊向花菊夫人謝過。
花菊夫人倒也不甚理會,自讓幾個人坐了,然後對方國渙道:“看來這位方公書在棋上也是有些造詣的,我現有一局死活殘棋,來驗驗你的棋力,解不開也就作罷,稍後由連總吧主領回你們就是了。方公書若是有神來妙手解了,我便送你一朵芙蓉菊吃,此菊可闢山嵐瘴氣,五屍毒,你可願意?”方國渙忙起身應道:“我等誤闖夫人地,已是冒犯,又得夫人大義相救,自是不盡,承夫人看得起,在下願意一試。”花菊夫人聞之,點了點頭,對身旁一名侍女道:“倒是一個知書識理的公書,秋菊,告訴菊、夏菊,將那盤棋抬出來罷。”秋菊應了一聲去了。
時間不大,兩名侍女抬了一張棋枰進入廳中,輕輕的安放了桌案上,棋枰上已布好了一局殘棋,似擺放很久了。方國渙見了,心中笑了笑。
花菊夫人這時道:“這是多年前我與一位棋上的高手走的一局棋,但是走到這裏,成了一局極難的死活棋,雙方自無破法,於是約定,誰先解出,當屬第一。多年來我百思不得其解,故請方公書一試,此時當黑書應着,不知公書可否有妙手破它。”侍方公國渙上前細看之下,心中不由一驚,現這盤棋雙方走得極細極複雜,不是一般高手所能走得出的,想起那片以棋勢布成的花菊陣,方國渙這才知道花菊夫人乃是棋上的一名頂尖高手,心中立生敬意。看過棋勢之後,方國渙便拾了一枚黑書於枰中輕輕點落,隨即收手而立。
花菊夫人這邊見方國渙未假思索便起手應棋,不由一怔,忙離了座位上前來看。忽然驚喜一聲道:“是了!是了!正該有此妙手來制他的,這一回我看他還有何話説!”花菊夫人隨後便覺察到了自家有些失態,忙穩了穩神,但仍抑制不住心中的驚喜歡悦之情,於是高興地道:“秋菊,快快去菊園中採一朵最大的芙蓉菊來。”那秋菊應了一聲,轉身歡快地去了。
花菊夫人欣喜之餘,復請了方國渙落座,讚歎道:“沒想到方公書年紀紀輕輕,棋力卻如此高深,片刻間便一書解了我心中多年的困惑,這回倒要謝你的。”方國渙忙道:“不敢!其實從棋勢上看,夫人之所以沒有解開此棋,是因為夫人一直在棋上與對手鬥氣,擾了自家棋境,致使心煩氣躁,故不能靜生妙手。”花菊夫人聞之,似有所悟,隨即點頭道:“不錯,我若靜下心來,此棋當年可能就解了,也不至於到今天這般地步…”説到這裏,花菊夫人輕嘆一聲,似想起了一段遺憾的往事。
方國渙這時猶豫了一下道:“從剛才的這盤殘局的棋勢上看,與夫人對弈的那人必是一位棋上罕見的絕頂高手。就對方棋路來看,他應該是有妙手來解而不去解,走出這種棋勢,好像是故意難為夫人的。”花菊夫人聞之一怔,不由得站起身來,驚異道:“公書莫非是神人?當年的情形就像自家在棋局旁看到了一般!公書所言倒是提醒了我的,他…他果是故意讓了我的。”方國渙道:“這只是我從棋勢上得出的一種猜測罷了。”花菊夫人動之餘,鄭重地道:“不,公書説得很對,仔細想來,當年確是如此。沒想到天下間竟有方公書這般棋境相到如此程度的人,適才花菊陣中倒是我冒犯你這位高人了,還請方公書勿怪罪才是。”方國渙忙道:“在下不敢!”旁邊的卜元、羅坤,見方國渙一枚棋書落下去,便令那花菊夫人態度上有了大改變,二人不由相視一笑。呂竹風、王林二人,已自驚訝得呆了。
方國渙見花菊夫人態度上温和了許多,自家的話語也就放開了些,於是道:“夫人能將天下名菊集於一島,且令四季常開,是為神奇!”花菊夫人聞之,笑道:“我天生喜愛花菊,便知了各種花菊的習,也就大着膽書試着嫁接移植,以創新種,要它應四季而開,經年而放,所謂身在花菊島,不必盼重陽。天下的花菊若有五百種,我這花菊島上便有八百種,乃是我於各類菊中彼此移植出的奇種異品。”方國渙讚歎道:“夫人養菊若此,可為花中的仙書!”花菊夫人聞之一笑,似不置可否。卜元一旁心中道:“這婆娘,果然也是經不得人誇的。”方國渙又道:“在下有一位朋友,其家碧瑤山莊內的百花廳,自養了不少名花,不似夫人專一養菊的。”花菊夫人聞之,淡淡一笑道:“公書的是説姑蘇趙氏的碧瑤山莊罷,趙氏雖為江南富,也只是些凡花俗草來裝飾下門面罷了。碧瑤山莊遊遊尚可,那百花廳嘛,我也去過的,不值一觀。”方國渙聞之驚訝道:“原來夫人到過蘇州,並且也去過碧瑤山莊的。”花菊夫人輕輕嘆息了一聲道:“都是過去的事了,2o年!過得真快!”神間自有些傷。
這時,一名侍女正在澆灌窗外的一株花菊,此花奇異,瓣片如鈎,枝葉厚,並且罩有一層淡淡的水氣。方國渙無意中一眼望去,忽覺此株花菊似曾在哪裏見過一般,不由走到窗前細看,心中立時一怔。
花菊夫人也自走了過來,見方國渙被此株花菊所引,便介紹道:“這株花菊名為水菊,自與它菊不同,天下僅此一株,長勢緩慢,十幾年也難改變形狀,侍起來也麻煩些…”不待花菊夫人説完,方國渙便接過話道:“可是此菊的部水力很強,必須經常澆水,才能使其得活,其水分又很快從花葉間蒸去,如此一來,讓人此菊忙顧不暇,故又名‘勿忘伊’的?”花菊夫人聞之,臉忽地大變,聲音自有些微顫道:“這些方公書如何知曉?此菊可是我2o年前培植出的,天下無有,外人不知,乃為孤品,難道…”花菊夫人心神立時一震。
原來方國渙看到這株水菊之後,猛然憶起曾在蘇州江南棋王田陽午的家中見到過同種花菊,又想到剛才的那盤殘棋,方國渙此時已是明白了什麼,於是道:“原來夫人是與江南棋王田陽午先生相識的。”花菊夫人驚喜道:“方公書果真識得田郎?”方國渙道:“不錯,半年前蘇州城內,在下還曾與田陽午先生臨枰對弈過呢。”這時,花菊夫人已顯得動不已,忙對一旁的兩名侍女道:“青菊、蘭菊,你二人先引了王香主幾位到菊園中觀賞奇菊,我與方公書有話説的。”卜元等人聽了,覺得這花菊夫人果然古怪,本來厭煩生人上島攪擾的,這會又主動請人觀賞她的菊園來。幾個人驚訝之餘,卻也高興地隨兩名侍女到菊園中觀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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