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關洛爭雄·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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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人尚在空中,破空之聲再度傳來。楊誠卻是不驚反喜,伸手一撈便牢牢的抓住了來地羽箭。雙腳剛一落地,羽箭上包裹着的濕破已經矇住了口鼻。
谷底之處,無數生柴、濕草紛至沓來,不一會便完全覆蓋了熊熊燃燒的大火。巨大的煙霧狂湧而出,瞬間便充了谷底處的空間。並瘋狂的向四面擴散。
楊誠收起長劍,望了望已被煙霧擋住再也看不見的歐凌哲之處,倏然隱入煙霧之中。直到這一刻,他才終於鬆下了一口氣。
這一切的步驟雖然在聽到敵人腳步聲那一刻便在楊誠的腦子中形成,而且是唯一能保全百姓們地可行方法。不過這個方法實在是冒險之極,若是那十人膽子過小,看到這麼多叛軍便落荒而逃,本不按楊誠的吩咐去做,那他便本撐不到歐凌哲返回;又或是那些逃走的百姓因為畏懼而不願返回,那僅憑歐凌哲一人。本無法完成他的計劃,最終他只能與歐凌哲帶着無比的遺憾獨自離開;就算只是像之前那樣因爭執而耽擱片刻,那麼他會因叛軍將領的陸續趕來而陷入困境。
每一個步驟都充滿了不可控制的變數,不過楊誠卻不得不冒這個險。要讓他眼睜睜的看着這些百姓死於非命,他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除非付出的代價太過巨大又或是完全無可挽救。至於自己地安危。楊誠一時倒還沒放在心上,這也不是他仗着自的本領的狂妄。而是長久的生死拼搏所形成的堅強意再無望地絕境,也要作全力地拼搏。更何況在他看來。這個計劃至少有五成的把握可以成功,五成地把握,已經足以讓他卻犯險了。
看着這突如其來的煙霧,初時還為楊誠的退路被大火阻絕而欣喜地叛軍士兵頓時有些進退兩難了。楊誠有濕布捂住口鼻,可他們卻沒有,這些由雜草和生樹枝產生的煙霧雖然有什麼毒,但人在裏面絕對不好受,時間長了仍然有致命的可能。
這座山谷雖然有水源,但卻隱藏於亂石之下,直到楊誠剛才所立那塊巨石後面,才有出地面的溪。現在回去取水,只怕楊誠早就不見蹤影了。死了這麼多人,卻仍然無法制住對方,不要説身為主帥的顧遠和孫安,就是這些普通士兵也是心有不甘。
不過他們的猶豫並沒有維持多久,谷中雖然沒有什麼風,但煙霧卻只有向上和向外兩條路可走。雖然大部份沖天而散,不過卻仍然有不少在迅速的向谷中漫延,不一會便已經抵達了那些士兵所立之處了。一陣難受的咳嗽之後,叛軍士兵頓時如而退,甚至比他們來的時候還要快。
楊誠此刻靠在谷底的崖壁旁,閉目受着叛軍士兵的動向。煙霧一旦形成規模,對方人數上的優勢便再不復存。以他遠超常人的靈覺,就算目不視物,對戰力的影響也不會太大,若是拋開地形的影響,那更是可以忽略不計了。而叛軍的士兵顯然沒有這樣的能力,失去了眼睛的判斷的他們,不要説進攻敵人,不自相殘殺就已經不錯了。在煙霧這種特定環境下的巨大差距,頓時完全化解了他們的攻勢。
看到這一幕的顧遠,雖然不斷喝罵着逃回的士兵,不過卻也無可奈何。就算他再笨,也知道在煙霧未散之前,他們本無法再前進了,甚至還會被煙霧迫着繼續後退。不用想也知道,當煙霧散盡之後,谷底的楊誠只怕不知道跑了多遠了。立功不成,反而折損了不少手下,擔憂着顧凱鋒責罵的他,頓時將怨毒的眼神投向了面無表情的孫堯安。若不是自己盲目的相信他地能力,以為可以平白撿個功勞,哪裏會有這樣的事發生,搞不好。剛剛升上來的這個位置,又要被抹去了吧。
孫堯安可不管顧遠想些什麼,劍眉微皺了一下之後,轉身便向谷外行動,連半個招呼也沒打。這個楊誠竟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想到這些佈置,讓完全不可能的事情變成了可能。還真是一個不可忽視的威脅啊!看來得想點法子對付他了,失去這一次機會,我孫家再沒有復起地可能了。孫堯安表面雖然平靜,不過心裏卻是極為擔憂。
派出的探子已經消除了他對楊誠可能設伏的猜想,那楊誠所做的這一切便不難猜測了。不過他現在已經沒了繼續捕殺楊誠的心思,強者的對決,並非一定要面對面才能解決。這裏就留給顧遠這小子卻收拾吧。安一下自己之後,孫堯安跨上停在谷馬的戰馬,頭也不回的策馬而去。
孫堯安離開谷口之際。楊誠也通過歐凌哲垂下的飛索離開了谷底。
“這麼好玩地事,下一次聖主還是把機會讓給在下吧。”歐凌哲輕輕的嘆了口氣,隨即一副極興趣的樣子。
楊誠拍了拍歐凌哲的肩膀,卻沒有回答。對於歐凌哲真正的意思,他當然明白。雖然他在因緣巧合下得到了實力強勁的族四衞,不過初時他們之前的關係完全是主僕關係。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四衞幾乎一直護在楊誠身旁,就算不是寸步不離,卻也絕對保持有一人在楊誠的百步之內。這樣的關係曾讓楊誠哭笑不得,他可是個嚮往自由自在的人。隨時都有人護衞在旁地生活,他怎麼過得慣。
幸好隨着不斷的接觸,還有州那特有的民風的影響,五人間也漸漸由主僕變成了半介於主僕和朋友的關係。只不過任楊誠如何要求,他們也不願改變對楊誠地稱呼。更不願離開楊誠而獨立統軍。自幼地教育影響之下。他們的一生已經完全奉獻給了神弓地主人,再沒有自我的存在。他們這種心態。楊誠也極憂心,他可不想成為任何人的主人,每一個人都應該有自己生存和發展地權力。這種權力任何人都不能輕易去剝奪。不過來方長,楊誠自信以後可以慢慢的改變四人,讓他們找到真正的自我。
看了看楊誠,歐凌哲無奈的搖了搖頭。在他的意識裏,除非自己死亡,否則絕不可以讓楊誠親身犯險。不過他們的勸説似乎並沒有效果,就像上次突襲張志明部一樣,若是他們敢的話,恐怕已經和楊誠翻臉了。
“放心,我這不是一點事也沒有嗎?”楊誠搭着歐凌哲的肩膀,拉着並肩向林中走去。四衞那種把他的生命看得比他們自己的生命還要重要的真摯情,他當然極是動。不過相同的,若沒有絕對的把握,他也絕不會把四衞推入險境。
二人剛走了幾步,一陣喊殺之聲突然從谷外傳來,若不是那聲音清晰可聞,他們幾乎要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在這裏,還會有誰敢對這麼多的叛軍下手?
“帶着百姓迅速離開,至少把他們安置在十里之外後再回來找我。”丟下一句話,楊誠一把抓起歐凌哲箭囊裏剩下的羽箭,直接丟到自己的箭囊裏。接着便丟下言又止的歐凌哲,飛快的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奔去。歐凌哲呆了片刻,嘆了口氣也轉身離去了。
“莫不是他們來了?”楊誠一邊疾走,一邊想着。谷外可有近兩千的叛軍,竟然仍然有人敢對他們發起進攻,實力當然不弱。不過這一帶哪裏還有能與這麼多叛軍相抗衡的力量,唯一的可能便是歐凌戰他們。雖然他預計親衞隊還要三天才能趕來,不過也不排除他們加快速度前進而縮短時間的可能,畢竟這一路都留有標記,相對來説走起來也要容易些。
而且他們最後的標記確實是在黑熊谷外,説不定真是親衞隊沿着標記趕來,隨即便與叛軍發生了戰。不過歐凌戰並不是個衝動的人,就算髮現叛軍在此,也應該先設法聯繫到自己才對呀?而且剛才谷中的煙霧如此明顯,以三衞的能力,要找到自己並不是什麼難事。
雖然心中疑惑不已,不過楊誠的腳步卻絲毫慢。只是黑熊谷周圍地形險峻,否則剛才孫堯安佈置在兩邊的弓弩手就不會無功而返了。不過算是他。也只得繞了好大一個彎前行,等趕到能谷外附近的一處山坡時,竟然花了近半個時辰地時間。
山谷外的戰鬥仍然沒有停止,不過看到與叛軍戰的那支部隊後,楊誠卻大為失望:不論怎麼看,他們都不是自己的親衞隊。黑熊谷外的一座山坡上。一個近三百人的戰陣正頑強地抵抗着叛軍的瘋狂進攻,連正離去的孫堯安此刻也一臉慎重的立在戰場不遠處,不時發出道道指令。顧遠此時也呆在孫堯安身旁,雖然完全沒有發言權,充當了傳令兵的角,卻是一臉的興奮和緊張。
而那支部隊所在之處卻極是易守難攻:左邊是十丈高崖,右邊是一片亂石嶙峋的斜坡,背後緊靠着一片森林,唯有前面是一條二十步寬的緩坡。他們的陣形佈置也是中規中矩。前面是高及部地長盾,中間長槍,後面是弓弩混雜。這樣的陣形再依託所處的地形,防禦力極為驚人。叛軍的進攻雖然極猛,卻絲毫不能撼動其陣腳。
看了一下整個戰場的情形,楊誠不由微微驚歎。從村口那片林間空地,一直到現在的山坡,一路幾乎佈滿了叛軍士兵的屍體,尤其是村口那處,更是屍橫累累。相比之下。另一支部隊留下的屍體就少得可憐了。看這樣子,顯然對方是從後面摸了上來,突然發起進攻。重創叛軍之後,竟然沒有趁勢離開,反而一路進。一直殺到山腳時。方才遇到了強勁的反擊。接着便且戰且走,一直到達現在的位置。
這支部隊地數量不會超過四百。竟然敢於硬撼兩千多叛軍,頓時讓楊誠大好奇。要知道這些所謂的叛軍,可都是之前大陳正規的軍隊。雖然並沒有什麼戰爭的歷煉,便整體素質仍然不容小窺。若説是偶然遭遇倒還罷了,可這支部隊明明是尾隨在叛軍的身後,打着他們地主意呢。明知對方地實力還敢如何,若沒有強硬的本領,哪敢有這種膽識。
想到這裏,楊誠地目光不由完全被這支部隊引住了。越看,楊誠越覺得有些不對勁。
“不會吧!”楊誠一臉驚訝,眼神中滿是懷疑,甚至還情不自的了自己的眼睛,確認自己沒有眼花。
“這…這怎麼可能。”楊誠喃喃地説道,表情由驚訝轉為尊敬。這一支部隊竟然全是由五十歲左右的男子所組成的,居中指揮的那個老頭,更是須發皆白,看那樣子至少也有七八十歲了。這樣一隻全由老人組成的部隊,竟然能與全是青壯的叛軍正面硬撼,而且在目前為止還佔據着上風。饒是楊誠從十四歲便開始打仗,也仍然到震驚,心裏頓時升起無比的敬意。
打量了一下孫堯安和顧遠的表情,楊誠終於明白過來。這支部隊,無疑就是百姓口中稱讚的那支讓叛軍數度折羽的義軍了,而那個七八十歲,仍然活蹦亂跳的老頭,當然就是常老爺子了。能讓孫堯安都大頭痛,看來這常老爺子還真不是吹出來的。
沒等來自己的親衞隊,卻來了自己一心想要結識的常老爺子,楊誠也不知道該是高興還是煩惱了。雖然之前曾想過好好結識一下這個老英雄,不過卻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要知道雖然他們現在佔有優勢,不過畢竟都是些高齡之人了,憑一時之勇還可以討點好處,若是想與年青人拼耐力,那可就沒什麼懸念了。自然的規律,不是凡人所能違抗的。
孫堯安此刻心裏也是極為煩惱,剛才的戰鬥竟然折損五百多人,若不是剛巧自己出來了,只怕那支義軍都要衝到谷口了。看着上面仍然毫無破綻的戰陣,他不由有些擔心起來。他們可是手過許多次了,只是每一次都是讓對方抓到弱點,一擊得手便跑得無影無蹤,讓他除了恨得咬牙外沒有任何的辦法。
好不容易大概確定了他們的藏身之處,心設置了一個包圍圈,自以為可以十拿九穩了,卻沒想到趁着這一次大軍調動,竟然又讓他們溜了出來,而且還把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更讓他心疼的是,他留在村子裏那三百匹戰馬,竟然被他們殺得一乾二淨,那可是外出產的優良戰馬呀,整個鄭氏家族的騎兵裏,也只有河東鐵騎才配備得有。
沒了戰馬,他那幾百人本發揮不了應有的作用。他當然不會白白讓他們卻送死,幸好顧遠得知這是讓顧凱鋒極為頭痛的人物,痛痛快快的將指揮全給了他,只是要求佔一份功勞而已。雖然自己手裏仍然有近兩千人的力量,遠遠超過了對方,不過卻仍沒讓孫堯安高興多少。他十幾年來一直都統帥着騎兵,面對再強的敵人,他都相信自己的騎兵可以獲得勝利。
可是現在卻是在他之前幾乎沒有涉足的山林作戰,説得難聽一點,他也不過是門外漢,比起這個成的老鬼,差距自然明顯無遺了。
“死老鬼,章盛都死了,你還活蹦亂跳的!你在哪裏不好,偏偏在藍田隱居!隱居也就罷了,我們還沒打到你那個村子呢,你幹嘛就跳出來和我們作對!”孫堯安心裏不停的咒罵着,遠處的楊誠卻陷入了沉思。義軍不能久戰,可憑自己一個,又如何能在兩千叛軍的包圍下救出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