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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是非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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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萬花公主怒聲説道:“夏侯嵐,你要我説幾遍,我不是董婉若!”夏侯嵐道:“姑娘若不是董婉若,反過來我還要懷疑是姑娘的人殺了董家滿門,擄走了董姑娘,嫁禍於我呢!”這不啻説,這是董婉若的一手陰謀!難怪夏侯嵐這麼想,若説眼前這萬花公主不是董婉若,夏侯嵐侯自問那絕不可能,既是董婉若,她跟莫子京離奇失蹤於前,復又向夏侯嵐要董婉若於後,這不是她一手搞出來的陰謀是什麼?

那萬花公主眉鋒一皺,道:“我不妨告訴你,當初與莫子京去求你的是董婉若,後來又去向你拜謝以及跟莫子京一起失蹤的,卻不是董婉若而是我,你明白了麼?”夏侯嵐苦笑説道:“我簡直越聽越糊塗…”那萬花公主道:“反正我告訴你那前後是兩個人,你知道我不是董婉若就行!”夏侯嵐道:“姑娘既是跟莫子京去謝我的那位,就該知道殺董家滿門的,不是我夏侯嵐,而是另有其人!”那萬花公主道:“那麼是誰?‘一殘指’怎解?”夏侯嵐抬頭説道:“這也是我百思莫解之事,不過我還在查…”那萬花公主截口説道:“我也不妨告訴你,當我跟莫子京前去謝你之時,董家全家已中了我這位左護法所施之毒,個個昏。那董婉若也已落在了我手中,而及至我跟莫子京返回家家時,卻發現董家滿門俱已死在‘一殘指’下,陳屍到處,唯獨不見了那董婉若,所以我認定了是你搞的鬼…”夏侯嵐道:“照姑娘這麼問莫子京何處一説,我豈非可以分身了?”

“那我不管!”萬花公主道:“諸般事實不容我作他想!”夏侯嵐雙眉微揚,道:“姑娘豈非有點不講理。”那高大黑衣蒙面人倏揚冷叱,雙目煞光暴

那萬花公主一擺手,道:“沒有你們的事兒,他説話沒有對我恭敬的必要…”那高大黑衣蒙面人立刻斂煞躬下身去。

話鋒微頓,萬花公主轉望夏侯嵐,接道:“你該想想看,假如董婉若在我手中,我不會自找麻煩,自樹強敵地向你再要董婉若!”夏侯嵐道:“事實上,姑娘,我跟你一樣!”那萬花公主道:“我不願跟你多説了,我不管你有沒有擄走董婉若,但我限你在三個月內以董婉若換回你這位情人,要不然…”夏侯嵐陡挑雙眉,目中威稜直萬花公主,道:“姑娘,你怎麼這樣不講理!”那萬花公主冷冷説道:“那怪不了我,要怪只能怪那‘一殘指’致命傷痕,如今你的情人既在我手中,我相信你不會輕舉妄動的!”夏侯嵐心頭一震,倏斂威煞道:“姑娘,我説過多次,那‘一殘指’致命傷痕,是有人嫁禍於我,我也沒有擄去董婉若,難道説…”萬花公主截口説道:“夠了,我不也説過了,我不管你有沒有擄走董婉若,我卻要你在三個月內以董婉若換回你的情人!”夏侯嵐道:“這麼説來,姑娘是以敝友為脅,要我替姑娘…”萬花公主道:“事實上,假如我的人落在了你手中,你也可以這麼對我!”夏侯嵐道:“可是我認定了你是董姑娘,也懷疑這是你有計劃對付夏侯嵐的一套頗為高明的陰謀手法!”萬花公主臉一變,倏又淡淡説道:“隨你怎麼説吧,我懶得跟你辯了,你認為達是我的陰謀,我認為是你擄走了董婉若,這種事單憑口舌是難以解決的,只有看誰高明過誰了,而如今你的情人落在我手中,在這頭一陣上,你已經輸了,所以我有權要你出董婉若!”夏侯嵐聽得雙眉連軒,道:“説得是,好吧!姑娘,你要那董姑娘是為了‘玉蟾蜍’?”那萬花公主微頷螓首,道:“我不否認,正是。”夏侯嵐道:“姑娘曾自言冒充過董婉若,那麼姑娘就該知道姑娘跟董婉若長得十分相像,令人難辨誰是誰!”那萬花公主道:“這個我自然知道,要不然我怎能冒充董婉若!”夏侯嵐道:“姑娘如不是董婉若,就該跟董家有甚淵源!”萬花公主道:“你錯了,我跟董家絲毫沒有關係!”夏侯嵐雙眉微揚,道:“那麼,姑娘,莫子京現在何處?”萬花公主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我的左護法就是莫子京!”夏侯嵐為之一怔,訝然説道:“怎麼,莫子京就是軒轅極?”萬花公主道:“軒轅極是真,莫子京是假!”夏侯嵐點了點頭,道:“好吧,姑娘,三個月後我在何處換人?”那萬花公主神情一喜道:“董婉若既在你手中,你何必要等上三個月,備嘗那相思之苦?”夏侯嵐淡淡説道:“董婉若不在我手,但是敝友現落在你手中,我不得不為你找。”那萬花公主剎時間又恢復冷漠神,道:“那很好,你不必問我在何處換人,只要你找到了董婉若,我自會找上門來,答我最後一問,你師承何人?”夏侯嵐目光凝注,道:“你問這幹什麼?”萬花公主道:“自然有我的道理,你只要答我問話!”夏侯嵐道:“徒忌師諱,恕我不便奉告。”萬花公主黛眉一揚,道:“那麼,你是何人之後,令尊怎麼樣?”怎麼問了師承又問人天倫。

夏侯嵐詫異目光凝注,道:“姑娘,我再問你一句,你問這幹什麼?”萬花公主道:“我要你先答我問話!”夏侯嵐道:“抱歉得很,沒有告訴你的必要!”萬花公主臉倏變,道:“你不説,我要她的命!”夏侯嵐淡淡説道:“那姑娘是不打算再要董婉若了?”萬花公主冷冷一笑,道:“假如我不殺她,而讓她吃點苦頭呢?”夏侯嵐目中寒芒一閃,道:“姑娘,我本有所顧忌,可是你莫要我咬牙橫了心!”萬花公主突然格格嬌笑,道:“沒想到辣手神魔,也會動了真情,有了憐香惜玉之心…”笑聲倏住,嬌靨上跟着掠上一層濃濃寒霜,道:“我不信你會咬什麼牙,橫什麼心!”抬起了那欺雪賽霜,柔若無骨的玉手…

夏侯嵐目中威稜暴,跨前一步。

萬花公主忽地一笑垂下柔荑,道:“天下人最深的,唯一個‘情’字,但害人最慘的,也是這個‘情’宇,如今你對她這樣,將來她一旦人老珠黃容顏變後,不知你會怎麼對她了,不過也難怪,誰叫她花容月貌,我見猶憐,夏侯嵐,我饒了她了,你放心,我也不會虧待她的,我走了,記住,限期三月,要是過了三個月不出那董婉若,那後果你自己去想吧。”話落,帶着她那左右護法抱起上官鳳,飛而去!

夏侯嵐想追,但他不敢追,他站在那兒羞怒焦急,卻是既作聲不得,也奈何人不得。驀地裏,他目中飛閃寒芒,剛要轉身。

適時,一聲蒼勁佛號自背後響起!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夏侯嵐威態一斂,緩緩轉過身形,眼前,正站着那位癲和尚,他淡淡開口,發話説道:“和尚,你都聽見也都看見了?”癲和尚微一點頭,道:“和尚慢那萬花公主一步!”夏侯嵐苦笑説道:“和尚,你該快一步的…”頓了頓,接道:“和尚,你以為她是萬花公主?”癲和尚道:“那是她自己説的!”夏侯嵐道:“這麼説來我沒有看錯了?”癲和尚道:“一雙眼或有錯,兩雙眼就錯不了,和尚不以為世上有這麼相似之人。”夏侯嵐道:“那麼,和尚,她又向我要得什麼董婉若?”癲和尚搖頭説道:“和尚並不知道為什麼,但卻知道她比舉必有深意,和尚以為她必就是那殺害董家滿門,然後嫁禍於檀樾之人。”夏侯嵐道:“和尚,你糊塗了,她是董婉若!”癲和尚淡淡道:“和尚一點也不糊塗,那也是她自己説的,有可能你我始終未見過董天鶴那位掌珠,你我所見那董婉若,本就是她冒充的,檀樾明白麼?”夏侯嵐道:“我明白,但和尚,那瞞得了別人卻瞞不過董天鶴!”癲和尚道:“恐怕那時候董天鶴已經看不見了!”夏侯嵐苦笑説道:“和尚,這是我再現武林以來,頭一個,也是生平暈大的一個跟斗,尤其,這跟斗栽在一個不明來歷的女子手中,只為幫人的忙,幫來幫去卻落在人圈套之中。”癲和尚搖頭嘆道:“和尚要是早知道,説什麼也不會管這種閒事了…”話音微頓,接道:“檀樾,此女不明來歷,但若以軒轅極、冷天池兩個老東西左右隨侍,甘供軀策來看,此女不但大有來頭,而且其武學及智慧也可想而知!”夏侯嵐道:“這個我明白,可是,和尚,這世上讓我上哪兒再找第二個董婉若,和尚,你為我想想看!”癲和尚道:“這分明乃是一個毒計…”夏侯嵐道:“和尚,你不説過麼?或許真有個咱們沒見過的董婉若!”癲和尚道:“那是和尚猜測,事實上,世上只有她一個董婉若!”夏侯嵐道:“那麼,她殺董家滿門是…”癲和尚道:“當然是為了一個仇字!”夏侯嵐道:“那又為什麼嫁禍於我?”癲和尚道:“檀樾,這有兩種説法,第一,她認為檀樾真已身死,嫁禍在檀樾身上,不但可以讓人永遠找不到兇手,也可以在武林中製造一怪異氣氛,第二,她知道檀樾未死,如果是後者,那就只有又是一個仇字了!”夏侯嵐道:“可是,她又怎會施那‘一殘指’呢?”癲和尚道:“這恐怕要檀樾自己去費腦筋了!”夏侯嵐皺眉沉,突然搖頭説道:“不對,和尚。”癲和尚道:“檀樾,怎麼不對?”夏侯嵐道:“仔細看,她若不是真的董婉若,就必然跟董婉若長得十分相像!”癲和尚道:“何以見得?”夏侯嵐道:“因為她跟莫子京去夫子廟找我的時候,大夥兒一眼便認出她是董天鶴的掌珠董婉若,足見金陵城的人對她很,既如此,那便表示董天鶴確有個叫董婉若的女兒,既有這麼一個女兒,真女兒斷不會殺他滿門,那就該是假女兒,既是假女兒,若非像貌極其相似之人,怎能冒充,如今想想,她所説的是實話,這世上另有一個董婉若!”癲和尚靜聽之佘,目中異采連閃,夏侯嵐話聲一落,他便即微微點頭,皺起了眉,道:“檀樾分析的有理,只是,和尚以為,縱真另有一個董婉若,那董婉若也該在她手中!”夏侯嵐道:“那麼她又找我要得什麼董婉若?”癲和尚道:“和尚是説過這又是一個毒計!”夏侯嵐道:“可是我找不到董婉若,她最多是害了上官鳳…”癲和尚道:“那跟害檀樾有什麼兩樣?”夏侯嵐一震,旋即搖頭説道:“和尚,這又不對了!”癲和尚道:“檀樾,這又怎麼不對了。”夏侯嵐道:“若是董婉若落在了我手中,我會一聲不響地挾着她去尋‘玉蟾蜍’,絕不會這般宣揚引人注意!”癲和尚淡淡説道:“檀樾,既有那‘一殘指’致命傷痕,天下武林注意的是你檀樾,而不是她萬花公主,檀樾想想看是不是?”夏侯嵐呆了一呆,默然不語。

癲和尚又道:“假如她這般對待檀樾,其目的只在移轉天下武林的注意,那還好,和尚以為一且她找到了‘玉蟾蜍’,便會自動地放了上官女施主的,假如這僅僅是目的之一,還有重大的陰謀在卮,貧衲奉勸,還是越快想辦法拯救上官女施主。”夏侯嵐點了點頭,但未説話。

癲和尚略一遲疑,又道:“檀樾,她為什麼突如其來的問起檀樾師承及…”夏侯嵐搖頭説道:“那誰知道,只有向她自己了。”癲和尚道:“檀樾,你我知多年,檀樾卻一向未曾對和尚提過檀樾的師承及身世,如今可否對和尚談談。”夏使嵐道:“看來你是被她引起了動機,和尚,自無不可…”接着,就把自己的師承及身世概略地説了一遍。

靜聽之際,癲和尚臉連變,聽畢,他驚聲説道:“原來檀樾是‘斷腸碎心偷生客’之後…”

“不,和尚。”夏侯嵐搖頭説道:“我是他老人家的義子兼衣缽傳人,但他老人家視我如己出。”癲和尚忙合什説道:“阿彌陀佛,善哉,原來夏候前輩竟有這麼一段傷心血淚史,怪不得他改號斷腸碎心偷生客…”猛地抬頭説道:“有了,檀樾,那萬花公主莫非是‘千面書生’金玉容後人!”夏侯嵐呆了一呆,道:“何以見得?”癲和尚道:“不然她為什麼害檀樾,那金玉容跟夏侯前輩過命之,必然會施‘一殘指’,這萬花公主也以‘一殘指’嫁禍,不該跟那金玉容有甚淵源麼?”夏侯嵐陡挑雙眉道:“和尚,果真如此,她躲之猶恐不及…”癲和尚截口説道:“倘能殺了檀樾,他們豈不永遠高枕無憂!”夏侯嵐目中寒芒飛閃,冷哼説道:“怪不得她突如其來地動向我師承及…”癲和尚截口説道:“問清楚之後,才好積極下手呀!”夏侯嵐道:“這麼説來,這些年來一直在暗中害我之人,也該是她了?”癲和尚道:“本該是,她是寧可錯殺千百,絕不放過一個姓夏侯之人!”夏侯嵐冷笑説道:“這倒好,我沒有找她,她倒找起我來了,和尚我要追她去了。”癲和尚道:“檀樾請先行一步,和尚我隨後就到。”夏侯嵐望了他一眼道:“和尚,你還要幹什麼?”癲和尚道:“和尚尚未把萬皆曉入土安葬。”夏侯嵐道:“那麼,和尚,辦你的事兒去吧,越慢越好,最好你別跟來。”話落,閃身騰空飛而去。

望着夏侯嵐那頎長身影在夜空裏,癲和尚雙目之中突然閃漾起兩道令人難以言喻的異采,一閃不見!這地方,剎時間歸於一片寂靜…

而片刻之後,在鎮中那座本來黯黑,沉寂的大宅院裏,又有了動靜,那是一條瘦小黑影,鬼魅一般飄進了這座廣宅大院的後院,直那座小樓之前。

他剛落地,小樓中劃破夜,響起一聲沉喝:“誰?”那瘦小黑影冷然説道:“我,開門!”兩扇橫門豁然而開,那兩個職司守衞的黑衣人在門內躬下了身,恭聲説道:“恭老主人!”那瘦小黑影冷然擺手,一句話未説,閃身入門!轉眼之後,那瘦小黑衣人又來到了這石門之前!

如今可以看到他的正面了,那是一張白慘慘的臉,臉上,長眉細目,頷下,五綹長髯!他的面貌並不醜陋,也平和,但是看上去令人會有一種説不出的不舒服之,而且會機伶寒顫。也許,他有自然的懾人之處!

那兩扇石門未關,由外內望,石室內燈光擾亮,白衣少女和衣躺在錦榻上,面向內!那兩名青衣侍婢一名已經睡了,一名仍坐在榻旁!她一見那瘦小黑衣老者來到,連忙站起來,隔着錦榻,就地襝衽為禮,剛要説話。

那瘦小黑衣老者,以指壓,低低説道:“姑娘睡了麼?”那青衣侍婢尚未答話,只聽榻上白衣少女道:“還沒有,你又來幹什麼?”那瘦小黑衣老者鬆懈了神情,忙笑問道:“乖兒,我來看看,怎麼還沒睡?”白衣少女仍向內而卧沒有動,道:“你要多來幾次,我就直無法安眠了。”那瘦小黑衣老者未在意地含笑説道:“乖兒,我來告訴你一件事,順便還要問你一件事!”白衣少女道:“什麼事,你説吧!”那瘦小黑衣老者道:“乖兒,我一兩天內可能有一次遠行…”白衣少女身形一動,卻仍向內躺着,道:“那很好,你要問我什麼?”那瘦小黑在老者道:“乖兒,你先説説,你娘臨死前都對你説些什麼?”自衣少女翻身坐了起來,轉過嬌軀,道:“你問這幹什麼?”那瘦小黑衣老者忙笑道:“乖兒,我自然有用意,為咱們父女倆好,我希望你別瞞我!”白衣少女道:“我不懂你這話的意思?”那瘦小黑衣老者道:“我這趟所以要出遠門,就是為了要找些確切的證據,證明你是我的親骨,假如你能告訴我你娘對你説了些什麼,我可以便於着手…”白衣少女淡淡説道:“有證明的必要麼?”

“自然有!”那瘦小黑衣老者強笑説道:“乖兒,我不能讓咱們父女間這麼錯下去,而釀成千古一大倫理悲劇,所以我不惜一切也要證明給你看!”白衣少女遲疑了一下,道:“好吧,我告訴你,我娘説她本是你一個至子,而你卻在你那位至出門把兒託付給你的時候,你沾污了她,而且把她跟她那兒子擄到一個人跡罕至的深山裏…”那瘦小黑衣老者微微低下了頭,沒有説話。

白衣少女木然地説道:“後來你為了怕你那至友上門尋仇,始終不敢出那深山一步,一直到聽説你那至友死了,才帶着我娘到了‘金陵’…”那瘦小黑衣老者微微抬起了頭,卻仍未説話。

白衣少女又道:“有一次趁你出門砍柴之際,我娘抱着她那猶在襁褓中的兒子逃出了深山,雖然仍被你追了回來,可是被追回來的只是我娘一人,她那襁褓中的兒子卻不見了…”那瘦小黑衣老者截口説道:“那是你異父同母的哥哥!”

“不”白衣少女抬頭説道:“那是我同父同母的親哥哥。”那瘦小黑衣老者嘆道:“在我沒有證明你是我親生女兒之前,隨你怎麼説吧,可是你要知道,我視那孩子如己出,一直疼愛備至…”白衣少女道:“那是我娘一直小心防範着你,並且告訴過你,假如她的兒子受到了傷害,她絕不獨生,所以你一直沒有機會,也不敢下手,可是我娘看透了你的狠毒心肺,她不得不防範將來…”那瘦小黑衣老者道:“乖兒,隨你怎麼説吧,説下去!”白衣少女道:“我娘本要殉節的,你知道為什麼她一直忍辱偷生麼?那先前是為了我哥哥,後來又為了已經懷在腹中的我。”那瘦小黑衣老者道:“乖兒…”白衣少女沉聲説道:“董家是所謂武林世家,你自殺了董天鶴冒充了他之後,為求自保,更學了董家每一個人的獨門武學,假如我是你的親生女兒,你為什麼不傳授我一些防身的武學?”那瘦小黑衣老者道:“乖兒,我要告訴你,董天鶴不是我殺的,其次我要告訴你,你是個女孩子,我又只有你這麼一個女兒,那是我不想讓你再介入這血風腥雨的武林!”

“説的動聽!”白衣女對前者未加追問,卻針對後者冷笑説道:“你是怕我有朝一,找你索仇!”那瘦小黑衣老者道:“乖兒,我若有那意思,我也不會把那‘玉蟾蜍’你收藏!”白衣少女道:“那是因為你一宣把我誤當成你的親骨!”那瘦小黑衣老者道:“便是至死我也認為你是我的親骨,只是你一時相信你娘那意圖報復的話,自己不知道罷了!”白衣少女道:“無論你怎麼説,我是不會信的!”那瘦小黑衣老者苦笑説道:“如今我不勉強你,將來你總有一天會信的,説下去吧!”白衣少女道:“到了‘金陵’之後,我娘又生了我,如此而已,沒有什麼好説的了!”那瘦小黑衣老者望了望白衣女,道:“你娘沒告訴你那至友姓什麼,叫什麼嗎?”白衣少女未假思索,口説道:“沒有…”那瘦小老者目中異采一閃,道:“你娘跟你説了這麼多,她會不告訴你…”白衣少女仍然未多考思,道:“這本是我娘臨死前對我説的一個故事,及至她説完了這故事,告訴了你便是那奪人子之人,我本是你至友之女後,她老人家便嚥了氣…”那瘦小黑衣老者目中異采一陣閃漾,沒有説話。

白衣少女忽地目光凝注,道:“我想你不會告訴我你那至友是誰的!”那窟小黑衣老者忙道:“乖兒,他跟你沒有關係!”白衣少女冷笑説道:“既如此,那告訴我又何妨?”那瘦小黑衣老者遲疑了一下,道:“乖兒,我可以告訴你,只是,我説的話你肯信麼?”白衣少女搖頭説道:“我永遠不會相信你的話,你不説也罷!”那瘦小黑衣老者嘆道:“乖兒,咱們父女之間,會有今這種悲痛事發生,那全是我自作孽的報應,我不會怪你娘,因為她有權這麼做,我更不會怪你,因為你無知,也到底是她所生,吃她的長大的,可是,乖兒,我絕不能讓這種倫理悲痛事演變成千古悲慘恨事,當初作孽的是我,如令拯救咱們父女的也該是我,所以…”白衣少女截口説道:“別跟我説這些了,我已經把你所想知道的完全告訴了你,你準備從什麼地方着手,説吧!”那瘦小黑衣老者道:“乖兒,首先我想找你那同母異父的哥哥…”

“不,”白衣少女道:“那是我同父同母的親哥哥,你找他幹什麼?”那瘦小黑衣老者道:“別人你信不過,我要找他來作個證。”白衣少女道:“你要找他做什麼證?”那瘦小黑衣老者道:“你聽人説過麼,骨之親血聚,我要當着他的面把你我的血各取一滴試給你看,讓你知道…”白衣少女道:“這辦法很好,你無須再去找他,現在就可以試試!”那瘦小黑衣老者微微地呆了一呆,忙道:“乖兒,要是現在能試,我何必再去找他!”白衣少女道:“為什麼現在不行,為什麼非要找他不可?”那瘦小黑衣老者道:“這原因很多,一時是説不完的。”白衣少女道:“反正我今夜沒辦法睡了,你可以長談!”那瘦小黑衣老者目光轉動,強笑説道:“乖兒,你就讓我站在這門口麼?”白衣少女遲疑了一下,冷然説道:“你可以進來坐,但只此一次!”那瘦小黑衣老者目中飛閃異采,突熱掛下兩串老淚道:“乖兒,有這一次我就心滿意足…”説着,他舉步行進石室。

他這一掉淚,使得白衣少女轎靨上掠上了一絲異樣神情,這完全落在那瘦小黑衣老者的眼角餘光裏,只是他裝作不見。

在榻旁那錦凳上坐定,那瘦小黑衣老者舉袖拭淚,笑道:“乖幾,這是自你娘死後我第一次近你身邊,乖兒,你年紀尚小,不會了解一個做父親的心情的…”這一句話,使得白衣少女嬌靨上那異樣神情更濃。但,旋即,她又恢復了一片寒霜及冷漠,道:“這也是最後一次了,談正事吧!”那瘦小黑衣老者微笑點頭,道:“好的,乖兒,你聽着…”話鋒微頓,接問説道:“你知道你今年多大了?”白衣少女道:“難道你不知道麼?”那瘦小黑衣老者道:“一個做父親的,他能忘掉自己的一切,絕忘不了自己女兒的任何些微小事,何況年歲…”頓了頓,接道:“乖兒,今夜不算,再過七十五天,就是你的生了,過了今年這個生,你就整整二十了,不管我這趟出門去多遠,我總會在你生之前趕回來的…”白衣少女嬌靨上又是一抹濃濃異樣神情,道:“這跟你所要説的有關麼?”那瘦小黑衣老者點頭説道:“乖兒,自然有關係,你聽人説過麼?男長十八,女長二十。”白衣少女道:“常聽人説,怎麼?”那瘦小黑衣老者道:“你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白衣少女道:“這句話淺顯得很,我自然明白!”那瘦小黑衣老者道:“那你就明白現在不能試的道理了?”白衣少女道:“我不明白,你説説看。”那瘦小黑衣老者道:“男長十八,女長二十,男女在未到這一年齡時,身體內外卻不能算長成。尤其是奇經八脈,一定要在滿二十歲後才成定形,血脈在未滿二十歲之前既不能定形,自然也就無法試了!”白衣少女道:“難道僅差幾十天就不行麼?”那瘦小黑衣老者道:“認真説起來,差一個時辰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