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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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曲子還沒演奏完畢，要上廁所的上廁所，説有事的先行離去，還有人互打手機，假裝老婆在找必須先走。總之，在曲子正式演奏完畢時，整個會議室就只剩下雷御風一人。

為什麼他沒事？為什麼他不落跑？

因為他已經打了預防針，連聽三天後已是百毒不侵。

看見大家逃的逃、閃的閃，她不在心裏嘀咕，她真的拉得這麼難聽嗎？也不過是走了幾個音而已，不仔細聽，哪聽得出來，這些人也未免太誇張了，竟然全都給她跑了，就只剩下…

糟了，看他的表情，會不會已經猜出，她就是那個每晚吵得他幾乎要跳下牀來殺人的惡鄰？

沒辦法啊，她也只會這一千零一首，光聽曲風，想認不出來也難。

而另一方面，在雷御風的心裏是這麼想的―—要是現在就認出她來，一口咬定她就是每晚吵得他睡不安寧的惡鄰，兩人豈不結下樑子？而一旦把關係搞壞，想要從她手中得到那把琴的機率，可能連個位數都不到。

一想到此，他便站起來，給予熱烈掌聲。

“太了，你拉得真的很不錯，實在是太彩了…”起立，鼓掌，可場面冷清得讓時珍一點也沒有因此而顯現出高興的表情。

“你説的是真心話嗎？”環顧四周，連一隻蚊子也沒有，而他竟然還説她演奏得太彩了？

平常聽她的演奏，到會半夜三更跳起來抗議的人，怎麼今天這麼反常，難道説…他聽不出是同一人演奏的？

是她功力進步，還是他耳力退步？明明都是同樣一首曲子，他怎會有這樣兩極化的反應？

看到時珍心情大為低落，他趕緊上前安。

“別難過，是他們不懂得欣賞你的音樂，其實你拉得不錯，已經進步很多了…”沒想到一不小心竟然説溜了嘴。

“進步很多？”她問道:“你也是第一次聽我拉小提琴，怎麼會説我進步很多，你…”看吧，他一定知道她就是住在他對門的鄰居。

兩人四目相，都是瞎子吃湯圓，心裏有數。

“好吧，我承認，我就是住你對門，那個夜夜吵得你睡不安寧的人。”都到這節骨眼了，看來她還是招了吧！

但雷御風卻裝出一臉驚訝，表情真到可以拿最佳男主角。

“喔，是嗎？你真的是住在我對門的鄰居？不會吧，怎麼這兩次演奏的覺差那麼多？所以我就説你進步很多嘛！你不要太在意，那些政府官員美其名在文化局工作，其實一點文化也沒有，我是專業人士我才會這麼説，其實你拉得…”他一時想不到形容詞。

“怎樣？”時珍認真地看着他，想知道他是不是在説謊。

“還算不錯。”天啊，他真是説了這輩子最嚴重的謊。

“那你的意思是説，鄭九京來台的時候，我可以親自在機場為他演奏一曲嘍？”一道閃電從雷御風身後閃過，劈得他頭暈目眩。

“這個嘛…”死了死了，這不是拿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你不是説我進步很多？”

“我的意思是説…如果要在鄭九京面前表演，你再進步一點會比較好。”為了避免讓她起疑心，他接着説道:“讓我來幫你找位老師給你加強訓練，我相信你也想要好上加好，讓鄭九京嚇一跳吧？”這話聽起來很温和，但她還是有受傷的覺。

唉，就直接説她小提琴拉得爛嘛，何必轉彎抹角説這麼多的廢話，一想到自己竟不自量力地想要在鄭九京面前表演，此刻的她信心大減。唉，她還以為這樣的創意很炫，其實瞎得要命。

“算了，我看就取消到機場去演奏給鄭九京聽這一項吧，萬一到時候鄭九京就跟剛才那些政府官員一樣，一聽到我的琴音就嚇得四處逃竄，我豈不是罪大惡極？”她要顧全大局啊。

“幹麼對自己這麼沒自信？別擔心，我你，只要你有心，事情絕對沒你想得那麼糟。”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他信誓旦旦地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