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觀眾的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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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
早早的,德雲社的眾人就來到了張一元茶館。
今兒是一隊的演出,二隊也過來幫忙。
演出的時間從五點半開始,一直到八點半結束。演員們兩點多鐘就來了,按説也夠提前的了,可是萬萬沒有想到,現場卻有比他們更提早到的人,那就是好幾百個熱情的粉絲們。
“郭老師我愛你。”
“於老師我要給你生猴子。”
“大金子,咱們結婚吧。”
…
在粉絲的尖叫聲中,德雲社的眾人懵怔地擠進了茶館裏,臉上的笑容都僵死了,幸福的都有點不會走道了。
柳辣甚至還聽到一個女孩衝着自己喊:“少柳爺,你好帥啊,我已經開好酒店了,威斯丁酒店40…我等你。”可惜料了,因為人聲太過嘈雜,所以後面最重要的房間號碼柳辣沒能聽到。少柳爺覺得自己對不住這姑娘的…
如果説下午的這些粉絲叫驚喜的話,那晚上的粉絲就是驚嚇了。
臨近演出還差十幾分鐘的時候,原本滿打滿算也就只能坐下三百人的茶館裏,卻已經密密麻麻地進來了小五百人。
多出來的這二百人,其實也是一樣花錢買的票,但他們買的晚,卻是沒有座了。
即便這樣,人家就算蹲地上看也樂意。
更誇張的是茶館外面,至少還得有個三四百人仍玩命地往裏面擠,但因為出於安全考慮,所以張一元的保安們硬是把人給攔住了。
最後,茶館和觀眾商量了一下,雙方各退一步。今天張一元茶館開着門演出,門外來捧場的觀眾們也別買票,就跟外面聽。這樣事情才算是終於解決了。
説白了,今兒這事兒歸結底,還是因為張一元太小了。您甭尋思,茶館裏總共才二百來個座位,就算一年365天,德雲社天天都有演出,那不過也就只能賣出去九萬多張票。
這九萬多張票,別説全中國,或者整個京津唐地區了。估摸着京城市隨便一個大一點的城區,也就給消化的差不多了。總不能指望着觀眾每天晚上都來買站票吧?
…
在安撫好沒能買到票的觀眾們的情緒後,演出正式開始了。
“下面請您欣賞,郭大綱、於遷帶來的相聲——《我這一輩子》”隨着一個新亮相的女主持人地介紹,郭大綱和於遷兩人緩緩走上舞台。
“籲!”一見他倆上來,底下的觀眾們就算瘋了,屋裏屋外,玩了命地一起高喊,房頂好懸沒讓他們給震塌了。
走到舞台中央,站定後,郭大綱雙手往下壓,示意觀眾們收聲。待到聲音靜下來,他這才笑着開口道:“呦,今兒來的人可不少,滿坑滿谷。坐着的、蹲着的、站着的、就差風扇頂上再掛倆了。”於遷點頭附和:“嗯,對,來的人是不少。”郭大綱笑:“來就對了,於老師不容易,他今天帶病參加演出。”於遷:啊?我什麼病啊?
郭大綱:“痔瘡。都破了相了。”
“去你的吧。”於遷瞪他:“我沒有啊,痔瘡還有破相的,那是您。我這就上廁所疼。”觀眾:“哈哈。”郭大綱嘆口氣:“唉,沒有就沒有吧,沒有最好。希望你還有觀眾朋友們,你們每個人都能閤家歡樂,永遠幸福,別跟我似的。”
“跟你似的?”於遷納悶:“你怎麼了?你這不好的嘛。”
“嗯。”郭大綱拉長音兒,搖頭:“我是個不幸的人。”於遷:“你怎麼了?就不幸。”郭大綱想了想:“我就這麼跟你説吧,吃炒飯吃出瓶蓋,打噴嚏掉下巴,咳嗽一聲肋叉子折了,橫壟地裏拉車,一步一個坎。早餐去買兩張糖餅,剛出鍋的,咬一口把後腦勺燙着了。”於遷:“昂?吃糖餅怎麼還能燙到後腦勺呢?”郭大綱做動作:“糖餅嗎,接過來,一撕,往高了舉。剛想兩口糖,結果這點糖水兒全乎我後腦海上了。”觀眾們:“哈哈。”
“嗨,我説呢。”於遷搖頭:“你這也是催的。”郭大綱也搖頭:“你們都不理解我,我是個有夢想的人。”
“呦。””於遷驚訝:“快説説,你有什麼夢想啊?”郭大綱:“最初那陣,我想當個游泳運動員來着。我覺得自己特別適合幹這行,蛙泳,仰泳,我都行,我是個天才啊!可惜,後來受到了園林部門的阻撓。”於遷:“你游泳礙園林部門什麼事兒啊?”郭大綱:“可説呢!他們非罵我破壞草坪。”
“破壞草坪?”於遷想了想,做恍然狀:“好嘛,你跟人家草地上刨來的是吧!”郭大綱特無辜:“旱泳嘛,先跟草地上練,學會了在入水。”於遷氣夠嗆:“哪有旱泳啊,都你自己設計的。”觀眾們樂:“哈哈。”郭大綱咬牙切齒:“不讓我練,活該,死怯。”於遷:“哎,你這叫什麼話。”
“籲。”觀眾們又一次起鬨。…很快,這一段相聲説完了,在觀眾們的不斷呼喊之下,兩人又進行了一次返場。
看着台下密密麻麻的人,郭大綱嘆了口氣,有些唏噓道:“唉,這幾年相聲這行乾的不易,我原本以為自己這輩子也就這樣了,萬萬沒想到,上了幾次廣播,突然就紅了。謝京城的出租車司機們。”於遷點頭,也很慨:“是啊,是得謝。我到現在都有點不敢相信,怎麼就紅了呢。”郭大綱指了指腳下的舞台道:“13年前,就是在這個舞台上,德雲社第一次演出。當時演員沒有現在這麼多,當時後台攏共就四個人,遷哥都還沒來呢。”於遷點頭:“對,那時候還沒我呢。”郭大綱白了眼於遷:“你把你自己説的這麼年輕,有意思嗎?”於遷得意地笑:“還行,聽着兒。”觀眾們:“哈哈。”郭大綱繼續説道:“那時候不像現在,那會兒是真苦啊。我記得特清楚,就遷兒哥剛來的那年,大冬天,外面下着好大的雪,街上都沒有什麼人。您諸位想啊,街上都沒人,這茶館裏還能好的了!”於遷:“嗯,確實。”郭大綱點頭:“是苦啊,大冬天,得我們沒法了,幾個人拿着快板,拿着二胡,到大街上拉觀眾去。剛開始就喊,大哥大姐,進來聽段相聲吧。後來實在沒人搭理我們,就改成爹,進來聽段相聲吧。那時候為了吃頓飽飯,真是顧不上要臉了。”於遷:“嗨,餓極了還有什麼臉不臉的,誰餓誰知道。”
“是啊。”郭大綱點頭:“話雖這麼説,可是咱們這一羣大老爺們,把臉皮摔在地上碎了八半,到了,最後還是沒能招呼進一位觀眾來。哪怕連個多看我們倆眼的人都沒有,全都繞着我們走。”於遷笑:“可是唄,人家還以為咱是要飯的,跟這兒數來寶呢。”郭大綱歪着肩膀:“行,不來看相聲是吧,活該,死怯。”
“哎,你怎麼又回去了。不是那段了啊。”於遷忙攔他。
“哈哈。”觀眾樂不可支。
笑聲過後,郭大綱繼續説道:“那天啊,直到最後,我們到底還是沒能賣出一張票去。一羣二十郎當歲的爺們兒,兜裏連個買倆饅頭的子兒都沒有,自己都替自己丟人啊。出來一整天了,錢一分都沒掙着,怎麼回家面對父母兒,怎麼好意思!”於遷:“是,那太跌面了。”郭大綱:“萬幸啊,的虧了是有遷哥在啊。人家和我們不一樣,他家裏有錢,他説相聲就是為了圖個樂呵,不指望這個吃飯。人家那是富貴人家的少爺。”於遷:“別這麼説,談不到,不過我家裏確實是有幾個閒錢。”郭大綱慨:“富貴人家啊!咱比得了嗎,那是京城最大的歌舞廳。”
“哎,你打住吧。”於遷推他:“好嘛,我是那的少爺是吧?難怪不指望相聲吃飯呢,我這是有工作啊,都靠人家點我。”觀眾:“籲。”郭大綱瞪他:“去,別瞎説。底下有孩子呢。”
“嘿,咱倆誰瞎説啊。”於遷氣急。
“行,我錯了。”郭大綱做無奈狀:“算我錯了,行吧,咱這茬兒就算過去了。”頓了頓,郭大綱繼續説道:“總之吧,那天多虧了有遷哥在,遷哥真仗義!當時遷哥身上穿着的是一水兒的皮草。拉着我們幾個人,遷哥直奔了最近的當鋪,手往櫃枱上一拍,掌櫃的,我要噹噹。”
“掌櫃的都傻了,噹噹?什麼意思?”於遷:“哎呀,我那時候口條也不怎麼順啊。還噹噹,誰聽得明白啊,你就直接説當東西不就完了。
“觀眾:“哈哈。”
…
倆人科打諢,引得觀眾陣陣發笑。然而,嬉笑怒罵間,兩人口述出的卻是一段艱辛的創業過程。
這種艱辛,現在看來是笑話,回想當初,卻是深深的茫與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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