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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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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爺躍進木柵,隨手抓起一隻死狗,唰的一聲扯下頭皮,血淋淋地提在手上,而後眯着眼,在死狗的頭骨上摸來摸去,嘴裏唸唸有詞,不曉得在説些什麼…”李逍遙倒了一口涼氣,不由得暗暗心驚。原來林天南的武功有兩樣最為霸道,天下皆知,一樣劍法叫做“七絕劍氣”另一樣手上的功夫就是“氣劍指”了。林天南輕輕一拍,便能震得惡犬頭骨碎裂而死,這“氣劍指”的威力之大,直是令人匪夷所思。林忠接着道:“我那時嚇得渾身發抖,心裏卻只有一個念頭:二爺學的是青城派功夫,聽説那青城派是名門大派,在武林中赫赫有名,怎麼這功夫卻如此嚇人?我這一怕得厲害,就忍不住叫出了聲。

二爺抬頭看見是我,笑着説道:忠叔,原來是你老人家。你幾時到的?我怎麼沒聽到?你會武功,是不是?眼前突然一花,不知怎的,二爺已竄到我身前,伸手捉住了我的手腕。”

“二爺生得白白淨淨,滿臉斯文之相,好像一位白面書生,可是力氣卻大得驚人。是啊,我那時嚇得傻了,全沒想到,若是他力氣不大,又怎能轉眼便打死了十幾頭惡犬?我只覺似乎有一條燒紅的火鉗,狠狠烙在自己手臂之上,痛得大叫起來。

我心裏明白得很,我哪裏會什麼武功了?多半是二爺練功太過專注,因此才未聽到我的腳步聲。我很想把這番話説給他聽,可是話一出口,卻變成了一句:二爺,別…別殺我!別殺我!”他説到這裏,雙眼死死盯住李逍遙,目光中充滿了驚懼,彷彿對面站的這人不是如今的新姑爺,而是十五年前的林天南。李逍遙只覺骨悚然,打了個寒戰,拍拍他肩頭,寬道:“放心,他…他不會殺你。”林忠定了定神,道:“…是呵,二爺的臉雖然嚇人,可是他小的時候,我親手抱過他,他總會記得的,又怎麼忍心對我下此毒手?他沒做聲,只是看着我笑,他…他笑的樣子,我一輩子也忘不掉的…過了一會兒,二爺放開我,臉變得鐵青,不再對着我笑,可是我的手臂卻也不再火烙一般的痛了。

二爺喝過蔘湯,似乎心情好了一些,囑咐我不要將看到的事説給外人聽,尤其是…是大爺。”

“這件事過後,我心理又是害怕,又是委屈,提心吊膽地過了好幾天。有一天晚上,大爺替朋友餞行,招了七八個夥伴在前院喝酒。二爺身體不適,早早便回房休息了。喝到半夜時分,大爺興致突發,想起密窖裏還藏着一罈好酒,嚷着要我去取。

我來到後院大住的地方,叫了幾聲門,沒人答應,突然呼的一聲,頭頂上有條黑影掠了出去,好像一隻大鳥一般,定睛再看,卻看不到什麼了。”

“我嚇了一跳,明明不是自己眼花,怎麼卻又看不到那東西的去處?想起前些子街上傳説,有人在城外的塗山中發現了蛇妖,還害死兩條人命,心裏更是害怕,趕忙招來護院武師。

我想:大爺在前院喝酒,大身子嬌弱,又不會武功,她一個人睡在後院,別出了什麼意外。大夥兒闖進屋去,站在卧房門外大聲叫喊。大過了半天才打開門,臉上白得沒半點血,説是剛才一直睡得很死,沒聽到什麼動靜。

可是她沒留意,大夥兒也全沒留意,她…她睡的牀下有個東西了出來,是一隻靴子。那靴子我卻認得,就是…是二爺最近腳上穿的…”李逍遙聽得不覺動容,失聲道:“啊,那位大,是…是…”伸手向林夫人別院的方位一指。林忠緩緩點頭,道:“不錯。”李逍遙長嘆一聲,黯然無語。林家堡在江湖上威名赫赫,林天南更是南武林盟主,地位尊崇,誰知家裏卻出過這般不堪的舊聞。這林忠在林家為僕甚久,忠心無二,想來也不會編造這樣離奇的故事毀謗主人。

可是不知怎的,李逍遙聽他説得越多,心頭的謎團便越大。沉寂片刻,李逍遙道:“忠叔,林家鏢局那位大爺林鎮南,現下卻去了哪裏?”林忠道:“大爺…唉,二爺回家沒過多久,一天夜裏,鏢局子裏突然來了位客人,指名要見大爺。

大爺同他單獨談了一陣,第二便説要出趟遠門,臨走時吩咐,家中的一切暫由二爺做主打理。可是這一走,就…就再沒有回來。”李逍遙聽他之言,果然與皇甫英所説若合符節,心知這位林鎮南的去向至關重要,多半與水靈珠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心中不由大為動,一把攥住林忠的手腕,顫聲道:“那林…林鎮南走前,一定還留了什麼話的。

你老人家仔細想想,可千萬別有什麼遺漏。”林忠搖頭道:“姑爺,當年之事委實太過離奇,我不時就會想起,少説在腦子裏轉了也有幾百遍,絕不會有半點遺漏。”李逍遙眼珠亂轉,心下不住盤算:“十五年前之事,林家堡多半隻有林天南和林夫人曉得,我怎生想個法子,從他二人的嘴裏探出些消息?”驀地裏想起一事,倒了一口涼氣,驚道:“咦,不對,不對!照你的話,林…林大小姐豈不成了林鎮南的女兒,她…她…”他接着想説:“林鎮南離家之時,她少説也已四、五歲了,難道會忘了自己的親爹是誰?”林忠早知他意思,點點頭道:“嗯,起先我對這事也百思不得其解,按説四、五歲的孩子,爹爹的模樣即便忘了,也總不會對這個人沒有一點憶念。

直到幾年之後,有一次無意中聽見夫人同二爺説話,這才曉得了原委。原來二爺在大爺失蹤之後,便理所當然地成了林家的主人,他不願小姐總是吵着找爹爹,便喂她吃了一樣什麼東西…啊,是了,似乎是叫做什麼失魂散的。打那以後,小姐對先前的種種事情便全然不記得了。”

“大爺一去半年,絕無音信,大夥本也焦急萬分,四處去找,可是子過得久了,心也就涼了,漸漸忘了林家曾經有過一位鎮南大爺。兩年以後,二爺將鏢局解散,家中的下人也一個個辭退,更無人知道從前的事啦。

唉,二爺他…他既是一家之主,喜歡同大住在一起,誰又能説得出什麼了?時候一長,家裏慢慢都換了新人,大夥只認識如今這位林夫人,哪還記得從前的大?二爺之所以把我留下不辭,那多半還是看在我年紀大,嘴巴嚴,對林家又忠心耿耿的面上,否則,我…我只怕也沒緣同姑爺你説這番話啦。”他想起舊事,心中傷,怔怔地出了會神,這才接着道:“那狗賊林威,也是無意中偷聽到小姐的身世,便以此來要挾夫人。

夫人若是不肯同他…同他…他就要將這些事説給小姐。我原想豁出這條老命,跟他拼了,可是那狗賊會些功夫,又很是狡猾,我一個七老八十的糟老頭子,又那裏拼得過他?沒的給林家再惹禍事。

現下好在有了姑爺你,你…你看在小姐面上,務必要將大爺找了回來,將這段不白之冤公佈天下啊。”李逍遙聽他説一番話得入情入理,料想不是憑空編造,心中的震驚實是無以復加。

林天南為人恬淡,情謙沖,在江湖上聲望頗高,林夫人也是温和恭順,美豔無倫,想不到卻做出這樣的事來。

那林鎮南失蹤前夜所見之人,十有八九便是皇甫英了,他保送水靈珠前去餘杭,中途又出了什麼意外?怎麼會一去不歸?林夫人這十幾年來,原來每晚陪的都是自己的小叔子,這可又是一件天下奇聞了!

他想到林夫人,不由得心中一蕩,暗道:“老子這位丈母孃生得貌美如花,那是不必説了,想不到脾氣竟也這般古怪。

都説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她卻偏偏喜歡自降一級,真是要多希奇有多希奇。她本是林家的主母,林鎮南的大夫人,偏生同小叔子不清不楚,搶着要做二夫人。

待到老公失蹤,終於得償所願,做成了二夫人,卻又沒了胃口,轉去和林威那王八蛋勾三搭四,改做馬伕的婆娘。他媽的,説不定哪天她突然有了興致,想嘗一嘗自己女婿的滋味,嘿嘿,真有這等好事,可萬萬不能便宜了旁人。”他想着某終於得到林夫人,兩個人男歡女愛,卿卿我我的旎之態,不悠然神往。倘若此時林天南再來他做女婿,只怕當場便會答應也説不準。才歡喜了不大工夫,突然想起林月如是林夫人親女,這位丈母孃大人便是再如何無恥,要她同自己女兒爭搶丈夫,這事只怕都大違常理。

想到了這一節,又不喪然若失。林忠見他呆立不語,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忽而面微笑,忽而咬牙切齒,那自是在籌劃復仇大計,不敢貿然打攪。

等了半晌,試探着問道:“姑爺,你…這會兒心中可是已有了計較?”李逍遙微微一怔,含糊答道:“嗯,這事當真有些棘手。這樣罷,你老人家先回去休息,待我打算好了,咱們再做理會。”林忠見他答應幫忙,心中又是歡喜,又是。他多年心事積鬱,終於向外人傾吐出來,只覺中暢快無比,拉着李逍遙的手拍了又拍,囑咐幾句,這才興沖沖地去了。

李逍遙也轉回住處,一路心下盤算,想不出什麼可行的法子,可以問出林鎮南的下落。他雖然機靈過人,可是畢竟閲歷尚淺,遇到這種頭緒繁多之事,立時便覺無處下手,沒了主意。

回到房中,再也懶得去想,一覺睡到天亮。次起牀,梳洗穿衣,用過了早飯,林天南喚他到客廳説了半話,無非是商量結婚事宜。李逍遙隨口敷衍,心裏卻想着他走親兄、霸佔大嫂之事,不免態度上着了痕跡,惹得林天南也有些莫名其妙。

捱到晚飯過後,練了會兒功,見已夜深人靜,依舊攜了長劍摸出房來。李逍遙心下核計,不知林天南今晚宿於何處,只得仍奔林夫人別院。是夜天氣愈加陰沉,星月俱無。行至中途,忽見一條人影迅捷無倫地自西馳來,在一棵樹下停了停,又順小路折而向南。

李逍遙心中一動,腳下加勁。他自修習過蜀山派內功,輕功頗有進益,可是那人似乎更為了得,一個起落便有三丈遠近,追不多久就失去了蹤跡。

正在懊喪之際,突然鼻尖上一涼,落下一滴雨珠。李逍遙仰頭望天,心中竊喜。原來他前晚翻看李三思所遺手卷,記得上面寫着一句:“偷風不偷月,偷雨不偷雪。”説的是風聲雨聲可以掩蓋行藏,是以風、雨天氣,最宜夜行。而月明雪深,蹤跡極易給人發現,都不宜作案。

正想着,那雨滴三點兩點,接連落在頸中,頃刻間越發密了。來到林夫人別院,李逍遙站在院外張望,見卧房裏亮着燈,當下微一提氣,便要向院中縱去。

陡然間電光一閃,劃破漆黑的夜空,只見卧房東面窗下居然伏着一人。李逍遙心中一凜,那人身穿黑衣,正自伏窗窺探,瞧身影正是路遇的夜行之人。

此人武功極高,若非這道閃電來得及時,自己貿然翻牆而入,定會被他發覺。可是這漆黑陰冷的風雨之夜,怎會有個同自己一般的夜行之人來這裏窺探?

林夫人到底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閃電過後,天際傳來隆隆的雷聲。李逍遙悄立不動,那雨越下越大,轉眼間雷電加,身上的衣服盡皆濕透,那人始終如石像般紋絲不動。

李逍遙仔細打量那房舍,見卧室恰在東南角上,東、南兩面皆開得有窗,心下登時有了計較。慢慢繞到後牆之外,趁着閃電過後、雷聲訇然之機,雙手在牆上一搭,足尖輕點,悄無聲息地越牆而過,竄至南面窗下伏定。

他心中怦怦亂跳,想到近旁五尺之內,便潛伏着一個功力極高之人,那人只需轉過牆角便能發現自己,驚懼之下,幾乎要改變主意,轉身逃開。

可是靜候了片刻,對方似乎並未察覺,好奇之心終究勝過了恐懼,扶着牆壁慢慢起身,伸舌在窗紙上輕輕一。那窗紙給口水浸濕,慢慢破開一個小,亮光隨着話語聲輕瀉而出。李逍遙心跳更疾,只聽説話之人聲音洪亮,中氣充沛,正是林天南。

林天南喝了酒,口齒有些不大清楚,含混地道:“天不早啦,這雨…雨也下得大了…呵呵,這幾意濃厚,連老天也忍不住要雲雨一番,何況你我了?夫人,你説是不是?”李逍遙湊在窗上向內看去。只見林天南只着一條下褲,上身赤,滿臉通紅,似乎甚是興奮,不住在屋裏走來走去。林夫人在牀沿之上垂頭而坐,瞧不清臉。靜了片刻,只聽她低聲説道:“天南,我瞧你…有些醉了,還是早些睡罷。”林天南哈哈大笑,轉身自桌上拿起酒壺,斟滿酒杯,仰頭一飲而盡,道:“不錯。我…是多喝了幾杯。三年啦,如兒總算尋到一位稱心的女婿,我瞧着實在不錯,心裏…很是喜歡。怎麼,你不高興麼?”林夫人默然良久,輕輕地道:“天南,你心裏在想些什麼,我會不曉得?你一半是替如兒歡喜,另外一半…只怕…只怕…”停了停,嘆一口氣,卻不再説。林天南站定不動,陰沉着臉道:“只怕什麼?我…我只是心裏喜歡,哪還有旁的緣故了?”林夫人並不接口,起身慢慢除下外衣,鑽入被中。李逍遙雖非頭一次見她身子,可是看到那凝脂般的肌膚,卻仍是不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