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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誤中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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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燕飛回到舍裏,進門就聞見一陣淡淡的幽香,想必是姑娘桑傲霜留下來的。他情不自深深了一口。

一路上就思洶湧,往下一坐,思更佔據了他整個腦海。他一直在想:為什麼他的“情孽”這麼重,剛到京裏來沒多久,就前後博得三位姑娘的青睞,贏得了三位姑娘的芳心。

想着,想着,就覺得眼皮重了起來,一陣陣的睏意襲上身來。真是啊,剛才走動着不覺得,一坐下來就不同了。他伸了個懶站了起來,打算去睡。

那知剛站起,忽然覺得失重,口發悶,身子一晃,差點沒又坐下去。他為之一怔,這是怎麼回事兒,困歸困,可是困不至於這樣兒啊!

就在他心念轉動的一轉眼工夫,他只覺眼皮重逾千斤,幾乎都睜不開了,眼前的東西也為之一陣模糊,而且頭更重,口也更悶了,人簡直就有點不過氣來之

他人聰明,更機警,馬上就知道不對了。他支撐着睜眼四下察看,他看見了,高腳漆几上那盞燈,那盞燈的燈焰上,冒着一線極細的白煙。普通的燈焰不至於冒煙,即使有時候會冒煙,那也絕不會是白煙。

他支撐着撲過去,人正動,只覺那陣淡淡的幽香突然間濃了不少,一剎那間,他全明白了,抓好那盞燈,抖手扔了出去。燈扔出去了,人也支撐不住了,砰然一聲倒了下去。

他人倒下去了,一條黑影疾若鷹隼般掠進了舍,落在凌燕飛身邊,揚掌就要劈下。就在這千鈞一髮的當兒,外頭傳來了人聲。

“凌少爺,怎麼了,什麼東西譁喇一聲。”那黑影顧不得再傷凌燕飛,氣得一跺腳,飛身掠了出去。

黑影掠出了舍之後的一轉眼工夫,又一條人影一閃進了舍,道:“凌少爺,您的燈…”他一眼瞥見了凌燕飛倒在漆几旁,一怔,一個旋身撲了過去,他經驗夠,抱起了凌燕飛先探鼻息。一探鼻息之後,他的心鬆了一半,轉頭髮出了一聲短嘯,然後抱起凌燕飛放在椅子上。

他這裏剛把凌燕飛放好,已有好幾條人影帶着一陣狂飆捲進了舍,一個蒼勁話聲問道:“怎麼回事兒。”話聲方落,眼前一閃,有人打亮了火摺子。火光照耀下看,站在凌燕飛身邊的是龍雲、駝老、桑傲霜、龍剛、龍文等七個全到了。

駝老臉陡然一變,口叫道:“凌少爺。”姑娘桑傲霜一聲驚呼:“燕飛。”她閃身就要撲過去。

駝老伸手拉住了她,沉聲説道:“龍剛,找燈。”龍剛答應一聲要動。

龍雲道:“燈在外頭打碎了,裏頭還有一盞。”龍剛一陣風般撲到垂簾那邊,一轉眼工夫又撲了回來,他手裏端着一盞燈,龍文過去用火摺子點着了燈。

姑娘桑傲霜嬌靨都白了,急道:“龍大哥,凌少爺怎麼了?”龍雲道:“屬下聽見有什麼東西摔碎的聲音,叫凌少爺沒聽見凌少爺答應,進院子一看,燈摔碎在院子裏,當時屬下就知道不對,再進屋一看,凌少爺倒在高腳几旁人事不省。”一陣風般又一個人奔了進來,是馮七,他嘴裏問着:“怎麼了,出了什麼事。”當他看見椅子上的凌燕飛的時候,叫一聲“小七”就要撲過去。

駝老又伸手攔住了他,道:“馮老,不要動他。”一頓,沉聲接道:“龍雲留在這兒,其他的人四下給我搜,只要發現可疑的人,格殺勿論。”龍剛七個答應一聲,飛掠而去。駝老轉望馮七,把龍雲剛才説的又説了一遍。

馮七臉大變,道:“這麼説燕飛是遭了暗算,他扔燈示警。”駝老道:“恐怕是,先讓我看看凌少爺再説。”他一步跨到凌燕飛跟前,伸手便要扣凌燕飛腕脈,忽然他轉頭過來問道:“傲霜,你聞見了什麼沒有?”姑娘桑傲霜一雙明眸轉動了一下道:“香香的,很淡。”駝老道:“可聞得出這是什麼味道?”桑傲霜搖搖頭道:“乾爹,難道説燕飛是一-”駝老轉望馮七道:“馮老有沒有聞見什麼?”馮七點點頭道:“您不提我沒聞出,您這一提我也聞出來了,確有一股子淡淡的香氣,只是我聞不出這是什麼…”駝老兩眼進寒芒,道:“馮老可聽説過龍涎香這種東西?”姑娘桑傲霜花容失,臉大變,出聲叫道:“龍涎香。”撲過去就要抓凌燕飛。

駝老一把把她推開了,推得她一個踉蹌沉聲説道:“丫頭,難道你要龍涎香加速運行。”姑娘桑傲霜臉煞白,站在那兒沒敢再動,她顫聲説道:“乾爹,要是燕飛有個三長兩短…”駝老鬚髮微張,道:“你放心,他們害不了凌少爺的。”馮七道:“駝老,什麼是龍涎香,燕飛他…”駝老道:“您別忙問,等我為凌少爺祛除了龍涎香之毒以後,我再慢慢告訴您,龍雲,快拿我的藥箱去。”龍雲恭應一聲,飛掠而去。

駝老抬抬手道;“馮老,不礙事的,您坐下歇歇吧。”馮七站着沒動,道:“駝老,您能治龍涎香…”駝老冷哼一聲道:“幸虧碰上了我,或許他們忘了我桑駝子的老窩也在江東六十四屯了,我桑駝子對他赤魔教的那些見不得人、下九的鬼魅伎倆可以説是瞭若指掌…”馮七道:“赤魔教?您是説燕飛是…”駝老截口説道:“龍涎香是小興安嶺的特產,據我所知,只有小興安嶺產這種東西…”龍雲提着一口漆黑的小木箱掠了進來。

駝老道:“咱們待會兒再説。”他伸手接過了龍雲遞來的藥箱,打開藥箱,裏頭放滿了藥,有草藥,還有瓶裝的藥粉跟藥丸。

駝老伸手進去一陣摸索,摸出了一束草藥,道:“拿開水茶杯來。”龍雲行動飛快,馬上把茶杯開水送到了跟前。駝老放下藥箱,兩手把那束草藥扯得粉碎放進了茶杯裏,然後像沏茶似的滿斟了-杯。蓋着蓋子稍微悶了悶,駝老掀起茶杯蓋端起了茶杯,茶杯裏的水已然呈碧綠,-股子辣味沖鼻。

駝老吹了一陣,把茶杯裏的水稍微吹涼一點之後,道;“龍雲,捏開凌少爺的牙關。”龍雲慌忙捏開了凌燕飛的牙關,駝老極其小心,也極緩慢着把那杯呈碧綠辣味沖鼻的藥水,一點一點地給凌燕飛灌了下去。

一杯藥水灌得點滴不剩,駝老把茶杯往几上放,道:“行了,抱凌少爺進去躺着,蓋上被子,讓他出汗。”龍雲抱起凌燕飛就走。桑傲霜忙跟了過去。

馮七也想跟過去,駝老攔住了他道:“有傲霜照顧他就行了,您放心,我擔保凌少爺絕不礙事,您請坐,咱們坐下來談。”馮七眼望着垂簾那邊的凌燕飛,緩緩坐了下去,道:“您給他吃的是什麼藥?”駝老跟着坐下,道:“我只知道那是一種專解龍涎香毒的草,一直到現在我還不知道它叫什麼,這種草也產在小興安嶺,別處恐怕沒有。”馮七看了那茶杯裏的藥渣兒一眼,道:“我聞見一股子沖鼻子的辣味兒,怎麼跟芥茉似的。”駝老道“這種草在地上長着的時候沒味兒,幹了以後也聞不出什麼味道來,可是拿水一衝,那股子辣味兒就出來了。”馮七道:“您怎麼知道這種草能解龍涎香毒?”駝老道:“説起來這是件巧事兒,早年我在江東六十四屯的時候,有一回,上小興安嶺採藥去,您知道小興安嶺是山了名的險峻的,有很多地方普通人到不了,所以上頭什麼怪東西都有。小興安嶺產一種蟒蛇,奇毒,當地的人管它叫地龍,‖瀟湘書院獨家連載‖這種東西嘴裏時常一種黏,當它遊走行動的時候,這種黏到處滴,滴在活物身上活物準死,滴在草上草就會枯死,毒得不得了,這種黏從它嘴裏滴下之後,過不一會兒就會凝固,一條條軟軟的,透明有股子很淡的香氣,這就是龍涎香,並不是稗史彙編裏所説:諸香中龍涎香最貴,出大食國的那種龍涎香,那種龍涎香最名貴,這種龍涎香劇毒…”頓了頓道;“那一回是讓我趕巧了,本來有龍涎香的地方,再毒的東西也不敢從那兒過,那一回有兩個猴子在樹上逗着玩兒,逗着逗着許久樹枝斷了,一隻猴子從樹上掉下來,正好掉在龍涎香上,我當時心想這猢猻非死不可,可是您猜怎麼着,那隻猴子掙扎着爬到一堆草附近,兩隻爪抓起那種草拚命往嘴裏,沒多大工夫,那隻猴子居然一點事兒沒有的爬起來跑了。”馮七指指茶杯裏的藥渣兒,忙道:“那猴子吃的就是您這種草。”駝老微一點頭道:“不錯,這我才發現這種草能解龍涎香毒,一物降一物,再厲害的東西它也有個剋星,造物委實是夠神奇的,當時我如獲至寶,過去就把那種草全割了下來,我沒敢連拔,上蒼造了這種剋制龍涎香的東西,就是為救那誤中龍涎香的生靈的,我怎麼能一不剩的把它全拔了…”馮七忽然問道:“駝老,這種草在地上長着的時候能解龍涎香之毒,割下來幹了之後還能解龍涎香之毒麼?”

“能,我試過!”駝老道:“當初我也想到了這一層,我活捉了一隻狼給它吃了些龍涎香,等它昏過去之後我又拿這種草泡水給他灌了下去,過不了一個時辰它就醒過來了,跟沒吃龍涎香一樣!”馮七吁了一口氣道:“那我就放心了,這麼説燕飛是吃了龍涎香?”駝老搖頭説道:“不,龍涎香劇毒,不一定是吃,碰一下命就不保,以我看凌少爺不是誤食了龍涎香,也不是誤碰了龍涎香,而是…馮老沒聽龍雲説屋裏有盞燈被扔到外頭去摔碎了麼?以我看凌少爺中的龍涎香毒是讓人下在了燈油裏,經過燈焰的燃燒變成了煙,凌少爺一時沒覺察,聞進去了不少,後來發現病出在燈上,才把那盞燈扔了出去,燈扔出了手,人也不支倒了地。”馮七道:“龍涎香還能下在燈油裏麼?”駝老道:“原本不能,可是赤魔教人採了龍涎香之後,又把它加了一種‮物藥‬細研成粉使得它見水就溶,所以也就能下在燈油裏了。”馮七道;“您怎麼知道這件事是赤魔教中人乾的?”駝老一雙虎目之中寒芒閃漾,道:“別人不知道,我清楚,赤魔教拿龍涎香害人的事我見多了,當年他們也曾害過我,可是我有這種解藥,他們奈何我不得!”馮七道:“這麼説赤魔教中人摸進咱們這兒來過了!”駝老的灰眉軒動,點了點頭道:“可以這麼説,不然凌少爺怎麼中龍涎香,哼,哼,我還沒想到赤魔教裏竟有這種來無蹤去無影,讓咱們茫然無覺的能人呢,我倒要看看這是赤魔教裏的那位高手!”灰眉猛地一揚道;“傲霜,過來。”桑傲霜快步走了過來,滿臉焦慮地道:“乾爹,燕飛怎麼還沒醒?”駝老道:“不要緊,乾爹拿這條老命擔保,他要是有什麼差池,你找你乾爹要人就是。”頓了頓道:“這兒是你收拾的?”桑傲霜道:“是我。”駝老道:“燈是你點的?”桑傲霜“嗯”了一聲道:“是我,怎麼了?”顯然,駝老跟馮七剛才的談話她沒聽見。

兩下里的距離不過幾步之遙,可是説是近在咫尺,她居然沒聽到駝老跟馮七的談話,可見她的心全放在凌燕飛身上了!

駝老沒答又問:“燈油也是你添的?”桑傲霜道:“是啊,那是好些子以前添的了,燈一直沒用,怎麼了,乾爹,難道是燈…”駝老道:“燈油裏讓人下了龍涎香,你趕快去油缸裏打點油拿來,我要看看病是不是出在那缸油裏。”桑傲霜轉身要走,忽又回過身來道:“不會的,乾爹,每個屋裏的燈油不都是今兒個才添的麼,別的燈一盞也沒病啊!”駝老怔了一怔,忽地站起來走到那張高腳几旁,端起了那盞燈,看了看,聞了聞,道:“這盞燈是剛從裏頭拿出來的,燈油裏也沒龍涎香!”馮七道:“駝老,怕病不是出在燈上吧!”駝老軒了軒灰眉,叫道:“龍雲。”龍雲帶着一陣風到了跟前。

駝老道:“摔碎的那盞燈還在院子裏麼?”龍雲道:“屬下沒顧得收拾,應該還在。”駝老道:“你去把它端進來,不必拾碎片,我要看看燈油。”龍雲答應一聲竄了出去。

馮七忽然站了起來道:“駝老,燈油裏要是有龍涎香,那如今燈油灑了一地,誰要是不小心踩着,豈不…”駝老道:“不要緊,這種龍涎香經赤魔教加進一種‮物藥‬之後,已然控制住了它的毒,只有經過燃燒後所產生的煙才能殺人!”龍雲端着一盞破燈走了進來。

駝老伸手接過來就近鼻端聞了聞,臉陡然一變,道:“沒錯,馮七,這盞燈裏有龍涎香。”馮七兩眼微睜道:“這麼説真讓您料着了!”挨近來聞了聞道:“我怎麼聞不出什麼來。”駝老道:“那是因為您以前沒見過龍涎香,您要是多見幾回,它的氣味絕瞞不了您的。”桑傲霜忽然説道:“乾爹,難不成赤魔教對付的只是燕飛一個人,會麼?”駝老道:“我也正在想,赤魔教要對付,絕不會只對付凌少爺一個人,可是事實上只有這屋裏的一盞燈有病…”桑傲霜道:“這龍涎香他們是什麼時候下的,他們又是什麼時候摸進來的?”駝老道:“我正在想…”龍雲突然説道;“他們又怎麼知道凌少爺非往這間屋不可?”駝老一怔道:“對呀,他們又怎麼知道凌少爺非往這間屋不可?”馮七道:“許是他們躲在屋上聽見了,再不就是看見桑姑娘陪燕飛到這邊兒來了。”駝老一搖頭道:“不可能,絕不可能。他的武功要到了那種境界,大可出手搏殺凌少爺,還用得着在燈油裏下龍涎香!”忽地一怔道:“嗯,或許您説對了,我忘了告訴您,赤魔教人加過藥的這種龍涎香,一時半會兒死不了人,它能讓人一直昏不醒,讓人身軀慢慢的縮小,最後縮得跟個剛生出來的小孩兒似的。”馮七臉陡然一變道:“還能再往小縮麼?”駝老凝目道:“您這話…”馮七道:“我想起了亦魔教的表記之一,那拇指般大小的骷髏頭!”駝老點頭説道:“沒錯,馮老,一顆骷髏頭就是一個人,一條命。”馮七兩眼顯寒芒,道:“每個赤魔教徒身上都有這麼一顆骷髏頭,駝老,赤魔教的教徒一共有多少?”駝老搖頭説道:“馮老,一顆骷髏就是一個人,一條命不錯,但其中有的是他們挖墳掘墓,盜取死屍,有的則是叛教違規被殺的教徒的五陽魁首浸藥縮制而成的。”馮七道:“那也夠罪孽滔天的了。”忽聽凌燕飛的話聲傳了過來:“駝老,七叔。”幾個人連忙轉眼望去,只見凌燕飛已從牀上坐了起來,桑傲霜這一喜非同小可,頭一個飛身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