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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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香瞪大眼睛瞅着他,先是震驚,接着是不可置信還有一絲絲的疑惑,喃喃道:“不對啊,成親三次不就代表你有三個子?我朝律法什麼時候可以允許人娶三次了?其他兩個該不會是妾吧?”但妾怎麼能用娶的呢?是他説錯了還是她聽錯了?不過這都不重要,重點是,他都成親了,怎麼還能老是陪着她在外頭閒逛吃東西啊?
“等等,你既然已經成親了,怎麼我每次找你你都剛好能夠出門?你有了空不是應該待在家裏陪陪子嗎?”杜若香略帶着指責的眼神望着他。
她不知道他家在何處,也不知道他家裏的情況,第一次聽見他説自己的事,竟是這麼一個讓人驚詫的消息。
“她們都死了。”仲孫渚誠實地回道,説完後他提着心仔細觀察着她的反應,不知為何他突然很擔心她也會用異樣的眼光看他。
不過杜若香的腦子顯然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好使,她單純的腦子裏一次只能思考一件事,而目前她只想到他死了三個老婆,那他該有多麼傷心啊?
雖然成親大多都是媒妁之言,夫倆成親前沒見過面也是有的,情也許不那麼深刻,但一個活生生的人在眼前去世,怎麼想也不好受吧?
這麼一想,杜若香覺得他實在太可憐了,她憐憫的拍拍他的手,安道:“是我的錯,提起了你的傷心事,放心吧,天涯何處無芳草,你早晚會遇到一個有福氣的姑娘當你的子的。”聞言,他不愣了下,還以為是自己剛剛表示得不清楚,要不然怎麼她會是這樣的反應?
雖説他之前告訴她的是自己的表字,不二,但是仲孫這個姓氏很少,現在他又説了自己死了三任子的事,他還以為只要是住在這京城裏的人,只要想到這裏就會馬上反應過來,結果她這麼單純的反應,反而讓他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才好了。
“你知道我的名字和這件事,沒有想到什麼嗎?”他試探的問道。
杜若香偏頭想了下,然後咧開嘴笑了,出有些驚奇的表情。
“你不只和那個大將軍同姓,也一樣死了三個子呢…天啊,該不會是這個姓氏的八字不好,專門剋死老婆吧?”不是她沒多加聯想,而是她真沒想到他告訴她的名字是表字,平裏那些蜚短長的百姓也不會把人家大將軍的表字拿出來説嘴,通常都是直呼名字的,表字大多是親近人才會喊的,所以她直接認定他們只是同一個姓氏的祖宗了,完全沒想到就是同一人。
仲孫渚第一次聽見這樣的説法,瞬間有些無言以對,輕咳了聲,想老實招認,但話都到了喉嚨口,卻還是説不出來。
杜若香本還很認真的思考,是不是要帶他去找什麼仙姑或神算之類的改改運,才正要開口,卻發覺他臉不對,又想到自己方才口而出的話似乎真的不太妥當,連忙安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人又不是你害死的,誰都怪不到你身上,你不要多想。”仲孫渚並沒有附和她的話,而是忍不住反問道:“那你呢?你三不五時溜出宮,主子不會追究嗎?”況且她每次都和他去吃吃喝喝,好像也沒有辦什麼正經事,如今想來還真有些…奇怪。
她先是驚了下,然後有些心虛的回道“呵呵,不會不會,我那啥…人好的,不會追究這些小事。”她惴惴地想着,果然説一個謊就要用更多的謊來圓,現在雖然還矇混得過去,但要是以後又不小心再出其他馬腳,她就更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
其實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覺得奇怪了,那時兩個人是在宮前的一條街分開的,當她轉身離去的時候,他因為好奇,便一路偷偷跟着她,看着她走到皇宮外,直接拿出了令牌進去,可她明明説是出來幫主子買東西的,但卻兩手空空的回宮,而且絲毫沒有擔心會受罰的模樣。
仲孫渚眼波閃了下,心裏存了懷疑,卻沒有再多説什麼,尤其是她明擺了一臉心虛的樣子。
她既然有心要説謊,他也就順着她不去拆穿,因為就她這種大剌剌的子,相信他很快就能知道她究竟藏了什麼秘密。
杜若香也學聰明瞭,知道現在不是深究的好時機,於是揀了個最無關緊要的事情道:“唉,剛剛為了這麼一個無聊的事兒賭氣,那些糕點都沒吃完,現在回去肯定也沒位子了,可惡,枉費我們今兒早早就來了,結果卻都費了,真是太可惜了。”她是個貪吃鬼,平絕對不會費食物的,現在想來,都覺得心一下下的痛着。
真是的,早知道是這樣,就算會被他給氣死,也得先把東西全吃完才是,懊惱啊…
仲孫渚有些好笑的看着她一臉痛心的模樣,覺得她果然很與眾不同,明明在聽了他的話後還有一絲的心慌,結果一説到吃的,馬上就被轉移了注意力。
想起這些子來她對於美食的執着,還有每次品嚐食物的時候,她鼓起的腮幫子一聳一聳的,像是隻含着松子的松鼠,原本就圓圓的臉蛋看起來更加可愛,常常讓他吃着吃着,就忍不住看着她出神。
看着、想着,他突然覺得嘴角一直有種不斷想往上勾的衝動,他也不打算剋制,就這麼笑了出聲。
這是杜若香第一次看到他笑,驚詫不已,不有些看呆了。
見狀,仲孫渚笑得更開懷了。
雖然兩人已經出遊過幾次,但是她現在才認真的注意起他的長相,原來他是單眼皮兒,因為大笑而微微眯起,眼睛看起來反而更小了,但眼裏的冷淡也全都被衝散了。
且他雋朗深刻的五官也少了平那種不説話時自然散發的威嚴,反倒像是一個瀟灑少年郎,在燦爛的光下,顯得熠熠生輝。
杜若香看得出了神,然後覺得雙頰漸漸發熱,心兒也越跳越快,她覺得自己好像生病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向來除了吃飯無大事的她,第一次覺到苦惱,可還未受過男女情事的她,還捉摸不透這樣的古怪受從何而來,不有些茫茫然。
仲孫渚慢慢收起笑意,見她還皺着眉頭,忍不住伸出手,撫了撫她的眉頭。
“餓了?那我們去吃點東西,就去吃上次你説想吃的烤鴨吧!”杜若香一聽到美食,馬上就拋開方才的惘,迅速點着頭,邊扯着他的衣袖,只差沒拖着他往他們今兒個租的馬車那裏跑去。
那家烤鴨聽説可有名了,外皮烤得金黃酥脆,鴨鮮多汁,配上特調的醬汁,再加上薄薄的一片餅和綠的大葱,嘶…光想她的口水都要出來了。
她越想越動,還邊比手劃腳的向他表示自己從多久以前就慕名那家烤鴨店的名聲,又説了自己這次要點哪些招牌菜,還要把那隻烤鴨怎麼吃才好,越説越興奮,臉頰也顯得紅撲撲的,雙眼更是亮得像星星,閃啊閃的。
他微笑看着她,悄悄把她扯着他袖子的手一個反轉,讓自己的大手包住她豐潤的小手,略寬的衣袖遮住了兩人握的手,也擋住可能產生的閒言閒語。
杜若香本來還沒察覺到自己被吃了豆腐,直到又想比手劃腳的時候,才發覺一隻小手已經被握得牢牢實實,也才後知後覺的羞澀起來。
她臉紅紅的不再説話,靜靜的任由他牽着,覺得他乾燥又帶着繭子的手掌帶給她一種奇特的受,總覺得心頭泛着一絲甜,像喝了好喝的甜湯一般,好不容易平靜些的心跳又像小鹿亂撞了起來,讓她恨不能捂住他的耳朵,就怕被他聽了去。
這下子杜若香終於明白了,原來這就是對一個人有好的覺,她有些害羞地轉頭望着他,想着他是否也同她這般慌亂。
仲孫渚發現她遲遲沒有説話,便也突然轉過頭去,想看看她是怎麼了,不料直接撞上她偷顧過來的眼神。
兩個人的視線膠着在一起,一陣沉默的相視之後,他覺到她眼底的熱烈,先是微微皺了眉,然後出一個淺淺的安撫笑容。
她幾乎不能氣了,她將他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有些期待他接下來要跟她説什麼。
他用淡淡卻帶着寵溺的語氣問道:“餓了?那我們走快一點,我有準備一些果子,你等一下先吃點填填肚子吧。”聞言,杜若香覺得自己要哭了,在他的眼裏,她果然是一個又胖又愛吃的貪吃小爆女吧?
她尷尬的轉過頭去,突然覺得兩手相握好像也沒有那麼令她心動了,甚至想起那些枴子對她的嘲笑,心情瞬間變得好低落。
仲孫渚見她不説話,以為她是真餓了,正好兩人離馬車沒多遠,他拉着她幾步走到車前,然後從車廂內拿出包好的果子遞給她。
“先吃點。”他充滿善意的望着她,見她遲遲沒有接過,以為她是不好意思,連忙又將東西往前遞了遞,催促道:“快吃吧!”杜若香雙手有些發顫的接過,然後拿起一顆紅豔豔的果子恨恨的一咬,同時心中有些氣憤地想着,反正她在他心中的形象已經如此,又何必跟他客氣?再説,她的肚子是真餓了…
仲孫渚站在一旁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忍不住出寵溺又滿足的微笑。被冷落在一邊的車伕看着兩個人的互動,忍不住在心中嘆氣搖頭,果然,任何模樣的花兒都會有人欣賞…
杜若香在烤鴨店裏,不只狂吃了大半隻烤鴨,甚至還讓老闆再多一隻要帶回宮裏,甚至把吃剩的鴨架子也包了,她聽説鴨架子熬湯可鮮、可好喝了,她是絕對不能輕易放過的。
等着另一隻烤鴨的時候,她再度想起他不久前提到三個子都已去世,又剛好想到那些很不像話的傳言。
在宮裏,能夠讓她們這些公主聽見的自然不會是什麼葷段子,但是她常常在外頭跑,又沒有表明身分,聽到的説法也更多了,只是雖然聽了不少,但那些人常常説着説着就笑了起來,她也不明白究竟是什麼意思,想來他應該見多識廣,問問他總沒錯吧?
杜若香腦子才這麼想,就很直接的問出口了,“不二哥,外頭的人都説那個大將軍天賦異稟才會連死了三個子,這是什麼意思?又是哪裏天賦異稟啊?”她雛了皺眉頭,“我頭一次聽見的時候,還悄悄找了路人想問清楚,結果他們都一臉怪笑的看着我,還説那是男人才知道的,害得我實在不好意思再隨便問人,不過我們兩人也算的了,你應該可以同我説説吧?”仲孫渚本來正在喝飯後的解膩茶,沒想到茶還沒入口,就聽到這個問題,身子瞬間一僵,他看着坐在對面的她那單純的眼神,裏頭滿滿的好奇説明了她是真的想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也當真不明白何謂“天賦異稟”並不是存了嘲笑的心思。
他沉默了半晌,覺得實在很難解釋,這可是有關男人的臉面,且又該怎麼跟個姑娘家啓口?
他想了半天,最後還是隻能這麼説道:“什麼天賦異稟都是瞎説的,我認識大將軍,他跟我一個樣兒。”其實他也這樣向別人解釋過幾次,但是當他第三任子去世後,就沒人再相信他了,大家比較相信他們推測出來的説法。
杜若香對於他這麼平淡的回答有點不滿意,微微探過身,自以為是的小聲説道:“真的一個樣兒?其實我也覺得什麼天賦異稟是假的,要不然那些人説什麼驢兒似的大小,還説一次就得兩、三個時辰,我就猜了,那應該不是什麼好話,大概是什麼病吧?要不人哪裏有什麼地方能夠有驢兒似的大小?我看你也不像啊!只是那什麼兩、三個時辰,該不會是你發病的時間吧?那可真折騰人。”仲孫渚面有難,耳尖已經帶着微紅,突地拿起剛剛放下的茶水,整杯的往嘴裏灌去。
他第一次覺得這樣的話題帶給他的不是難堪和不耐,而是滿滿的尷尬。
見她豐潤的紅一張一闔的討論着他褲襠下的尺寸問題,還説那時辰該有多折騰人,他腦子裏冒出的全是一些讓人臉紅的想法。
他清咳了幾聲,難得主動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病,外頭多是傳言,不能當真的。”她點點頭。
“這倒是,不過也傳得太不像話了,其實你若是真的有了什麼病,也不該諱疾忌醫,找個好一點的老大夫好好看看,讓他們知道你的確沒有什麼大病,你三任子的死也不關你的事。”
“咳咳!我明白了。”仲孫渚苦笑道,他再怎麼解釋也抵消不過言,難不成只要有一個人質疑,他就要一次褲子嗎?
杜若香沒再多説什麼,她只是一時想起這個話題,況且她認為這件事情對他來説應該算是一件傷心事,她也不好多加探究,方才會問,只是想稍微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