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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靈鏡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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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英雄醉夕陽,合是風雲際會時。

大唐同光二年,。魏州,這個一年前還是‘準京城‘的地方,雜花生樹,羣鶯亂飛,生機盎然,一切美麗得沒心沒肝。

還是那個,天地無情而長興,就如百年前號稱‘詩聖‘的杜工部的那句詩描述的那樣:“國破山河在,城草木深。”但是…大唐確實不再是那個威風八面、聲名遠播的大唐了,莊宗皇帝李存勖也不是真姓李,他本姓朱,西突厥沙陀族人,其祖父朱赤心因助唐鎮壓龐勳起義有功,被任為大同軍節度史,並賜國姓…李!始料不及的是,這一賜卻將唐朝三百年江山給斷送了,想來足可一嘆,當年的唐懿宗若是地下有知,不知作何想。

城南燕支街可是個好去處,不僅商賈雲集,更有眼下最火的奴市。想來連年戰亂,不僅歌館酒樓缺少女婢,就是一些官員家中也是內府空虛;而戰亂之中,家破人亡離失所的妙齡少女何止萬數?因此,商家,官府,包括一些自命風的文人學士紛紛來此“淘寶”倒是因為這天翻地覆的戰爭,一些當年藏於深閨的大家閨秀、小家碧玉也往往落此間,被識貨之輩滿心竊喜地買了回去。

街頭忽來兩個混混,一高一矮格外顯眼。當然,他們不是為了看女人,更不是為了購物。而那些熙熙攘攘的購物之人,才是他們的目標。

那名高的骨骼大,身材高大,年僅十六歲,已身長8尺(相當於1。84。)雖然衣服襤褸,但他神氣活現,一雙眼睛桀驁不馴,完全一草莽英雄模樣。

而那名矮個子少年,細眉細眼,開眼一線天,小小眼珠滴溜溜轉個不停,專門研究行人錢袋之所在。他一雙手生得小巧細長,猶如婦人,倒是天生撬鎖溜門的料兒。巧了,他的名字中就有個鎖字,叫着天鎖,而那高大的少年,名喚天小野。

這兩人從小在街頭長大,原本乞丐,長大之後,嫌乞討不體面,就幹起了劫富濟貧的活兒。兩人分工很是明細,天鎖負責“拿貨”而天小野專門斷後。看他五大三,兩目兇光,一般被偷之人,也就焉了。

兩小混混夾雜其間,很快就消失在人之中。

過不一會兒,又來一顯眼人物…乃是一風公子,名喚豐慕雲。他來的目的又是不同,雖然年紀輕輕,卻也骨子輕薄,知曉人間**…

在豐慕雲看來,如果不在此“吹面不寒楊柳風”裏徜徉一番,實在是沒有天理的。只見他身着雪衫,圍玉帶,頭戴皂羅折上巾,襯得那一張玉盤似的臉隱隱有瑩玉之光。在和風麗之下,他襟飄帶舞,信步而來,翩若游龍,倒在這不乏風名士的燕支街鶴立雞羣,自成一道風景。

後唐繼承了大唐開明之風,女子生大膽,一個個慢束羅裙半。見着這玉娃兒一般的人物,自然是不避諱地將火辣辣地目光投了過來。豐慕雲雖然年不到十六,卻也識得風,嘴角含笑,一一回以注目禮,引得一干美女頷首“格格”淺笑。

豐慕雲並無明確目的,只是走走看看,賣“風騷”而已。這會見奴市人如湧,按捺不住少年人的好奇心,於是舉步走了過去。路過一鏡攤,只見一片古古香的銅鏡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好一片波光粼粼的鏡海!豐慕雲暗自讚歎了一句,不由得駐足隨手拿了一面漆背菱花銅鏡在手中把玩試鏡。

這一試之下,卻讓他着實嚇了一跳,因為,他在鏡中看到的竟然不是他本人,而是一名身披輕羅、俏麗修長的少女。他以為自己是眼花了,眼睛再細看,那少女不但沒有消失,反而走了近來,與他來了個面對面,大眼對小眼。

光天化之下,豐慕雲卻也不怎麼驚懼,他正要開口質詢攤主,那少女竟然輕啓朱,雖然市集吵鬧,他卻聽得真切:“公子,帶我回去,我與你有宿世姻緣。”豐慕雲驚疑間正待説話,卻聽得耳邊一陣聒噪:“少爺,是否中意了這面鏡子啊?。”卻原來是攤主畢恭畢敬地在問他話呢。

只這一走神,豐慕雲再回頭看那鏡中之人已經變成自己那張滿是懵懂的臉,於是他恍惚地回了攤主一句:“是啊,這面鏡子我買了,要幾錢呢?”那攤主躬身上前:“少爺能看中就是小的我的榮幸,哪能問您要錢吶。”豐慕雲也不與他羅嗦,掏了一兩銀子擱在案上(就他這格這身份,怎麼會在袋裏放那些臭銅錢呢?)把鏡子揣進懷裏回頭就走,他現在只想回到家中找個清靜的地方來好好研究研究。那攤主雖然真心不想收錢,可見豐慕雲心不在焉的模樣,更不敢貿然追上去還錢打擾,只得任他去了。

攤主不收錢是有原因的,他可是做生意的,不是什麼冤大頭。在他的眼裏,這豐慕雲可是大有來頭的,他的父親豐季隨是魏州刺史,是這裏的最高的地方行政長官啊。説到這豐季隨啊,倒也算是有運之人,本來只是亡國‘士族‘,唐未亡時家境殷實,卻也未曾為官,大亂之時,仗義疏財,拯救各方民,得以保全命。所幸這後唐莊宗以復興大唐號召天下,用人以“前朝士族”為必要條件,豐季隨上下打點,竟然在四十六歲時謀得了魏州刺史這一肥差。

卻説豐慕雲被那鏡中美姬一攪擾,心神大亂,恍恍惚惚地回身往家裏走。驀地…一縷破空而起的歌聲如同暗夜中的閃電,讓他全身為之一靈。回首尋覓,發現不遠處有一個披紅掛綠的戲台,那戲台是專門用於伶奴易的,平時就人頭攢積,這會兒更是水不通。豐慕雲遙遙望見那台上站着一名藍衣女伶,那歌聲正是從那裏傳來┅┅豐慕雲擠了過去,見那女子薄紗輕羅,雖然不甚豐腴,卻肌膚勝雪,一雙大眼,顧盼光,清亮的眸光中不沾半點凡塵。殊為奇特的是,她的頭髮竟然是藍的!雖然魏州不乏胡人,但像這樣藍頭髮的可以説是聞所未聞。如此美麗的女子,卻有這樣一頭妖異的頭髮,在普通百姓眼裏只能深遺憾,以為缺陷。

但豐慕雲卻本沒注意她的頭髮,他被女孩的歌喉牽引得有些形神分離了:那歌聲如同穿越了古老幽深的歲月,輕輕掠過天空,時而冰冷哀怨,讓聞者心涼如冰,悽神寒骨;時而回旋九天,閒遊雲海,如處子般的清湛…

眾人被這曠世歌喉所震懾,雖然比肩連袂,擁擠不堪,但人人屏聲凝息,大氣不出,惟恐錯過妙細微之處。事實上,那女子唱歌所用的語言本就不是大唐語言,大家雖然語言不通,可聽者卻都是一副心領神會的模樣。看來音樂是不用翻譯的共通語言,此言的確不虛了。

一曲歌罷,開始竟價。不一會兒,這女伶的身價已經突破了千兩銀子的大關!要知道,後唐以來,還沒有女伶的賣身價超過八百兩的。現在仍舊留下來參與竟價的,都是魏州地面一些有頭有的人物了。畢竟誰也沒想過把上千兩的銀票一股腦帶在身上,只有信譽高的買家才有資格留下來繼續參與竟價了。從目前來看,勢頭最盛且志在必得的,當屬前排一位留着山羊鬍須的老者了。豐慕雲認得他,他是魏州光祿卿╠╠王啓明。看來膳食房的油水不少,不然憑他不足二百石的俸祿,焉能夠出到一千兩的價位?

豐慕雲深深了一口氣,喃喃自語:“可不能讓這羊脂白玉落入這些庸俗人之手。”他擠到了前排,找個顯眼的地方,朗聲道:“無論誰出多少兩銀子,我都比他多出一…百兩。”他本來想説的是多出一兩,可轉念一想這樣未免就太無賴了,何況也是對那藍衣女子的不敬啊,於是臨場又改成了一百兩。他父親平時也不允許他像那些紈絝子弟一般大手大腳,今天他頭腦一熱,也不知道會惹出什麼禍來。但這時的他可就沒時間去想那麼多了。他轉身對王啓明施禮道:“老爺子,慕雲這廂有禮了,有得罪之處還望見諒啊。”王啓明老巨滑,當然不會為了這麼點小事開罪刺史公子,他搖手道:“我這一把老骨頭,自然不跟你們這些小夥子爭這個香醋的,無妨無妨…”他嘴裏這麼説,心裏自然是老大不樂意的,暗自嘀咕:“這刺史公子雖然年幼,但是家教甚嚴,平時可算是知書達禮的謙謙君子,從未聽説過他有這一嗜好啊,怎麼今卻來壞老夫的好事呢?看來,這就是機緣,合該我與這美嬌人無緣啊…也罷也罷,瞧那女子一頭藍髮,不定是個什麼妖,失去焉知非福?某家還是不趟這渾水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