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君子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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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銀瓶暗歎一聲,終於又循着原路走了,孔方這時候也才回來,把酒給謝方知放下,又退到一邊去。
才喝兩口,那邊便有輕微的腳步聲傳來,謝乙只道謝銀瓶又回來了,沒想到來的是她。
他一時之間只覺得手裏的小酒罈子很燙手,巴不得找個地方扔了出去,可她已然一抬眼看見了,於是手指僵硬之間,只輕輕放回了石桌上,像是怕驚擾了什麼一樣。
看得出,姜姒並非偶然才走到這裏的。
所以,在姜姒上台階,到他面前的時候,謝方知沒有驚訝。
姜姒知道謝方知心還不壞,就是人太輕浮,她也不知自己這算不算是什麼利用,只是能問則問。
如今見了人,她站住腳,道:“走累了,可否借地方歇個腳?”
“…四姑娘請坐。”謝方知陡然覺出一種荒謬來,這種悉的陌路人的錯覺。
無事不登三寶殿,這事對姜姒與謝乙而言,約莫都是如此。
姜姒今天來不想廢話,外頭老太太還在,私會外男可不是什麼很輕的罪名。雖則,她也不在乎了。
“不久之前,謝大公子對我説了一番話,如今我還想念着,只是多有些不解之處。認識這許多年,我才發現自己並不瞭解傅臣,謝大公子乃是他故,縱使如今似乎有離心離德之意,可也該瞭解此人,所以姒兒厚顏來問,若是謝大公子不方便言語,便當我什麼也沒説吧。”
“四姑娘明知,你既問了,我不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謝方知兩手捧着酒罈子,也不喝,就這麼看着她,想把她眉眼神情全都刻到心底去,用燒紅的烙鐵烙,興許這輩子便不會忘了。
興許若他有幸再得輪迴,還能再記她一世。
姜姒則不知這些,只道:“…小女子也就會這些小聰明瞭。”她沒否認自己這一點心思,也沒必要遮掩。
既然來問了,謝乙心裏自然有底。
只是謝方知依舊有些不高興,可他笑出來,道:“謝某覺得四姑娘這等小心眼小聰明最可愛之處,謝某愛不釋手。只可惜,四姑娘在我這裏問傅臣,也真不怕我傷心吃醋,才叫我心寒。”
“我不與大公子談情這一字。”談別的,姜姒無所謂。
她從不曾考慮過謝方知,也不知這人用情這等深,又是為了什麼。
説到底,姜姒來問傅臣,約莫就是要決定嫁給他了。
現在仔細想,她上一世就喜歡傅臣,這一世傅臣不曾對不起她分毫,反而珍之愛之,試問天下哪個女子能不為之動?她重活一世,為的就是改變。傅臣之事,也未必不能改變。
若如此算來,姜姒才是最明智的那個。
謝方知自嘆自己風一世,終究不如傅臣只喜歡一個。
他終於道:“不如,我給四姑娘講一些往事吧…”姜姒既然要嫁,他就把她應該知道的都告訴她。
從寧南侯府與皇族的淵源開始説起,又到了如今朝堂的局勢,一點一點地剖析開去…
“…如今我懷疑寧南侯府內有個什麼變故,侯爺未免對侯夫人之事太過平淡,傅臣潔癖甚重,既要娶你,斷斷不能容此事。若你嫁進侯府,頭一個需要解決的約莫是與皇家的事,其次侯夫人是個手段厲害人物,又得皇爺喜歡,未免對她有多偏重。傅臣府內也有侍妾,不過為着你,也不是什麼要緊事。你若向他約個一生一世一雙人,傅臣必定給你。”傅臣用情也深,謝方知不想承認,可不得不承認。
他勾,喝酒,也沒看姜姒表情,又繼續道:“另一則,我曾利用你,挑撥過七皇子與傅臣,傅臣眼底不得沙子,指不定會倒戈不再支持七皇子。我謝某背地裏做的什麼事,四姑娘自當清楚。如今我與四姑娘打開天窗説了敞亮話,四姑娘莫到他傅臣跟前兒捅我刀子,若是捅了,也定讓我死個痛快,別讓我知道這一出。我謝乙,寧願死得糊塗一些。”這些事,本都是機密之中的機密,除了謝江山略知道一些外,誰也不清楚。
可如今,謝方知對姜姒和盤托出了。
姜姒只看着他,又不知怎的有些動容起來。
她約略地明白他一些,到此刻又覺得自己不懂他…
心底真是五味陳雜,姜姒埋下頭,也道:“大公子話説得如此敞亮了,我也不與大公子説什麼虛言。大公子屬意於姜姒,而姜姒…”
“你屬意於他。”姜姒不過頓了一下,謝方知便已經接了話。
人之常情罷了,傅臣太好,甚至挑不出錯來。
那一傅臣救她,只坐在簾外,她問他是否無事,他隻字不提自己傷了,又匆匆離去…
那個時候,她還不知道。
今從謝銀瓶口中得知,姜姒才覺得,有個傅臣好。
她是個賭徒。
上一世那一杯鴆酒,乃是姜嫵叫人端來,而她懷疑傅臣默許,可如今想想真相到底如何,太難説。
既然無法否認自己內心對傅臣的情,姜姒也不願再忸怩下去。
路,總是一步步走出來,姜姒不知道能走到哪裏,可她很努力地生存在這些人心機深沉的算計裏,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我只是個小人物,可我不願成為棋子。”姜姒的要求,從來這樣簡單“只要傅如一不負,我心便如一。”換言之…
謝方知也不知該祝福她還是詛咒她。
換了以前,他定然嘆:挖牆腳的大業還未竟,如今又有眉目,可喜可賀。
可如今,他只能説:曾經滄海難為水。
他們的故事,原該在上一世結束,而她曾經受到過的傷害,他無法挽回。
不過興許是把話説開了,兩個人難得如此坦誠,謝方知也作出一副灑模樣來,笑道:“若哪一傅世子負了你,我謝乙又可挖牆腳了…”姜姒只當他如今是玩笑了。
她謝乙對自己説了許多,也笑:“謝大公子若不好,也是光風霽月人物。”
“罷了,平白與你説許多,知己相逢一壺酒,先喝一口。”説着,謝方知端了酒罈起來喝一口,又朝着她一遞。
姜姒沒接,謝方知連忙用袖子擦了擦,重新遞回去,她這才接了略喝一口,又放下:“姜姒虧欠大公子人情許多,又是區區小民不足道,興許只有來世可結草銜環報了。”
“如今你快成朋友,謝某但與四姑娘君子之。”君子之個鬼啊…謝方知笑得好看罷了。
不過姜姒自然不知道他心裏在説什麼,彎道:“聽瓶兒姐姐説謝相正找你,自求多福吧,我這裏走了。”時不早,姜姒來了有一陣,説完便走,留下謝方知一個人坐在亭中。
不一會兒,孔方終於回來:“大公子?”謝方知起了身,笑得古怪,也不知是笑自己還是笑姜姒,只道:“走吧,回去跟咱們相爺説説話。”
“您這不鬱悶了?”孔方納悶。
謝方知道:“我高興得很,爺高興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