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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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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臣知情不知情,已然不要緊了,她的死也可能與他無關,可他最後的冷落,終究讓姜姒心寒。

有時候姜姒又在想,沒有替身的事在,興許兩個人真能舉案齊眉?

可也只是想想罷了,還有近四年,姜姒慢慢籌劃也不遲。

“娘,‘女’兒並非夢見什麼了,只是想跟您談談。”重生回來,姜姒其實不擔心自己,她最擔心的還是她娘。

這一胎,上一世是沒了的,若今世保住,怕情勢要複雜得多,也兇險得多。

周氏把姜姒帶離京城,也是為了自保和保住姜姒。

她鬥不來,鬥不過,也似乎不想去鬥,‘’子本來懦弱,又是書香世家出身,雖讀些文雅東西,可記得最多的還是什麼‘女’戒,要她跟府裏那幫人爭,哪裏又是容易事?

“如今娘有了身孕,莊子上風霜甚苦,在柳鎮都如此偏僻,更不説還要往下走。在外頭定是不能了,便是您願意,爹也不會同意的。您定要回府去…”周氏一想到這個,眼神便閃爍起來。

她今年也不過才過三十,可眼角細紋已經出來,這麼多年熬煎下來,人都老了。

府裏衞姨娘有老太太撐,鄭姨娘現在還有身孕,對她回去定然不喜,更別説還有旁的姨娘在。

京城姜府是姜家三房,老爺姜源在京中任職,其餘兄弟則在各地,也算是大族。姜源現有四個姨娘,兩個庶出的兒子,原有五個姑娘,可二姑娘沒長大夭折了,如今只餘四個,除姜姒外都是庶出。

可想而知,多年無子的周氏子如何艱辛,幾乎是忍辱負重過來的。

驟然要她去面對所有人嫉妒憎惡的目光,周氏哪裏不怕?

可怕又能怎樣?

姜姒輕嘆了一聲,暖聲道:“娘,肚子裏定是個弟弟,即便是為了他,您也該醒了。”是啊,該醒了。

過了先頭那一陣狂喜,現在留在周氏心底的便只有一片平靜,乃至於絲絲心酸。

緊握‘女’兒的手,她哽咽道:“你一個小姑娘,都想得比娘還多了,可見過的是什麼子…”

“只是想着往後子能好過一些罷了。”姜姒想起前世周氏小產的事,對府裏那些個齷齪便越加憎惡,她温聲安着周氏,又道“待明升福兒回來,便知消息了,另一則,‘女’兒瞧郭嬤嬤怕是有鬼,不過如今她已被我嚇住。餘者,回了府裏咱們再作打算吧。”周氏記在心裏,卻知道‘女’兒已然真正懂事。

她‘摸’了‘摸’自己小腹,靠在引枕上,微微點了點頭:“你放心。”今説完了話,晚間便叫人上了吃食,姜姒服‘侍’着周氏用了這才回了自己房裏躺下。

她手腕上空‘蕩’‘蕩’的,竟覺有些不舒服。

前世飲下她三姐送來的鴆酒之前,她已將那鐲子摔了,如今她一回來,便將鐲子送走,也許是什麼好兆頭呢?

念頭‘亂’七八糟地轉着,這還是她重生回來頭一,早已經‘’疲力竭,終於沉沉睡去。

裏天剛亮,姜姒身邊也沒留人照看,只把頭髮在身後鬆鬆挽了個髻,換了一身淺黃‘’襦裙套着粉綠半臂,用八珍才端來的水淨過面,便出了房‘門’。

沒想到,才走出去,院子外面便有馬蹄聲起,很快一聲馬嘶,接着便在別院‘門’口停下了。

叩‘門’聲起,姜姒打發八珍去問。

外頭道:“裏頭可是鴻臚寺少卿姜大人夫人?寧南侯知悉有故‘’在此,特命小人前來送上些禮物,聊表心意。”姜姒已進了屋,周氏也已經起身,聽見寧南侯幾個字,便又笑了一回“請人進來吧。”説是寧南侯派來的人,可來的分明是傅臣身邊的長隨趙百,奉着兩隻漆盒,後面還有些新鮮時令瓜果,説是給周氏用。

不過,中有個小的紫檀木匣子,特叫遞給姜四姑娘。

小匣子‘’致,姜姒看着上面鑲嵌的紅綠寶石,心情卻有些‘陰’晴不定。輕輕翻開,只‘’一條縫兒,她便瞧見那戴了前世今生的羊脂‘玉’鐲子,這鐲子她昨給了問道子,如今被傅臣送回來,想必,事已成了。

她微微彎‘’,剛想勾出個笑來,可眼神又轉眼‘陰’鬱下去。

傅臣對她未必無心,可有心又能怎樣?

周氏看自己‘女’兒低着頭,似乎帶着幾分嬌羞,只略一笑,卻對趙百道:“寧南侯的心意我們領了,有事在外,待回了京城再奉上回禮,你只管説我們很喜歡。”

“這些都是咱們侯爺和世子爺的心意,可沒想着要夫人您回送個什麼,要知道您這樣客氣,回頭侯爺世子都要叫小的打嘴巴子呢!只要您跟四姑娘喜歡,小的這差事才算是辦妥當了。”趙百嘴巴甜,又連聲説了幾句恭維話。

世子爺心情似乎不錯,晚上便吩咐了趙百這差事。偏僻柳鎮,這樣新鮮的水果哪裏來?都是今一早快馬從京城給侯爺送來的,謝公子想貪吃得幾顆葡萄都被世子爺打落手,足可見四姑娘在世子爺心中的分量。

趙百今來,送了東西,就為四姑娘一句話。

往常姜姒都要意思意思説兩句,可今怪了,等了半天也沒聽見四姑娘説話。

趙百心裏納悶,遊移好一陣,也沒等到,最終只能告辭了。

回去時候,世子爺打馬從鎮外來,正叫人去‘花’樓裏尋謝方知去,見了趙百,他馬鞭子一甩,只問:“四姑娘怎麼説?”趙百暗暗叫苦,囁嚅道:“沒怎麼説。”傅臣是一身藏藍繡暗百福紋勁裝,因着騎馬,袖口收緊,自是丰神俊朗,氣質‘’拔。

他到了地方,也不下馬,聞得趙百此言,只一看前面‘花’樓,把眉一皺:“沒怎麼説?”

“沒怎麼説,就是沒怎麼説,嘖,都説是‘女’人心,海底針,這姜家四姑娘的心可比那海底還深——”揶揄調笑之聲忽的‘’了進來。

眾人抬眼一看,但見‘花’樓上面,那‘’‘蕩’子温香軟‘玉’在懷,瓊漿‘玉’盈盞,吃的是龍肝鳳腑,彈的是山高水長,人道其腹中錦繡文章,舌尖珠璣蓮‘花’,不是謝氏方知,又是何人?

傅臣只在下頭冷笑,道:“上去把他綁了,回頭報與謝老先生,看不‘’他個皮開‘’綻。”公務繁忙,也敢來尋‘花’問柳!

趙百偷笑了一聲,被謝公子這一時打岔,傅臣問話的事也暫斷了,不一會兒官差來報山中情形,於是眾人撤走。

別院裏,八珍與郭嬤嬤將東西奉了上來堆在案頭上,姜姒手扶着茶盞瞧了一眼,果都是些‘’致吃食,各式糕點,連着此地難得的石榴,桃,幾串蕃葡萄…

周氏只覺姜姒今天有些奇怪,不由道:“今你怎的不説上兩句?”

“無甚可説的。”姜姒垂着頭,為不使她娘懷疑,又添了一句:“我不説他也知。”周氏這才笑起來,不過姜姒已悄然岔開話題:“寧南侯在此剿匪,卻不知會不會耽擱了升福兒的來回,今兒緊着心,若沒個意外,中午便該來回話了。”那時,老爺姜源怎麼説,便清楚明白了。

姜姒暫時不去想傅臣的事,先把家裏料理好才是正經。

事情果真如她所料,升福兒中午回來,帶回來的消息,卻是喜憂參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