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五章風雨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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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深深,芳草早衰,四下裏瞧着也是慘淡模樣。。更多最新章節訪問:。
蕭縱走後,姜荀沉默了良久,看見外頭一片淒冷景象,灰黃的一片,不由道:“碧痕,關了窗吧。”正收拾着屋內‘藥’碗的碧痕頓了一下,依言過去將窗合上,才返身回來就瞧見姜姒進來了,下意識就喊了一聲“四姑娘”姜姒微怔了一下,不過也沒介意,她心裏有些‘亂’,可是在看見姜荀模樣的時候,又隱隱然明白了什麼。
“堂兄…”她還沒開口説什麼話,姜荀便道:“他看見化凡了?”
“…是。”姜姒不曾想,姜荀如此地料事如神,到底是料事如神,還是有心算計,到底已經是分不清了。
姜荀似乎並不很着急,他叫姜姒坐到自己身邊來,用枯瘦的手掌摩撫着她的發,然後碰着她額頭,彎‘’笑道:“我曾言,要成一朝宰輔,護你個平安。如今我成了一朝宰輔,卻護不得你了。想來,還是叫那小謝相成了真的謝相,怕才能叫你這一生平平安安…”話裏透出來這一等看破生死的味道,姜姒聽明白了,眼前也忽然模糊了一片。
她道:“已經叫人去徽州請莊先生回來,堂兄不過是老‘’病犯了,謝乙哪裏有堂兄靠得住?”這話若是叫謝方知聽見,必定要跳腳的。
姜荀一想那場面便覺得有點意思,咳嗽兩聲,只戳着她腦‘門’兒道:“原是我不大瞭解此人,不過如今看來,連謝乙都靠不住了,天底下還有誰可靠?不過瞧着你這樣捨不得我…咳咳…咳…”話説到一半,便又開始咳嗽。
這一回猝不及防咳了滿手的鮮血出來,姜荀自己‘波’瀾不驚地用綢帕擦了手,才續上方才的話,道:“堂兄還護着你呢。”姜姒心中那悲愴忽然像是暈染開的水墨,再也止不住地漫散了開去。
彼此心裏都知道的,可偏偏還存有那樣小半分的希冀,有轉機也不一定呢?
姜荀原是不相信命數的人,不過如今也由不得他不信了。看着緊閉着的雕窗,姜荀忽然道:“姒兒,現在我想見見謝方知,你叫他來。”叫謝方知來?
姜姒望着他,他只朝她點了點頭。
姜荀不説自己到底為什麼去叫謝方知,只説要見謝方知。
這與蕭縱剛剛來過一趟有沒有關係,姜姒也不清楚。
她只依言出去吩咐了紅‘玉’等人傳消息,約莫到傍晚時候,謝方知那邊回説處理完手上事情就來,只是姜姒沒等來謝方知,卻先等來了另一個意想不到卻又應當在情理之中的人物。
章太妃。
不,應當是太后了。
從先皇的寵妃,到如今儀表天下的太后,她看上去已經蒼老了不少。
然而姜姒發現,儘管她瞧着年紀已經不小,可眉眼之間的風致卻不曾有減退,只是滄海幾許不復桑田。
章太后披着披風,夜裏遮得很嚴實,似乎是悄悄出宮的。
姜姒見她時候嚇了一跳,而章太后只道:“姜小大人如何了?引哀家一見吧。”
“太后…”她驚覺自己就要問出什麼來,卻連忙將要説的話收回,只道“堂兄還沒歇下,太后這裏請。”這裏是姜荀的府邸,而不是原來的姜府,不過看上去極其‘’致,若是旁人見了,必要好生欣賞一番,可現在來的章太后看見什麼都不覺得好。她要見的,也唯有姜荀一個人罷了。
姜荀手裏拿着棋譜,看姜姒回來了,以為是謝方知到了,他將腹中的話理了又理,一轉臉卻發現外面走進來一個披着玄‘’披風的人,那身形一看便知是‘女’子。
章太妃緩緩將兜帽放下來,便進了屋。
滿室生香,帶着幾分歲月裏蹉跎的顏‘’,她看了姜姒一眼,卻是姜荀開了口,道:“姒兒,你先出去吧。”實則沒有什麼可瞞的,姜姒也知道,她步履沉重地出去了,然後發現外面在下雨。
謝方知還沒回來,莊閒也還沒到京城。
屋裏忽然傳來了哭聲,姜姒聽出來,那是章太后。
姜荀將棋譜放下了,看着伏在自己身上淚的‘女’人,終究是半含着嘲諷半含着辛苦地笑出了聲,他長嘆一聲道:“你何苦來這一趟,叫他知道,又是一場算計。”
“他都要算計你‘’命了,我還能顧得上什麼?”章太后哽咽了一聲,可她終究還是忍住了哭泣,緊緊地攥着姜荀的手,不敢放開。
其實,她説得也沒什麼錯處,正是蕭縱要算計他‘’命。
某些事情,大家也不都是沒長眼睛,姜荀並非因為要輔佐蕭縱才與章太后有了瓜葛,而是先與章太后有了首尾,才輔佐了蕭縱。可如今蕭縱大業既成,如何能容得下姜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