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恩怨幾時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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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媛以為自己會死，從沒這樣疼過，翻來覆去的彷彿有一隻戴了倒刺的手在攪動着腸子、按着胃、拉扯着她的心臟，痛苦與疼痛讓她全身冷汗浸透衣衫，頭髮猶如被雨澆了，濕噠噠的貼在臉頰上，可詭異的是，她始終受着這尖鋭的疼卻無法昏闕過去。睍蓴璩曉她甚至還能頭腦清醒的看到閔焦急的銀灰眸子裏捲起的狂風暴雨，還有急匆匆衝進來的霍然與姚隱，姚隱一把抱起她，什麼也不説，那隻手卻不住的捋着她粘稠的發，拂過的手指尖全是顫抖的涼意。

霍然跪在榻前，握着她一隻手，抖動着瓣喃喃的反覆説着，“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呂波出出進進，臉越發的凝重低沉。

閔一個起身就朝外走，與面跑進來的宋決差點撞到一處，宋決也顧不上尊卑，推開閔疾步上前，道:“這是李沁送來的信。飈”彷彿一個世紀沒聽到的名字，在這節骨眼上聽來，戚媛卻忽然覺得踏實了，踏實是什麼覺，也許就是塵歸塵土歸土的塵埃落定。

她並不驚訝的望着那信箋，咬着牙，忍着徹骨之痛，示意宋決打開。

信上的字龍飛鳳舞，十字九不識，典型的醫生特，可就算認識她也痛的説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霍然接過那信箋，快速掃了兩眼，頓時冒火，憤然起身，冷聲道:“都是刑北惹的禍！鐲”何以李沁的信牽扯上刑北？戚媛迫切的想知道，卻在這等關頭上痛的眼前一黑，終於是暈了過去。

暈前她彷彿看到呂波跑了進來，説什麼卻聽不清了。

戚媛是在一片安靜中醒來的，如同以往每個平常的早上一樣，她先看了眼窗口，燭火燃到了底，燭淚淅淅瀝瀝淌滿了盞台，窗户開了半扇，滿滿的光灑進，鳥叫花香，生機盎然，看天已經近晌午的樣子。

昨疼了足有五個時辰，以至於現在想起還痛的後怕，她扭頭看向門外，卻在餘光裏發現近處有人，下意識低頭，霍然一頭青絲斜垂，正伏在榻邊睡覺。

想必是熬了一夜吧，她伸手想摸摸他的發，瞥眼間看到自己手腕上纏着一圈白紗帶，隱有血污滲透，她只記得自己中毒了，沒受外傷吧？

“阿怡，你終於醒了，嚇死我了。”霍然很久沒這麼叫她了，戚媛微楞，心瞬時軟成一片，在霍然心底，定然是船上那十幾才是他記憶中最美好的片段，不然他不會第一反應是叫她的假名字，他本就一直都沒豐腴起來的臉，折騰了一宿顯的更憔悴了。

盈盈如弱柳扶風，那雌雄莫辯的容顏此時倒有六七分病西施之美態。

“我的毒解了？呂師兄的醫術真高明，救命之恩我定然要好好謝他。”她説完發現霍然目光閃躲，像是在迴避什麼，果然，他轉移話題道:“餓了罷，我去叫人備飯，還要告訴他們一聲，你醒了。”

“霍然，你別走，你瞞我什麼了？”戚媛坐起身，直視着不敢正視她的小男人。

就在霍然支支吾吾不肯説的功夫，姚隱几步走了進來，扶住戚媛深深的看了一眼，一把擁住將她摟進懷裏，猶如大哥哥似的摸着她的頭，久久喟嘆一聲，低聲道:“你總算是福大命大造化大。”戚媛這時才明白自己對姚隱的愛出於什麼心態，是猶如長兄的庇護，其實並不需要多寵溺，這份踏實的動就已經足以。

“姚隱，我的毒是怎麼解的？”霍然不肯説，那就試着問問他吧。

姚隱蹙眉，瞥了眼霍然，以霍然的角度應是瞧不見，可她看的清楚，那裏面隱含着冷意和戒備，這無疑讓她靈一下，難道自己中毒與霍然有關？怎麼會？

就聽姚隱不疾不徐道:“這件事以後再説，先説説你的毒是怎麼來的。”

“嗯？”不知是不是心裏暗示的原因，她突然不想聽了。

霍然突然接話，疑似將功補過的意思，道:“在灶上抓到一個侍從，沒用什麼手段就招認了，説是李郎君（李沁）讓他下的毒，還説只要説出他的名字，你就不會怪罪，説，説這是你欠他的，若能僥倖生還，他還要再來討命。”屋子裏有片刻的寂靜，靜到針落可聞，霍然頓了頓，邊看着戚媛的臉邊又道:“李郎君送了信來，也承認毒是他指使侍從下的，還説，還説這是你咎由自取，不該讓刑府尹去惹事，既然是你的男人，要你一併承擔。”

“原來如此。”表面上看，戚媛無波無瀾，安靜的有點過分，其實她心裏翻滾着滔天巨，那麼疼的毒，彷彿剛剛刮過心肺，疼的人神經都要被挑斷，這樣的手段還真像李沁的為人，要麼痛到骨髓，要麼愛到心碎，純粹而執着，一分一毫都不許別人虧欠，當然，他也絕不會虧欠別人。

李沁醫術着實高明，當時吳夫人穿而過，竟然沒有死，只是身體與神上雙重受創，一直卧牀不起，這也許也是李沁沒來找她麻煩的原因，是本無暇顧她。

這次出手…，戚媛轉動眸子看向霍然，皺眉道:“與刑北有關？”霍然抿抿，似乎是在斟酌這話怎麼説才能説的圓潤，不惹戚媛動怒，戚媛卻等不及，催促他“快説。”他只得道:“是這樣，你先別動怒，對身子不好，”見戚媛點頭，才繼續道:“邢夫人近着實鬧的厲害，傅家便想將其庶妹嫁與刑北為妾室，本來一切都説的好好的，也沒傳出刑府尹不願意，就在下定的頭天，傅三娘（傅蘭）竟跑去見李郎君，還，還…聽聞，只是傳言，説傅三娘不顧廉恥的半衣衫抱住李郎君，就在郎君出行的車廂裏，因馬驚，傅三娘跌下馬車，這才讓行人看見，一時傳遍街頭巷尾，與刑家的親事也不成了。”只稍微想想就知道怎麼回事，戚媛氣的蹊蹺冒煙，這個刑北，眼光獨具，倒真曉得她忌諱什麼？一把就捏住了她的七寸。

看來刑北也是恨她入骨，恨她不死呢！

“我中毒的事刑北知道了麼？”霍然搖頭，姚隱也沒吱聲，想是都在她身前忙前忙後擔驚受怕了，還沒倒出功來理會刑北，戚媛咬牙，恨聲道:“給刑北傳口訊，就説本姑娘大難不死，必會以牙還牙，讓他出門小心點！”她自認為威脅的力度很大，霍然和姚隱卻不以為意，只是哼哈的敷衍應下。

到底去沒去給刑北遞口訊，但想刑北一直沒面就能猜到，沒人搭理他。

夜裏戚媛委在姚隱懷裏，四下寂靜，夜風吹拂着窗口，月正好。

姚隱自然的做着親暱的舉動，俯身在戚媛耳畔細細低語，猶如説着情人間最甜的情話，海枯石爛再加上地老天荒。

可實際內容卻足以令戚媛動容，牀幔半垂，一側出兩人纏在一起的身子，曖昧至極，她強制壓下本應驚詫異常的臉，半扭頭，幾乎貼着姚隱的，確認的問道:“你説的都是真的？”姚隱點頭，然後咬上她的耳垂，引的戚媛輕輕哼了一聲。驟然間，周圍的空氣都帶了星火燎原的尾巴。

姚隱看似嘴角含笑，眼睛裏深如黑潭，將那平裏的清明之浸染成夜幕，壓低聲音噴薄着氣息道:“這件事你知我知，旁人萬不可説。”戚媛久久無法平復思緒，好半晌才靜默的點頭，然後長長的籲出一口氣，道:“我會找個機會去明恩寺。”

“嗯，我陪你。”姚隱一口將那耳珠全部含進嘴裏，細細舐起來。

她身子一顫，軟綿綿的輕着，主動攀上胳膊，仰着線條優美的脖頸，氣息不穩的道:“自然。”隨即被姚隱壓下，只見他長臂一揮，半側牀幔落下，遮掩了一室旎。

某梨香院後湖，一人拿了一副畫找到落在此的憐眸，當風塵氣濃重的憐眸看到畫上所畫之人微悉，再等男人用東西擋住畫像之人的半張臉，憐眸出驚恐神，那人再沒多問一句，捲起畫離開。

而也就在這天，戚媛坐着馬車再一次去見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