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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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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道:“別搭手,我們這兒不興這個。”原來是這麼回事兒。

燕俠明白了,他不慣坐着等吃,還想上前。

白回回含笑站起來攔住:“大少,沒這個禮,也沒這個理,咱們還是等吃喝吧,她忙了半天,別招她心裏不痛快。”就白回回這麼一擋的工夫,姑娘已擰上前,反木盤往桌上一放,端出了酒菜。

望着那緻的四樣,燕俠忍不住口説了一聲:“真好!”姑娘一邊擺着杯箸,帶着羞澀,含笑抬眼:“大少嚐了以再誇也不遲。”燕俠含笑道:“不用嘗,看着就好吃。”白回回兩眼微發直,望着桌上:“不賴嘛,丫頭,你什麼時候學的。”姑娘道:“還不是平常您做菜的時候,站在旁邊看着學的。”白回回道:“好嘛,真行,往後廚房裏就給你了。”姑娘道:“您那些客人想吃我做的?美啊!”白回回笑指姑娘:“可真夠偏心,敢情是看人做的,怪不得每回叫你下廚,你總説不會。”白回回言或許無心,可是姑娘冷香卻是聽着有意,嬌靨上倏地泛起一抹羞紅,嬌羞滴:“別上着説話了,您陪大少先喝酒吧,廚房裏還有菜,我馬上就來。”姑娘帶着嬌羞走了。

望着那乍喜還羞的神情,望着那無限美好的身影,燕俠心底時起了震動,他不住地又一次提醒了自己,提醒自己提高警覺。

白回回那裏讓了座,兩個人這裏落了座,剛斟上酒,姑娘那裏又進來了,這回圍裙解下了,袖子也放下了,大木盤裏除了幾樣彩這外,還有一碗湯,一盤饅頭。放好了這些,姑娘也落了座,她也為自己斟上一杯,先敬燕俠,然後殷勤勸酒。

白回回説,或許虎父虎女,姑娘她能喝,可是絕少喝,平素甚至滴酒不沾。倒不是因為是個姑娘家,姑娘家這三個字,在這等江湖英豪人家説不通,而是沒酒興。姑娘今兒個主動給自己倒酒,主動的敬,主動的陪,那表示今兒個有酒興,而且興致很高!燕俠他哪能不喝?

或許是姑娘手藝好,或許是燕俠久沒吃家常菜飯,再不就是姑娘她勸酒殷勤,這一頓飯,邊吃、邊喝、邊説,吃到了初更。

燕俠醉了,白回回也差不多了,只有姑娘人還清醒,畢竟,她喝的少了點兒,再説,總有有一個照顧人的,都醉了哪兒行?燕俠真醉了,醉了的人,當然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進的屋,怎麼的衣裳,怎麼上的牀!可是他知道,當他因渴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明白他進了屋,了衣裳上了牀,桌上一燈如豆,懷裏躺着個人,緊偎着他,幽香微透,半的身婦發着燙,帶着抖。這是誰?這兒怎麼會有這種事兒?這兒是白家,白家就只有一個姑娘冷香。

燕俠一驚非同小可,酒意全消,他身就要起來。一雙嬌滑膩的粉臂,像蛇似的纏住了他,耳邊,是個吐氣如蘭,微帶酒味兒的顫抖話聲:“大少,是我。”燕俠知道是她,是她才要人的命,驚急直如五雷轟頂,他猛可裏身躍下牀。身邊人兒也翻身坐起,可不是正是姑娘冷香?燈下的香姑娘,肌膚如雪,嬌靨酡紅,乍驚還羞望着他。

燕俠順手抓起一件衣裳,扔在姑娘身上,急道:“姑娘,你、你怎麼能…”剎時間,姑娘定了神,嬌靨上是一片冷靜,冷靜得出奇:“大少,我這是為了報恩。”燕俠為之一怔:“報恩?”姑娘道:“你救了我,也就等於救了白氏一家,一個女兒家,還有什麼能答報的…”燕俠忙道:“姑娘,你誤會了,我沒有意思…”姑娘截了口:“我知道大少沒有這個意思,這完全是我的心意…”燕俠急得跺了腳:“姑娘,你怎麼…你簡直胡鬧,你想過沒有,你怎麼做人,我又有什麼臉見白大爺。”姑娘道:“我今夜獻身,此後一輩子為奴為婢,心甘情願,有什麼不能做人的?到於我爹,他老人家不是世俗中人,除了會覺得身份地位不相配之外,他老人家沒有一點反對或者見怪的理由。”燕俠道:“姑娘,你是一番好意,你抬舉、你垂愛,可是我不能…”

“為什麼不能?”姑娘問。

燕俠道:“姑娘,郭燕俠不敢自誇君子,可也不是卑鄙下、無恥無格的小人。”姑娘道“恐怕是為了無垢吧?”燕俠猛一怔:“無垢?你知道無垢?”姑娘道:“我原不知道無垢,可是你醉裏夢囈,直叫無垢。”燕俠心神震動,一時沒説出話來。

姑娘道:“是不是你心裏已經有了無垢?”燕俠毅然點頭:“我不瞞姑娘,不錯,可是就是沒有無垢,我也不能…”姑娘截了口:“無垢是誰,她是個什麼樣的人?”燕俠真不瞞姑娘,一點也沒瞞,他從“嶗山”

“南天門”上説起,概略的一直説到他這趟進京。

就不知道姑娘聽進去了沒有,她道:“無垢是女兒家,我也是,無垢很美,我長得也不醜…”燕俠忙道:“姑娘,這無關美醜,這關係一個情字…”姑娘道:“你怎麼知道我對你沒有情?”燕俠猛一怔!

姑娘接着道:“我知道,這來得太快了,可是你對無垢不是也這樣兒麼?只要喜歡一個人,看一眼就夠?

”燕俠忙道:“姑娘,我想你知道,情之一事不是一廂情願的,要兩心相許,兩情相悦…”姑娘道:“你是説我一廂情願,你心裏一點兒也沒有我?”燕俠沉默了一下:“姑娘,我不願意自欺欺人,更不敢誤人誤己…”姑娘猛可裏從牀上下了地,原蓋在身上的那件衣裳,滑落在了地上,姑娘她一點兒也沒理會,嬌靨上酡紅已退,如今是一片冷意:“我哪一點比不止無垢?她有的我都有…”或許因為姑娘的情,也可能,今兒晚上仗着幾分酒意,姑娘的作風跟話,都夠大膽的。

燕俠微轉臉,沒敢看,也沒敢聽姑娘再説下去:“姑娘…”姑娘一聲冷笑:“我倒覺得,一個出家人不守清規,不知道她是怎麼樣一個出身,還不如我們這世俗裏一個規矩女兒家…”燕俠霍地轉過了臉,瞪目沉喝:“姑娘…”姑娘再次冷笑:“我説的是實話,要不她怎麼會跟着紀剛,心甘情願受紀剛挾持?要不是她貪圖榮華富貴,就是她跟紀剛這間,有了不可告人…”燕俠伸手抓住了姑娘粉臂:“住口!”姑娘三次冷笑:“你怕聽?我偏要説,本她跟紀剛…”燕俠一時動,沒忍住,抓住姑娘粉臂的那隻手,飛上了姑娘的粉臂。

“叭!”地一聲脆響,姑娘的半邊嬌靨殷紅五道,嘴邊也見了血跡。

燕俠驚醒了,也怔住了。

姑娘怔了怔,嬌靨顏倏轉鐵青:“打得好,不要緊,你不稀罕黃花大閨女,自有稀罕黃花大閨女的人,你不愛白冷香,也自有愛白冷香的人。”擰、轉身,抓起了她的衣裳,帶着一陣風跑了出去!

燕俠定過了神,想叫,沒叫出口,想攔,但也沒動,想了一下,匆忙地穿上衣裳,登上鞋子,他要走。

也是,他怎麼能再在自家住下去?突然一個話聲傳了過來:“大少爺!”一聽就知道是白回回。

燕俠心頭一震,收勢停住。白回回的臉很沉重,還帶着無限的羞慚愧疚,進來頭一低,身軀一矮,就要拜倒。

燕俠搶步上前,伸手扶住,道:“白大爺,您這是…”只聽白回回顫聲道:“大少爺,白秀山教女無方,罪該萬死…”燕俠急道:“白大爺,您怎麼這麼説…”白回回截口道:“大少爺,我都聽見了,在丫頭進您層來的時候,我就來了,我為了她的顏面,也為自己這張老臉掛不住,所以一直沒敢進來。沒想到丫頭她…我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説她好,也幾乎沒臉進來見您,可是見您要走,我又不能不進來…”他頭垂得更低,雙臂聳動,居然哭了。

燕俠了一口氣,道:“白大爺,事情已經過去了,咱們從此不要再提了,我也不好,我不該打…”白回回猛抬頭,老淚兩行,兩眼通紅:“不,大少爺,您打得好,殺了她都不為過…”燕俠忙道:“您別這麼説…”白回回道:“要我不提,我不敢不遵照您的吩咐,可是您不能走,您走了叫我怎麼自處?”燕俠遲疑了一下,也是,要是白回回不知道,他可以來個不辭而別,現在白回回不但知道了,甚至進屋來留他,要是再走,豈不是讓白回回老臉上太掛不住?想到這一點,他點了頭:“您放心,我暫時不會走,您還是去看看冷香妹妹吧!”白回回倏地雙眉倒豎,兩眼圓睜:“我去看她?我沒有她這麼個女兒…”燕俠道:“白大爺,您要是這樣,可叫我何以自處?我説過,從此不提了,您就全當小輩們鬥氣吵嘴,安冷香妹妹兩句就算了。”白回回望着燕俠,嘴張了幾張,言又止,旋即,頭一低,道:“我聽您的。”他轉身出去了。

白回回走了.燕俠站着沒動,一時間,他心裏的受很複雜。

他在想,白回回英雄半世,怎麼會生這麼個女兒?

或許姑娘冷香她敢愛敢恨,可是這種表現不免太過了,畢竟,總是個姑娘家!他真怪姑娘麼?衝着這位白大爺,他又不忍心…”想到這兒,忽然心裏一跳。這時候讓個做爹的去看自己的女兒,以白回回剛烈的情,萬一姑娘不認錯,頂撞白因回一句,白回回萬一忍耐不住,打了姑娘,或者罵了姑娘,那豈不是更糟?一念及此,他不由着急,邁步出層,打算近處看看,必要時只好出面勸阻。他想的是好。哪知到了姑娘屋近處,只見燈光透窗,門開着,屋裏只白回回一個人,沒聽見一點聲息。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姑娘羞憤之餘…他心頭猛跳,一顆心陡然提出,顧不得什麼了,-步跨過去進了屋。入目屋裏情景,他不由一怔,一怔歸一怔,可是高懸的一顆心卻忽然地落了下來。

姑娘冷香不在屋裏,眼前只白回回一個人站立着。當然他聽見有人進了屋,他知道來的誰,他轉過身來,臉上沒點表情;“丫頭她不在屋裏。”燕俠他忽然心頭又-跳:“正在傷心氣頭上,或許出去走走。”白回回道:“這麼晚了,她沒處去…”燕俠怕姑娘一時想不開,又不免為之心驚,道:“我去找找她!”白回回道:“不,大少爺,讓她去,死在外頭倒乾淨。”燕俠怕的就是這個,一句話沒説,扭頭就走。

白回回伸手攔住:“大少爺…”燕俠道:“白大爺,不管怎麼樣,畢竟我打了她,萬一她有個好歹,您叫我…”白回回道:“這時候已經宵了,到外是巡街的,您的身份不容惹事,再説京裏您也不…”燕俠道:“白大爺,這時候哪還顧得了這麼多?”白回回道:“要去我去,您在家裏等着。”天下父母心,畢竟,女兒是他的。只有人出去找就行,燕俠並沒有把那些巡街的放在心上,可是京裏遠沒有白回回,他卻不能不承認。

他沒再説話,白回回邁大步出了屋。看看眼前姑娘的屋,他心裏的受更復雜了,他沒敢再看下去,抬手熄燈,扭頭也出了屋。回到自己住的那問屋,他默然地坐下下去,牀上被子凌亂,仍留香澤,他沒也往牀上看,卻不能不想即將來臨的後果。他衷心希望後果不要那麼可怕,可是他卻又不能不往壞處想。也難怪,這時候,姑娘冷香跑了出去,任何人都只想到,一樣,不會想別的。就在他怕想,卻又不能不想的當兒,他聽見夜空裏傳來了衣袂飄風聲,屋上來了人。

白回回回來了,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