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一試何為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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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府入學試考的每一試,都有一名正主考官及兩名副主考官,負責該試的出題、監考、評分等一切事務。
開考時間是辰正,也即是早上八點。
此時,三名身穿白袍的老者走上了廣場,來到了主考的位置前。
眾考生紛紛站起來,行師禮,道:“見過三位先生。”站在三人中間的老者輕擺了一手,道:“諸生入座。”等眾考生入座後,接着道:“各位皆是檀香郡各縣各地的俊傑,能夠參加參加入學試考,也是學府之幸。今天是學府入學試考的第一試,也是‘禮’試。‘禮’試的題目也是老夫所出,諸生聽清楚了,‘禮’試的題目就是,何為禮?限時兩個時辰。”老者的聲音清晰洪亮,夾帶着一股中正之氣,如滾滾雷音響徹了整個廣場,落入每個考生的耳裏,讓諸生神一震。
“請答,何為禮?限時兩個時辰。”廣場上的二十二名助考同時也高聲齊呼,中氣十足,聲音再次響徹廣場。接着,傳來了一聲鑼聲,同時有人在廣場上四周擺上了十二個香爐,每個香爐裏着兩支大的香柱,其中一支正點燃。
試考正式開始,試考時間由辰正到午正。
李圖拿起了案上的玉瓶,向墨硯中注入了些清水,然後拿起墨條慢慢磨起來墨來,聽着“霍霍”的磨墨聲,還有鼻孔間淡淡的墨香,不安的心境也很快平靜下來,腦海開始思索起來。
何為禮?
李圖慢慢地磨着墨,腦海中回憶自己的所學,《周禮》、《禮儀》、《禮記》…不斷地思考着應該如何去寫。
此時,香柱已經燒了三分之一,有些考生紛紛動手寫了起來,打着草稿。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香柱已經燒了一半,彷彿眨眼間半個時辰就過去了,現在正是巳初,李圖還是靜靜坐在位置上沒有動手的跡象。
一支香柱燃完後,李圖終於拿起了筆。
“禮,體也;言得事之體也…”
“忠信,禮之本也;義理,禮之文也。無本不立,無文不行…”
…
“不學禮,無以立。”李圖筆下的每個字都寫得極認真,一筆一劃間都不敢生出半點的怠慢之心,而且他的動作也如常人般,沒有絲毫不自然之處。
這數年來,在老僕的幫助下李圖朝晚苦練,寫出的字體雖然算不上好,但也不差。
字體結體寬博而氣勢恢弘,骨力遒勁而氣概凜然。
一篇千餘言的文章一筆一劃寫下來,李圖差不多用了半時辰。
當離試考還有兩刻鐘就要結束的時候,子組的助考走到了李圖的身前,沉聲道:“你的眼睛看不見?”李圖的身子猛然一震,驀然間從心底生出了一股惶恐,身子竟然微微顫動起來。
助考看到少年沒有回答,再次出聲道:“請回答我的問題。”少年的臉剎那間慘白,手指不斷地顫動。
“該來的,總會來啊!或許是我太過希望了。”助考看着臉剎那間慘白的少年,就已經十分肯定對方是個瞎子,只是他想不到竟然會有瞎子如此膽大妄為想去矇騙學府,在眾多考生及考官的眼底下**地混入了考場,而且還參加了入學試考。傳出去,這絕對是一個笑話,貽笑大方,成為王朝其他諸郡嘲笑學府的笑柄。
李圖心中的惶恐變成了痛苦、無奈以及無言的苦澀,被學府發現後,反而放開了之前那種小心翼翼總是怕着被學府發現而焦慮不安的心態,顫動的雙手努力地撐了撐桌站起來,臉慘白,咧了咧嘴,艱難地道:“我的眼睛雖然看不見,但我的心能夠看得見。”少年的周圍立即掀起了狂風暴雨,震驚了所有人。
“什麼,他竟然是個瞎子?”
“一個瞎子參加了學府的入學試考,不是吧?”
“我不是在做夢吧,瞎子也能讀書?”
…
此時,廣場上立即轟動起來,如同瘟疫般瘋狂地向四周擴散,幾乎在瞬間傳遍了整個廣場,紛紛投來了或驚異,或愕然,或是震驚,或疑惑的目光。
“他真不會是個瞎子吧?”
“瞎子讀書,這還真難以想象啊。”
“你見過瞎子讀書麼?”
“瞎子讀書?不會是個傻子吧。”
“這個瞎子想讀書想瘋了,竟然跑到了學府中來。”
“學府怎麼可能會收一個瞎子?”
“他是怎樣到推薦信的,不會是重金買來的吧?我聽説有些地方會發生這樣的事。”李圖的身子在輕微地顫動,臉越加之慘白起來。
助考看了看臉慘白而且痛苦不堪的少年,心中或許是有些不忍,道:“你走吧,或許此事學府不會去追究。”
“真的不能給個機會麼?我一定會好好珍惜。”李圖努力地抬了抬頭,艱難地道。
那雙眸子很黑,很亮,十分清明,卻是沒有焦點。
年輕的助考搖了搖頭道:“即使你現在有些天賦,在某一方面能夠比得上一些學子,但你的眼睛看不見,就嚴重限制了讀寫看能力,本就無法像普通人那樣讀、寫、看、閲、察、練等,做什麼都困難重重,而且事倍功半。短時間內,或許憑着你的天賦可以追得上其他的學子,但時間一長下來,你的天賦也會失去優勢,本就無法追得上其他人,最終只能泯滅於眾人之中。一個學子,如果連最基本的讀寫看都做不到,如何談讀書?”助考看着臉更加慘白更痛苦的少年,沉默數息,道:“你,還是走吧。”李圖的身子不斷地顫抖,慘白的臉看起來痛苦無比,張了張口想説什麼,卻是一句話也沒有説出來。
“最終卻是這樣啊,此何人哉?”李圖慢慢地離開了座位,對着講台微微一禮,然後艱難地轉身離開,身影狼狽不堪。
“自從失明這五六年來,不論是熱暑還是嚴寒,颳風還是下雨,我李圖朝晚勤學苦讀,不敢生出一絲懶惰之心,不敢生出一絲怠慢之心。為了進入學院求學,與老僕不畏山水險阻舟車之苦,爬涉千里,走訪三十一間學院,結果卻是得到別人的侮辱。”
“最後,我把目標放在全郡最好的學府上,因為它的校訓語: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我總是幻想着,或許學府不會因為我雙目失明而拒絕我入學,因此,我賣田賣地就連祖屋也賣了,散盡了家財得到了一封推薦信,可是到頭來的結果都是一樣啊。”
“我要自強不息,卻天不予我機會;我厚德載物,卻人不授我學識。”
“這,罷了。時也,命也!”少年口中輕喃,狼狽地離開,身影無比的孤寂與悲涼。"。cn">。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