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汐兒並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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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的一聲巨響，地動山搖，煙霧瀰漫，北冥大軍後方軍士血橫飛，斷顱殘肢遍地，頓時一片混亂。戰馬們被這巨響震驚，發瘋般的齊齊向前直奔入谷中，龐遠大聲喝止也無法控制這混亂的局面，只能跟隨進入。

剛才雖然讓北冥軍損傷不少，可是此次龐遠率二十萬大軍前來戰，兵力尚足。率大軍進入霧谷，只見陣陣霧氣縈繞，谷內可見度不高，濕氣極重。龐遠謹慎的觀察着四周，周圍並無異常也不見海天軍的埋伏，可是此時他內心竟是恐慌不已。

突然眾軍士坐下戰馬紛紛陷入瘋狂，嘶吼不已，痛苦不堪。龐遠驚駭的發現戰馬竟然紛紛燃燒起來，一些軍士在外的衣物也開始燃燒，一時身體發冷寒直豎。

常年的沙場征戰，讓他猛然回過神來隨即大聲吼道:“眾將士快快棄馬！”早已嚇呆的眾人被他的吼聲驚醒，迅速跳下戰馬逃命。一時霧谷中烈火熊熊，濃煙滾滾。

戰馬絕望痛苦的嘶鳴聲，狂亂中被踩踏士兵的痛喊聲，混合着霧穀草木的劈啪聲，人馬屍烤炙的滋滋聲，慘不忍睹猶如人間煉獄。

龐遠強迫自己忽視眼前的畫面，大聲喝令着餘下的兵士們快速向霧谷出口退去。前方他猜測秦弈風率領的軍隊肯定在準備伏擊，可是後方剛才那未知的巨響引起的這一片恐怖的場景讓他不敢輕易再去冒險。

劫後餘生的眾軍士剛行至霧谷出口，突然傳來一聲清朗冷峻的喝令“殺！”霎時間馬蹄聲，兵甲聲，吶喊聲織在一起。北冥軍二十萬大軍經這一番劫難已經損傷五六萬，而且北冥軍歷來擅長馬上作戰，良的鎧甲也十分的沉重。

此時棄馬步行，身上的鎧甲十分的笨重，作戰更是不利，加之剛才的一番恐怖經歷，軍心早已萎靡不振，北冥軍已是不堪一擊。這場戰從升戰到落，霧谷內如修羅道場，血成河，屍橫遍野，蒼天為之變，大地為之慘淡…

＊＊＊夜幕降臨，天際處，一輪血殘陽正緩緩落下。烈烈的風中，硝煙瀰漫，殺聲震天。海天大營外的一座小山坡上，一白衣女子矗立風中，青絲漫揚，煢煢孑立。

她一動不動的看向火光四起的方向，眸子裏映出那染着赤的天際。

“汐兒可是後悔了？”温潤的聲音響起，夜孤寒看着她好似要隨風而去的身影，心疼的走到她的身旁，負手而立。

“汐兒並未後悔，戰場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汐兒不會仁慈到拿自己和海天百姓的命去同情他人。”夜汐的聲音極淡，極平靜。

“雖是如此。可是這殺孽太重了。”夜孤寒沈聲説道，深邃的眸子關切的凝視着她，若千年幽譚，沉澱着人世間的悲喜。夜孤寒的話讓二人一陣靜默。夜汐忽然仰首面向那無盡蒼穹，眸子微閉，神情肅穆，似是憐恤着這塵世中世人劫難。片刻夜汐緩緩睜開雙眼，轉頭看向夜孤寒，清澈睿智的眸子裏隱含了淚光，若綻放在幽深夜裏的璀璨明珠。

漸漸的她的角勾起一抹笑意，一點點的明豔，直至如那殘陽般絢爛。夜孤寒看着她明媚的笑臉，只覺一股刻骨的憂傷襲上心頭，傷魂動魄。

又抬頭看了眼天空，那輪血紅的殘陽已是完全落入大地，只餘些許豔紅的殘光點綴在天邊，雲舒捲，淡薄如煙。得勝歸來的海天大軍昂振奮，秦弈風顧不得許多直奔入夜汐的營帳。

帳內漆黑一片，秦弈風喚來青黛點燃紅燭，見夜汐安靜的斜倚在榻上，氣息冷然，目光離，神平靜，並無半分得勝的欣喜，儘管這場戰役的勝利，完全來自於她的謀劃。夜汐見他進來，並未看他，片刻後淡淡開口:“戰況如何？”

“我軍大勝而歸，幾乎全殲北冥二十萬大軍於霧谷，我軍損傷不足五萬。公主可否告知弈風那些粉末還有那巨響是何物了嗎？”秦弈風目光灼灼，欽佩的看着夜汐道。

“嗯，不枉本宮籌謀多了，那聲巨響，是炸藥，是本宮在鄴都的時候找到的礦藏所制，戰事緊急只好使用此物。北冥怕是我軍誘敵之計定不會進入霧谷，但是戰馬受驚必然不受控制的奔入。所以本宮派親衞埋伏在霧谷附近，等北冥軍至此引燃炸藥斷其後路。

至於那些粉末是磷粉，這種粉末極輕，可以隨風而附着在敵軍的戰馬上，霧谷中濕氣極重，磷粉遇水汽便可自燃，燒燬了他們的戰馬，北冥軍的重鎧不但沒有用處反而成了累贅，自是不足為懼。”夜汐的聲音帶着無盡的疲憊。她並不想改變什麼，只是因為心疼那人來到這裏，這樣的殺孽讓她覺得茫然，雖然知道自己並未做錯，但是心中還是沉重的。

“公主怎能料定他們會從繼續前行出谷，不退回呢？”秦弈風滿是疑惑。

“這炸藥和磷火歷來無人知曉，北冥軍定然恐懼不已，不敢再退回去冒險了。”夜汐已是閉上眸子，神情有些哀慼。

“公主不必自責，公主是我海天之福，海天百姓以公主為榮。”秦弈風少有的温柔勸道，看着這樣的她，知道她畢竟是一位女子，如此慘烈的戰爭她自是無法承受。

“本宮從未自責，如果再來一次本宮還是會如此。”夜汐的聲音極輕，極淡，虛無縹緲的好像她並未説過。秦弈風不再言語，看着燈影下那個看上去份外孤寂的少女，情不自的想要上前將她擁入懷中，雙手卧了又松數次，終是沒有上前。…榮華公主之名因此戰而名動天下，此役海天幾乎全殲北冥國二十萬大軍，而海天軍僅傷亡數萬人。北冥從此退出三國鼎立的舞台，而海天也因此成為這個大陸最強大的存在。世人提及榮華公主之名再不是蕩。

而是她鬼神莫測的退敵之計以及驚採絕豔的絕代風華。＊＊＊北冥軍大營。北冥天的營帳內，空氣中瀰漫着一種低沉森寒的氛圍。

北冥天面陰沉的坐在帳內的虎皮大椅上，他從未想過他以為必勝的戰況竟是如此慘烈的收場。二十萬大軍竟然回來不足五千人，這讓他如何向父皇代！

而這樣的慘敗竟然來自那個不學無術，以蕩而聞名天下的女人身上，這又讓他情何以堪！他目光森冷的掃過眾人，眾人紛紛在他的目光下冷汗直冒。傷痕累累的龐遠早已跪在地上請求太子的責罰。

只是這場戰役實在是史無前例，讓人實在不敢想象，想起那恐怖的巨響和突然燃燒起來的戰馬，他還是忍不住渾身的顫粟:“太子殿下，龐遠領軍不利，甘願受罰！

但是那個公主簡直就是妖孽，她一定會妖法，不然怎麼會出那樣恐怖的巨響將我軍戰士震的四分五裂，而且那些戰馬都自己燃燒起來，簡直太可怕了。”北冥天凝眸不語，他知道龐遠的本事，他也知道他不會説謊。他不信什麼鬼神，看來這個公主定是使了什麼詭計。

看了眼地上滿身血跡的龐遠冷聲吩咐道:“本太子知道這事責任不全在你，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下去領五十軍！”

“謝太子不殺之恩。”龐遠叩首謝恩，隨即起身退出營帳。北冥天的拳頭緊緊握着。

內心的憤怒讓他的幽藍的眸子中蕩起一陣狂猛的:榮華公主，本宮不會善罷甘休的！

…

三後。碧空如洗，萬里無雲，豔陽滿天。在耀眼的陽光之下，大地上的一切仍是一片生機，彷彿那場驚世之戰從未發生過。

夜汐坐在她來時的御輦上，隨着夜孤寒和秦弈風班師回朝。夜汐看着長長的隊伍，心底頭一次對未來產生了一種茫然。她突然不知道自己存在在這個世界的意義，她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到底是對還是錯。

她甚至產生了一種孤獨，這對她來説太過奇怪了，這是她從未有過的情緒。遠遠望着那個騎在馬上氣韻悠然，清雅俗的男子，從陌離歌那裏得知，他大致是得了類似於癌症之類的病症。

這在這個時代幾乎是不可能治癒的，除非有奇蹟出現，可是她從來不相信奇蹟，她只信她自己，又想到自己那讓她備羞憤的後遺症，夜汐只覺得一陣煩悶，頭痛的了額角，索閉上眸子不再去想。

夜汐被一陣悶雷聲驚醒，起錦簾看向外面，剛才還明媚的天空，忽然變得陰沉起來，頃刻間大雨傾盆而至。雖説仍是夏季，可這突如其來的大雨，卻依舊涼的讓人骨髓生寒。

夜汐想到那人醒來至今不過十幾，卻執意騎馬，心頭劃過無奈，招手吩咐隨行侍衞幾句，便放下錦簾坐了回去。

雨霧濛中夜孤寒策馬而來，雨水沿着他絕美的面部輪廓蜿蜒淌，一絲烏髮黏在臉側，為他如仙的俊顏添了一絲魅惑，或許是因為重傷初愈，他的臉泛着蒼白，如寒夜中清冷的孤月，讓夜汐的心頭泛起憐惜。

“汐兒，有事嗎？”夜孤寒上前對夜汐綻放一抹煦風般温柔的笑容。

“皇叔，你身體未愈，和汐兒一起坐在車裏吧。”夜汐不待夜孤寒拒絕繼續説道:“皇叔不要拒絕，汐兒並無他意，只是掛念皇叔身體。”夜孤寒無從拒絕，只好同夜汐一起坐在車內。待他坐定，夜汐從車內的小櫃內拿出一條棉布輕輕的擦拭起他的濕發。夜孤寒一怔，可是面對夜汐那明淨無一絲雜質的笑容，心中募得升起一股温暖，無奈的嘆口氣隨她去了。

夜汐柔的小手不時的觸上他冰涼的肌膚，給他帶來一陣陣的顫粟。她濕潤的呼也是不是的滑過他的耳際，引起他心中的一陣酥麻。夜汐的小手漸漸的撫上他的臉，細緻而温柔的撫摸着。

夜孤寒猛的轉過頭，望進她清雅空靈的眸子，那裏有着關切和愛意…“汐兒你…”夜孤寒有些無力，她的愛意讓他渴望卻無力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