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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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麼的,拽着他睡衣的我的手連帶着無力起來。我暗罵自己數聲,着嗓子説:“真討厭!為什麼象乞求憐愛的小女孩一樣!如果我真的不來,你等就能等來嗎?不會自己去看醫生嗎?笨!”
“你不就是醫生嗎?”他伸手捋了捋散亂的頭髮“要吃披薩和餡餅嗎?我給你吃。”
“什麼?你還不快點吃了藥去睡覺。”
“你吃披薩,我吃藥。”完全拿他沒有辦法。我也很累,如果有可能,一句話也不想多説,在任何地方都能睡着。
我把早上應該吃的藥剝出來,放在茶杯蓋子裏,聽憑他穿着睡衣搖搖晃晃地在屋裏走來走去,張羅東張羅西。最後他擺了幾個盤子和一杯熱果汁在桌上。給自己倒了另一杯。
“嚐嚐吧,有什麼覺?”我吃着“狼虎嚥”這種詞用在我身上再合適不過了。我上一餐是什麼時候好好地吃過的呢?好象是昨天的早餐吧?可笑,也是在這裏吃的。然後吃過些什麼呢?餅乾夾榨菜,方便麪,或者類似的東西,零零碎碎斷斷續續地東吃一點西吃一點。
和我成為鮮明對比的,泰雅重新裹上毯,下藥片,坐在沙發上悠閒地啜着果汁,如同觀賞什麼表演一樣看着我吃。不一會兒,盤子出了底。
“味道怎麼樣?”我轉了幾下眼珠子:“兩個是甜的,另三個是鹹的。”看到他的臉,我趕忙打圓場:“我是説,好吃的。你看我都快吃完了。這些是什麼呢?”
“一個蘋果餡餅,一個玉米餡餅,三塊無邊燻腸總彙披薩,老師説一塊底太硬,一塊底太薄,另一塊不均勻。燻腸切得很潦草,酪沒烘透,不夠韌勁,不夠香。昨天我表現很差,你一點也沒吃出來嗎?”
“沒有啊,”我嘴裏含滿了食物“都蠻好吃的嘛,你的老師真是挑剔。”
“唉,”他輕聲嘆道“做飯給你吃和做飯給豬吃真是沒什麼差別。”
“教你用體温計和教豬用體温計真是沒什麼差別!”沉默。只有我喝果汁的聲音。放下空杯子,我説:“你吃些東西再睡覺吧。”
“不想吃。”
“不想吃也得吃。説,吃什麼麼?”
“真的不想吃。”我往屋裏看了一圈:“蘋果怎麼樣?吃一個,就一個。”
“很冷啊。”
“你這傢伙…”我起身從飲水機裏倒了半碗熱水,把一個蘋果泡在裏面,等估摸着差不多了,拎着蒂把蘋果撈起來,削成一塊塊,用刀叉了到他嘴邊。
“連皮一起吃下去,很有營養的。不許皺眉頭!”他蜷縮在沙發深處,如同待哺的小鳥,一塊接一塊地吃了下去。我説:“現在,給我上牀睡覺去!”他怏怏地裹着毯子站起身。我監督他上牀,衝上熱水袋,開大暖空調,把羊被、毯都裹在他身上,如同一個棉卷。然後我洗掉杯盤,洗臉刷牙,刮鬍子。最後一件事情純粹是擺擺樣子。
和泰雅一樣,我也是鬍子特別少的人,好幾天不刮也看不出來。據李斌説這種人就配加班,反正第二天別人也看不出來你實際上沒回過家。
我這麼做只是為了拖延時間,等泰雅睡着就可以離開。他吃了冒藥,應該很快就會入睡。可是,他卻陰魂不散地立在衞生間門口看我拿着電動剃鬚刀有一下沒一下地磨着臉。
最後我忍不住扔下剃鬚刀説:“你到底什麼時候才去睡覺?”
“我冷。”
“既然冷,為什麼把空調關掉?”
“打出來的熱風太乾了,鼻子很難受。”
“你這人真難伺候!你究竟要怎麼樣!”
“和我一起睡吧。”我低頭看着水滴從洗臉池晶瑩剔透的邊緣緩緩滑下。
“你…會找不到人陪你上牀?”我冷冷地丟下巾,回過身,譏諷地瞥着他“你發着燒還想要?昨天那麼烈還沒讓你滿足?”他的耳廓瞬時紅了起來:“我不是説那個。你為什麼總要故意歪曲我的意思?其實你完全明白我説的是什麼。”他靠近我“陪陪我吧,就象過去那樣,好象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我最討厭象貓一樣在人身上蹭來蹭去要人摸要人抱的軟蛋!”他低頭不語。我深了一口氣,緩和了口吻説:“再説我的鼻子伸在別人的碗裏,他不會暴跳如雷嗎?”
“你和他…不一樣,他自己也知道,完全不一樣的。”他抬起眼睛,從很深的地方看着我“你自己也知道,那是不一樣的。”我打了個哈欠:“見鬼,為什麼我會答應你?為什麼我老得和你混在一起糾纏不休?”
“因為豬就該和豬在一起,不是嗎?”他翹起一邊的嘴角,出一個動畫片中角常做的但看上去毫無惡意的微笑“而且,你累了,你要睡覺了。”確實,此時此地,一張温暖的牀是多麼誘人。不管我最終給自己什麼理由,總之結果就是我們又象以前那樣躺在同一張牀上。為了讓他睡個好覺,我把他的手機關掉,電話聽筒擱開。開始我保持着警惕,當他的身體幾乎貼上了我的背時。
我扭動了一下身體,他乖巧地縮回手腳,蜷縮在他的一隅。我到他出了很多汗,最後終於發出均勻的呼聲。不久我也沉沉睡去。***3月19,如果説世界上最糟糕的事之一是你上別人的情人時被別人抓個正着,那麼其次糟糕的事情就是你睡在別人的情人牀上的時候被抓個正着。
再稍微好一點的,就是你睡得昏頭昏腦地從牀上起來,披着別人情人的睡衣去應門,卻發現門外赫然就是那人。
“你來幹什麼?”我着眼睛,突然地就清醒起來。馬南嘉臉上出一個複雜的驚愕表情,隨即低頭看了看睡衣下我的身體,很奇怪地笑着,彷彿獵人踏住了狐狸的尾巴。
“幹什麼?”我一拉衣服,隨即窘迫得好一陣子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如果説上一次還可以挖苦他兩句搪過去,這回隔着薄薄的睡衣和內衣,任何人只要不是瞎子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我能反應過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馬上回頭到卧室裏拿自己的衣服。泰雅糊糊地問:“怎麼了?”
“有人來看你了。”我匆匆到衞生間去穿衣服。馬南嘉不緊不慢地從客廳走過,還朝我丟來一個齒竊笑。
我唰地關上衞生間的門,靠在瓷磚牆上,深深地透出一口氣。該死!怎麼會在這種時候、這種地方!身體真是讓人頭痛的不合作的朋友,既不能擺它,又無法説謊去掩飾某些變化。怎麼會這樣的呢!我回憶剛才,好象正在做夢。夢中看到什麼已經記不起來了,只是那種温暖舒適的覺和若有若無的香氣,還久久縈繞在腦海。
我下衣服,揪下淋浴水龍頭,打開冷水衝自己。我咬着牙,打着寒戰,直到估計穿上褲子不會看起來很怪異才關上龍頭。水真冷。不知道泰雅昨天發什麼神經會泡在冷水裏面。我走出衞生間的時候卧室門關着,聽不到裏面有什麼特別的動靜。
我在沙發裏坐下來,雙手按摩着太陽,心裏開始準備防禦政策。沙發的縫隙裏,滿是泰雅的氣息,如置身無形的擁抱中,温暖而寧靜。
這時,我的身體再次背叛了我。真該死!馬南嘉從卧室出來前,我剛巧來得及抓過一本<<君子>>雜誌豎放在膝蓋上遮住自己的醜態,假裝是在讀。
“哦,朱醫生,下午好。”他在我旁邊坐下,拿腔拿調地説。
我沒理他。他伸頭從雜誌和我身體之間的空隙看進來,嘿嘿一笑:“天真是做夢的好時節啊。”
“你什麼意思!”我劈手摔下雜誌,就要起身離開,但他拉住了我的胳膊:“坐下來,坐下來,不忙嘛。這個麼…”他低頭看看我,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後用很誇張的動作強忍住笑,接着説,“男人就應該會有這樣的反應的嘛。”
“對!”我把雜誌舉到他眼前“特別在看到美女的時候!”雜誌上有很大的givannci廣告,是美豔的貓女,有一雙誘人的豐。
“嚯嚯…你在起牀以前就一直在看了嗎?”氣憤到了極點,我卻突然平靜下來:“泰雅在生病,你不去照顧他,卻和我胡攪蠻纏什麼?”
“咦?你不是把他照顧得很好嗎?而且,讓他安靜睡覺不是更好嗎?我看他很困了。”雖然他嘴上這麼説,我肯定他已經剝下泰雅的內衣徹底檢查過了,因為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東西,所以才有一搭沒一搭地調笑我。
否則,天知道他會做什麼。也許,會妒忌地殺了我?或者,為了保持對泰雅的絕對擁有權,把他送到沒有人可以碰到他的世界?想到這裏,從馬南嘉微笑的眼睛裏,我似乎看到雲霧般的寒氣升起。我趕忙驅散自己的雜念。沒有證據。沒有證據絕對不可以亂懷疑別人。絕對不可以。第六覺是一回事,起訴嫌疑犯是另一回事。我們吃的虧走過的彎路太多了。
“你覺得他愛我嗎?”
“什麼?”我不明白馬南嘉到底什麼意思。
“他發燒時有沒有説胡話?有沒有叫過我的名字?”
“為什麼你會想到這種下三濫愛情小説裏用爛了的情節?”我沒好氣地説“泰雅怎麼會那麼傻乎乎的呢?有沒有搞錯!”
“他睡覺很不踏實。”他接着説“常説夢話,會發出呻聲,還會驚叫‘不要,救命’之類。我喊醒他後,他卻不會多説一句,最多隻是説做惡夢了。到底夢見什麼也不説。
我見過他吃安眠藥,好象還是很厲害的那一種。”沉默片刻,他盯着我説“你看他不會有什麼心病吧?”
“你們通常睡在哪裏呢?”我嘴上問着,心裏想如果他回答“家裏”就好好趁機嘲諷他一頓作為他嘲諷我的報復。
“開始他不讓我到這裏來。我們在外面開賓館房間。聽説有的房間朝向不好、風水不好會讓人做惡夢,我還特地挑朝向好風水好的房間,哪怕要多花錢。
我很想他在我身邊安睡一夜,早上醒來時看到他還在沉沉地睡。他睡着時的樣子非常美,就象天使,看到他的睡臉,什麼煩心事情都可以忘記。唉,如果我能讓他有安全!”
“那很難説,象他這樣的人,肯定什麼可怕的事情都經歷過。”説着,我又想起那一夜看到的他的眼睛,濕潤的,幽深的,顫動的“而且常常變換睡覺的地方。所以會做惡夢也很正常。而且,”我斜了他一眼“有人老在他睡覺前對他做些暴變態的事情,他怎麼能好好睡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