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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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兩人的臉近得幾乎鼻尖要碰到彼此的鼻尖。
在他們的身後,是電視機裏,王墨痛哭涕地抱着徐倩倩的“屍體”大吼“素素“的咆哮聲。
謹然眨眨眼,看着那雙近在咫尺的的漂亮藍瞳眸,腦子一個短路,不經思考地就説——“我聽説你最近心情不太好,因為你養的倉鼠它失蹤了…”謹然完整的話尚未説完,卻已經明顯地看見眼前那雙原本如同天空一般湛藍的瞳眸猛地沉了沉,變成了如同深海一般的深藍,他只覺得自己幾乎要被那雙眼了去,抬起手,指尖輕輕地碰了碰男人的下巴,他深呼一口氣,強忍住腔中呯呯跳動得幾乎要破而出的心臟心跳,垂下眼,緩緩道“我想告訴你,我——”謹然還沒來得及組織語言。
他甚至沒能想明白自己究竟想説什麼驚天動地的話。
這個時候,他和姜川的餘光雙雙瞥到,一抹黑的身影風風火火地從廚房裏殺了出來——方餘:“馬勒戈壁!袁謹然!!出事了!!!”謹然:“…”姜川:“…”沙發前,靠的很近的兩人迅速分開。
離那雙幾乎要人命的雙眼,瞬間反應過來剛才自己幹了什麼的謹然不由得冒出一身的冷汗,顧不得此時此刻姜川是什麼表情,他飛快地收拾了下七零八落的情緒,轉過頭,看着舉着一把菜刀從廚房裏殺出來的經紀人先生:“別大呼小叫的,天塌下來還有個子高的頂着,地裂開也有噸位大先掉下去,嚷嚷什麼——”
“我説,出事了啊!”方餘一臉崩潰“你上沒上網,媽的,有人把你今天下午被李鋭導演訓孫子那段髮網上了——”謹然先是一愣,在搞清楚方餘説的這話什麼意思後,隨即變了臉:“錄音?!”方餘:“不是!就是隨便籠統地、添油加醋地説了下,説你因為徐倩倩油畫的事情被李鋭導演*了,還説你原本角很穩的這麼一鬧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成,還還説川納這麼搞真的很沒意思明星還能不能有點*了,還還還説袁謹然真他媽委屈啊——”方餘這一串的“説”
“説”得謹然心驚肝顫,整個人都不好了,他“蹭”地一下從沙發前面站起來,又“啪”第一下一股坐回沙發上,滿臉放空有些難以置信地問:“你説那個人是以我的粉的立場以及語氣發的帖子?!”
“是啊,卧槽,尼瑪這次遇見段數高的了!這他媽真是粉能這麼説話害你麼,哪兒是川納那種影視公司的雷點就往哪兒踩!哪兒是李鋭老師那樣的人不能理解的戰鬥方向就往哪兒引戰!”方餘將菜刀一扔,快步向着謹然走來“你自己看看,就是某涯上發的——現在帖子已經好多頁了,那樓主説的語氣那叫個真誠,也不是一位的罵,就好像真的特心疼你似的…不知道的幾乎要以為是你自己發的,所以你的粉絲很多都上當受騙跟着下場了,那帖子裏全是罵川納的。”方餘的最後一句話説得謹然差點將手中的手機扔姜川臉上。
姜川也跟着坐上沙發,伸出手一把扣住謹然的手臂,嘟囔了聲“冷靜”然後跟着湊過頭來似乎好奇帖子究竟説了什麼——眼瞧着謹然解開手機鎖——輸錯了幾次密碼——然後進入某涯,首頁就看見了方餘説的那個帖子,謹然點進去看了幾眼,那個樓主的語氣確確實實很真誠,而且,但凡有謹然粉衝進來罵川納,他還會勸説那個粉絲不要罵免得惹麻煩;但凡有清醒的人質疑樓主的動機,樓主就立刻很軟的裝可憐,表示自己真的沒有,就是打抱不平。
謹然風中凌亂地將整個帖子看完。
腦補了一下如果被李鋭老師看到這個帖子…
想從這二十幾層的公寓大樓的窗户飛出去的衝動突然變得如此迫不及待。
方餘説:“剛才公司打電話給我,問我怎麼回事,尼瑪你真該聽聽羅成那語氣,他連吃了我們的心都有了吧——還問我們是不是腦子有病才跑去發這種帖子,有什麼話不能關上門好好説,然後…我沒忍住就反擊了一下智商正常的人誰沒事幹去某涯扒自己?如果下個月被扣工資那肯定是因為這件事——好吧現在不是説這個的時候我覺得你得趕快馬不停蹄地打電話給李鋭導演,在他沒看見這個帖子之前——”謹然無力地擺了擺手,然後登陸上微博。
他的最新微博下面的評論果然都是關於這件事的——到處都是粉絲在心疼他,提倡什麼言論自由,然後順便抨擊一下川納太古板不近人情,總之那些評論看得謹然又是一陣心力憔悴——頓時心中説不出什麼滋味,簡直無奈又心疼——有時候,粉絲維護偶像的初衷是好的,但是正是因為他們這樣的心態,所以總是容易被那些心懷不軌的人利用。
糟糕的是,這種時候明星也不好跳出來説什麼,你反駁,就立刻會有人説你不要臉沒擔當,讓你的粉絲給你躺槍,自己充當白蓮花。
謹然退出微博,第一時間給李鋭導演打了電話。
第一個電話沒打通,謹然心驚膽戰。
第二個電話接通了,但是接電話的人是李鋭導演的愛人,那邊李鋭導演的夫人説話語氣還是很客氣的,只不過整通電話的談話內容卻讓人相當絕望:原來謹然還是晚了一步,在謹然之前,已經有“無心人”在“無意間”將這個帖子傳達給了李鋭導演,所以他比謹然更早時間知道了那個帖子的存在——就這麼一位平裏特別刻板嚴肅的老人,一輩子為藝術事業做貢獻,一向是被敬重着的,對於網絡上這些“黑裝粉”
“粉裝黑“的事情,他一概不懂,所以網上説什麼,他都信了,這會兒氣得晚飯都沒吃,嚷嚷着頭暈提前上了牀休息。
李鋭導演的夫人告訴謹然,李鋭老師有話要轉告他——【川納影視是很正規、很傳統的影視公司,所有的影視劇電視劇題材也都是嚴肅的、主旋律的。所以無論是影視公司對外的形象還是影視公司的演員對外形象,都是非常傳統的…收新血對於他們來説也是一件非常需要勇氣的事情,但是他們對於收進來的新血,卻確確實實是抱有厚望的——如果對他李鋭本人的説話方式或者是處事有什麼不滿,可以直接提出來,當面講,講清楚——實在沒有必要把現在娛樂圈那些烏七八糟的習慣和規矩也一起帶過來。】聽到這,謹然恨不得順着電話線爬過去,趴在李鋭老師的牀前把整件事説得清清楚楚,但是思來想去,這時候老師正在氣頭上,説這些也沒多大效果,所以只能作罷。
掛了電話後,謹然心裏非常不是滋味,一通電話之後,此時此刻他擔心的已經不是什麼關於《星火燎原》的角問題了,他是又氣氛又尷尬,簡直不知道這是做了什麼孽,那個發帖的人又是什麼心態,才吃飽了撐着沒事幹把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藝術家也拉着淌這種髒髒的渾水——想到早上時候,李鋭導演一本正經地誇獎他的演技,肯定他的實力,然後又認真地建議他發展方向以及接下來要注意的那些事情時的場景,謹然一時間只覺得,心裏的憋屈簡直沒地方説去。
有那麼一刻,他突然覺得這個圈子特髒。
黑啊,粉啊,言蜚語惡意造謠,惡意滿滿中傷他人——那些人成天將“出來當公眾人物就做好被罵的準備沒那個心理素質別吃着碗飯啊”掛在嘴邊,卻從來沒有想過,有些人當演員,只不過是因為他喜歡演戲而已。
僅此而已。
很多人一腳踏入影視圈時,也是抱着這樣的喜好以及夢想——再後來,能賺錢,能因此而找到一大堆喜歡自己演出的作品的人固然是好,但是這也並不代表所有人都會失在這些東西里,忘記掉初心。
不過這種話是不能往外説的,説了也不會有人信,這大概就是現實。…方餘給謹然倒了杯熱茶,當他端着茶出來的時候,謹然正所在沙發的一角拿着手機不知道在想什麼,姜川佔據沙發的另外一角看着他,想了想,特直白地問:“要哭了?”謹然皺着眉,搖搖頭:“哭什麼?”姜川:“…”
“就是生氣。”黑髮年輕人眉頭皺得更緊了些“你説他們黑我就算了,想要掉我在川納的角也算了,有必要拉上別的人跟我一起躺槍嗎?引導着我的粉跑去攻擊一位對我有知遇之恩的長輩——你説這叫什麼事?”·姜川跟着皺起眉,謹然特無力地擺擺手:“這滋味簡直沒辦法用言語形容,我恨不得殺了那些居心叵測的人——或者順着網線爬過去看看,坐在電腦屏幕後面洋洋得意發這些惡毒內容的人,到底是什麼樣醜惡的嘴臉。”姜川沒説話,只是動了動股往黑髮年輕人那邊蹭了蹭——挨着他並排着重新坐下來,他想了想,將謹然的手機從沙發底下撿回來,遞給他。
謹然轉過頭看了姜川一眼,然後在經紀人先生意料之外的,謹然似乎意外地因為這個小小的動作而稍稍冷靜下來——他接過電話,沒有再砸出去,而是直接掛了個電話給白巖歌導演,一掃給李鋭導演打電話時語無倫次的憤怒和動,他語氣平靜地將整件事的起因經過結果説得清清楚楚——好在,相比起李鋭,白巖歌對於網絡上這些事情還是比較清楚的,聽了謹然的解釋後,他表示願意相信謹然,也讓他不要擔心這麼多,並且表示,他會找個機會好好地跟李鋭老師説一下這些事情。
跟白巖歌打完電話後,謹然又打電話給公司那邊一通解釋——那邊,羅成大概也是在最開始被嚇之後現在清醒了過來,立刻反應過來這好像是有人在黑,也連夜抓公關團隊緊急開會準備商量對策。
見謹然自己處理得還不錯,方餘也跟着鬆了一口氣。
畢竟這些事情都是必須要謹然自己來做的,任何人都不能代勞。
妥善安排完一切後,謹然登陸上微博,發現徐倩倩又將那個油畫的內容轉了一次,這一次是裝可憐説——【我就是開玩笑畫的這幅油畫,然然的粉為什麼突然跑來罵我?發生什麼事了嗎?袁謹然】謹然憋着一口氣,冷靜地直接無視了這個跳樑小醜。
再刷新了下,看見李狗嗨發的一條新微薄——【維護偶像的心,這件明明是很好的事情有時候也會成為將他置於死地的利劍——謹言慎行,分清是非。】謹然盯着這條微博看了很久。
“你也發點什麼,”姜川面無表情地説“平常不是在網上蹦躂得開心的麼,這個時候不説點什麼都對不起黑你的人吧。”謹然“喔”了一聲,想想又問:“説啥?”那副反應遲鈍整個人都魂遊天外的模樣讓坐在他身邊的男人頻頻皺眉:“想什麼就説什麼,還要人教?”謹然又“喔”了一聲,轉過頭看了一眼方餘——方餘也是無語地看着他,見他投來個詢問的目光,經紀人先生聳聳肩:“反正都這樣了,大不了就是丟個角,你他媽還能更慘麼?發吧,罵句‘尼瑪了個’再秒刪也是好的…至少發過。”得到了經紀人先生如此不靠譜的建議,謹然默默地將目光收了回來,鼻子,嘟囔了聲:“餓了。”方餘:“…”姜川:“…”然後接下來整整一個小時內,整個公寓裏鴉雀無聲,只能聽見黑髮年輕人摁手機打字發出的聲音,以及他偶爾地抬起頭指揮坐在鍋旁邊的另外兩個人“下羊”
“下冬瓜”
“牛了沒”
“下蘑菇”
“怎麼沒冬筍”
“牛筋丸放了沒”
“我要吃蟹幫”——一個小時後,一條長微博華麗麗誕生。
黑髮年輕人放下手機,蹲到一旁悉悉索索地剛煮好的粉絲去了。
方餘拿起自己的手機看了一眼,發現謹然花了那麼久時間打的內容其實也不多,而且長微博的內容相比起他建議的各種髒話也是很儒雅的——首先謹然承認了下午他跟李鋭老師確確實實發生了一段類似的對話,但是謹然將對話內容也比較詳細的説了一遍,並表示,整個對話的過程中,他沒有覺到任何的不適或者不開心,他也不知道某涯的帖子發表者,是怎麼看出“當時他非常可憐一臉憋屈”的;然後,謹然表示,希望大家不要被奇怪的言論誤導,傷害了前輩,也説了説自己對於網上言論的一些看法,真誠地表示哪怕是明星其實也會怕被罵、也會因為奇怪的言論或者造謠而煩惱這件事;最後,他鄭重其事地謝了所有的人,包括那位不知道到底是何居心的樓主,聖父之光普照大地。
方餘放下手機,默默地慨了一句當明星真他媽不容易。
明明這邊都咬碎了牙恨不得將那人扒皮筋,到最後卻還是打破牙和血往肚子裏,不得不微笑着跟他説:謝謝你哦。
儘管現實就是謝你麻痹。
方餘一臉不滿,這會兒黑髮年輕人反倒像是冷靜下來,喝着飲料吃着火鍋,時不時和姜川説兩句話——儘管這會兒網絡上又因為他的長微博翻天覆地,一堆反應過來自己被利用了的粉又一窩蜂地跑到李鋭導演的微博底下去刪掉自己之前的攻擊留言,鄭重其事的道歉;另外一堆黑見風向不對,也跳出來,各種嘲諷謹然這是看情況不對路搞不好要丟角所以想出來的白蓮花緩兵之計——粉和黑又掐成一團。
最早發帖的那個樓主消聲滅跡,點進去看他的資料,發現就是個空號,某寶買來的一錢一個那種。
嗯,要不怎麼説網上黑人不用付出代價呢。
也就一錢,足夠攪合得一堆大導演大明星人仰馬翻。
“我覺得你這樣説得還不夠狠,現在黑你的人還是很有話説,一副你是怕丟了川納的角才跳出來講這些話的樣子——嘖嘖,這是想要你自己放棄角嗎?”方餘一邊刷微博一邊嘟囔。
“放棄個,除非人家正式把我掃地出門,經過這件事,你以為我還有臉麼?沒了,所以也沒什麼好忌憚的了。”謹然含着一片冬瓜含糊不清地説“讓他們嘲諷去吧,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是吧,老子也把鞋了,自帶幾千萬粉,來戰!”
“…瘋了吧你。”黑髮年輕人嘲諷地掀了掀角:“就是瘋了。”方餘:“一天盡幹些沒意義的事,明早跟我去樓下扯點野薔薇花藤纏身上,去李鋭老師家門前負荊請罪吧。”謹然:“花藤哪夠啊,得多捆兩圈,方表誠意。”方餘:“瘋子。”謹然:“謝謝。”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對話,中間,火鍋在咕嚕嚕的煮。
一直坐在桌邊沒怎麼動筷子,這會兒單手支着一邊臉的姜川聽着他們倆廢話,片刻後説:“我覺得這樣好的。”謹然:“?”姜川:“想説的都説了吧。”謹然放下筷子,想了想,鄭重其事地點點頭:“唔。”是不錯。
至於明天怎麼樣,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