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謎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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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
在一個人剛剛醒來的時候清淡的晨光一定也是惺忪的。我睜開眼長長舒了一口氣想伸個懶卻覺得牀上好擠伸展不開。轉頭定睛一看文禾正側躺在我身邊另一個被窩裏清醒地笑望着我:“別再伸了你會把我擠下去的。”
“哎?文禾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記得直到我睡了他都沒再出現。
“兩柱香時候吧”他的目光落在我敞着的領口伸手把我攬緊“我站在院子裏吹了會風再來看你已經睡酣了。”我在他懷裏尋了個舒服位置問:“大冬天吹什麼風啊會凍壞的。”他低下頭來一臉無辜地説:“你説我為什麼吹冷風還不都是你害的!”我覺得他第一次出這種人畜無害的可愛表情簡直是無敵了。便笑嘻嘻親親他:“好了好了是我害的…不過”我望着他的眼睛“你明明知道我是願意的為什麼非要走?”他理理我額前亂回答:“我想了一夜終是決定告訴你謎底。不然我也回答不了你這個問題。”
“不再考驗我的耐了麼?”我抓住他的手“快快招來!”
“嗯…那麼就從雲夢山説起吧。”他思忖一刻説“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那時偃師到底同我説了什麼嗎?他問我是否覺得用鏡之後有不舒服我答還好。他便告訴我這鏡的是崑崙玉簧屬西王母手中極陰之物適用女子。所以他本來是準備將這鏡送給盛姬的但是還未來得及向她展示便被拒絕了。盛姬選擇了周穆王或者説其實盛姬選擇了飛昇——因為只有王才有實力帶着她過弱水上崑崙。偃師自己使用了那鏡想要在之前的時光中扭轉盛姬的想法甚至阻止她入王宮但是男人駕馭鏡是逆氣而為的活動第一次要用血
書祭符並且每次都需要藉助月亮的陰氣之光才可運行而所帶來的反噬就是狂亂之症。他共返回前時數十次但不管他採用什麼方法盛姬最後總是會以各種方式離開他:背叛、瘋魔甚至死亡。偃師拿自己後半生的自由與西王母做的這個
換很顯然是失算了。他説在他用鏡頻繁的那段
子裏腦海中充滿幻象做了許多瘋狂之事險些喪命被西王母所救。西王母還需要他的才華所以他死不了但是別人卻死得了。”
“可是韓信與你都還好好的啊。”我説。
“韓信很聰明他自己用鏡的次數並不多或者説其實以他的才能幾乎不需要用。他更多是將這鏡當作一個備用的神物他願意瞭解它但並不頻繁使用它所以影響不大。他在我第一次去拜望他時就警告我不可頻繁使用並儘量選望月時用。而且上次還告訴了我一個他新試出的規避狂亂的方法。”他微微一笑“這方法便是用撒馝蘭香為主料加和雲夢山香草研磨浸一月焚之。”
“難怪你後來屋裏身上的香味都變了…”我恍然大悟。
“可是偃師並不贊成我的計劃。他説震盪太大還推測了我計劃的結果:大明餘半壁江山爭鬥不絕雖度過世界大戰進入新世但也只是半壁江山且詭譎頻出朝夕不保。如果我再反覆去修改最後的結果只能是越來越差就像盛姬。”他苦澀地説“要真的平息震盪只能讓女子來使用這鏡但若女子充當了使用者男子便無法共同前往了。我想這正是西王母的心計所在:為者不可為而可為者不適為。所以偃師説唯有兩個辦法來解決這個問題。”
“有解決的辦法?是什麼?”我問。心卻在想這鏡若落在有野心的女子手裏沒準世界早會是另一番模樣。
文禾的手臂一緊説:“第一法男子用鏡當以其女血祭之無女則以其心意氣血相同之女子血祭之緩平逆氣順意而為;第二法擇最良人而為之由善為處為之順應原路並行不悖。”
“血祭?如何祭?什麼叫做心意氣血相通?”我震驚地望着他。
“知道古時鑄劍用親生兒女祭爐的事情麼?”他説“這鏡也是樣但是它所要的血祭是用女子身上所有的血來浸飽它。它先認得駕馭者的氣血懂得分辨誰是與他有過
合的女子甚至誰在他心裏
連不去。實質不過是要求男子若想達到難以企及的目標便拿最心愛的人來
換。當時那韓信若要建功立業逃呂后之誅並非不可以。但他不是普通人他繼續活下去也不是一件普通事。雖然瑞娘願意傾盡她的血
但他放棄了。即便他知道自己死之後瑞娘也會殉情他仍選擇與瑞娘共死而不是獨活。偃師想看看女血祭的效果卻失算了。”文禾嘴角一絲冷笑“我認為偃師這次想打你的主意所以回大明後我一度與你疏遠。我想盡力消除那種‘心意氣血相通’的關係不讓那血祭的可能落在你身上。當時我相信偃師終會來大明後來你告訴我他來了而現在我認為他來過不止一次了。”
“你是為了那個原因才疏遠我?”我恨恨道“可後來我問你的時候你為什麼不説?”
“因為我知道你會跟瑞娘做同樣的選擇甚至你會比她更烈。而我不願意讓你選擇。”文禾温柔地看着我“我要把你完完整整地送回去毫無傷。”
“你不肯碰我原是怕我與你氣血相通麼?可是你的計劃要怎麼辦呢?”我撫着他的臉心卻為他要把我送回去的話而一沉。
“我那時的確是想將你送回去的珞兒。”他説“我從前並不知道自己也會如此情用事若在愛上你之前知道血祭的方法恐怕會毫不猶豫選擇找一個女人
合然後利用她。我並不是一個聖人而且我已經花了難以計數的心血只為了一個目的不想前功盡棄。那偃師看似
蕩卻最終無法接受盛姬以外的女子;韓信也是一樣以他的能力才智完全可以施以手段殺一個女子來達成目標但他沒有。這鏡總是落在這樣的男人手中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他自嘲道“我只覺得偃師最可憐自己做不到的事情總巴望着別人能實現自己做不了的惡人總期待着別人做真是心理陰暗。如今他在大明還不一定搗了什麼鬼呢。”
“他一旦出現你的鏡就會消失不是嗎?你如何知道他來了不止一次你的鏡只消失過一次而已啊。”我説。
他眨眨眼説:“如果他去了我還沒有得到鏡的時候呢?那時的我怎麼可能知道鏡消失沒消失?”
“但是他去那個時候做什麼呢?”他搖搖頭説:“我也在想這個問題。至今還不肯定。”
“文禾你不是説除了血祭還有另外一個方法嗎?”我忽然想起他方才的話。
“就是尋找一個最合適的人來進行計劃讓修改的歷史貼着原本的道路逡巡而進用人力而不是鏡來推動將震盪降直合理的邊緣。”他解釋説。
“還會有人比你更合適嗎?”我心裏突然敲起鼓來莫名奇妙地在腦海裏搜索到一張模糊的臉。
文禾久久沒有回答只傾身將我整個擁住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彤戟與李韶回來了。李韶向文禾彙報清歌抵達藥圃的過程告訴他安排的事宜。彤戟卻有點心不在焉一雙秀目籠着莫名的哀愁。我仍相信每個人都有秘密只是彤戟的秘密似乎有點明顯了。
“你也看出來了?”那兩人走後文禾聽我表達了疑問哈哈一笑“這不是很好嗎?彤戟原本也是陛下做信王時的親信因了胡黽勉與清歌也認識數年我套了他話才曉得難得他原來還是喜歡女人的。如果清歌能對他有意我會為他們作主。”
“什麼‘他原來還是喜歡女人的’你這話真惡劣”我説“你早就想把清歌推給彤戟了是不是?”
“或者你更願意我接受了清歌?”他揚揚眉“也許血祭也並不是那麼不可為。”
“文禾…”我聲音一沉。
“説笑的別當真。”他淡淡一笑説“我不會用那個方法的珞兒。”我看着他若無其事地端起茶輕啜心上卻騰起一陣霧霾。最合適的人…那個最合適的人是否就是偃師來大明的原因?我遲疑地道:“文禾我可否問你一個問題?”
“珞兒問什麼都可以。”他放下茶碗。
“你…”我凝視他“你心裏到底想不想…當皇帝?”他將我拉到身前很認真地看着我雙眼清晰而篤定地回答:“不。我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