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暗波隱隱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張先《千秋歲》終於有了片刻的安寧,楊惜芳只覺肩上疼痛難當,先前在逃避中還不覺得怎樣,此刻痛楚傳來竟是一陣勝比一陣。她撕破傷處衣衫,只因傷在肩背上,自己勉強能看到,説到處理卻是無可奈何的。她緊咬牙關,因失血過多而變得蒼白的臉更加的蒼白了。她覺着好煩,暗恨自己往昔練武時疏懶,心不在焉。平素師父只傳她功夫,卻從不督促她習練,由得她心意。現今想來,她沒有恨師父的意思,只是責怪自己。她想叫人小進來為她處理傷口,心底又不大願意,先不説男女授受不親,她實在不能接受除那個他外的男人碰到她的身體,但不叫人小吧,一時之間又找不到什麼人來幫忙。她好矛盾!她好煩惱!她好恨傷她的人,好恨覬覦退的人。她左手緊緊扯住右肩,指甲深陷裏。猶豫再三,她到底開口叫了人小。
人小推門走進來,沒有驚訝自己的主人受了傷,也不問她怎麼受的傷,只低垂着頭,聽她吩咐他該怎麼做。她看了他一眼,強作鎮靜的告訴他先想辦法取出暗器,然後敷上些金創藥,包紮一下就可以了。他唯唯諾諾地答應了。她沒有説怎麼取暗器,他也不問。他走到她身後,地從懷中取出一隻緻的白瓷瓶,拔開子,將裏面的體滴了幾滴在她的創口處。她覺得一股清涼的覺自傷口傳來,直沁心脾,便沒了痛楚。她問人小滴的是什麼,他不言語。收好瓷瓶,摸出一隻錦盒,掀開蓋子,只見裏面放着十幾長短細不一的銀針。唉,容與。她的心一痛,隨即責怪自己,為什麼責怪,卻也説不上來。
唉!她嘆了口氣。她把退放在桌面上,看着這柄看上去與普通的劍沒什麼兩樣,卻已讓自己到鬼門關走了幾遭的所謂寶劍,耳中似乎響起了師父垂危的囑咐:“芳兒,退一出,必惹風波。那人當初送給為師退,便即引起江湖的腥風血雨,無窮禍患,為師也因此與他落得勞燕分飛,鴛鴦難諧。你要記住,為師去後,你代為師將它還與那人吧。你本已遭遇太多的不幸,為師不希望你的人生像為師一樣沾滿血腥。唉!”師父稻息猶在耳邊,經過這些子的打打殺殺,她終於明白師父的良苦用心,她想:“師父是希望我好好的活着。”唉!神兵利器有什麼好,自古以來就是不祥之物,可嘆無數江湖豪客執不悟,枉自丟了命。她又想:“師父與那人分手,可以説是因為一把劍的緣故,然則容與他離開我是為什麼呢?”胡思亂想一會,倦意來襲,她熄燈就寢。一宿無話。
因着有傷在身,況且要事未了,她也便在這家客棧住下。人小自然不會違拗於她。
這一,人小待楊惜芳用過晚飯,像前幾般到酒店喝酒。
桌上放着一大壇酒,一隻小酒杯,——他不習慣用大碗。他垂着頭,坐在靠窗一隅。”嘴上這麼説,心中卻道:“‘外孤星’固然厲害,‘東海夜午劍’卻也未必好惹。”瘦削漢子和尤二不言。又喝了會子酒,瘦削漢子道:“依我推測,姓宗的也必聽説了那把劍的訊息。他姓宗的也是使劍的人,豈有不動心之理,再者説了,憑他姓宗的一句話,隨便遣幾個弟子走一趟,怕還沒多少辦不了的事,何必寒冬臘月的親自跑來。”臉皮焦黃的漢子和道:“劉兄言之有理。這些天風鎮的氣氛可有點不大對,不單姓宗的,還來了不少有頭有臉的江湖人物,其中不乏像‘藍衣毒神’、‘多情附骨’等蟄伏多年的老怪物,恐怕或多或少都是為劍而來的吧。”尤二沉半晌,道:“別人不好説,宗少名倒未必為劍而來。”二人問道:“尤兄,這話怎麼説?”尤二道:“十年前,家師遠赴江南,遇宗少名在揚州相遇。姓宗的和家師客套幾句,就邀家師過招。當時家師有要事在身,耽誤不得,便與姓宗的訂下十年後在酉城一決高下的約會。宗少名這次來北疆,應該的赴家師的約會來了。”稍頓,又説:“這事家師極少提起,原是不希望太多的人知道,二位務必保守秘密,否則家師怪罪下來,可不是鬧着玩兒的。”二人忙説:“兄弟理會得。≦≧”尤二嘻嘻一笑,又道:“哈哈,他的,好久不曾聽得如今那妞兒的簫聲了。劉兄,蕭兄,等這裏的事半完後,一起去酉城聽他孃的個痛快,如何?”臉皮焦黃的漢子道:“坊間傳聞這個如今有沉魚落雁之姿,閉月羞花之容,果然當真嗎?”瘦削漢子道:“蕭兄,你才從中原回來,所以有所不知,那如今既然入得尤兄的法眼,姿自然不在話下。”接着對尤二説:“尤兄,兄弟有説錯嗎?”尤二滿臉笑,對姓劉的話不置可否,卻道:“可惜啊,可惜,他的,動不得。”二人愕然問道:“為什麼?”尤二也不解釋,只招呼二人喝酒吃菜,二人也不再追問。這時,一個賊頭鼠目的傢伙走進來,恭敬地給尤二一封信。尤二拆看,臉數變。劉、蕭二人連問發生了什麼事。尤二道:“家師來了,今不能與二位去醉風樓了。”站起身,向二人略微抱拳,匆忙走出客棧,送信者緊隨其後。
人小起身,跟了出去。
其時,街上人影依稀,人小垂着頭,遠遠綴着尤二二人,二人渾然不覺。
尤二邊走邊問道:“師父説了什麼沒有?”送信者答道:“沈老似乎很生氣,他老人家説:‘老二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叫他別莽撞行事,他偏是不聽,他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師父?現在鬧得眾皆知曉,我看他怎麼成事。哼!’”尤二顫聲道:“師父都知道了?”送信者答道:“好,好像都知道了。”尤二停下腳步,一把扯住送信者前衣物,厲聲問:“説,是不是你他媽的向他老人家告的密?”送信者渾身如篩糠般抖個不停,顯得極為害怕尤二,結結巴巴道:“老,老大,給我,給我過,過街鼠一百個膽,我,我,我也不敢出賣老大您。”尤二放開過街鼠,鄙夷道:“量你也不敢。”接着又問:“你知不知道是誰説的。”過街鼠道:“小的不知道。”尤二不在言語。二人穿過兩條街道,拐了個彎,走進一棟高樓華宅“尤府”人小正自躊躇要不要進去窺探一番,身後傳來爭吵的聲音。他心念一動,閃身進了一個黑暗角落。
只聽一個男子追着一個女子説:“師妹,你聽我説。”女子語帶哭腔地説:“我不聽!我不聽!你別跟着我,你走開,我不認得你,我不想見到你這種人。”男子説:“師妹,師父要你回去,是對你好。北疆人俗無狀,蠻不講理,又兇殘無道,師父有些要緊事跟他們涉,帶着你不大方便。”女子説:“爹才不會有你這些無聊想法,還不是你多嘴。人家難得有機會得爹同意出來識見識見,偏偏就你的鬼道理多,成天在爹面前搬是非,瞎嚼舌。”説話間,二人在人小面前走過。男子伸手拉住女子手臂,女子停下來,嬌斥道:“放開我,我這就回家去,免得礙着你們的要緊事。”男子温言哄道:“師妹,那也用不着這麼着急。師父説了,過兩天,大師哥從子城過來,你同他一起回去。”
“我又不是瞎子,不識得路。”女子推開男子的手。
男子訕笑道:“師妹,師父他老人家是關心你,怕你在路上有什麼閃失。而且,女孩子家拋頭面的總不大好,路上有人打點食宿,照應一下,總是不錯的。”女子冷哼一聲,心中實也軟化下來了。
男子道:“回去吧,師妹,一會兒師父又該擔心了。”女子本也決定不再耍小孩子脾氣,聽得男子這麼説,又忍不住氣往心上衝,怒道:“有他姓汪的寶貝徒弟跟着,他老人家還有什麼好擔心的。況且,他女兒又不是三歲小孩,走幾步路都要人為她掛懷。”男子急忙賠笑道:“是,是,是,師妹説的極是,這話原是我説錯了,以師妹現在的身手,原用不着誰來擔心來着。”女子説:“我的身手如何我知道,不用你來討好我。我問你,大師哥去子城的事我怎麼沒聽説。那天,我問大娘的婢女小琪,她明明跟我説,大師哥回家看望父母去了。怎麼突然之間跑到子城去了?”男子沉不語。女子一跺腳,幾個縱躍,去得遠了。男子一愣,隨即追了去。
人小聽得沒頭沒腦的,心中暗怪自己多事,又想起出來久了,多半會被楊惜芳察覺而心中生疑。想起楊惜芳,什麼都變得毫無意味起來,心中數嘆,慢慢踱回了客棧。楊惜芳似已睡去。他走到她窗下,坐下,蜷縮着睡去。
(改改錯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