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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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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相信他就是一個無賴,現在只有麥克菲爾森才能證實我到底是不是他女兒…很久以前他和梭好像是最好的朋友。

當然,要是他本不認識我母親和梭,那麼這一切就是謊言了,是嗎?”

“不錯。”

“這件事梭本來不想讓別人知道,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把我説成是他的女兒。你知道,這事一旦敗對他的自負是個致命的打擊。今天要不是他喝醉了,他是不會説漏嘴的。不過,”金白聳了聳肩“誰知道呢。也許這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劃的謊言。

他也許本就沒喝醉,只是想編出這麼個故事,讓你別娶我。”拉克倫搖着頭笑了。

“哦,不,像他那樣喜怒無常的人,是沒有心思設計這種騙局的。”

“但願這是真的吧。起初我還不敢相信,因為這實在太突然了。但是他説得有鼻子有眼的,而且這也解開了我心中的一個結,我總算知道為什麼這些年來他對我們母女倆態度這麼惡劣了。説實話,我倒希望這一切是真的。至於那位麥克菲爾森是善是惡,我就不在乎了,只要梭不是我親生父親就行了。”

“我基本同意你的看法。”

“只是基本?”

“如果你生父真像傳説中那樣面目猙獰,你…你還想見他嗎?”拉克倫狡猾的樣子把金白利給逗笑了“哦,你剛才把他説得那麼可怕,我想我已經死了這條心了。”拉克倫舒了口氣説:“我也不是説不讓你見那個人。要是你想見他,那儘管去見好了。我只是建議你,把這事看淡點,別太刻意去個明白。有些事情還是糊塗些的好。”

“也許吧,”金白利點了點頭。

“噢,對了,有件事情你可能還不知道,我懷疑我父親…我懷疑梭可能不會參加明天早晨的結婚儀式。不過公爵真是個大好人,他答應到時候由他來把我給你。”拉克倫揚了揚眉“他會嗎?”但很快他又笑了“嗨,我不稀罕他送我什麼東西,不過我倒樂意接受你…我親愛的。”金白利現在完全沉浸在幸福之中。是的,她快要結婚了,這應該是件愉快的事情…雖説她要嫁的那個男人也許還在愛着別人,可她自己也説不清怎麼會這麼快樂…按理説她該為自己不是他的最愛而到有點失落才是。

此時,她正站在聖壇上,幾分鐘後將成為她丈夫的拉克倫在她身旁,兩人肩並肩面對着神父。拉克倫今天穿着黑的禮服。

臉上帶着蕩人心魄的微笑,愈發顯得帥氣人。

表面上看,他似乎是真的愛她,而不是出於平息事態的心情而被迫娶她,但金白利私下也曾仔細想過,要是她希望他們婚後的生活不起波瀾,那就得睜隻眼閉隻眼,把他還在愛着別人的事置之腦後,權且只把他看作一個魅力十足的男人來接受。

金白利今天也顯得特別光彩照人。的婚妙裙配着一件白的緊身馬甲,恰到好處地襯托出她苗條的身材。她的髮型今天也為她增不少,那是她的新女傭,一個名叫簡的年輕女孩為她心梳理的。

自從得知瑪麗被解僱的消息後,梅便親自為金白利物了這個簡。那是一個年輕,而且情也很隨和的女孩,最重要的是她還願意跟着金白利一起到蘇格蘭高地去。

“新到一個地方,一切都不悉,你最好能帶個自己的貼身僕人去。”梅當時是這麼對金白利説的。

“簡會對你忠心不二的,你儘管放心好啦。”現在已被幸福溢滿的金白利強迫自己聽着神父的主持,跟着神父複誦誓詞:“我願嫁給拉克倫·麥格列高為,並以法律的名義宣誓,不論富貴還是貧窮,不論健康還是病患,都永不跟他分離。”這是一個莊嚴的盟誓,與金白利心中那湧動的幸福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她怎麼也無法讓自己嚴肅起來,她嘴邊總是難以抑制地掛着一絲甜的微笑。

神父宣佈換戒指時,拉克倫拉起她的手,把一隻結婚戒指戴到了她的手上。他還拿着另外一隻華貴的鑽石訂婚戒指,戒指中間鑲着一顆金白利從沒見過的巨大鑽石,四周還嵌着一顆顆粉紅的名貴珍珠。這是麥格列高家的一件家傳首飾,是昨天才從馬斯特那兒拿回來的。金白利被這件寶物驚呆了,她見拉克倫想從她手上取下原先那個翡翠石的戒指,戴上這隻大鑽戒,先是一愣,反應過來後趕忙阻止了他。拉克倫抬起頭疑惑地望着她。金白利低着頭柔聲説:“我喜歡你給我的第一個戒指。我想一直戴着它…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拉克倫的表情變得有點痴醉了。按婚禮儀式他還不到吻她的時候,但他已經控制不住自己了。站在一旁的神父一個勁地清着嗓子,想讓新郎恢復理智。等神父總算唸完誓約,這對新人早就抱在了一起,深情地吻着了。

他們結婚了,真正地成了合法夫了。金白利太興奮了,甚至連親朋好友的祝賀都幾乎沒聽到。他們準備婚禮一完就馬上驅車離開謝靈·克羅斯。

德夫林為他們準備了一輛專用的馬車…他家裏有好幾輛這種公爵專用馬車,甚至連趕車人和騎馬侍從都為他們準備好了。

拉克倫臨行前,德夫林對他説:“謝靈·克羅斯的大門永遠向你們敞開着。歡你們再來做客。”這一舉動讓所有在場的人,包括梅在內都大吃一驚。接着,德夫林又開玩笑似地補充了一句:“當然,也別他媽的來得太頻繁了。”分別的場面真是人,金白利跟梅告別時,差點兒淚了。在謝靈·克羅斯的這些子裏,她有過痛苦,也有過歡欣,而梅卻一直是那麼善解人意,那麼暖人心懷。事實上,梅已成為她生平結的最親密的朋友,她們已經結下了不解之緣。今後的子裏,金白利會一直思念梅,梅也答應有機會一定要到蘇格蘭高地去看望他們。

因為他們婚禮一結束就要啓程,所以那天一大早金白利就來到梭的房間…她想最後再看他一眼。這時的梭神智已經清醒了,但是還睡眼朦朧,一副乖戾老頭的模樣。金白利本來就沒指望老頭會説什麼好話,事後回想起當時的情景,不覺嘆那次“拜訪”居然沒有破壞她一天的心情,也算是一種奇蹟。也可能是想到以後可以不再看他那副乖戾樣子吧,金白利當時簡直有點心花怒放。

“我想我是沒那個福氣,指望你去參加婚禮了,”金白利平靜地説“否則就太難為你了。況且你也不會去的。”梭“哼”了一聲“當然,我是不會去的。我沒那麼蠢。

只有像你這種天底下頭號蠢貨,才想得着要去嫁給…”

“我們別談論這件事,好嗎?我嫁不嫁給他與你無關。對不起,我來這兒不是和你爭論的。”

“忘恩負義的小兔崽子!”梭憤憤不平地咕噥着。

“你錯了,我可不會忘恩負義。我今天就是來謝你的,謝你這麼多年來一直讓我住在你的家裏,給我飯吃,給我衣穿,如果你能再給我一點關愛,那就更好了。遺憾的是你雖然養着我,卻又那麼討厭我。不過現在我對你的無奈深表理解。”梭被她説中了要害,不由得面河邡赤起來:“我本來並不討厭你,我只是厭惡你父親。而你卻隨時讓我想起他。”

“好了,關於這一點你儘管放心。從今以後,你就不用再受罪見到我了。我們就此道別。我衷心希望你和温尼弗雷德幸福。”

“這麼説,你那個蘇格蘭人不準備告她啦?他想私了?”

“他已經拿回了珠寶首飾及房子的地契。如果你能在今早我們離開前把支票開給他,那所有的事都一筆勾銷。”

“那真謝謝他了。”金白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想不到這樣的話居然會從梭的嘴中説出。她真是驚訝極了。她本來已轉身想離開,卻又在門口停住了腳步,她轉過身來默默地盯着眼前這個男人,足足有一分多鐘。二十一年來,她一直以為他就是自己的父親。但是他對“女兒”卻沒付出一點關愛,對子也沒盡到一個做丈夫的責任。她想知道,為什麼母親會默默地忍受這一切。

金白利終於忍不住開口了:“為什麼我母親從來沒想過要離開你呢?她完全可以離開,為什麼她要留下來,過這種鬱鬱寡歡的子?”梭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不過他還是回答了她的問題:“她受過的教育告訴她哪些事情該做,哪些事情不該做!她不像你,她説什麼也不會違抗父母之命。她父母要她嫁給我,她就嫁給我,而且她也能夠隨遇而安。這樣也才合乎體統嘛。”

“隨遇而安?”金白利到大惑不解。

“這麼多年來她一直那麼痛苦,這還叫隨遇而安?”梭又一次脹紅了臉。他實在不想再多説了…可忍不住還是又補充了一句:“她留下來大概還是為了你。她不想讓你從小就蒙上‘私生子’的陰影。要知道,一旦她離開我,我就會毫不客氣地把這秘密捅出去的。”金白利痛苦地搖着頭:“你在捉她,是嗎?”

“你他媽的在説些什麼?!”梭惱羞成怒地瞪着眼睛。

“你自己痛苦,也不讓別人好過,是嗎?”

“我…”

“就像現在,你不會對任何人説我不是你女兒一樣,這事你也只能在心裏掙扎。你知道這類事情一旦張揚出去,人們通常會嘲笑誰?他們是會嘲笑一個已死去的子呢,還是讓這種事情發生的愚蠢的丈夫?你從來就不願承認自己是個笨蛋。這一點你我心裏都明白。哦,上帝!我倒希望你剛發現這事就把她趕出門去,那樣她也會比跟着你快樂得多。不過,我跟她可不一樣。我知道自己的幸福在哪兒,我會過得很快樂的。”

“臭丫頭,你要是這麼想的話,那可是蠢透了,”梭嘲諷地説。

“一個獨身女人,帶着一個私生子,那會被人們的唾沫淹死!你母親是一個自尊心很強的人,她是不願走到這一步的。言蜚語會徹底毀了她。跟我在一起,她至少可以在別人面前抬着頭,享有她在上層社會應有的地位。告訴你吧,她其實是很我的。上帝可以作證,她跟着我並沒有痛苦不堪。哦,可是又有誰關心過我呢?這麼些年來我得到了什麼呢?到頭來,我成了一無所有的孤家寡人!”

“你本來完全可以贏得我的心!你如果稍微對我好點,我會愛你,親近你的,哦,不過我忘了,我的存在似乎總讓你想起他?”

“你以為我就沒有遺憾了嗎?”梭忽然有些傷地説“不,我有。”

“那麼,現在我只有深表遺憾了。為我們三個人,尤其為我母親到遺憾。她永遠不可能再找到幸福了,而你我卻還有機會。”

“如果你堅持嫁給那個蘇格蘭人,就不可能幸福。”梭刻毒地説。

“那我倒要證明給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