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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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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林樺率領的步兵抗遼有功,皇上便賜了一座府邸傍他,自此以後林樺官運亨通,備受寵信。

鳳公主於兩年前招了駙馬,是一位高官的獨子,長得也算俊秀,但她卻經常肆無忌憚地往將軍府跑,儘管他並不怎麼搭理她。

這幾年來,林尚書與林樺的關係一直不好,走動也少,多是惠娘在其中串着,一年才得以見上二三次面。

林樺從沒對父親説出一個"恨"字。但由他越來越冷漠的臉,任誰也可以知道,他是怨懟的。

韓紫瀟的離開,使得他隱埋在心底的另一種格飛速地成長。他學會了決絕,學會了獨善其身,更學會了如何依靠自己。他原本無瑕的身體因為多年的征戰而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幾次死裏逃生,每當失去求生意志時,他就會想起韓紫瀟和他們的孩子。他還不能死!他還想留着這條命見見她們,對她們説一句"對不起"。所以他活到了今天,"將軍"的名號對他是一種侮辱,他厭惡做血腥暴力的事,但他別無選擇,他已找不到一個可以讓他任的角落。

很多個夜裏,他睡在將軍府中的大牀上,睜着眼睛,想哭,整顆心都空寂寞得糾縮在一團,卻連一滴淚水也沒有。他無時無刻都處於一種緊張狀態,這是在戰場上留下的症狀。再沒有人會保護他!再沒有人令他安心!現在的他,卻還要強撐着一顆疲憊將死的心來站在人前,保護別人!他的劍法為她而學,卻沒有保護到她,而用於在戰場上的殺戮!

人的際遇啊!真像場夢。

當鮮血染紅了他的身軀,就會覺得血湧出來的覺和他內心的覺是一樣的,有種釋放的快

有時他會極力剋制自己軀體中那個陰暗的靈魂,他還不想讓自己完全冷酷,因為他知道瀟還沒有死,他還不需要當那樣絕望的可憐人。

最可怕又最可悲的是那種無牽無掛的人,總要在傷害別人時才能得到少許的安。他總相信着終有一天她會回到他的身邊,他不希望當那天來到時她會像別人那樣怕他,覺得他是陌生的。

他一直在心裏為她保留了一個柔軟的角落,等待着安、也等待着救贖。

可是,他等了好久啊!久到他以為過去天堂般的子都是場夢。她忘了他嗎?不,她愛他。那她為什麼不回來?她不知道他一直在等她嗎?快點吧、再快點,想閉上眼,再睜開,就看得到那張悉的生氣的臉。否則,他怕自己無法再等下去。他快受不了了,快崩潰了…

###房門被敲響。

"將軍,公主來了。"傭人們已不用恭敬地説"公主駕到"了,這鳳公主三天可以來上兩回,還經常是一個僕人也不帶便自個兒跑來,誰也不覺她像個公主。當年的尊貴,她已為他磨滅得一乾二淨了。

"嗯。"林樺起身穿好衣服。他已對趙鳳的來訪到麻木,定力好到能對她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總之該幹什麼幹什麼,她是公主,他不能趕她,但不理她卻合情合理。

"樺。"趙鳳推門而入,自在得就像是在她自個的寢宮。

林樺穿好短靴後取下牆上的銀劍,轉身走出屋外。

"等等!你要去哪兒?"她追着他出門。

他沒理會她,徑自走遠。

"趕着去見你的'瀟'嗎?這麼心急?"她的口氣轉而尖刻起來。

他猛地止步,回頭冷冷地瞥她一眼,"別用那種語氣念她的名字!"説完,疾步離開。趙鳳站在原地,眼眶委屈地一濕,她知道的,只有在提起那女人的名字時,他才會有些反應。他變得好冷漠啊!與當初見他那時完全不同了。可為什麼,她卻益地放不下他?還只能以這麼令人不恥的方式才能看看他,聽他説點什麼。

她害怕面對現在的自己,對一切都無法掌控,想得到他,卻被不屑一顧。

###習慣在做事之前到茶樓品一杯香茗,這是林樺一天的開始。

林樺很少將自己穿得十分貴氣,常常是一襲普通的純白領儒衫,間配一把長劍,行止灑

他穿過悉的街道,抬腳正要踏入常去的茶樓時,衣袍下襬突然被人拖住。他低頭一看,是個長相清秀的小女孩,扎着兩條小辮子,甜甜地笑着。

他本能地想甩開她,不知為什麼,卻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看着她。直到覺有異物向他們飛來,他才輕巧地一閃身躲了過去。他從不救人,這些年來他收着一身醫術,寧可看着戰友死去,也不願伸出援手,只因他怕麻煩,又或者他潛意識裏一直以為死是種解。可就在剛才那一瞬,他有點後悔為什麼沒把那張笑臉抱開,總覺得那麼美的笑應該保護下來才對。

往他們砸過來的是對街一對夫吵架時失手扔過來的舊花瓶。當花瓶正要打向那小女孩時,另一道身影飛身將她抱了開來。

緊接着,是一記狠狠的巴掌甩上了他的臉。

"沒用的東西!"是他的幻覺嗎?像是看到臉氣得漲紅的瀟抱着那個小女孩站在了他的面前。

韓紫瀟自甩出這一巴掌就沒打算再收回,她也知道多年不見,才一見面就打他的臉一定不會有好運!但當她看見他那麼自私的舉動,叫她怎能不氣!這個人,哪像她的林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