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造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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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異樣的曲調，溢滿了整個前廳。悽婉卻又深情，百折千徊，卻又一往直前。一遍湊罷，又是一遍重迭，將情的演繹，推向高，方慢慢的漸至遠去…

蔡琰和甄絡二人已是腮邊掛滿了淚水，蔡邕亦是滿面追思之，兩眼沒有焦距，眸中熒光隱隱，空的望着前方，忽爾柔情萬分，忽爾深陷痛苦。似追思，似回憶，嘴中喃喃的低語着…。

音樂的魅力，在這一刻已是完全的展現。沒有時間的限制，沒有空間的限制，有的只是那靈般的跳躍，和深入人心的震憾。

良久良久，蔡邕先回過神來，伸手拭去眼中的淚水。向着柳飛苦笑道“先生好手段，卻是讓老朽出醜了。神技以至如此，邕能得聞，便是即刻死去亦自不枉了。唉”柳飛沒有説話，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意是過獎。便低頭飲酒。甄絡年幼，尚無什麼，只是到莫名的傷，纏繞心間不去。蔡琰卻是眸中蓄滿柔情，深深的看着柳飛。

此時女子十三歲便可嫁人了，蔡琰自也早知情事了。平未嘗沒有幻想過，自己未來夫君的樣子。此際，往心中幻想的影像，漸漸與眼前之人重合，竟是突然清晰起來，不復往模糊。少女的心鉉顫動，已在不知不覺中，被一曲笛音撥動。

夏氣未斂金風至，百花尚餘殘香存。

此際正是九月初時，洛陽時局已是一三變。先是董卓入京，少帝返駕。後有幷州丁原亦領兵入洛陽護駕。緊接着，便是董卓廢少帝，與丁原、袁紹酒席間起隙。袁紹怒而遠走渤海。丁原與董卓小戰一場，憑着手下飛將，義子呂布的豪勇，卻是丁原少佔上風。眾人正自撫額相慶之時，卻又傳來呂布弒殺義父丁原，轉投董卓，並拜了董卓為父。一時間，朝局變幻，令人目不暇接。眾大臣盡皆啜啜，不敢輕動。

洛陽城中，百姓卻是稍得安靜。雖也常受外兵騒擾之苦，但比之當劇變之時，已是好了很多。

街中行商小販漸多，百姓多有外出勞作購物的。但大儒蔡邕府邸附近，卻是人人均掩鼻遠離，不願稍近。卻是這幾，不知那蔡府搞些什麼，時不時傳出一些異味，讓人聞之慾嘔。

原來，那酒宴之後，蔡邕想起柳飛所言造紙一事，心下熱切。直是催促柳飛趕緊着手開始。柳飛無奈，只得安排人手準備諸般物事。

那宣紙造法甚是繁瑣。柳飛先使人搭了個大炕，足有丈五大小。以備烘乾之用。又使人去尋紋理直，骨節長，質地疏鬆的苦竹，做成撈紙用的竹簾。尋青檀樹皮兩年以上的老枝、稻草、草鹼等物。稻草卻是要沙田裏的。諸般事物備齊，又帶人進山，尋回一些楊桃藤回來，方才將造紙所需之物備齊。

在後院挖了個大池，將青檀樹的枝條先蒸，再放入浸泡。外面眾人所聞之怪味便是這池子所發。

蔡琰自那心緒波動，後又見了柳飛所寫那四個字，心下佩服，已是情動。聽聞柳飛要造一種從未見過的好紙，哪還忍耐的住，便以找甄絡説話為由，與柳飛待在一起。那池子所發氣味雖是難聞，卻也是甘之如飴了。

等待材料出池的間檔，整與柳飛論詩談賦，琴笛相和。柳飛心中詩詞何等之多，隨意拿出幾首，已是惹得蔡琰心醉不已，欽佩萬分。與柳飛所作詩詞相比，直覺平自己所作，韻味上差了何止千里，心中由是佩服，便真心請教，得益良多，自此兩人情大進。

蔡邕見了，自是樂見其成，也不多問。只是柳飛時間多被蔡琰甄絡二女佔去，又要空照料造紙之事，和自己研討書法寫字的時間，便已是少之又少了，卻也不由鬱悶，卻是無可奈何了。好在雙方關係已是大進，至少在稱呼上，已是“老伯”

“賢侄”的叫了開來，了可自了。

柳飛此時已不是當初來的小白了，於情之事自那山巔心定之後，更是拋開一切顧慮，自然全然接納。便是對甄絡時不時出的一些情懷，也自有些明瞭。心中暗喜（喜的可惡！崑崙等眾人暗自鄙視，恨不能以身代之…。）。自己當然沒有什麼蘿莉情節，但只要自己把持住，待到二女長成後，再來採摘，自不會有什麼妨礙。故心中甚是坦然。至於後世所受一夫一的教育，若放在這個時代，那不是怪胎便是被人認為有病，柳飛自也不會去給自己找那些個不自在。既已在這個時代了，順應這個時代的習俗，方是正理。

等那材料出池後，柳飛組織了人手，將樹皮剝了，曬乾後，加入草鹼再蒸，去其雜質，洗滌後，將其撕成細條，晾在朝陽之地，經過月餘曬雨淋，方自變白。然後將細條打漿入膠:把加工後的皮料與草料分別進行打漿，並加入如楊桃藤汁充分攪勻，用竹簾抄成紙，再刷到炕上烤乾、剪裁後整理成張。已是得了宣紙無數。

那宣紙大的足有丈二，小的則按需裁剪，或八尺、或六尺。最小的便只有二尺。所得紙張質地純白細密、紋理清晰、綿韌無比。當真是『輕似蟬翼白如雪，抖似細綢不聞聲』，卻俱是生宣了，最適宜寫字作畫所用。

蔡邕得見宣紙造成，手撫其上，不動的涕淚橫，直是嘆道，大漢之幸、天下讀書之人大幸。

當下，忍耐不住，也不顧女兒幽怨的眼神，扯着柳飛直入書房，便要書以試紙，先睹為快。蔡琰甄絡無奈，亦只得跟入觀看。

蔡邕先自選了大小合適的宣紙，提筆揮灑間，寧靜致遠，幾個飛白已是躍然紙上。但見一筆落成，深淺濃淡，紋理可見，墨韻清晰，層次分明。比之常所用之左伯紙所寫，不知好了多少倍。直樂的眉鬍子俱都動了起來。左看右看，只覺生平所寫，均不如這副。不由得意非凡。

蔡琰看的手癢，便也取過一張小紙，以簪花小楷寫了一篇小文，但見字跡清晰，秀麗有力，也是心中滿意。覷眼看着柳飛，等他評價。柳飛哪還不識趣。自是大加讚賞，蔡琰得柳飛稱讚，心滿意足，喜動顏。旁邊甄絡自是不甘落後，也自寫了幾個字，那字清新俗，極見功力，蔡邕、柳飛俱是大讚。小姑娘心下滿足，小臉笑得如花兒一般。

蔡琰道“柳大哥乃是大家，如此好紙面世，豈能不留下墨寶，便也寫上幾個吧”眼波動，極是嫵媚。旁邊蔡邕連連稱是。甄絡也是滿臉期望。

柳飛點頭微笑，道“即如此，我便塗鴉一番吧。只是若要做的不好，你們可莫要笑我”言罷，取過一張橫幅，提筆行。

外面家人卻來傳報，河東衞氏公子來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