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阿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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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他笑了笑,然後摸着鬍子道:這東西我也説不太清楚,只知道是夷州土人把它當神拜,這個是十年前,我從一個夷州人手中得來的,他託我有機會就送回去,説這個是從他們祖先手裏傳下來的,珍貴的很。
我又看了看手中的雕像,看不出手腳,只有一個頭雕出五官來了,看上去好像是個老人,又問他道:老人家,您知道他們管這東西叫什麼嗎?。
老頭道:他們管他叫雨師,可能是管下雨的神吧,我説不清楚,當年那人把這個到我手中就死了。
我想了想,然後把這金像回給他道:島上的人對我們誤會太深了,您幫我出個主意,要怎樣才能跟當地人
好。
這老頭嘆了口氣道:當年沒兵禍時很容易就能跟他們見面,船一靠岸,我們在船上一敲鑼,不管白天夜裏島上人都馬上出來拿着他們最好的東西招待我們,互市時也不講價錢,我們怎麼説他們就怎麼換,兵禍後就不行了,我們敲鑼他們放箭,跟本就不給我們面見,難啊,小後生,你膽子大不大?要是膽子大就跟我走一趟,到島的內陸去,咱們到他們的地頭去談,不過這很危險啊,一個不好就能送了命。
我嘿嘿一笑,然後説道:老人家,古語云將不畏危,我雖不是將,但也是個當兵的,穿上這身號衣,這條命也就不是自己的了,既然您有這打算,那我就跟您去。
老頭聽完笑了,然後點着頭道:那咱們靠岸就上島,但你的人暫時就留在船上,等我們辦好了再叫他們,不然人多了怕起誤會。
我説道:行,這沒問題,但老人家您想好要怎樣與他們涉沒有?外一他們跟本就不聽您説怎麼辦?。
老頭道:這個,就要看老天的意思了,當年隋軍最後一次上島後抓了幾千人回來,説是要都運到長安去,給楊廣修宮殿,當時僱了好多隻江船沿着長江走,其中就有我家的兩隻,我們的船里拉的都是孩子,我與我兒子商量好了,一人一條船,等到夜午後將船上的人放跑,然後將船沉了,好歹也能救個100多人,船沉後我領着這100多孩子回到泉州,又親自把他們送回島上,十年了,我想這些孩子如今要是還在,大概還能記得我吧,只要能記得我,那這事就好辦,但也不一定,要是真不記得了,那咱倆恐怕也就回不來了。
我點頭讚道:您真是菩薩心腸,不惜毀了自己的船去救他們,不管他們記不記得,這次我都跟您走一趟。
船走了九天,第九天中午時,靠岸了,我事先跟兄弟們代了一下,讓大家不要上岸,更不能與當地人發生衝突,一切都等我回來後在説,兄弟們都很不放心,有的更懷疑這老頭的身份,怕他是宋老生安
在泉州的細作,其實這幾天我反覆想過了,這老頭不像是個細作,就算是細作,我也有把握先宰了他,然後逃出來,所以叫大家放心。可是不行,最後,一個叫李玉山的兄弟被大家推出來跟我一起去,我只好答應了,這小子不錯,比我大不了一年,是個好幫手,那老頭見多了個人並沒説什麼,只是摸着鬍子笑了笑。
從船上下來後我倆跟這老頭一人背了一個大竹筐,裏面有乾糧鋪蓋,還有一些貨物,我們沒帶長刀,怕起誤會,隨身帶了柄短斧,李玉山只帶了柄柴刀,我問過這老頭要走多久?他説他也估不準,以前的村子是三天的路,但現在他也不知道了。
走了兩個時辰,以經進到一座森林中了,林中樹木參天,到處綠油油的,草長的都到我口了,我們在草叢中穿行着,能看出來,這裏有人走過,我有些擔心,這草太長了,真要是邊上蹲了個人或是猛獸,如何防犯?這不成,我倆
換了下眼
,在林中撿了兩
八尺長的大樹枝,剛把枝葉去掉要拿着探道,就見那老頭笑着看着我倆道:用不着這東西,島上除了毒蛇沒有大型的吃
猛獸,你倆身上不是灑了雄黃粉了嗎?那蛇就不會過來了。説完從他那大揹簍裏拿出個小鑼來,咣咣的敲上了。
我倆被他這一手嚇了一跳,怎麼還帶着鑼來的?出這麼大的響動還了得,趕忙跑過去伸手壓住他的小鑼道:老人家,您怎麼敲這個東西?一但要被人聽見了一頓亂箭
來,我們三個誰也跑不了呀。
老頭聽完後一笑道:這叫禮鑼,是告訴當地人我們沒有敵意,也沒想隱藏,再説要藏也藏不住,他們在這島上過了不知多少年了,想要躲過他們的耳目,可能嗎?你們説是不是?。
李玉山説道:老人家,現在這島上不光是當地人啊,還有別人在,您不怕這鑼聲引來其他人嗎?。
那老頭又道:要來的總會來,咱們要是怕就不來了,這鑼我不能停,不然容易起誤會。
我拉了一下李玉山,點頭道:您説的有理。
當晚就宿在這林中,那老頭要守夜,但我沒答應,只是説他年紀大了,這活兒要我們年青人來幹,他也沒説什麼,倒頭就睡了,我與李玉山分好了工,他管上半夜,我管下半夜,多盯着點這老頭,提心吊膽的小心了一夜,居然很平安,第二天又接着走,老頭那小鑼也接着敲,今天可與昨天不一樣了,一上路就發覺有人盯捎,而且這盯捎的明顯是個行家,被他盯了一段後李玉山湊過來道:後面的這個有點扎手,是不是先説着做了個殺的手勢。
我先搖了搖頭,然後快走了幾步追上那老頭道:老人家,我們後面有人,跟了有一陣了,您説該怎麼辦?。
那老頭回頭看了看,然後笑道:被跟上了?你們兩個看準了?。
我點着頭道:錯不了,他剛跟上時我們就發覺了。
老頭聽完一笑,然後道:跟上了好,看來我這鑼沒白敲,你們不用害怕,我想在過一陣他們就該面了。
我與李玉山對視了一眼,然後問道:老人家,您知道他們是誰?。
那老頭道:知道,這就是當地人,您們要找的賊兵是不敢一個人跑出來的。説完又敲着鑼走。
李玉山還想問什麼,但被我拉住後跟他説道:不要急,咱們先跟他走,他説是當地人的成份很大,我們現在的身份是互市的商人,如果後面的是賊軍,他們反而不會輕易下手了,殺了我們,誰以後跟他們互市,在等等看。
又走了一陣,老頭停了,前面是一座小山,山上有一塊怪異的大圓石,白的像玉一樣,被陽光照的反着絢麗的光,只見這老頭走到圓石下往地上一坐,然後説道:在這等等吧,後面那個一會就該來了。
我倆有些疑惑,仔細的查看了四周後也坐下了,這老頭一點都不緊張,居然躺在那裏閉目養神了,我倆往那大石頭上一靠,也把眼閉上不動了。
過了一陣,草從中有東西過來了,聲音很輕,我沒動,但兩隻耳朵都豎成兔子樣了,正在計算那盯捎人的距離時,李玉山忽然錘了我一記然後道:快起來看,來個大姑娘,漂亮大姑娘。
我心中暗罵他沉不住氣,也把眼睛睜開看去,面前兩丈遠的地方站着個人,果然個大姑娘,這小子説的不假,是夠好看的,一張粉的小臉像畫裏的人一樣,只見她頭上帶着一個用草編成的大帽子,身上穿裏件很短的皮圍
,上面
着肩膀,圍
下
着纖細的小蠻
,蠻
下是一件只到膝蓋的小皮裙,還赤着雙足,右手裏拎着一隻看上去很
糙的梭標。
她先用警覺的目光先打量了我們一陣,然後才用帶着怪腔的語調問道:你們是什麼人,怎麼知道這玉影石的位置?。
那老頭早就醒了,站起來呵呵笑道:姑娘,你別害怕,我們不是惡人,這個地方我十年前來過,是你們的人帶我來的。
那姑娘聽完後眼睛忽然一亮,然後上下的看了老頭幾眼道:您是牛老爹?。
還沒等老頭回話,就見她一把扔掉梭標撲到老頭懷裏笑道:是您,我認出來了,果然是您來了。説完照着老頭就親了兩口。
那老頭呵呵笑道:你認得出我,我可不敢認你了,你是當年那羣孩子中的哪一個呀?。
那姑娘的笑臉上滿是淚水,只見她鬆開老頭先趴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幾個頭,然後站起來道:我叫阿秀,這麼多年了,您老哪能記得住那許多孩子。
老頭摸着鬍子哈哈笑道:阿秀,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個整天躲在船艙裏哭的小姑娘。
只見阿秀也笑道:您記錯了,整天躲在艙裏哭的是阿雲,可不是我,老爹,這兩人是誰呀?。
那老頭指着我倆道:這是跟我一起來的。
我忙走上前去拱手道:阿秀姑娘好,我叫燕九郎,還沒等我説完,這阿秀姑娘卻猛然撲上來抱着我就親了兩口,我大驚,她怎麼跟誰都是這個調調兒,温香入鼻,軟玉滿懷,可我的腦袋裏卻是一片空白,長怎麼大也沒遇到過這個呀,跟扶桑人妖那次不算,這次可是十足十的漂亮大姑娘,何況她還穿的這麼動人,我倆腿一軟差點沒坐地上,強撐着腿子乾笑了兩聲,整張臉都像紅布一樣了,只盼着她能多親我幾口,還沒等我從這温柔中明白過來,就聽阿秀笑道:你笑的樣子好醜。説完鬆開我向李玉山這小子抱去了。
這小子正擺好架勢在那等着阿秀來呢,我心裏有點酸溜溜的,盯着這老小子輕聲罵道:看你那德行,鬼一個。
只見阿秀剛撲到他懷裏他就抱着阿秀在地上轉了兩圈,然後突然來了句:等等。接着腳下紮了個標準的馬步,又把那老臉一仰,把眼一閉,這才説了句:來吧。
我有點後悔,怎麼剛才沒像他這樣好好準備一下,氣惱下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後把頭轉到別處嘴裏又輕聲罵道:禽獸,不帶你來好了。
把他也親完之後,這小子就變的暈呼呼的了,只是摸着臉頰在那裏傻笑,阿秀跑到老頭身邊拉着那老頭道:老爹,我帶你們去村裏,他們都很掂記您呢。
我從地上拾起那隻梭標,然後拉了一把那還在傻笑的李玉山,跟在他倆的身後向林子裏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