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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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映雪暗中正自埋怨,柳含煙突然説道:“大莊主,在下適才突然想起一事,向莊主請教,只是不知當不當説出。”狄仁傑一怔説道:“少俠心中若有疑問請儘管垂詢,請教一字殊不敢當。”柳含煙略一思忖,微笑挑眉説道:“在下在未拜謁莊主以前,曾在對岸‘百家村’一位徐老丈家中做客,聽徐老丈説貴莊乃是三年前方自別處遷來,不知…”話猶未完,狄仁傑便自一笑説道:“少俠那位友人説得不錯,敝莊上百户人家只是三年前從別處遷來此地。”柳含煙方一張口,狄仁傑一笑又道:“少俠敢是要問老朽等自何處遷來,為什麼遷來麼?”柳含煙赧然一笑,微一點頭。
狄仁傑略一思忖,説道:“此事説來話長,少俠不可只聽老朽談話而不動手,咱們邊吃邊談好啦。”話鋒一頓,舉箸夾了一塊鹿脯,説道:。
“老朽這二龍莊上百户人傢俱是狄姓,且彼此均有血統關係,乃是一個甚為龐大的家族,莊主一職,每五年選舉一次,因老朽這家族中自來以打獵為生,故而無人不諸武技,是以莊主一職亦由公開比武選出,老朽兄弟不才,已連任十三年莊主之久,柳含煙微微一笑,由衷地説道:“莊主高人,能者多勞,技壓羣倫,足為貴莊造福良多贏得連任,該是當然之事。”狄仁傑淡淡一笑,尚未接話。
狄映雪突然嬌聲説道:“少俠,本莊莊主雖然以前俱是公開比武選出,但這最近一次卻是在一場極為文雅的比試中產生的呢。”柳含煙聞言方自略表詫異地輕“哦”一聲。
狄映雪嬌笑一聲,雙眉一挑,又繼續道:“這一場比試中,我爹爹只是用十幾青竹分地面,聲稱如果有人能從這十幾青竹的此方走過彼方,這莊主一職便拱手讓於這能夠通過之人,結果參加角逐莊主寶座的數十名本莊俊彥,悉數被圍在這十幾看似平淡無奇,雜亂無章的竹陣之中。”柳含煙道:“大莊主想是…”狄仁傑突然一笑説道:“這些個不成氣候的些微末技,難登大雅,貽笑大方,在少俠面前提及,無殊班門斧,不值一笑。”話鋒微頓,不等柳含煙開口,便自長眉微軒地一嘆又遭:“説來慚愧,狄氏一族歷代遠祖j均能平安無事,安居樂業地住在狄氏自己一塊原土上,唯獨傳至老朽這一代,卻扶老攜小地輾轉遠徙此處,説來也是天數,數百年來,原土之上那些飛禽走獸一直取之不盡,獵之不絕,唯獨自狄仁傑任莊主以來,那些飛禽走獸卻越來越少,甚至幾近絕跡,少俠請想,本族既以打獵為生,飛禽走獸即是每生活所必需,民以食為人,食之來源既然已絕,本族就不得不另覓佳處以謀生活啦。”柳含煙略一思忖,挑眉問道:“莊主可曾派人察看過鳥獸逐漸絕跡的原因麼?”狄仁傑點頭説道:“老朽也曾多次命人至狩獵山林中暗中勘察,但卻找不出絲毫道理來。”柳含煙輕“哦”一聲,頗興趣地道:“莊主可曾親自察看過?”狄仁傑一怔,説道:“這倒未曾,不過最後一次老朽曾命舍弟帶領四五十名幹族人遍察全區,仍是茫然不知所以,故而只有委諸天意,忍痛遷徙了。”説罷,又是喟然一嘆,顯似不勝愧疚,不勝慨。
柳含煙沉思片刻,突然蹙眉説道:“若以在下看來,此事頗不單純。”狄仁傑一怔説道:“少快之意敢是説其間有什麼蹊蹺?”柳含煙略一沉,神頗為凝重地挑眉説道:“這個在下倒不敢妄下定論,不過若以常理推論,貴族居於原土並非一朝一,而是時經數百寒暑,數百年來均是平靜無事,而單單在莊主任職以後,卻發生這麼一樁怪事,不謂不令人費解,啓人疑竇。”狄仁傑雙眉微蹙,苦笑説道:“少俠高見自是深有道理,無奈本族已是察遍全區,仍是看不出一絲端倪,智窮之餘,只有委請天意了。”此言一出,請人均是一陣默然。
柳含煙強蹙劍眉,陷入苦思,似在用他那超人智慧找出箇中原委。
狄映雪秀眉淺蹙,妙目深深地凝注深思中的柳含煙。
狄英傑也是深蹙濃眉,神陰沉地停杯不飲,似也為乃見這一席話兒説得酒興全無。
倏地!
“大哥!”狄英傑濃眉一掀,突然説道:“柳少俠卓見不差,此事確是內有蹊蹺。”狄仁傑、柳含煙、狄映雪三人正自陷入深思中,被他這一聲突如其來的大哥,叫得心中方自一驚,聞言卻不由又是一怔。
狄仁傑一怔之後,方自詫然一聲:“二弟,你這話是話未説完,狄英傑便自神不安地説道:“小弟當然有理由在,不過在理由未説出之前,還請大哥原諒小弟隱事不報之罪。”
“什麼?”狄仁傑目神光一按桌沿突然站起,但瞬間卻又怒態一斂地倏然坐下,輕嘆一聲道:“好罷,你説罷。”柳含煙、狄映雪二人暗籲一口大氣,對望一眼後,又將目光移注在秋英傑一張濃眉輕蹙的老臉上。
狄英傑目光一注面不豫的狄仁傑,一嘆説道:“大哥請暫息雷霆之怒,小弟之所以隱事不報,乃是有不得已之苦衷,這件秘密舉族唯小弟一人知曉,也在小弟心中一直隱藏三年,小弟也曾多次想對大哥報告,但是話到口邊卻又將之國腹中,加以你我兄弟走火人魔,四肢僵化,為恐增添大哥心中煩惱,小弟也就未敢貿然説出,今若非柳少快提及,你我多年沉痾痊癒,小弟仍將一直隱瞞下去,讓它成為一個永不為第二人所知的秘密…”話聲至此,臉上倏起一陣搐,及一片悔恨神,鬚髮皆動,顯然心中動異常。
片刻之後,神態方始漸漸恢復平靜,一嘆接道:“其實説來也是小弟不是,當時未加深思後果,否則小弟,也不敢將此等大事隱瞞不報。”狄仁傑人目乃弟悔恨神情,心中頗不忍,面稍霽地一嘆説道:“事已至此,悔恨無用,你儘管説吧,愚兄不怪你就是。”此言一出,狄英傑臉上倏又掠起一陣搐,神愧疚地一注乃兄,説道:“小弟昔奉大哥之命,帶領本族數十幹青年人山後,即將他們分為數批,分頭展開搜索,小弟則獨自一人由‘霧嶺’翻山住‘亡魂谷一’一帶搜尋究竟“怎麼?”狄仁傑神情一震,口説道:“二弟,你進過‘亡魂谷’?”狄英傑目光凝注乃兄,微一點頭。
狄仁傑一怔詫聲説道:“二弟,‘亡魂谷’一帶形勢之險,族人一向視為畏途,裹足不前,你是知道的。而且‘亡魂谷’一帶歷代莊主一向列為區,嚴族人進內,你到那兒去做什麼?莫非你在‘亡魂谷’內發現令你隱瞞三年的神秘事兒?”狄英傑點頭説道:“‘亡魂谷’形勢險惡,一向列為區,小弟自然知道,不過小弟當時認為此事既然來得奇突,而且前所未有,就應該往從未有人到過而且一向視為畏途的地方去找,也許能找出端倪…”狄仁傑猛一點頭,説道:“二弟這話不錯,但是你可是在此處發現…”狄英傑目中異采一閃地咬牙點頭:“大哥猜得不錯,小弟就在進人‘亡瑰谷’內不到半里之處,發現了一樁不但奇突而且足以令人心膽裂的駭人事兒!
…
”此言一出,柳含煙依然凝神靜聽,神絲毫不變。
狄映雪花容微微一變,嬌軀不由自主地向乃父身旁靠去。
狄仁傑神一變,急道:“什麼事兒,可是與此事兒有關?”狄英傑冷冷一笑,狠聲説道:“豈止與此事有關!重要關鍵簡直可説完全在此。”話鋒一頓,目中異采連間地又道:“小弟一入谷口不到半里,不但鼻間嗅出一股濃烈野獸特有氣味,而且耳邊還可清澈地聽到羣獸叱嘯之聲…”
“什麼?”狄仁傑一怔,詫聲説道:“難道説那些個已經絕跡的走獸都跑進了‘亡魂谷’不成?”狄英傑猛一點頭接道:“不錯,當時小弟心中想法也與大哥此時一般,詫異之餘頓忘所以,展開身形循着獸聲飛馳而進,轉過一塊碩大無朋的嗟峨怪石,五六十丈外一幕令人難以置信的駭人景象嚇得小弟倏然止步,隱身石後,由石縫間偷窺…”話聲至此,面上陡地掠過一片驚容,神情甚為動地端起面前一杯“雪蓮梅花”一仰而幹,然後長吁一口氣,接道:“由小弟隱身之嵯峨怪石算起,約莫五六十丈外虎,豹、熊、羆、狼、鹿,小弟一時説也説不完,總之咱們常見的野獸都全了,按説,這批東西絕不可能如此相處在一一起的,然而事實竟是如此,説來也令人難以置信,這批東西不但相處在一起,而且俱是趴伏在地,連那些咱們平最扎手的虎豹一類也是垂頭低吼,威猛盡失…”狄仁傑一怔,訝然絕地方自一聲:“二弟,這…”狄英傑一抹額上汗漬,揮手説道:“大哥且莫忙,容小弟慢慢説…”輕籲一口氣,目光一掃三人,又道:“小弟詫異之餘,再一細看,這批東西竟然全是頭東尾西地向着峭壁趴伏,小弟順着方向再一細看…一樁奇事又將小弟震懾得若不是掩口的快,險些驚呼出聲,説不定還會賠上一條命,那峭壁之下有一個人高大,口竟然盤膝坐着一個人。”
“什麼?一個人。”
“啊!”狄仁傑父女臉一變,神情大震,口齊齊一聲驚呼。柳含煙神也自微微一變,星目神光一現即隱。
狄英傑“嗯”地一聲,點頭説道:“不錯,一個人!一個足以令人望而喪膽的人,其實與其説他是個人,倒不如説他是個形態像人的怪物來得恰當,衣衫破碎,皮包骨,乾癟得幾乎找不出一絲來,一頭白髮長垂及地,兩隻鬼爪般手掌,指甲幾有半尺,這只是小弟先前看到的側面,一直俟他進時方始看到,這個人身旁不到五尺處竟然還蜷伏着一條見所未見的紅鱗巨蟒,一顆漏斗般大的蟒首高高昂起,紅信吐足有數尺之長,碧綠目光正自虎視眈眈地凝注趴伏羣獸,那顆巨大蟒首上還頂着一本呈淡黃的小冊子,小弟正自偷窺間,突聞那人仰首發出一聲令人髮驚然,刺耳難聽已極的低嘯,嘯聲甫發,谷內趴伏羣獸倏起一陣顫抖,似是甚為畏懾,吼嘯之聲立止,剎那間寂靜得一絲聲息也無,那人嘯聲一落,右邊鬼爪般手掌突然向前一探,只是遙空微微一招,牛犢般一隻斑斕猛虎竟然隨一抬之勢倒飛人手…”
“啊!”狄仁傑父女驚駭絕,不由齊齊失聲驚呼。柳含煙神情微微一震,劍眉雙挑地突然説道:“二莊主可曾記得羣獸離那人盤坐處有多少距離?”狄英傑略一思忖,説道:“據老朽當時估計雙方距離不下五丈。”柳含煙面一變,星目神光一閃地挑眉説道:“‘虛空摘物’,功力竟能遠達五丈,家師稍遜半籌,柳含煙更難望其項背,這人功力足能脾睨宇內,但卻不知為誰,二莊主請往下講。”此言一出,不但是狄仁傑父女驚上加驚地難以自持,即是那敍述此事的狄英傑也自心神狂震地張口結舌做聲不得。
試想,柳含煙已是技絕天人,蓋代奇才“一尊”更是功參造化,宇內共欽,而此人功力竟然還高出“一尊”半籌,此話又是從“一尊”唯一愛徒柳含煙口中説出,必然是真不假,狄氏三人怎會不驚駭得恍如天地崩裂,宇宙毀滅。
半晌,狄氏三人神方始漸漸趨於平靜。
狄英傑面上驚容未退,方一張口。
柳含煙神自若地淡淡一笑,説道:“此事不必再提,二莊主但請往下説罷。”如此一來,不但狄英傑神一怔地倏然閉口,即是心中也想一問的狄仁傑也自不便再行張口了。
然而,狄氏三人卻對這位蓋代奇才的這份泰山崩於前而顏不變的超人鎮定,各自暗慚愧之餘,更是益發地敬佩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