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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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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一風極微的嘆息,神困惑地哺哺説道:“想不到,真是想不到。”焦五娘微微一笑,道:“小哥兒,想不到什麼?可是想不到焦五娘會有如此改變,如此態度對人…”狄一風倏失言,不由大窘。

焦五娘卻是視若無睹,神突變一轉黯然,輕嘆一聲,説道:“連老婆子自己也想不出自己何以會變成如此,假如有原因的話,只有一個,那就是…”倏然住口,又是一嘆,接道:“説來話長,提此做甚,不過二位須知這一點,那就是今之焦五娘已非昔之焦五娘,昔之焦五娘早已老死陰山,今之焦五娘一心向善不爭名利、不談廝殺,不知二位能否信得過老婆子?”説完,一雙老眼凝注二人,靜待答覆。

無奈這一對人兒,心中俱是正為焦五娘何以會變成如此而不解,為焦五娘放下屠刀,一心向善而暗敬佩,一時竟忘了作答:沉默半晌,焦五娘突然一聲長嘆,神無限黯然地道:“看來老婆子是難以取信於二位了,其實這也難怪,誰叫焦五娘平生惡跡昭彰、兇名遠揚…”狄一風心中一急,口忙道:“老前輩萬勿誤會,晚輩等只是,只是…”一時找不出適當的話兒,面通紅,窘迫萬狀,只得將一雙求援目光向身旁狄映雪。

狄映雪嬌靨一莊,肅然道:“老前輩萬勿誤會,晚輩兄妹正自為適才不敬言辭而深愧疚,私心敬佩猶恐未及,怎敢不相信前輩。”焦五娘長吁一口氣,深注狄映雪一眼,微笑説道:“多謝二位,老婆子能取信於一二位,已太以滿足,再世為人正為昔惡行羞愧,何敢當姑娘敬佩_二字。”狄映雪微一搖頭,莊容説道:“不然,遷善改過,唯仁智之士方能為之,天下之人敬佩的不是武學高絕之士,也非…”俄五娘突然揚起一陣大笑,説道:“好,好,好,姑娘能言善辯,口才犀利,老婆子甘拜下風,這些咱們暫不談它,姑娘可願告訴老婆子:二位是哪位高人門下麼?”狄映雪呆了一呆,尚未説話。

一旁沉默已久的公孫忌突然説道:“除了有數的幾個老不死的以外,誰能選上這等姿質絕佳的上駟之材,女娃兒是江南五要飯的徒弟,男娃兒藝出武當三個老牛鼻子。”焦五娘神微變,輕“哦”一聲,説道:“難怪,難怪,除了這幾個老不死的徒弟以外,放眼武林也委實找不出有何人門下敢一對一的獨鬥‘六神通’…”話聲至此,突然神一變,接道:“老婆子險些忘了一樁大事,老二,你且説説看,適才為何和他們二位動手?”

“眇目天王”看了二人一眼,老臉通紅,頗顯窘迫地道:“是這兩個娃兒仰仗哪幾個老不死的,竟敢出言對兄弟不敬。”焦五娘冷哼一聲,沉聲説道:“老二,你難道忘了下山之際,親口對我説的那些話兒麼?對你不敬,為何不自己想想,‘六神通’半生所為有那一點是值得人家崇敬的…”雙目光厲,轉註“陰陽人妖”君龍陽一眼,怒聲接道:“如若我來遲一步,這一對娃兒豈不毀在你二人之手?後要我如何向那八個老不死的待?要我有何面目再見天下羣豪?這次姑念二次下山以來初犯,也未導致不可收拾場面,下次再有類似情事,休怪我翻臉無情、斬袍劃地,要不我就自絕在你們面前。”一番話聲俱厲、義正辭嚴,斥得公孫忌。君龍陽連同公羊赤、北宮寅、辛浩在內,俱都俯首默然、羞愧萬般。

焦五娘面稍霽,目光一掃五人,轉過身形,一嘆説道:“老婆子律弟不嚴,無限慚愧,瀆冒之處,尚請二位看在老婆子薄面,在此謹代表六神通謝過。”狄一風、狄映雪二人站在一旁正萬般不安,無限敬佩,聞言,狄一風尚未開口,狄映雪已自肅容道:“老前輩這話豈不折煞晚輩兄妹,晚輩兄妹確是曾對五位前輩不敬,錯在晚輩兄妹,倒是晚輩兄妹該向五位前輩賠罪才是。”焦五娘暗一點頭,尚未説話。

公孫忌突然揚聲説道:“女娃兒休要將錯盡住自己身上攬,你二人雖對老夫兄弟不敬是真,但若非我家老三一句話兒將你二人引了過來,冉加上老夫兄弟那寶貝徒弟,咱們也不致於打上這麼一架,險些讓老夫兄弟鑄下大錯。”狄映雪聽得暗一點頭,道:“前輩説哪裏話來,我兄妹身為後生晚輩…”

“且慢!”焦五娘微微搖首,突然説道:“姑娘,請恕老婆子失禮打斷姑娘話頭,且容老婆子問一句話兒。”狄映雪倏然住口,頷首説道:“老前輩不必客套,晚輩不敢當,老前輩只管請問。”焦五娘微微一笑,轉向公孫忌説道:“老二,你適才話中提起卿兒,可是他又出了什麼差錯了麼?”公孫忌微一沉,説道:“想必如此,不然這女娃兒不會罵我兄弟律徒不嚴,有其師必有其徒,上樑不正,下樑當然自歪。”焦五娘霍然變,冷冷説道:“這都是你們平嬌縱他的結果,替‘六神通’爭來這麼多的光采。”公孫忌老臉一紅,默然垂首。

焦五娘冷哼一聲,轉過身形,改容説道:“姑娘,知徒莫若師,老婆於對那唯一的寶貝徒弟知之甚詳,這是老婆子等教導無方,律徒不嚴之過,老婆子那寶貝徒弟已是數月未返陰山,老婆子姐弟對他在外作為無從獲悉,敢是他近來又出了什麼差錯?倘請姑娘告訴老婆子,老婆子絕不護短,絕以門規處之,嚴懲不貸。”女兒心腸較軟,尤其狄映雪更是秉善良,若是些微的小事,她斷不會當着別人師門論人長短、道人是非,但藍九卿在武林中的作為非同小可,恐怕連他這昔惡跡昭彰的師門都要略遜幾分,而且藍九卿的作為更影響了武林寧亂,所以儘管狄映雪是如何地心軟如何地善良,她也顧不了許多了,事實上也不容許她再心軟,再善良,縱不為自己也得為天下武林着想。

是故,她略一沉,暗一咬牙,強忍自己中萬般動,一腔怒火,將自己聽來的,看到的,身受的,由頭至尾,一句句地悉數説出,毫不加添,也不隱瞞,因為她覺得加添她不屑為,隱瞞徒以增加武林的禍患,自身的罪孽。

“六神通”靜聽之餘,神連變,焦五娘更是變得怕人,狄映雪話聲未落,公孫忌等五人已是羞愧已極,默然垂首,焦五娘身形連顫,目眥裂,一烏漆發亮的鳩頭杖業已人土數寸而不自知。

狄映雪話聲一落,肅容又道:“晚輩只是為天下武林着想,無意…”

“夠啦!”焦五娘突然揚起一聲厲喝,右掌鳩頭杖一論。

“砰!”地一聲震天大響,一塊丈餘山石竟吃她一杖掃落,碎石片片,揚飛,滿頭白髮上豎,雙目冷電光芒厲,神可怖,咬牙切齒地厲聲説道:“好孽障!好個該死的東西,你竟敢做出這等傷天害理,貽羞師門之事來。真氣死我啦!

真氣死我啦…”身形倏起一陣顫抖,雞皮老臉上跟着一陣搐,半晌未再出聲。

公孫忌等五人睹狀心中大震,以為她是怒極氣結,不約而同,齊齊輕呼一聲:“大姐。”

“不要叫我!”焦五娘突然一掄鳩頭杖,暴起一聲怒喝,厲聲説道:“你們還有臉叫我,不是你們平嬌縱那孽障過甚,他焉會有此天膽?教不嚴,師之惰,‘六神通’還有何顏面立足江湖!半世臭名才得向善,多年心血付諸水,你們想想看,想想看!恨死我也。”

“砰!”地一聲,又是一塊巨石吃她掌中鳩杖掃落崖下。

公孫忌五人一時羞愧俯首,做聲不得。

半晌,公孫忌突然揚首肅容,雙目異采連閃地道:“大姐且請暫息番霆之怒,事到如今,小弟等悔之已晚,大姐縱是將小弟等罵死也是於事無補,為今之計,還是趕快尋着那孽障,清理門户,一謝天下武林才是正理。”焦五娘默然半晌,突然怒態一斂,長嘆一聲,點頭説道:“老二説得不錯,事到如今,我即是將你們罵死也是無用,若不及早清理門户,將這畜生除去,‘六神通’勢將罪孽更重,惡名永埋人心…”目光一掃五人,黯然一嘆,接道:“其實,這也不能全怪你們,我也是這畜生師父之一,自然難辭其咎…”公孫忌急道:“大姐,你…”焦五娘一擺手,道:“不要説啦,我句句出自肺腑,這也是實情,我別的不心疼,只心疼我們這多年心血…”

“毒爪追魂”辛浩突然恨聲説道:“大姐一向做事幹脆,今為何這等模樣,命中註定‘陰山’無人繼起,又何必心疼這多年心血。”焦五娘深注辛浩一眼,肅容説道:“老五,你錯了,‘人之初,本善’,人之天本極善良,為惡之人之所以會為惡,那只是受了後天環境的影響,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十餘年來朝夕與我們這些朱。黑相處,上行下效,他怎會不變得既赤又黑?他之所以會做出今這等事來,你我六人該負絕大部分責任…”

“毒爪追魂”辛浩瘦臉上倏起一陣搐,將口數張,終於默然垂首。

焦五娘深注辛浩一眼,喟然一嘆,轉過身形無限羞愧地道:“姑娘,小哥兒!請恕老婆子適才失態之罪,老婆子姐弟律徒不嚴,罪孽深重,羞愧無限,無顏以對天下武林…”話未説完,狄映雪已自肅容接道:“前輩何出此言?晚輩兄妹正自深敬佩與不安。”焦五娘微一搖頭,莊重異常地説道:“律徒不嚴,教導無方,老婆子姐弟自有愧煞,何敢當二位敬佩二字?一二位將劣徒惡跡相告,為天下武林,為陰山一派,功德無量,怎謂不安?‘六神通’今後將視二位為敝派恩人!尚請二位將大名相告。”狄映雪挑眉説道:“若蒙前輩不棄,折節下,晚輩兄妹不敢不尊,若是前輩謬將晚輩兄妹視為什麼恩人,晚輩斗膽,只好方命了。”焦五娘聞言,一雙老眼異采連間地凝注狄映雪二人,半晌,方始一嘆説道:“‘長江後推前,英雄豪傑出少年’,看來我們這班人不得不服老了,不用多久,宇內將是年輕俊彥們的天下,姑娘,我老婆子一眼便覺得與你投緣,武林中似二位這等姿質絕佳的上駟美材,實不多見,也罷!老婆子就聽你一次,這樣姑娘可以將二位大名相告了罷。”狄映雪頓無言以對,略一沉,方始微笑説道:“晚輩遵命!晚輩叫狄映雪…”一指狄一風,道:“他叫狄一風。”焦五娘凝注二人半晌,方始贊説道:“好一對璧人,雖稱兄妹,又屬同姓,但難瞞老婆子一雙老眼。”狄映雪倏嬌靨一熱,無言低垂螓首。

焦五娘老臉上方自掠起一絲笑意,但旋即又為一片陰影所掩沒,黯然一嘆,又道:“姑娘,時光不早,你我即將分手,且請將劣徒行蹤見告。”狄映雪聞言一望天,果然已是不早,略一沉,尚未答話。

狄一風腦際靈光一閃,突然説道:“老前輩,便是晚輩兄妹也正在四處找尋那藍…令高足的行蹤。”焦五娘呆了一呆,道:“怎麼?二位敢是…”狄映雪忙自接道:“晚輩等不敢相瞞,晚輩等找尋令高足一方面固然為了私仇,但另一方面卻為着一樁可能發生的大事。”焦五娘神一變,急道:“什麼大事,姑娘快説?”狄映雪緊蹙柳眉説道:“其實這只是晚輩等私心揣測,會不會果然料中,目前尚未敢妄下斷語…”接着就將自己與狄一風所擔心之事概略敍出,最後雙眉微微一挑,又道:“也許晚輩等不該這麼想,但是為了與會羣豪。武林命脈,晚輩等卻不得不擔上一份心。”焦五娘聞言雙眉蹙得更深,神剎那數變,半晌未答話。

“大姐?”

“毒爪追魂”辛浩突然一聲輕呼,怯生生地囁嚅説道:“那畜生曾於月前偷返陰山,向我要了一袋‘五步追魂斷腸砂’不知做何用途。”焦五娘聞言心中一震,略一沉,突然變呼道:“不好!

老二,今距那黃山會期尚有多少時?”公孫忌一怔説道:“還有五天。”焦立娘長吁一口大氣,道:“還好!我擔心那畜生會在‘朝天坪’上做下什麼手腳,現在還來得及,咱們同前不能找那畜生,只有先行趕往黃山一探了,免得屆時多增罪孽。”話聲一落,轉向狄映雪又道:“二位是要趕往黃山,還是另有他事?”狄映雪道:“晚輩等先往汴梁一行,然後再趕赴黃山。”焦五娘微一沉,道:“既是如此,老婆子姐弟不多耽擱時,就此別過,你我五後黃山‘朝天坪’上再行聚會。”轉身方一揮手,狄映雪尚未來得及説話。

焦五娘突然轉回身形,説道:“姑娘,二位一路之上設若遇上我那劣徒且請儘管以重手法追殺之,不必絲毫留情。”狄映雪人耳此言,頓難以作答,儘管她心中早已將藍九卿恨之人骨,但當着他這六位幡然悔悟、一心向善的師門,尤其是當着焦五娘,到底不便表示得太以劇烈,何況人家又是話由自己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