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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靠在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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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衞生間洗完澡出來,魏凌允站在玄關愣了一會兒。狹小的便宜旅店房間裏幾乎沒有多少下腳的地方,走進去就是佔了大半個房間的雙人牀,和劣質桌上的便宜電視之間只能容一下一個不太胖的人走過去。

餘蓓別無選擇,只能坐在牀上。空調的熱風不是很有效,她把腿伸進被子裏暖着,手也縮在厚睡衣的袖子裏。她抬起頭,洗了半個多小時出來,眼睛就已經消了腫,但血絲還是密“你酒醒了嗎?”魏凌允嗯了一聲,過來坐下,頭還有點疼,但腦子裏清醒得就像剛挨完老闆的臭罵。她抿着軟軟的嘴了兩下鼻子,看來是在控制着自己儘量不要掉淚“從你上班兒到現在,咱倆打了得有一百多個電話,加起來幾百個小時了吧?”

“嗯。”他知道餘蓓在憤怒什麼,但他無話可説。

他以前還抱着一絲僥倖心理,覺得這樣隱瞞現實的奮鬥特別爺們特別帥氣,説不定能把她動得眼圈發紅甚至大哭一場。

結果上而言,餘蓓的確大哭了不止一場,但,和動沒什麼關係。彼此之間已經有了足夠的瞭解,所以魏凌允清楚,她是三分生氣和七分心疼。

所以他也清楚,這次,他的麻煩大了。倔勁兒不上頭的時候,餘蓓除了偶爾有點小公主脾氣外,簡直是天下最可愛最乖巧的女朋友。

可一旦上了頭,她認準的那件事,辦不成,就沒完。他猜得到餘蓓這會兒認準的事情是什麼。但他還想再掙扎一下,也許,答應換種活法,不那麼拼命不那麼節儉,事情就還有轉寰的希望?

“我幾乎每個電話…都要問你在這邊過得好不好,吃得怎麼樣,有沒有好好休息,你怎麼跟我説的?”餘蓓的話説到最後已經在發顫,鼻尖又有些發紅。明顯,那不是凍得。

“蓓蓓,北漂…又是我這樣的專業,剛開始肯定沒那麼好混啊,而且,你剛才看見那些都是我應急用的,我也不整天吃那個,我在外面跑業務,斷不了要應酬,那吃喝的我都想吐,偶爾自己在家,吃點簡單的,也算洗洗腸胃。”魏凌允慢悠悠説着,心裏抓緊盤算“至於住的地方,你來之前我就跟你説了啊,我説我住的地方小,還是跟一個大哥合住,説你來了咱們就開房在外面睡,我…也沒特別瞞着你什麼。”

“你過來,坐我旁邊兒。”餘蓓往裏挪了挪,鼻子,拍了拍身邊騰出的地方。他乖乖過去,不知道她打算幹什麼。

“這兒是熱風口,不冷,你把上衣了。”她皺着眉,盯着他,不容拒絕地説。餘蓓很少用這種口氣跟他説話,這讓他覺得,事情可能比想象中還要嚴重。

但讓衣服,這不是牀頭打架牀尾和的路數嗎?他忍不住做了個提動作,有點擔心今晚狀態不佳哄不“好”她。

把襯衫一丟坐在那兒,他開始醖釀情緒,説:“吶,了。”她抿着嘴一側身,拉起他胳膊,小手張開拇指和中指,在他上爬了一圈,帶着哭腔大聲説:“魏凌允!

你出來這才不到三個月,你圍少了快半拃!你是不是當我傻啊?我做夢都想着你,你瘦了超過五斤還能瞞住我?”她拿起襯衫往他身上一貼,一邊擦淚一邊説:“這是咱倆一塊兒買的那件吧?買的時候明明正好的…現在都鬆垮垮的了,嗚…你還説你…過得好…這好個啊!”

“上班剛開始是這樣的。”魏凌允抵賴不了,雖説他也沒稱過自己又輕了多少,但酒量暴漲肚子反而出腹肌,肯定不會是胖了“大城市,不拼命加油,就要被淘汰了。”

“咱主動被淘汰不行嗎?”餘蓓一張胳膊抱住了他,把眼淚往他光溜溜的膛上一個勁兒的蹭“我不想讓你這麼拼,我又不求着…過什麼大富大貴的子。咱們回家吧…”

“不是,蓓蓓,你説…我一個大男人…”她一下子抬起頭,惡狠狠瞪着他“大男人怎麼了?咱老家市區也百十萬人呢,裏頭大男人少嗎?”

“那不一樣,那種小地方…沒有前途。我回去考個編制,或者接我爸的班,以後幾十年的人生一眼就看到頭了。咱結婚時候過什麼子,可能以後永遠都…”

“那不好嗎?”餘蓓又一次打斷了他“安安穩穩生活哪裏差了?”魏凌允閉上眼,終於還是説出了自己不願意講明的真正理由“我知道你喜歡那樣,可我…現在什麼都沒有。”餘蓓坐在那兒,斜着身子,股壓着一邊的腳丫,被壓的那個發紅,旁邊的赤足發白,並在一起,卻不再是同一種顏。她淚汪汪看着他,可憐兮兮地問:“那你愛我嗎?”

“愛,當然愛,這話你問一百年答案都一樣。”他毫不猶豫表態。

“咱倆要一起過一輩子,沒錯吧?”

“沒錯。”

“那,我爸媽下面只有我一個女兒,他們將來養老,是不是指望咱倆?”

“嗯。”他沒辦法否認,明知道之後就是他避不開的那個話題,也只能硬着頭皮撞上去。

“我家的東西,都是我的,我的,就都是咱家的,你什麼都沒有,我有,不也一樣嗎?”餘蓓很慢很慢地説着,每一個字都説得異常小心。畢竟,她也知道,魏凌允很在意的面子問題。

其實就是當前最大的癥結。至於父母的阻力,她反而不太在意。她這輩子既然認定了她的樂樂哥哥,那麼,爸媽不要魏凌允,就等於不要她。

魏凌允低下了頭,心裏又甜又酸,既想抱住她大哭一場,又想狠狠捶自己一頓。他的情緒複雜到有些超出了思維運算的極限,難過、自卑、厭棄…種種負面情緒藏在起伏的愛意波濤下洶湧糾纏。

他其實不是天生就想凡事拼到最好的子,只是…好像從小學因為頭腦的優勢奠定了尖子生這個概念之後,他就被那些讚許的目光和稱頌的客套話推着股,跑得停不下來。

他當然知道,餘蓓需要他已經如同需要吃飯喝水一樣自然而然,因為他也是這樣需要她。所以,他完全可以用這份愛作為籌碼,把一切負擔都丟給她,回去安心做新郎倌,花她的嫁妝,住她的房子。

可那樣別人怎麼看?又會怎麼説?目標是他,他想像一下就會覺得渾身難受,要是再換成説她…他覺得自己頭皮都要炸了。魏凌允已經跟餘蓓去參加過兩場她同學的婚禮。

她高中那個笑起來很好看的班花境遇不在正常百姓碰得到的範疇,只有文學價值沒有參考意義,姑且不論。

那她另一個畢業就結婚的大學室友呢?男方出財禮,買房買傢俱,女方帶嫁妝,陪車陪電器。不説婚禮風光皮相下的實質如何,至少在明面上,要講究個“門當户對”的匹配。

這是他即使經歷了家庭變故,也想要給予餘蓓的底線。他不想讓人説餘家招了個上門女婿,更不想讓碎嘴子們在餘蓓背後指指點點,説她瞎了眼。

他半夜累癱在牀上,累到睡不着的時候,就會想想她,來勵自己。不給奮鬥找一個足夠的動力,他在這陌生的天地真的有些難以堅持下去。

之前他一直憋着不説,這會兒藉着還沒消乾淨的酒勁兒,乾脆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前言不搭後語想到什麼説什麼,一股腦兒,都告訴了她。

餘蓓默默聽着,這次沒有打斷,也沒有言,等到他把苦水倒了個乾淨徹底,説到沒什麼話可説,最後甚至有點尷尬地坐在那兒,才伸出手,抓住他的胳膊,抱在自己懷裏,靠在他身上,認認真真説了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