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他到底是誰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喬書記,你…你怎麼了?”韓士銀有些莫名其妙地大聲叫起來。
“哎呀!我説老韓哪,你們…你們…這個人呢?”喬柏明驚恐萬狀地叫着。
“昨天夜裏被侯書記抓起來了,關在派出所。”韓士銀也慌了。
“快,你們千萬…不,我馬上就趕過來。”掛了電話,可把韓士銀和侯永文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了。兩人哪裏也不能去,又不敢去派出所,他們似乎覺到這個人不是一般人物,否則縣委書記喬柏明為何如此慌張、害怕呢?
侯永文突然間到自己像是幹了一件不可饒恕的壞事。昨天夜裏的威風早已蕩然無存了,好像一場大禍即將臨頭。但是他轉念一想,也許這人是喬書記的親戚什麼的,要是那樣,大不了多賠點錢,道個歉,幸好,沒有對他動手,平時想找這個向喬書記討好的機會還找不到呢。
雖然這樣想,甚至在心裏竭力安自己,可是侯永文還是多少有點不踏實。他和韓士銀乾脆來到公路上,站在路邊任憑來往的汽車灰塵落到身上,心裏有一種惶惶不可終的覺。侯永文從口袋裏摸出一張草紙,撕一半給韓士銀,兩人用草紙捂着嘴,望眼穿地盯着前方,等縣委書記喬柏明的到來。
對於侯永文和韓士銀來説,早在一年之前就馬不停蹄地忙碌着,終於沒有枉費一番工夫,市委組織部例行公事的考察干部工作令他們興奮不已,他們只等市委任命文件的下達,這是他們倆最關鍵的時候。他們在等待那神聖的時刻,侯永文就要成為下臾縣的副縣長,而韓士銀也將登上市公安局副局長的位置。記得市委組織部的兩個年輕人來桃花鎮考察他的那天,侯永文做了心安排。他知道雖然考察干部的兩個年輕人對他的提拔並起不到決定作用,可是他還是謹小慎微,萬萬不能讓任何一個人在市委組織考察干部的年輕人面前説半個不字。他在考察之前,費盡心機把對他意見極大的鎮黨委副書記和那個副鎮長到千里之外的廣東去了,名義是讓他們去招商引資,實際上讓他們去公費旅遊。那天他一刻也沒離開鎮黨委辦公室門前那個外走廊,他親眼看着一個一個談話的人進了談話的屋子,又親眼看着他們從那間屋子裏出來,甚至每個人談了多少時間,他都暗地記了下來。
考察結束後,他親自把禮物提上車,又親自跟着車把市委組織部的兩位年輕人送到縣裏。
但是,不知為什麼,考察已經過去幾個月了,還是不見動靜。前幾天,突然聽説市委組織部的王部長調走了。當時他的心裏倒是一震,他不是怕誰來當部長,而是組織部長一換人,起碼要耽誤一段時間。其實,他已經充分做好當副縣長的一切準備,只等領導找他談話。副縣長,對於他來説是一個多麼重要的位置,他不再是桃花鎮這六萬多人口的農村的小吏了,下臾縣可是一百三十多萬人口的大縣,雖然還是一個副縣長,可是這是全縣那麼多幹部都向往、渴望,而又無法實現的願望。每每想到這裏,侯永文的心裏總是心花怒放。但是,不知為什麼,近來他對自己的職務總到有些不踏實。就像此刻他的心情,站在馬路邊上盼望縣委書記喬柏明的到來,可是又不知道他會給他們帶來什麼樣的消息。
三一個小時後,喬柏明終於來了,急速行駛的奧迪轎車在他倆面前猛地停下來,駕駛員按下車門,大聲説:“上車吧!”上車後,侯永文瞥一眼喬書記,只覺得喬柏明臉嚴峻,他覺得像犯了一個不可原諒的錯誤,心裏怦怦直跳,韓士銀倒是滿不在乎的樣子,轎車拐彎上了小路,卻沒有人告訴駕駛員往哪兒去。侯永文剛想説話。喬柏明才沒頭沒腦地拋出一句話:“到底怎麼回事?”侯永文愣了一下,一時不知所措,不知為什麼,在他眼裏,縣委、縣政府的那些領導他都不怕,只有在喬柏明面前,侯永文就像耗子見了貓,他最怕的就是喬柏明那咄咄人的眼睛。現在喬柏明那雙劍一般的目光正在看着他。
侯永文一時慌了神,結結巴巴地説:“我看這個人不像是什麼好人…”喬柏明問:“怎見得?”侯永文説:“這個人在我們這裏一天了,盡是問一些有關縣和鄉鎮領導的事,我覺得奇怪,昨天夜裏讓人把他帶到派出所,問他情況,他什麼也不回答,更重要的是我們在他房間裏搜到一個筆記本,都記着些縣機關一些領導和鄉鎮領導的問題。”
“人關在哪兒?”喬柏明問。
“派出所。”
“我給你們説,但願世界上沒那麼巧的事!”喬柏明莫名其妙地説了一句話。
侯永文笑笑説:“喬書記,你別那麼嚇人,我錯了,我認罰,你説罰多少吧?”
“你?”喬柏明瞪了他一眼“要真的是那樣,你賠得起嗎?”侯永文莫名其妙地“嘿嘿”笑着。
“我前兩天在市委辦公室聽説,省委組織部才調來的組織部長就叫賈士貞。而且…”喬柏明突然停住了。看着回過頭的侯永文,只見侯永文臉上早已嚇得沒有血。
官場上也真怪,小官就怕大官。侯永文為什麼一聽説新來的市委組織部長叫賈士貞,就嚇成這樣?他是鎮黨委書記,他想當副縣長,可這副縣級幹部都歸市委組織部管,假如這個賈士貞真是市委組織部長,就憑他把他關起來,以及昨天夜裏的態度,他還想提拔當副縣長嗎?在這一剎那間,侯永文早已嚇得魂不附體了。天哪!世界上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要命的是這位賈部長上任的第三天就不見了,市委組織部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的下落。”喬柏明説着嚇得渾身一陣不寒而慄“連市委常書記都在到處找他,你們説不是他,哪來了第二個賈士貞呢?”
“我的天哪…”侯永文嚇得一下子倒在座位上。全身直哆嗦,過了一會兒,稍稍清醒了點,嘴裏含糊地叫着:“完了,完了…”説話間,轎車已經來到派出所的門口,車一停穩,喬柏明先下了車,把侯永文和韓士銀拉到一邊,咬着耳朵代了一番,然後又回到車上,對駕駛員説:“我們走!”侯永文和韓士銀來到關賈士貞的那間房門口,門一開,侯永文雙手作揖,頭點得如雞啄米:“哎呀!賈部長啊,讓您受委屈了,我這個人有眼無珠,瞎了狗眼的東西,不知天高地厚,居然…呵…”説着,拉住賈士貞,差點要跪在地上求饒。
賈士貞一時間被得糊塗了,他們怎麼會知道他是市委組織部長呢?他突然間又懷疑起這個侯永文來,難道他真的有孫悟空的本領,難道他真的有什麼魔法妖術?否則,昨天夜裏的那個山寨大王怎麼一夜間突然就變成孫子了呢?賈士貞慢慢從稻草上爬起來,輕輕地抖着身上的稻草,不愠不怒地説:“侯書記,你認錯人了,我連你這樣的鎮黨委書記都當不上,豈能高攀市委組織部長那樣的位置,我只不過是個盲而已。”
“賈…賈部長,”侯永文含着淚,緊緊抓住賈士貞的手説“賈部長,您就原諒我這一回吧,我該死,該千刀萬剮呀!”韓士銀站在一旁,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他覺得心臟一直在狂跳,看着面前這個陌生的年輕人,他還是很難判斷出他到底是不是市委組織部剛上任、又失蹤了的組織部長。在這一剎那間,他想,如果這個人真的是市委組織部長,那他絕不是一個平常的人,他的這一舉動也絕不是為了好玩,必定有他重要的目的。這樣一想,他頓時做出否定的結論,這人不可能是新上任的市委組織部長賈士貞。天下之大,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沒有。若真的把一個莫名其妙的人當成市委組織部長,傳出後,那才是天大的笑話呢?中國人重名的也太多了,公安部門太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了!這實在太普遍了,這麼普通的三個字,難道只允許你組織部長使用嗎,何況誰生下來時就是什麼市委組織部長?想到這裏,於是他振作神,卻又竭力和藹地説:“能不能請你出示一下身份證?”賈士貞看看他説:“有這個必要嗎?你是下臾縣公安局長,但是我沒有違反國家法律,我可以拒絕出示。”
“我們主要想證實一下你是不是市委新來的組織部長,完全是好意。”侯永文説。
“如果是這樣,那就更沒有必要了。”賈士貞冷笑了一聲説“如果是市委組織部長,你們就把他當做神一樣供起來,把自己偽裝起來,戴上一副虛假的面具,如果不是市委組織部長,你們就把他當做壞人抓起來,打入地獄,真實面目暴出來。怎麼樣?我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你們説該怎麼辦吧?”賈士貞停了停又説“我看還是還一個人的本來面目好,把偽裝撕去。我猜想,你們也不一定希望被你們關了一夜的這個人真的是市委組織部長吧!”侯永文睜大那雙疑惑的眼睛,看着韓士銀,半天不知其所以然,接着把韓士銀拉到一邊,兩人低聲耳語了幾句,又回過頭,對賈士貞説:“這樣説來,你真的不是市委組織部長了?”
“説吧,你們到底想幹什麼?”賈士貞説“或者説你們希望是什麼樣的結果呢?”
“我們當然希望你不是市委組織部長了,如果你真的是市委組織部長,那我們豈不要倒黴了!”侯永文説。隨即又轉臉對韓士銀説“我也不相信會有這樣的市委組織部長,如果真有這樣的市委組織部長,那他就是有神經病,憑這一點也不夠當什麼鳥市委組織部長。除非他發瘋了,否則他想幹什麼?人家那些什麼市委書記、省委書記可以微服私訪,也學習古代的皇帝,微服私訪還能訪出個名堂來。都不過是為了出出名,芳後世罷了。一個市委組織部長憑什麼微服私訪?他能解決什麼問題,他真的想那樣做,可他也沒那麼大的權力呀!你説是不是,年輕人?”賈士貞仰天大笑起來,他一邊笑一邊向外走去,説:“侯書記,你很聰明,既然你們害怕我是市委組織部長,也不希望我是市委組織部長,或者説認為我不是市委組織部長,那我就還是我這個賈士貞(假是真)吧!”這樣一來,賈士貞坦然地瞥了他們一眼,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剛走到門口,侯永文又攔着他,賈士貞説:“既然你們肯定我不是市委組織部長,而我又沒幹什麼壞事,你們就不能再非法拘我了,否則後果你可以想象!”這時,只見韓士銀正在握着手機打電話:“喂,喬書記嗎?我們問過了,看樣子好像並不像市委組織部長,他自己也不承認,哎…可是他不肯出示身份證。”掛了電話,韓士銀上前説:“對不起,請你耐心等一等,有些情況我們還要進一步核實的。”説着和侯永文又把賈士貞擋回屋子裏。
賈士貞心裏覺得這些幹部頭腦裏的法治意識太差,不僅將他關了一夜,眼看已經是上午十點多鐘了,連一口水都不讓他喝,為此,他想到這個地區的羣眾是怎麼生活的。他站在一無所有的房子裏,確實又渴又餓,於是從口袋裏取出十元錢,説:“你們總不能不讓我吃點東西吧,來吧,請你們給我買點吃的東西,給我點開水來。”
“説,只要你説出你是幹什麼的,我讓你喝酒,用好酒好菜招待你。”侯永文説。
“好你個侯書記啊!好吧,你看着辦,隨你的便吧,你想幹什麼?荒唐!”賈士貞往稻草上一坐,靠在牆上,閉上眼睛。
這樣一來,反倒叫侯永文和韓士銀沒了主張,兩人退出屋子,把門鎖了起來。
賈士貞此刻的頭腦裏又想到高興明給他的那份早已考察過,準備提市委常委會研究的幹部名單,那些考察材料把他們説得是如同一枝花,然而他這幾天接觸到的老百姓,他們當然對這些官員們的所作所為了解甚少,但也有那麼多羣眾反映了一些現象,當然對於一個領導幹部的評價,絕不是選擇一個“好”或者“壞”的標籤貼上那麼簡單,而是要看大節、看主、看本質。組織部門考察、選拔、任用幹部的辦法,仍然是多少年來的老一套,大都是找被考察的幹部身邊或者周圍那些少數人談談話,而這些人有的是被考察人安排好了的,不可能反映任何問題,總是説好話,甚至編出本不存在的所謂優點、政績來吹捧一番,有少數人也許對被考察人有看法,但都畏懼被考察人的權勢,不敢講真話,只是好話多説,壞話少説。此外,考察干部工作的人員素質也直接影響到考察工作,筆桿子掌握在他們手裏,他們想怎麼寫那就只有天知道了。平心而論,賈士貞捫心自問,他在省委組織部那麼多年,一直在幹部處工作,考察過無數個幹部,他自己的體會太深了,對於領導打招呼的人,有關係捅到他們身上的人,總是筆下留情的。領導哪裏知道憑那三四千字豈能反映出一個幹部的全貌!有的本就是離題萬里。想到這裏,他覺得高興明給他的那些材料也就不奇怪了。這次他所謂的微服私訪,讓他到強烈的震撼!羣眾意見對一個領導幹部的選拔、考察、任用難道不重要嗎?俗話説:“金盃銀盃不如口碑!”無論怎麼説,他覺得這次下臾之行是十分必要的,讓他了解到老百姓對領導的背後評價,每一個領導幹部在羣眾心目中的形象,更值得他深思的是,組織部門應該如何考察、選拔一個羣眾滿意的領導幹部,也讓他思考如何來改革現行的幹部人事制度。幹部人事制度不能再繼續靠少數人説了算了,要讓羣眾參與,要增加透明度,要讓廣大羣眾來監督。
此時此刻,賈士貞完全忘記了自己是一個失去自由、被人認為是假市委組織部長,忘記了自己被當做壞人軟起來、失去自由的人。他忘記了疲憊和飢餓,在頭腦裏開始構思如何進行幹部人事制度的改革,這樣一個重大而又深刻的問題。
四一向認為對官場很有研究的侯永文,本就不相信被他控制起來的這個年輕人竟然是市委組織部長。這麼多年來,他對官場的消息絕對是靈通的,上至中央,下至縣委,許多官員在調整之前,他都能傳出一些讓人吃驚的消息。只要一談起官場上的事,他便眉飛舞,繪聲繪,振振有詞,甚至吹得神乎其神。對於許多高層的人事安排,他總是説得頭頭是道,好像他是各級組織部長,他總是發佈最權威的消息。然而,儘管當他聽到縣委書記喬柏明説這個賈士貞可能是新來的市委組織部長時,他當時也大吃一驚,甚至嚇得滾。但是,經過他一問,現在再想想,他這個消息靈通人士怎麼一點也不知道這個已經變成了現實的大事呢?想到這裏,他取出手機,正準備給市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高興明撥電話,可他又猶豫起來了,他有些懼怕高興明。説起來,高興明和他還是同母異父的兄弟關係,可是高興明把這層關係看成是他的恥辱,他最不願意別人知道這件在他看來不光彩的事,更不希望有人知道,他母親改過嫁,他還有個同母異父的弟弟。他在下臾當組織部長時,那時侯永文還是鄉里的農技員,這樣的關係侯永文當然不會放過,可是他第一次登高興明的門時,高興明居然説不認識他,氣得他當時就跑到母親那兒,把高興明罵了一頓,他母親特地去高興明那裏哭了一場。後來,高興明雖然見了侯永文,也答應有機會幫幫他,但條件是不准他到處説他們是兄弟關係。高興明到底還念着這點手足之情,經過高興明的一番運作,很快就把侯永文提拔為鄉黨委副書記。高興明當上下臾縣長不久,突然調市委組織部當副部長,這讓侯永文欣喜若狂,過去他只希望自己將來能當上鄉鎮黨委書記,然後回到縣城,當上好一些局的局長。當他進一步瞭解官場上的微妙之處時,他便千方百計利用這種關係,無論怎麼説,作為他的同母異父兄弟已經升任市委組織部的副部長,那可是管着全市那麼多縣處級領導幹部的權位,侯永文怎麼也按捺不住內心的平靜和寂寞,他覺得自己不能僅僅滿足於縣裏的那個正科級的局長,必須馬上向副縣級發起衝刺,全市那麼多幹部,有幾個能有他這樣的特殊關係?這樣求之不得的有利條件?但是,侯永文還是不敢自己親自去找高興明,最終還是把母親拉去求高興明,讓他到意外的是,高興明聽了他的一番話之後,明白了他的意思,這一次高興明沒有罵他,只是叫他好好幹工作,讓他將來有説話的本錢,臨別時,還是千叮嚀萬囑咐,對任何人都千萬不要提及他們之間的關係。侯永文當時動得心臟都要跳出膛,頭點得如同雞啄米似的,他的樣子豈是高興明的弟弟,簡直如同高興明的孫子。不久,侯永文出任桃花鎮黨委書記。
高興明不知得力於什麼人的關係,在市委組織部副部長的位置上幹了一年多,又被名正言順地明確為常務副部長,常務副部長是個什麼樣的角,官場中人太清楚不過了,一個地方的組織部長都是異地為官,而且在部長的位置上三兩年必然榮升,當地的幹部連人頭還沒,便已經調整了,這樣一來,常務副部長就成了組織部的真正實權派。後來,高興明的家搬到市裏了,侯永文三天兩頭往他家跑,他也成多了,除了對長兄生活上考慮得十分周到,還特地挑選了一個明能幹的高中畢業生專門培訓了半年,鎮裏開工資,讓這個姑娘到高興明家當保姆。高興明也從心裏受到動,不管怎麼説,兩人多少還是有點血緣關係的,自然也就沒費一點力氣,就將侯永文列為下臾縣副縣長人選。誰知就在這批幹部考察程序已經完成後,市委組織部長工作變動,這批幹部沒有正式提市委常委會討論。市委組織部長換人,這是正常現象,高興明擔任副部長以來,賈士貞已經是他陪伴的第三任市委組織部長。所以,在市裏,在組織部他也自然成了德高望重、一言九鼎的人物了。
侯永文之所以不相信被他關起來的這個年輕人會是新上任的市委組織部長,不是沒有道理的,就在他接到喬柏明的電話之後,震驚之餘,他和韓士銀反覆分析,還是覺得可能很小,這麼大的事,作為他的兄弟高興明,怎麼也會漏出點風聲給他的,可是沒有。
侯永文和韓士銀決定,不能隨便就把這個賈士貞放掉了,他們倆先到小旅社查看了登記,又去他的房間,可是翻遍了賈士貞留下的所有東西,依然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跡象。於是兩人就在賈士貞的房間裏拿出賈士貞的軟面抄仔細研究起來。筆記本上並看不出什麼明顯的東西,但是讓人到這一定是記錄了什麼問題,比如,下i,買賣…正局,五…局六,桃記?
…
正在他們倆為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無法破譯時,侯永文的手機響了,他一接電話,是縣委書記喬柏明:“侯永文嗎,你們現在在哪兒?”侯永文説:“我和韓局長還在桃花鎮,有事嗎?喬書記。”
“永文哪,你…你…哎…”喬柏明顯得十分慌張“你快…快把…好,我馬上就到…”
“喂,喬書記,到底是怎麼回事?”侯永文反而不慌不忙地説。
可是,對方電話已經掛了,侯永文不知怎麼回事,看着韓士銀,兩人都覺得這事有點荒唐,喬柏明作為一個縣委書記,從來都是很沉着、穩重的一個領導者,怎麼突然如此慌慌張張?他們同時覺到,這事還是與那個賈士貞有關。難道這個年輕人真的是市委組織部長嗎?正當他們倆胡思亂想時,侯永文的手機又響了,一接電話,只聽喬柏明説:“你們關的那個人放了沒有?”侯永文説:“沒有。他不是市委組織部部長…”
“他人現在在什麼地方?”喬柏明的聲音有些吼叫起來。
“還在派出所後面的暗室裏。怎麼了?”
“你們馬上過去,趕快把人放出來。”喬柏明大聲説“我和高部長五分鐘後就趕到,你們在那裏等着。”這讓侯永文的心裏真的沒了底。怎麼喬書記説,他和高部長馬上就到?這高部長一定是高興明,怎麼這事鬧到高興明那裏去了,雖然高興明是他同母異父的兄弟,可是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的這個市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的哥哥。如果他關的這個人真的是市委組織部長,那麼不僅是他自己不會有好下場,高興明也不會放過他的,不好,他的這個堅強後盾也會倒了,他們的一切都將因此完蛋。想到這裏,他便放開腿雙,如同兔子一樣,奔了起來,然而沒跑幾步,腳下一軟,便跌倒了,嘴正好磕到了面前的一塊石頭上,侯永文只覺得一陣鑽心的疼痛,用手一抹,滿手是血,仔細一看,兩顆門牙掉了一半。
韓士銀聽到一聲慘叫,回頭一看,只見侯永文跌倒在地。趕快返回去扶他,見他滿臉是血,慌了手腳,要送他去醫院,侯永文擺擺手,捂着嘴,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去。突然有一種禍不單行的覺。
當侯永文和韓士銀趕到派出所門口時,兩輛轎車已經停在路邊,只見高興明和喬柏明站在那裏。高興明的臉上出一種難以形容的表情。
侯永文雙手捂着臉,雞啄米樣地點着頭,卻一句話也説不出來。喬柏明一看侯永文滿臉都是血,更加莫名其妙了,氣得他漲紅了臉説:“這是怎麼回事?”侯永文不敢鬆開手,支支吾吾、含糊不清地説:“走,在…在後面。”高興明走到侯永文身邊,低聲説:“看你這個狼狽樣子,像什麼話?”高興明恨不得給他兩個耳光!
侯永文忍着疼痛,大步跑在前面,在這一剎那間,他從高興明的目光中覺到,一場大禍即將臨頭。
四個人誰也不説一句話,人人的心裏都捏着一把汗,侯永文第一個來到那間屋子門口,他鬆開沾滿血跡的右手,哆哆嗦嗦地在口袋裏摸了半天,終於摸出鑰匙。當他站在門口時,拿着鑰匙的手狂抖起來,他睜大雙眼,卻找不到鎖。再一看,門是關着的,他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慌慌張張地推開門,屋子裏空空的,哪裏有人?侯永文只覺得眼前一片黑暗,天地頓時旋轉起來,韓士銀上前一把扶住他,侯永文大哭起來:“天哪,這是怎麼回事?”正在這時,那個五短三、小平頭的青年氣吁吁地跑到侯永文面前,低聲説:“侯書記,我在車站看到那個人上了公共汽車。”侯永文捂着嘴説:“哪個人?”小平頭説:“就是我們抓來的那個人,怎麼把他放了?”侯永文轉身對喬柏明説:“喬書記,賈…他上了公共汽車,跟着他,不能讓他跑了。”喬柏明沒説話,臉蒼白,高興明説:“你要幹什麼?追上他,你打算怎麼辦?你怎麼如此蠢呢?假如他是賈部長,你倒黴,我們都得完蛋!我們怎麼向他解釋,如果不是賈部長,你還能把他再抓回來?我看你是昏了頭!都是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惹下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