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我終於失去了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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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醫院的這一天一夜是我這一輩子最難熬的時刻,白天的時候還行,但是到了晚上的時候我媽的情況突然嚴重了起來,雖説不咳嗽了。但是憋氣憋的厲害,睡不了一會兒就會被憋起來。讓我們把她扶起來口氣。
當時我媽憋得整個人滿頭都是虛汗,什麼事都顧不得,起來後就會大口大口的氣。
而且她跟我説手指麻,讓我給她捋手指,她的手指因為常年幹小零活,所以摸的很,手指上也有很多老繭。
晚上的時候有很多我覺很陌生的人來了,好像全都是我爸的朋友。三教九的全部都有,因為我看到他們有的長得五大三的,還帶着金鍊子。
當時他們進來後對我媽都很客氣,其中有個人還跟跟我爸在外面説了很久的話,臨走前給我爸一個厚厚的紅包,我爸也沒有拒絕。接受了。
等到後半夜的時候,整個醫院都安靜了下來,我看我爸熬得眼睛都紅了,就説讓他睡會兒。他説不用,我勸他説只有他休息好了。才能有力照顧我媽,但是他還是搖搖頭,説不用。
説實話,我覺這一兩天的功夫,我爸似乎蒼老了很多,整個人疲態盡顯,但是他就是不肯去睡,我媽睡着了他就在旁邊跟我一起坐着,就那麼一直盯着我媽的臉看,偶爾跟我説幾句話。
大家如果有這種在醫院坐着熬夜陪護的經歷地話,那你就會知道坐在椅子上長期不動是很累的,整個脊椎都會疼的難受,我爸從昨天到現在三十多個小時了眼睛都沒有閉一下,而且坐了這麼久,恐怕身體早就熬不住了,給我心疼的不行。
那天晚上是我這輩子最難熬的一個晚上,我媽醒了好多次,照舊是被憋醒的,而且憋得非常厲害,從昨天她來,就同時掛上了好幾袋鹽水,鹽水沒有了我就要去喊值班的護士來換。
我看會我媽就會扭頭看會心電檢測儀,上面有個spo2,是血樣飽和度,我當時對這個一點不懂,但是知道這數值越高越好,因為到了八十九十的時候我媽就會平靜下來,才會睡過去,但是睡不了多久就會突然下降到六十五十多,然後我媽就會被憋醒,她坐起來好一會兒才能緩過來。盡吐狂劃。
等到後半夜我困得不行了,眼睛都睜不開了,用手託着臉睡會,我爸見我這樣,就説讓我去睡會,我説行,我睡會可以,但是我睡會之後他也要睡,他答應後我才上牀睡了。
我睡了大概有三四個小時吧,醒來的時候天已經矇矇亮了,我媽坐在病牀上,我爸給她洗了草莓,她吃了幾個。
我讓我爸睡會兒,他説不了,等會我阿姨和舅舅就趕過來了。
等我幾個阿姨和舅舅來了之後,跟我媽説了幾句話,眼睛紅紅的,醫生來過幾次,把他們都叫了出去,不知道説着什麼。
後來醫生帶着他們去了護士值班室談話,值班室離着病房很近,幾乎是對門。
一上午的時間,我媽憋氣越來越嚴重,氧氣管也本不起作用了,整個人都快虛了那種,我大聲的喊着:“醫生!醫生!”醫生過來後就讓護士給我媽推針,針管很細,不知道推的什麼,但是推完之後我媽明顯好了一些,接着他就再叫我我爸和我姨他們去談話。
我媽當時很難受,很重的着氣,我在她旁邊,緊緊的握着她的手,強忍着眼裏的淚水不出來。
後來過了沒一會兒,我媽又憋得厲害,我又喊護士來給她推了一針。
半上午的時間,我媽推了三針,最後醫生説不能再推了,所以我就眼睜睜的看着我媽憋得面慘白,憋得滿頭虛汗,憋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她當時那麼難受,眼睛還是一直看着我,伸手讓我抓着她的手。
到最後她熬不住了,躺在了牀上,呼變得均勻了起來,就跟睡着了似得,但是手卻緊緊的抓着我的手。
醫生進來後看了看,非常的無奈,讓護士給我媽量量體温。
等温度好了之後,我就把温度計拿了出來,我大姨問我多少度,我眼淚一下子出來,説三十五度,説着我就大聲的喊醫生醫生。
醫生進來後又出去了,讓護士把我媽手上的針拔了。
我眼淚跟決堤了一般從眼眶中洶湧而出,漫天的絕望鋪天蓋地而來,大聲的嘶喊着:“不拔!不拔!”我兩個姨媽和一個舅舅也都哭了起來,我媽我握着我的手也鬆開了,再也沒有一絲力道,我大聲的哭喊着她:“媽!媽!你睜眼看看我!媽!求求你睜眼看看我!”可是她再也聽不到我的聲音了,整個人沒有了一絲氣息,臉變得發青發白,身體也變得僵硬起來。
我大姨把早就準備好的壽衣拿了出來,説趕緊給我媽換上,等會身體僵了之後就換不上了。
我當時站在旁邊,看着她們給我媽換衣服,我就只顧着哭,像個被世界遺棄的孩子,我知道,我再也沒有媽了。
我爸拿手輕輕地撫摸着我的臉,很輕很輕,滿是皺紋的臉上早就已經佈滿了淚水,無聲的慟哭着,身子佝僂到本直不起來,全身的力氣仿似在一瞬間被乾殆淨。
醫院早就準備好的了殯葬車,有專人上來幫忙把我媽的遺體抬了下去。
從住院樓往外車上走的時候,我的眼淚不停的往外湧,眼中整個世界都是模糊的。
那天的天氣很好,醫院裏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很多人的臉上都掛着笑容,與現在的我形成了強烈的反差,我突然意識到,有時候連哭泣都是這麼的軟弱無力。
我坐在車的後面,坐在我媽遺體的旁邊,我緊緊握着她壽衣下的手,很冰,沒有一絲温度。
等我回去後家裏早就來了很多人,也都在哭泣着,或真心或假意。
有人在剪着白的麻布服,做好後面無表情的鄰居就硬生生的罩在了我身上。
我媽火化後骨灰裝在了一個很小的盒子中,殯葬車連同我們一起拉到了郊外,然後把我媽的埋在了厚厚的黃土中,當時已經是夕陽西下,落暈紅的餘暉在大地上鋪撒開來,灑在我身上,灑在我媽的墳頭上,風將燒透的紙錢捲起,飛向很遠很遠的天際。
我哭到最後整個眼睛都幹了,再也不出一滴眼淚,站在墳頭呆呆的望着我媽的墳發呆。
燒完了紙,磕完了頭,我們就走了,留下了我媽孤零零一個人。
晚上回去後照例給今天幫忙的人叫了酒菜,他們吃飯的時候説説笑笑,絲毫沒有影響到他們的情緒,我面無表情的看了他們一眼,然後鑽進了房間。
我整個人縮在被子裏,拿着我媽走前那幾天我們一家三口拍的照片淚滿面,前兩天我媽還好好的,為什麼説走就走了,走的這麼匆忙,走的這麼決絕,無論這世上還有多少不捨,無論這世上還有多少牽掛。
哭到最後我累的睡着了,夢裏全部都是我媽的身影,全是她的一顰一笑,不過我怎麼抓卻抓不到她的身影,我就哭,不停地哭,最後直接哭醒了,整個人坐起來還是不停地哭,哭到最後我嗓子乾的難受,就起來出去找水喝,當時已經是凌晨兩點多了,我開開門之後整個客廳裏面還亮堂堂的,幫忙的人吃完的酒菜也沒有收拾,顯得亂糟糟的,沙發上有個人影坐着,是我爸,手裏捧着一張全家福,輕輕地摩挲着,眼淚一滴一滴的滴在鏡框上,嘴哆嗦着,似乎想説什麼卻説不出來,我關上門背過身,眼淚再一次決堤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