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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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彷彿溯回到四年前。那時,她還在g大唸書,那時,她還和顧夜白在一起,那時,一切尚未發生。
傍晚時分,兩人會蹭到學校附近的熒山去看落。他重瞳華光瀲灩,手裏拿着個寫生本專心勾勒着,而她就靠在他背側絮絮叨叨説些什麼,花邊新聞,乃至月辰昏,可以由總統大選侃到某明星的小小派對。
有時被她打擾得緊了,他眉一皺,薄湊到她嘴邊含住了她的,封住了她所有的喋喋不休。她眉開眼笑,小計得懲!愛極了他的吻,相濡以沫,他嘴裏淡淡宛若青草的味道叫她安心。
他何等的聰明,又豈會不知她的小小心思,作為懲罰卻又忍不住滿心愛憐的加深這個吻,直到滿意的看到她臉上的紅暈覆天蓋地的瀰漫開來。
第四話情人獨無雙(2)有時,他故意逗她,任她説得口乾舌燥,只是風淡雲輕不動聲的作他的素描。她“老”羞成怒,遂兇巴巴的把他的本子奪過,就着頁頁景緻斐然胡亂翻起來。
本子前半部分的每幀畫幾乎都以雲入景。這麼簡單的物事竟也繪畫得姿態各異變化莫測,動人心魄。然,總觀,卻給人一種冷凝的覺。
後來的畫,雲的蹤跡漸漸隱去,景物開始繁複起來,筆觸卻漸見柔和,恍惚間竟給人一種錯覺,作畫者在描繪這些景物的時候,似乎面帶微笑,嘴裏悠悠銜着半青草,未懼時光轉,年華如殤。
枕在他堅實有力的腿上,她晃着腦袋,問他後來為何不畫雲了。
他淡淡道“言,有時候我們見着雲浮在半空,靜靜的不事活動,其實不然,它一直在飄移着,只是以我們看不見的姿勢罷了。”
“…”她似懂非懂的又晃了晃腦袋,動作活像小狗一頭。
耳邊聽到他輕輕的笑,隱着天不見的寵溺。
過了好久,在她以為早已沒了下文眼皮漸重的時候,耳邊卻傳來他越發清淡的聲音。
“而現在我有你了。”仿若天籟。
沒來得及深究,便徐徐地闔上眼簾,睡去了。
這一輩子,能在晴人的懷中這樣睡去,即使突然沉進永世的黑暗,即使年華在十分鐘老去,又何足憾。
朦朧之際,覺到他温熱的在她的眼皮上滿帶憐惜地吻過。
時間,就此停頓。
以前不懂他所説,離開他以後,細細去憶他的一言一笑,終是明白了他話裏的含意。
他是如風像雲般的人,從不曾為誰而駐足。可是,他卻曾為她停下過,心甘命抵。
叢雲本無定,今為蒼山留。今,這個雲一般的男子,卻靜靜的陪伴在周懷安身側,共數年。周懷安的英文名,正是jebel(高山)。
聞説他們就像魚與水,藍天與微雲,契合無間。
手指緊緊抓着路旁的欄杆,骨節因用力而泛白,剛平復的心律又劇烈起伏,過了許久才平復下來。
鈴聲傳來。從包裏掏出手機,打開新的簡訊。陌生號碼,內容和名字卻悉,微微跳動的熒幕寫着:“悠言,你這人,怎麼説?還真是該打。回g城幾個月了,也不通知一聲。還是susan了點兒口風我們才知道。明是我的生,想來,你也必定忘記了。明晚八時三十有聚會,算是為我慶生,只是幾個老同學小聚,不可不到。時代廣場十四樓“lavender”謹候到來。許晴。”第五話似是故人來和susan一樣,許晴是大學時候的室友。畢業後自己悄無聲息地離開g城,直到三月前回來,這一走竟是整整四年沒見。
當年,為了避開那人,自己隱匿行蹤,除susan在內極少幾個人,幾乎跟往所有同學都斷了聯絡。這些年來,他們那一屆的“好事”分子組織聚會也不在少數,卻未曾出席一次,每回都是有意無意地從susan那裏探聽消息。
而susan除怒其不爭外,卻也總心軟,會透路點那人的消息給她。這次,沒有周懷安,更沒有顧夜白――只是幾個老同學小聚,倒是沒理由拒絕了。
八點三十分正,lavender。
輕輕擰開包廂的門,悠言是一呆二愣三苦笑。雖説幾年不見,她怎地就該死的忘了往的慘痛經歷。
許晴是g城人。還在大學的時候,某天向那女人打聽一g城的店鋪。她説很好找,因那一帶只有為數不多的店子,挨間兒問問便知。待她找着那地方的時候卻傻眼了,確是為數不多,三十多間而已。
四年沒見,許晴還是沒有令人失望。確是幾個老朋友小聚,她淚奔,前提是請自動忽略掉大廳中那數十號人。
橘黃的燈光,淡淡的鋼琴協奏曲,都市白領優雅的啖着紫紅的酒調笑閒侃,觥籌錯間的美麗與和諧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人就這樣打破了。
當空姐的susan此刻正在飛往土耳其的航班上,還有一些同學很早便離開了g城。除此以外,幾乎他們那屆專業的都出席了,有些甚至還附加了自己的伴侶。
例如,大廳深處眾人繚繞的周懷安和她身邊的g大99屆美術系天才,顧夜白。
她的手還搭在門把上,早有一堆目光不期而至,石子空落碧潭,又豈能無波?好事者的眸光來回巡視在三人身上。
四年,是個尷尬的數字,短不短,長不長,但也足夠一些人殘缺了以後,或是了後殘缺。
圍城內外,也許不外乎是時間作的一場遊戲一場夢。
捕捉到昔同窗或好奇或暗諷的眸光,懷安邊浮起絲冷笑,冷笑過後是滿心的震驚,實是沒料到此刻會再見到路悠言。自兩年前和身邊的男子正式在一起以後,夜午夢徊,又何嘗少想過一次這人會以何種姿態出現在他們面前?到如今,漸漸把這個人沉入心底的時候,她卻出現了,如同幽魅。
以為自己藏得很好,沒料到那微動的情緒還是被顧夜白捕捉到,他修長白皙得近似妖嬈的手輕輕滑過她的掌心,似是安撫。
是的,什麼逃得過他的眉眼,藏匿,這男子本就是個中高手。他可以寂寂無名在g大幾近三載,卻在一個夏的午後名動校園。於他,似乎一切都有可能。這麼優秀的一個人,她的男人。
忍不住看向他的側臉,他墨拓般的重瞳裏印着路悠言的身影,卻是,波瀾不驚,像在看待一個陌生人。這個認知教她心裏多了些許安。
第六話縱使相逢應不識“夜白,夜白,你是真正屬於我的了麼?”懷安心裏最柔軟的地方驟然塌崩,眼前模糊成那年秋圖書館前落瑛繽紛的場景。
她很聰明,且目標明確。想起宿舍那幾個女生,她笑了。才智不夠追求安穩,畢業後望當個辦公室小白領,要不就是機關小職員,然後釣個稍好一點的男人便滿足。
倒也是。這世上真正有令人驚豔才華的又有多少個?外語系才女,她頭上的華光不也有一半是經孜孜不倦堆砌而成的。
可她也並非書呆子,至少她從不會在該歇息的時間還到圖書館去做那埋頭苦幹的事兒。只是,迄今足足一個星期,每到午休時刻她還是不由自主上那兒去了。只因某天無意中在圖書館自修室裏探看到那抹修長拔的身影——顧夜白。
天知道,她有多想跟他進一步往。
可惜,她對他心心念念,而他對她不過是點頭之。
該如何打破兩人之間的這層藩籬?她向來自信,可連連數天,卻生生駐足,只敢在窗外徘徊。
寢室裏那些女生的男友她是瞧不起的,想不到,如今竟也為一個男生這樣的費煞思量。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原來這般滋味。
今天,她無論如何也要走進他的世界,她狠狠咬着瓣。
徜徉了好一會,前腳幾乎邁入圖書館之際,卻驟然發現,顧夜白身邊竟已多了一個人?!
那人,她認得,顧夜白的女朋友,與自己同系的路悠言,普通平凡之極的女生,他怎麼就喜歡上她了?
她恨。
那兩人一前一後站着,顧夜白抿着,目光灼灼盯着路悠言,而路悠言卻背對着他,整個兒的覺冷漠又決絕。秋的陽光似乎徹底斷絕在透明的玻璃窗上,他眉目間竟是一片蒼白。
悠言纖瘦的背在微微顫抖,但終究沒回過身來。
懷安的眼睛狠狠攫住她。
耳邊傳來他的笑聲,低沉又無奈:“路悠言,我以為我可以不想你,卻原來我低估了你也高估了自己。”好半晌,他的微微動了動,道:“可以抱你一下麼?”她仍舊低着頭,一動也不動。
“一下,只一下就好。”他的眸仍是清澈沉靜,聲音卻透出絲死灰般的絕望,垂在雪白襯衣畔的手緊緊按在桌子上,任由指骨繃得泛白。
那麼驕傲的一個人。把他所有的才智與傲氣,毫不猶豫地,一點一點在那個女人面前分崩離析。
這個男子,眼角眉梢,莫不是風華。四年的時光,歲月把他打磨得更清俊內斂。
只是,現在,他眼中那抹淡然,不僅懷安,悠言也看到了。愛到極致便是恨。如今,連恨也不在了,那便是他的心已死了。